第57章 一回府,二人就往慕容祉的院子裏去,兄弟三人打趣了一陣
時出了門,去了清心別苑,那裏還住着王令藍、栀香二人。
他特意私下問過舞昭訓他親娘的意思,舞昭訓道:“這在各府,嫡妻未育,也沒有侍妾先生兒子的。豫王府的規矩大,切莫亂了規矩。侍妾可以納,好歹滿了一月再說。但那庶子一定不能生,得等李氏有了兒子才能生。”六公子覺着,這都是什麽規矩,有些不通情理,又道:“要是李氏生了女兒呢?”舞昭訓道:“要是頭兩胎都是女兒,我們也是給了機會,是她肚皮不争氣,自得讓侍妾們生。行事得先自己占着理,讓王爺、王妃挑不出錯兒來。”最後,舞昭訓離開時留了話,“王令藍肚子裏的孩子得先弄掉。”
原想給鄭四小姐、王令藍、栀香三人一個名分,可舞昭訓留了話,好歹得待李氏過門滿一月後再提這話。
栀香因傷重,一直躺在床上養傷。六月初八那日,栀香多吃了兩碗廚房送來的鴿子湯,就引得王令藍在院子裏大罵“不就是救了公子受了傷,如今連我的湯都要喝,我這肚子裏懷的可是公子的種。”栀香有些氣不過,當時大聲道:“就你會生孩子,我也能生。”王令藍笑道:“生啊!生啊,你倒是生一個出來瞧瞧,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太醫說你傷了宮床,這一輩子都休想做母親了,哈哈……”
栀香不信,在郎中來瞧傷時,特意追問了一回。經過證實,确實如此,她不能做母親,也就是說不可能為六公子誕下一男半女。
栀香聽服侍的丫頭說六公子到了,自個兒便先哭上了。
待六公子一進來時,更是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模樣。
丫頭道:“六公子快勸勸巧姑娘。”
來到這裏後,栀香便改了一個名字,喚作巧芝,丫頭稱她為巧姑娘。
六公子道:“這是怎了?”
丫頭一臉委屈地将王令藍罵巧芝的話說了。
六公子一聽,正尋不着理由呢,當即暴跳起來,啐罵道:“你可是我心上的人兒,那賤貨竟敢這等罵你,芝兒且等着,我這就過去教訓她。”
芝與栀同音,倒也方便了他記不住新名。
六公子一出栀香屋,就往對面廂房的王令藍屋裏去,王令藍正擺着身懷有種的譜兒,早前還有幾分官家小姐的樣兒,如今被巧芝排擠了幾回便受不住,也學起當日王丞府內的姨娘一樣算計争鬥起來。
六公子沖進屋裏,見到王令藍就撲了過去,吓得王令藍尖叫一聲,他緊抓住王令藍的衣襟,對着服侍的丫頭吼道:“滾出去,爺要教訓你家姑娘。”
王令藍不曉他要做什麽,只連連驚叫,六公子卻如餓狼撲食一般,将她扒了個精光。
巧芝在對面廂房裏聽到叫聲,越發得意起來,她是受傷了、就算生不出孩子來,也比王令藍得寵,她是有了種又如何,可公子還是給她出氣,看這院裏的人還瞧不起她,說她的閑話。
王令藍連連尖叫:“公子,奴婢有身孕了。”
“身孕,天曉得你這肚子裏懷的是誰的種兒?你生得不錯,又是淩學武屋裏的丫頭。”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過:是他的還是淩學武的,着實難說。
六公子不說多話,将王令藍壓倒上床,粗魯發洩,下手狠,動作重,似乎要把她撕裂吞腹一般。直折磨得王令藍尖叫連連,求饒不歇。
王令藍早前也是官家小姐,後來王魁臣獲罪,滿門獲罪,這才做了官婢丫頭,像這樣被他剝光了衣裙,不沾一絲地糾纏,明知她有身孕,卻無半分的憐惜,只有他的發洩。
一定是那個賤貨,對,是餃子,王令藍一直都在私下這麽喚巧芝,王令藍笑話她的名字取得怪,就像是餃子,而事實證明,巧芝在父母跟前時,她的名字的确就叫“餃子”,原是北方人,因鄉下人不會取什麽名字,就這麽取了,據說她原有一個弟弟,喚作“饅頭”忠厚的家人沒有過多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吃飽飯。餃子、巧芝因其諧音,又與之前的栀香之名有個芝子,便定了巧芝這名。
王令藍早前求饒,後來再不支聲了,化成了一塊木頭,靜默的承受着他給予了一切,任是狠也好,毒也罷,只咬唇承着。
孩子,以為有了身孕,便能從婢為主子,就算是姨娘,也能吃好穿暖,未想到六公子壓根就沒擱在心上。
了事之後,六公子着好袍子,又去探巧芝,笑道:“芝兒,我給你報仇了!”
巧芝心下歡喜,想着自己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勾唇笑道:“你是痛快了,回頭她還不得尋我麻煩。”
六公子将她擁在懷裏,低聲道:“你且放心,等我尋了機會就與母妃提收房納妾的事。這李氏剛入門,好歹過了一月去。”
正說話,王令藍的服侍丫頭來禀:“六公子,王姑娘動紅了。”
怕是要流産了。
巧芝冷聲道:“公子不過是教她一些規矩,當真是水做的呢,這麽一教倒動紅了,可不是嬌氣的麽。”
六公子擺了擺手,“先請郎中吧,如今動了紅,也不必保胎了,她若真不願跟我,回頭将她另配小厮。以為早前是官家小姐就了不得,躺在床上,還不都一樣,還沒本公子的芝兒服侍得好呢。”
兩個人嬉笑起來,六公子早将王令藍動了胎氣的事抛于腦後,再不提。
203 恩怨必報
王令藍聽服侍丫頭轉了六公子說的話,只覺涼透了身心,就在半炷香前,還在她身上發洩,這一回頭便說要将她另配人。
服侍丫頭輕舒一口氣:“王姑娘,奴婢多句嘴,六公子是誰?那可是豫王府的公子,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但凡跟了他,就得好好兒地将他服侍舒坦了,你這樣心不甘、情不願,能落着好麽?要是他真把你許給了小厮,你做得再好,他日也不過是個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再厲害,也只是他家的奴婢下人,生下了的兒女也還是奴婢。就算是侍妾姨娘,好歹也比這個強。
王令藍只覺身體裏有無數條鞭子在抽打着,一下又一下,似要将她的五腑內髒都給抽成碎片。孩子,還不等他來到人世,她便要失去他,以為懷有身孕,便能做上主子,原來不是,她的富貴安穩全都握在六公子手裏。
都是那個餃子,又矯作、又可惡,挑駁了六公子為難她,還害得她落胎。
六公子離開的時候,終于得到實信,聽說王令藍确實滑胎了,整個人如負重擔,又令丫頭們小心服侍,這才揚長而去。
京城豫王府的花園涼亭裏。
五公子之妻鄭氏、六公子之妻李氏正在喝茶閑聊。
另一邊的曲徑上,行來了鄭四小姐主仆二人,鄭四小姐裣衽一拜:“拜見長姐。”
鄭氏在鄭府是嫡長女,而鄭四小姐是庶出,加上早前鄭二小姐惹出的麻煩事,鄭府早将大姨娘、鄭四都當作了死人。鄭府人寧願鄭二死,也不願将她給了六公子,為的就是怕日後鄭二再做錯大事,累及了整個鄭府。
李氏淺呷一口飲茶,抿嘴細品,笑道:“五嫂在。我告辭了。”
鄭氏道了聲:“六弟妹走好。”神色淡淡,似不願搭理鄭四。
鄭四讨了個沒趣,卻依舊不愠不火,六公子娶了嫡妻。她是最先入府的,雖然年紀還小,又住了這些日子,再沒有回鄭府的可能,她的一生都與六公子聯系到一塊兒。而今,她必須得為自己讨個名分,哪怕是個侍妾也成。
鄭四賠了個笑臉:“長姐還為不懂事的二姐姐生氣呢,要死如燈滅……我們姐妹而今都入了豫王府,妹妹若有失分寸處,還請長姐指教。”
鄭氏還想扮臉。可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鄭四到底也是姓鄭的情分上,減少了幾分冰冷,道:“你且坐下。”
鄭四應聲,提着裙子坐在涼亭。
有丫頭添了茶杯。鄭四接過杯子,優雅地淺飲了一口,緩聲道:“豫王府裏,以豫王爺、豫王妃、世子為尊,其實四公子、何妃、謝妃都是能說上話的。世子與幾位公子感情深篤,四公子交好的是五公子、六公子,他們三個年紀相仿。也最是投緣的。
公子們成家後,每月的月例銀子是從公中出的,一房人無論妻妾幾何、下人丫頭多少,一概是按一房人三百兩銀子派發。四公子得世子疼愛,每月又從世子的小賬房上另支一筆。五公子、六公子也是如此,從世子的小賬房上每月另支一千兩銀子的零使。”
鄭氏早前不愛理鄭四。此刻一聽,這王府居然還有這麽多事,她嫁到豫王府幾日,還真沒打聽出來,也曾問過五公子。五公子只說每月王府大賬房上會按房支取銀子的事,并沒有說世子的小賬房上也會給他們另支一筆。
“世子每月也給五公子一千兩銀子?”
鄭四應了一聲。
這事兒鄭氏不知道,頓時覺得有些沒臉面。她是嫡妻啊,鄭四還沒與六公子圓房呢,就把府裏的人摸了個熟絡。
鄭四又道:“長姐與我不同,我是姬妾,許多事打聽起來也容易一些。且這王府規矩多,長姐要是與人打聽,要是被旁人知道了,禀到王妃、何妃那兒去,也會落人議論的。”話裏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你不方便打聽,但我可以。
鄭四因年紀尚幼,早前留在何妃身邊調教,近來又留在了豫王妃身邊服侍,每日沒事,便是給豫王妃端茶遞水,盡量讨得歡欣,也希望能借着這份另眼相待,能讓自己在豫王府的日子過得好些。
鄭氏的陪嫁丫頭笑着蓄了茶水,“四小姐,打仗不離親兄弟,這說體己話還離不得親姐妹呢。剛才,大小姐正與六奶奶提給你名分的事來。”
這事兒,鄭氏就支字未提。
鄭氏出嫁前,鄭夫人便叮囑過了,讓她以鄭家前途為重,以她的身份為重。
鄭四笑道:“我知道長姐待我好,長姐若有什麽吩咐,只管說一聲。”
鄭氏低應一聲,“你先別急,在王妃身邊安心服侍着,待過些日子,我自與王妃提你名分的事。聽說六公子在洛陽豫王府裏,原有四個通房丫頭,有兩個是極得寵的,但到底是丫頭,不能越過了你去。”
鄭氏是聰明人,聽了鄭四說了那麽多豫王府的事,哪有不心動的。再則,鄭四于她只有利而無弊,原因很簡單,鄭四是六公子的侍妾。
姐妹二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多是鄭氏寬慰鄭四的,不遠處只見一個小厮引領着兩個年輕男子,正款款而近,因見涼亭有女眷便遠遠避開了。
來的二人,一個是蕭元甲,一個正是蔡世藩、蔡世荃兄弟,二人手裏都捧着禮物。
蕭元甲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小厮随着二人的視線,望了眼涼亭,道:“那是府裏新過門的五奶奶和六房的鄭姑娘。”
因無名分,又未圓房,豫王府下人都喚鄭四為鄭姑娘。
幾人近了綠蘿苑,侍衛通禀道:“雲五公子,嘉勇伯府的蕭大爺、工部蔡侍郎府的蔡大爺求見。”
袁小蝶打起珠簾,往外一望,三位衣着華袍錦服的年輕男子,五官端正,舉止得體。道:“三位爺,花廳請!”
三人抱拳喚聲“袁姑娘”,“雲五公子可在?”
袁小蝶笑道:“在呢。”請三人進了花廳,袁小蝶沏了茶水,小心地奉遞到幾人跟前。
雲羅聽到說話聲,打起簾子,看到蔡世荃時,面露淺淡的不悅。目光定格在花廳上的桌案上,是幾只或大或小、顏色不一的禮盒,或用漂亮的黃梨雕花木裝斂,又或是尋常的木盒包裹了鮮豔的錦緞。“三位爺這是作何?”
蔡世藩起身抱拳道:“上次三弟行事魯莽,今兒在下特意領他來向雲五公子賠禮道歉的,這是我們兄弟的一點心意,還請雲羅公子笑讷。”
雲羅瞥了一眼,神色淡淡,“蔡三爺行事的确孟浪,撞到我屋裏來,拉着在下就喚表妹。”
蔡世潘與蕭元甲使了個眼色,蕭元甲忙道:“雲五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有位堂妹,數年前遭遇不測沒了,蔡三爺便因此有了心結,總以為這位堂妹還活着。”
雲羅“哦”了一聲,帶着嘲諷的道:“如若這位小姐在世,難不成蔡三爺還非她不娶了?”她笑了起來。
蔡世荃在三年前娶過一妻,只是這妻子因難産身亡,母子二人皆是沒了。因人去不足三年,蔡家人也不好再提讓他續娶的事。他嘟着嘴,低呶道:“是又如何?”一見到雲羅笑成那般,只覺點滴都是諷刺。同樣一張臉,如若是女子,他就覺得心動,因他是男子,又倍覺厭惡。
雲羅笑道:“不如何?既是如此,蔡三爺為何早前還與人成親。可見,這嘴上所謂的癡情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她搖頭輕嘆,“世上皆道,臨安府蔡家兄弟中,蔡大爺行事沉穩,蔡三爺……”與蔡世藩相比,差的不是二三分,只怕相差甚遠。
蔡世荃幼時便極是驕傲,自以為自己才華過人,可在雲羅眼裏也不過如此罷了。才華不及蔡世藩的一半,性子卻要壞上好幾倍。
蔡世荃追問道:“我又如何?”
雲羅捧着茶杯,“禮物就不必了,請蔡大爺把東西都帶回去。在下行事,勿與不相幹的人生氣,勿與不投緣的人結交。”她倏地起身,“蔡三爺若真是認錯,在下倒有一個法子,明兒一早就站到百樂門外去,讓來往的三十個男子摸你小雞雞。”
蕭元甲瞪大雙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接受賠禮,卻要用如此損人的法子來報複。
蔡世藩掃過一臉詫色,又是滿臉怒容的蔡世荃。
雲羅看似雲淡風輕,可用這種法子報複人恐怕是聞所未聞了,“蔡三爺認為這是羞辱?如若是,六月初六那日,你逼迫在下時可曾想過,将在下堂堂男兒誤作女子就不是辱?”
蔡世荃陡地彈身而起,大喝一聲“雲五”,“你欺人太甚!”
應是她說的。那日,蔡世荃如此欺她,她萬般無奈,才用了那種法子,很顯然那一招很管用,至少現下整個京城都知道她雲五公子是男子。
雲羅勾唇一笑,“在下恩怨必報,這個法子最是公道。”她擱下茶杯,掃視三人。
蕭元甲哭笑不得,未說一字。
蔡世藩只覺這回是惹上了大麻煩,要真是如此,蔡世荃堂堂男兒的名聲就算毀得幹淨。
蔡世荃則是怒不可遏,從來沒有這樣的。
204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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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世藩笑道:“雲五公子說笑了,公子可是天下皆知的名士、正人君子……”
雲羅拿定了主意,一定要給蔡世荃一定苦頭、難堪,否則後來者效仿,她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就算是君子也有自己的脾性,豈有被人平白羞辱的道理?”她神色一擰,“我雲五行事,最愛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吐了一口氣,“還有兩個法子,你們可要聽?”
蕭元甲掃視蔡家兄弟,誰讓你們招惹了雲五,近來京城早有傳言,聽說雲五公子便是百樂門的門主,人家又不差銀錢、稀罕物什。
蕭世藩厚着臉皮道:“願聞其詳。”
她莞爾一笑,笑得滲人,“一,蔡三爺誤我為女子,這事也好辦,讓他着女裝、飾女容,在百樂門呆上三日。二,找六個男人當衆摸他的小雞雞,從此後但凡見着我雲五就得退避十丈之外。”
這兩個法子并不見得比之前說的好。
蔡世荃此刻一張臉又羞又惱,騰地彈跳起來,“雲五,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已登門賠禮,你還想如何?你……你這是變着方兒地想要辱我。”
音落,外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喲,今兒是出了什麽事,這麽熱鬧。”
慕容祉已邁入院門,邁着好看的八字步近了花廳。
雲羅淡然地簡敘了說的事兒。
蔡世荃的臉漲得通紅,仿佛塗抹了一層鮮紅的胭脂。
慕容祉看着雲羅,哪家的女子會一口一個“小雞雞”,現在看來,這手段,這法子,還真是一個男子才做得出來的。
雲五其實是男子!
雲羅道:“四公子且來評評理,他說我是女子便不是辱。而今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就是辱了?既然是辱,請蔡三爺嘗嘗被辱的滋味,如此,在下的要求不過分吧?”她揚着脖頸。“蔡大爺,你這個弟弟若不記教訓,早晚還得給你們蔡家惹來大禍。”她說得義正言辭,好想并不是教訓、報複,而是在行一件善事。
慕容祉的眸光在幾人間流轉一翻,笑呵呵地坐下,等着瞧熱鬧。
蕭元甲抱拳起身道:“雲五公子說笑了,今兒我們陪蔡三爺來,就是向你賠禮道歉的。”
雲羅朗聲大笑了起來,帶着冷笑。“昔日在下被辱,有多少人知道,而今上門賠禮能知曉的才幾人。我雲五可不是什麽大度之人,恩怨必報早前就說了,我可沒時間與你們在這兒耗着。在下的時間寶貴得緊。還有一刻鐘,幾位且說如何賠禮,我說的三種法子可任選一種。”
空氣,在靜默。
蔡世荃面上的風生水起,怒火灼烈。
蕭元甲依是早前的左右為難,給了三個法子,可哪一個都是羞辱人的。偏對方還說得一臉正氣,能把人活活給氣死。
蔡世藩早就知道這雲五不是個好惹的善主,抓着這事還不放手了,早知是如此就不來賠禮道歉,何故平白招惹了這場閑氣。他抱拳與慕容祉求助道:“還請四公子幫忙說項。”
慕容祉哈哈笑着,“誰不知道。就是我大哥和廣平王也得給雲五公子幾分面子,你們呀……”他用手點指蔡世荃,“招惹了他,當真是你活該。就選一條吧。”
蔡世藩思忖了良久,方問:“三弟。你選哪條?”人,已經得罪了,對方說得很明白,不接受他們的賠禮道歉,更無心與他們結交。
蔡世荃咬着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給吃到肚裏去。
雲羅恍若置身事外,一臉期待地等着後面的決定。
“第三條。”蔡世荃脫口而出。
第一個法子,被三十個男人摸,他做不到,恐怕事後第二日就能成為全城的笑料。
第二個法子讓他着女裝,與第一個并無甚差別。
第三個只得六個人摸小雞雞,往後但凡見到雲五便要退避十丈外。
蔡世荃道:“不過摸我的人得我來挑。”
雲羅道:“我可以應。但這事兒,必須在至少二十個人在場目睹,否則便不作數。”
誰讓他招惹了一個如此難纏的人。
雲羅見他應下,起身道:“送客!”
袁小蝶做了個送客的動作,捧了幾個禮盒,一并還與三人。
蔡世藩還想與他結交,如今想來是不可能的了。
次日,蔡世荃便在百樂門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站在街上讓自己熟識又交好的人摸自己,直惹得一個老儒生對此大罵不已,只說是民風堕落。
夜裏,慕容祉将這事寫在給慕容祯的家書裏,只說這雲羅越來越有趣,并不如他以前所認識的那樣枯燥無味。
寫罷了信,慕容祉只覺越發炎熱,來到綠蘿苑尋雲羅下棋。
又繼續說了白日蔡世荃讓人摸的事兒,雲羅淡淡一笑,仿佛早已經将這事忘了。
慕容祉道:“往後,我可不能得罪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呀……”
雲羅俏皮笑道:“是他自找的。”
這一笑,分明有女孩子的狡黠可愛。
慕容祉搖着折扇,“你不是想見大理寺卿紀罡麽?我已替你約了他,明兒午後百樂門大茶樓峨眉月雅間。”
“多謝!”雲羅抱拳。
下了三局後,酷熱減退,慕容祉離去。
雲羅喚了袁小蝶,又問了近來京城發生的事。
袁小蝶禀道:“聽人說,皇上給紀大人下旨,責令他在六月十五日前将昭寧郡主的案子結案。”
六月十五就得結案,而現在已經是六月十二,也就是說紀罡只得幾日的時間來結案。
雲羅問:“是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上午。”
這消息定是宮裏傳來的,而百樂門的茶樓、酒樓時常能打聽到這樣的消息,最是靈通的。
“只得三日時間,調查、了解都來不及,哪就能結案。”雲羅擰眉,紀罡雖是大理寺卿,未必願意為了一個深閨小姐們鬧出的案子丢了自己的官職、身分。“四公子代我約了紀大人在百樂門大茶樓會面。”
袁小蝶道:“公子是想說服紀大人正确處理這件案子?”
雲羅點頭,“你早些歇下,我得好好想想,明日如何說服紀大人給那些被害的官家小姐們一個最公道的處置。”
雲羅躺在芙蓉帳內。輾轉難眠,反複想的都是如何說服紀罡,借他之手,讓神寧府聲名狼藉,讓被驕縱的昭寧郡主聲敗名裂。
神寧愛面子!淩德恺如此,讓他們失了這些,定是件很暢快的事。
一覺醒來後,天色大亮,雲羅又簡要地理了一下思緒,準備了三套方案的說項策略。方與慕容祉出門前往百樂門。
茶樓裏,百姓們議論最多的便是近來京城發生的幾件大事,先是昨兒蔡世荃站在百樂門大門外讓人摸他的事,再就是昭寧郡主的案子。
近午時分,紀罡與師爺公孫先生到了。
幾人見拜了禮。彼此落坐。
雲羅抱拳道:“今日相約紀大人、公孫先生,原是有件事想要讨教。在下近來,又新寫了一個故事,說的是某朝大理寺卿剛正不阿,不顧私情認真辦案的故事。正好二位都在,還請二位幫忙過目,瞧瞧在下所寫可有不當之處。”
她往懷裏一掏。摸着兩本書來,畢恭畢敬地奉遞到二人手上。
但見那書的封皮上,貼着一張白紙條,上書《斬蛟案》,講的是某朝一位清官,接手一件案子。狀告當朝得寵皇子,這位皇子驕縱成性,按照律法條條當斬,但他是皇子上有皇後護着,又有國舅等人幾番相阻。許以利害、金銀相誘。當這位清官瞧見受害百姓時,心痛如絞,最終果然做出決定,哪怕罷官亦要斬殺皇子……
公孫先生只看了開頭與最後,心下了然,笑眼微微。
紀罡看得很認真,他很快就明白了雲羅請他們來的原因。
“大理寺是天朝律法最高執行衙門,亦如一杆秤,他用律法來秤人心,保護善良百姓,懲治惡人,不能因犯罪的是皇子是循私枉法,在下雲五并不隐瞞今日約見紀大人、公孫先生,是想求大人秉公處理‘摧花案’,為那些被害的閨中小姐讨個公道……”
該說的話,已經在那故事裏說了。
她沒有說出來,借的卻是故事裏百姓中一個受害老翁之話,借的是故事裏的大清官之名。
輕重利弊早已躍然于紙。
紀罡正色。
公孫先生含笑,“雲五公子何以認為我家大人會循私?”
雲羅啞然,她約見二人就是想進一步證實自己的推測。
畢竟,淩雨裳是神寧大公主的女兒,又獲昌隆帝寵愛,想要令淩雨裳聲敗名裂,這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她決定了踏上複仇路,她就知道如何與當朝的權貴抗衡。
公孫先生見四下并無旁人,方道:“我家大人已飛鴿傳書,令白龍名捕謝玉本細查此案,雲五公子但可放心。”
謝玉本!這三個字,對于雲羅并不算陌生。
看公孫先生的樣子似乎這謝玉本已在京城,并不是近兩日才抵達的。
“清官如同百姓們盼望的陽光雨露,亦是他們冤屈之時最後的希望,雲五敬重大人、亦敬重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擱下書本,笑道:“這次的清官又是前朝果欽?”
雲羅愕然。
公孫先生依是笑容淺淺,“在當朝之中不乏清官。”
205 不懼
紀罡起身道:“雲五公子,本官還有要務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雲羅将他們主仆送出雅音。
公孫先生那句頗具意味的“當朝之中也不乏清官”,是不是在暗示她可以寫一寫當朝的紀罡。求榮華的、求富貴的比比皆是,當這些都有了時,便想求一個好名聲,就算是當朝的好官、清官也不例外,也許這不是紀罡的意思,只是公孫先生的意思。可當公孫先生說出那話時,紀罡并沒有否認。
謝玉本抵達京城了!
雲羅朗聲道:“小蝶,我們回綠蘿別苑。”
“公子……”袁小蝶道:“四公子還在外面呢。”她垂下頭來,走近雲羅小心地将一封信塞到雲羅的手裏。
雲羅接過書信,看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筆跡,心頭一暖,是謝玉本寫給她的,上面說了他被大理寺卿調入京城的事,原是十日前就到了,但這些日子一直在奉命查“摧花案”的事,故而不能與雲羅見面。
袁小蝶壓低嗓門:“公子什麽時候結識了名捕謝玉本?”
她只知道,謝玉本是謝如茵娘家的大侄兒。就在當年她在揚州開了百樂門之後,便悄悄回了趟洛陽,将母親的屍骨押送回梓州東溪縣,為免驚動人,出錢在東溪縣建了一座庵堂——念慈庵,母親的屍骨就葬就在念慈庵的後面,無字的碑文,只待有一日大仇得報,便可以體面、風光在那碑上刻上母親的名諱,才着人寫上墓志銘。
雲羅勾唇道:“有幾年了,既然這件案子有謝大爺出手,又得了公孫先生的話,定會秉公辦理。”她垂首,看着手裏的本子,原是兩本,一本被公孫先生拿走了。還有一本卻在她手裏,“恐怕《斬蛟案》也得改改名兒了。”
“改名?”袁小蝶一臉狐疑,“這不是公子新寫的戲本麽?”
雲羅見罷了紀罡與公孫先生,如同吃了粒定心丸。
神寧府裏。因為“摧花案”的事,近來擾得神寧不厭其煩。
淩德恺幾番邀請紀罡,都被回絕了,現在連大理寺少卿等人不敢再赴約。
因為這案子,淩雨裳近來也分外孝順、乖巧。
淩德恺今日又無功而返,面含愁容地回到神寧府,人剛入玉鳳殿,淩雨裳便迎了過來,笑盈盈地欠身行禮:“爹爹,女兒今兒做了酸梅湯。剛從井上湃過,你可得嘗嘗。”
神寧手裏捧着大半碗酸梅湯,微微蹙眉,“那事……如何了?”
淩德恺擺了擺手,“從大理寺打聽到的消息。紀罡這狐貍不知道玩什麽花樣,調了兩位名捕入大理寺。”
神寧不以為然,“兩年前,為了破案子他就與吏部讨調過兩位名捕。這兩年是斷了不少案子,可也不過都是些小案子。你也別擔心,這案子不過是做做樣子,紀罡他還能為難本宮的女兒不成。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淩德恺接了酸梅湯,一口氣就喝了七分,“雨裳,你下去歇着,我與你母親說說話。”
雨裳,昭寧郡主的乳字。
淩雨裳欠身應是。攜桂香退去。
神寧見淩德恺欲言又止,追問道:“出了甚事?”
淩德恺道:“還記得梓州謝如茂麽?”
謝如茂是誰,神寧記得不大清楚了,但她卻記得“謝如茵”這個名字,原因很簡單。這個女人是淩德恺的結發妻子,每每憶到這個名字,即便她死了,神寧還是恨着、厭着。“他是……”着實想不起來,想來與謝如茵怕有關聯。
淩德恺道:“謝氏的娘家兄長。”他徑直蓄了一碗酸梅湯,再大飲一口,“這次大理寺調入京城的二位名捕中,有一位是白龍縣謝玉本,我懷疑他是謝如茂的長子。”
神寧譏笑了起來,“杯弓蛇影!”
淩德恺還想再說,神寧道:“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叫謝玉本的亦多了去,你許是想多了,這幾日你整日忙着應對淩雨裳的案子,定是太累了,且回房裏好好歇歇。”
淩德恺搖頭,“就怕萬一呀!倘若南安府白龍縣名捕謝玉本當真是謝如茂的兒子……”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是又如何?”神寧反問,“不過是個小小的捕頭,難不成他還敢為難本宮的女兒。再說了,謝如茵當年死在洛陽,誰又能懷疑到我們頭上?到時候我們矢口否認,說從來未曾見過她,他們謝家又能耐我如何?他們信了便罷,倘若不信,殺幾個人還不是小事一樁,至于擔心如此?”
淩德恺還想再争辯幾句。
神寧道了聲“好了”,暖聲笑道:“你累了,回屋歇着。”
謝玉本若真是謝如茂的兒子,這件事只怕就麻煩了。
幾年前,謝玉基高中,就曾狀告蜀郡的科考不公,說他早前的戶帖是蜀郡梓州便屢試不中,換成是南安府白龍縣的戶帖,竟一舉得中,為這事還鬧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神寧寬慰着淩德恺回房,她依是懶懶地坐在鳳榻上,過了許久方着人傳了侍衛來。
兩名侍衛靜立大殿,她微眯着雙眼,睜眼時,眸光裏殺氣一掠,厲聲道:“五十金取名捕謝玉本項上人頭。”
張虎一驚,謝玉本既為名捕這武功定然是不差的,聽說他身邊有二寶,第一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