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娘娘,要不去禦花園走走,散散心?”還在哄呢。

一幹人好說歹說的将她勸出了宮門。

現在正是傍晚,午後的暑氣淡了幾分,加上禦花園裏樹木茵茵,也有幾分的涼意。

她就搭着清煙的手慢慢的走着,今天穿的是一條碎花的绫群,她身形本就消瘦,今日還束了腰,更顯得小腰盈盈不堪一握。從她邁出宮門的那一刻,宮裏就傳遍了消息。

傳言是李淑妃傳出來的,她也不知皇上為何倦了暄貴嫔,只當自己的計策成功了。又聽到眼線傳話說是暄貴嫔去禦花園了,便立即換了套行頭也打算去禦花園逛逛,“散散心”。甚至身邊還帶了不少的小嫔妃,想要叫她們都去看看熱鬧。

果不其然,沒走多久,就遇上了。

“暄貴嫔今日也在禦花園?本妃還以為暄貴嫔忙着伺候皇上連禦花園都沒空來上完呢。”

李淑妃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上下剜着面前婷婷玉立的身姿。

榕榕還沒來得急說話,一邊就有人接話了。

“淑妃娘娘,叫嫔妾們看來,暄貴嫔這幾日可是清閑的很。”

“可不是,顧小媛才忙呢。”說完了,還吃吃的笑了起來。

誰不知道,暄貴嫔失寵了,顧小媛則是連續兩日被皇上翻了牌子了。

但是無論她們怎麽說,面前的人都半點反應也沒有,就像将力氣都打進了一團棉花裏似的。講着講着無趣了之後,李淑妃看夠了熱鬧就領着人離開了。只留下榕榕一行人留在原地。

“回去吧。”聲音有些沙啞,邊上的淺柳和清煙也不敢多說什麽,看見主子紅紅的眼眶心裏也是酸澀。

“皇上,暄貴嫔昨兒個夜裏又請了太醫。”

嘉靖帝早起就聽到了蘇力禀報的消息,習慣性的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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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白天不是才請過?”

“聽說不大好了。”

“叫太醫來。”

來的并不是李太醫,而是昨晚上當值的秦太醫,秦太醫也估摸不準皇上的心思,不是都說暄貴嫔失寵了,可是為什麽皇上還要過問?只能照輕了的說。

“娘娘并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了些。”

嘉靖帝一聽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叫李太醫再去一趟芙蓉軒。”

秦太醫一聽,便知道自己這話說錯了,當下趕快退了下去。

“怎麽樣了?”嘉靖帝下了朝徑直去了芙蓉軒,一進殿卻發現芙蓉軒裏安靜異常。

芳嬷嬷彎着身子回話。

“娘娘正在殿內服藥,李太醫才走呢。”

嘉靖帝也不多問,直接進了內殿,自有蘇力細細的問暄貴嫔的事。

“嘔。”一進去就看見她把嘴裏的藥都吐光了。

然後身邊的宮女跪了一地。

“娘娘,再用一點吧。”

也沒像以前的不好哄,點點頭。喂藥的宮女又端起了藥碗。

“嘔。”又是吐藥的聲音。嘉靖帝覺得不對勁了,走近才看到床上那消瘦的人影。原來就一個巴掌大的臉如今變得更小,下巴尖尖,更顯得眼睛大,簡直大的有些吓人了。眼裏的紅血絲也是明顯,臉上更是蒼白一片。

“朕來吧。”

沒管宮人們的行禮,上前按住了她正想要起來的動作,一只手端過了宮女手上的藥碗,一只手順手掖了掖她身上的錦被。

榕榕低垂着眼皮,乖乖的張口吃藥,絲毫看不出以往嬌氣的模樣,但是接下來又全部都将藥嘔了出來。

嘉靖帝揀了邊上她原來最愛的蜜餞放進她的嘴裏,然後又舀了一勺的藥汁。

還是全部吐了出來,半點沒剩。

身邊的淺柳和清煙都哭了起來,一邊接穢物,一邊淚流滿面。

“怎麽回事?”嘉靖帝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裏都是壓抑的怒氣,眼裏都是心疼。榕榕還是垂着眼皮不講話,她不是故意想要誰心疼,也不是故意鬧脾氣,她只是純粹的喝不下藥汁。她心裏倒是沒有半分的難過什麽的,她只是有些厭倦了,原來是單純的想,後來昨日見到了大家對她的嘲笑以及諷刺,她只是突然有點倦了,原來在靖海侯府的時候,還有姨娘,可是到了這宮裏,她什麽也沒有了,只有她自己。越這樣想,就越鑽了牛角尖,到了夜裏,竟然什麽都吃不下了。

“皇上,娘娘昨日午後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啊。”淺柳還是心疼主子。

嘉靖帝現下裏還是沉穩,把手裏的藥碗放下來。

“去拿碗粥來,再去重新煎碗藥來。”

嘉靖帝對着榕榕還是輕輕的哄。

“怎麽朕才沒來多久就瘦成了這樣?嗯?待會兒我們先喝碗粥,喝完了再吃藥啊。”

榕榕點點頭,心裏倒沒什麽感覺,手上還把帕子絞來絞去的。

宮女的速度很快,一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就呈上來了。

還是嘔,還是吐,半點都喂不下。

“在怄氣?”嘉靖帝的聲音咋聽起來如常,但是細聽下來卻有幾分的異樣。

榕榕搖搖頭,臉上的神情認真,不似作僞。

“那為什麽不吃?”嘉靖帝的眼神沉沉,有些風雨欲來的架勢。

“吃不下。”很沙啞的聲音,好像許久沒開過口了似的。

“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不想吃。”

“那你先好好睡一下,睡醒了再吃。”嘉靖帝親自扶着她躺了下來,放枕頭,蓋被子,一番動作下來,就像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沒了以前由上而下的那種關愛,更多的是全心全意的照顧。

“回皇上,暄貴嫔娘娘憂思甚重,心結難消,是故飯食難下。加之娘娘原就體弱,若再郁結于心,不得消除,病恐愈重。”

李太醫這話說得也有些重了,誰說不是故意的?他在宮裏混了幾十年,這點眼力勁也是有的。每次暄貴嫔那裏回來,他不是被叫到皇上這兒來?教他看來,哪裏是失寵的樣子,明明還是聖寵優渥着呢。而且自己自從上次被暄貴嫔誇了一句之後,皇上似乎都對自己有了幾分的器重,這就更得掂量着說話了。

嘉靖帝只覺得頭疼,剛開始他也只以為她鬧小脾氣呢,想着她健忘的性子,也沒往心裏去。可是之後就發現不對了,他再去芙蓉軒的時候,卻連一個笑模樣都難得了。話還是照說,但是往日的親近卻一下子沒有了,留下的只有疏遠。就連睡覺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他懷裏,可就是柔順的讓人頭疼。

他哪裏沒察覺出來?但是他是一國之君,是九五之尊,怎麽能輕易妥協,由着她鬧便是了。也去了別人的宮裏,可就偏偏少了那麽幾分的滋味兒,溫柔賢惠全都一個樣子,最後還是轉身回了自己的寝宮。

暄貴嫔複寵了,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全宮上下說不清多少人失望。好不容易以為一個大麻煩解決了,還沒得意幾天呢,暄貴嫔又出來了。芙蓉軒經歷過門可羅雀之後又一次迎來了大批的探望,但是卻都被一道聖旨給阻攔了。

“暄貴嫔身體不适,閑雜人等無事不得幹擾。”

接着,芙蓉軒又是一大批的宮人被替換。

誰還敢沒事情去芙蓉軒,只好又一次羨慕嫉妒恨的嚼着暄貴嫔的舌頭。

自從上次暄貴嫔失寵之後,皇上的心情就不怎麽好,沒過多久暄貴嫔又複寵了,但是皇上的心情卻更加陰晴不定了。

四個皇子,每一個皇子都因為不大不小的事情被皇上訓斥過,而太子是其中最嚴重的,他門下的幕僚又犯了事,原來這樣的事也被人彈劾過,但是皇上并沒有對太子怎麽樣。但是這次卻狠狠的訓斥了太子,讓太子回府好好反思,連手上的差事都放下了。

連兒子都是不留情的訓斥,就更別說朝臣了,現在芝麻綠豆的事情都不敢放到朝堂上講,生怕自己也一起遭了秧。

皇上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但是偏偏處事跟初登帝位時一樣了,有了幾分的殺伐氣。

靖海侯府的書房裏。

慕千修提了個建議:

“父親,要不要讓母親進宮見一見暄貴嫔?”

二爺慕千齊也說話了:

“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知道了事情的首尾也好做些應對才是。”

三爺慕千平也難得贊同了:

“就是,皇上近來處事與以前大大不同。”

慕侯爺沉吟許久,還是否了這個決議。

“前朝不理後宮事才好,怕犯了皇上的忌諱。再說現在暄貴嫔已是天子婦,不過再過幾天便是暄貴嫔的生辰了,靖海侯府要備好生辰禮。

老大,記得讓你那個姨娘親自備一份。還有,侯府的幾個丫頭都要親自準備一點才好。”

三個兒子當然都舉手稱是。

其實不止靖海侯府做了打算,各方的權貴都是一番的猜測,都想趁着暄貴嫔生辰之際作一番的試探。連後宮也是如此,李淑妃最是揣揣,她前腳才剛剛嘲諷完暄貴嫔,後腳暄貴嫔複寵了,太子就在朝堂上被皇上斥責了,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不是那個女人吹了枕頭風?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更了,為了今晚十二點收藏夾上靠靠前,謝謝訂閱的親~謝謝地雷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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