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後宮裏向來流言衆多,最近有悄悄的刮起了一陣風。
“最近宮裏不太平着呢。”
“唉,我怎麽不知道。快說說看怎麽了?”
“我也是聽說的,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說太子妃抱着孩子一來宮裏就哭呢,怎麽哄都哄不好。最後淑妃娘娘疼孫子,趕緊讓太子妃抱着出了宮,一出宮就笑了。”
“小孩子認生吧?”有人遲疑。
說話的宮女冷笑了一聲:
“那以前怎麽不哭。”
另一個湊過來的宮女也說話了。
“我以前在宮外聽老人講過,說這小孩子的眼睛才最幹淨呢,嘿,你說,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天吶,別吓人。中元節可快到了。”
“不僅中元節要到了,聽說芙蓉軒的暄貴嫔生辰也快到了,跟中元節隔不了幾天啊。”
“真是晦氣。”
“就是,也不知怎的這暄貴嫔娘娘就挑了這樣不吉利的日子出生,真是玄乎。”
……
謠言止于智者,而宮中有心人和沒腦子的人最多,所以便在有意無意之下愈傳愈烈了。等到嘉靖帝也聽到耳朵裏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了。
“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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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輕不重的一句斥責卻叫蘇力都軟了身子,兩股戰戰,頭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是有罪,宮中謠言四起,竟然讓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連後宮都是這樣,何談朝堂?
“晚上自己去慎行司領板子去吧,以後做事經心點。”
“謝皇上。”
罰還好,要是連罰都沒有,那麽就徹底完了,蘇力這謝恩話說得真心實意。
“去芙蓉軒。”
蘇力當然不敢怠慢,臉上更是恭敬,心裏劫後餘生之下,卻還有心思想了一句:這暄貴嫔當真是好運道,得了皇上這樣的青睐。得,日後好好伺候着吧,也是一位主子。
果然,這後宮裏最無聊的就是她了。
進了殿,裏面挺暗的,還能聽到她細聲細氣的講話。
“要甜的,別的不要。”
“嗯,你現在就去,我等着。”
“不睡了,睡多了就迷了。”
聽上去就像兒時的他,極力的像身邊的母妃保證似的。
嘉靖帝步伐不由的放慢了,身上的氣勢卸下了大半。走進去,就看到榻上的她,以及榻邊上小幾上散開的花瓣和一支大半花瓣都沒了的花。這花他早晨就見過,是她親手在外面剪了□□美人斛裏的,當時還是興致勃勃的說要好好養着的。哪裏曉得還沒過多久呢,她就把花的花瓣大半都揪了下來。
“奴婢給皇上請安。”跪下的是酒窩深深的甜芹,身後跟着兩個小宮女。
“去哪兒?”
“娘娘午睡剛起,想用些小點心。”
就知道這小饞貓,嘉靖帝問清楚之後還添了一句:
“別忘再拿碗牛乳來。”這個時辰她該用牛乳了。
“奴婢遵旨。”甜芹一邊應答,一邊卻在心裏感慨,誰說帝王無情,依她看來,這皇上對暄貴嫔卻是極好的,連吃食都是這樣的注意。只是這樣的好,卻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婢可以置喙的。
“皇上。”榕榕最近見了皇上很殷勤,又是遞毛巾又是遞茶杯的,真叫旁邊的芳嬷嬷一幹人老懷安慰。看來這貴嫔主子是開竅了,不像以前一樣對皇上不上心了。只是她們哪裏知道榕榕的心思,不過嘉靖帝倒是一清二楚。
“辣手摧花。”嘉靖帝拿起那支已經大半花瓣都不翼而飛的花,評了一句。
榕榕也不怕,笑嘻嘻的接話。
“沒有。我聽若蘭說這花兒還可以做胭脂,就想試試。”
邊上的宮女也都紛紛點頭。
嘉靖帝一哂,放下花,慢悠悠的拿起茶杯。
“皇上,皇上,皇上。”又嬌又糯的叫着,眼巴巴的瞅着。
這幾天的殷勤怎麽回事?還不是床上情濃的時候,嘉靖帝許了個生日禮物讓她惦記上了,眼看着生日越來越近,想叫他兌現呢。
邊上伺候的太監聽了這話都快臉紅了,身邊剩下的宮人哪裏還敢繼續逗留下去,全部都輕聲輕氣的退下了,連個腳步聲都仔細的讓人聽不到才好,可不敢攪了主子們的清靜。
沒了人,就更放的開了,嘉靖帝也坐在榻上,她爬起來,跪坐着靠過來,先是猶豫了下,但是随即兩只手就環上了他的脖子。
“皇上,你什麽時候帶我出宮啊?”
嘉靖帝淡定,仿佛身邊的軟玉溫香都是紅顏枯骨似的,照樣喝茶。
眼看這樣沒用,榕榕把他抱得更緊,臉上挂心的樣子就好像這是件天大的事似的,整個人就像狗皮膏藥似的貼了上去。
“皇上,這兩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想着這件事了。”
嬌嬌怯怯的,就像誰對不起她似的,其實在嘉靖帝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急着想要好東西的樣子罷了。
“出去玩重要還是國家大事重要?”話輕佻,有點逗弄的意味。
可是跟她這麽一個小女子來說,國家大事還真的比不上讓她出去玩重要。但是她也知道就算心裏這麽想,嘴上也不能說出來。
“都重要。皇上松快松快之後才能更好的處理國家大事嘛。”
小嘴巴裏的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不過聽上去挺違心的,嘉靖帝笑。不過後宮這麽多的賢惠人,少那麽一兩個也無妨,不然日子多無趣?而且,也當散散心罷了,最近宮中的流言蜚語頗多。
嘉靖帝回摟住她,狠狠的親了一口。她也不喊,擱平時早就呼天搶地的喊疼了。
當然,最後她還是得償所願了。
一套民間女子最常穿的裙衫,雖然不富貴,沒有花團錦簇,但是卻勝在別有一番嬌俏素淡的美,看慣了精雕細琢的宮裝,這普通的裙衫倒是更俏麗。嘉靖帝也穿了一套富家公子常穿的常服,雖然已經三十幾了,但是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竟然一般的少年兒郎都比不上他的風流氣度。
榕榕倒不是真的想要出來玩耍,畢竟以前在閨閣的時候也可以出來游玩。她只是想着這次出宮能不能見到柳姨娘。她知道姨娘不能出門,但是皇上寵她,路過靖海侯府的時候沒準自己求一求就有用了呢。再不濟,看看門口兩座大獅子對她來講也是好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直說,一路上照常的吃,照常的玩,看上去盡興的不得了。但是當她真的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面前的皇上卻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拉下了臉。原來都是小打小鬧的,這次可是真的。
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是氣氛僵持,她走得急,心裏也氣,連一路上買的什麽小簪花、泥塑都不要了。這些玩意兒都是她贊了一句或者是多看了一眼的,嘉靖帝全部大方的将它們買了回來,但是這時候倒是沒了去處。
回到芙蓉軒的時候,可讓芳嬷嬷和清煙幾個大宮女急壞了。怎麽眼睛都紅了,還腫了。
“怎麽樣?”嘉靖帝也是頭疼。
蘇力畢恭畢敬的回話。
“貴嫔娘娘好像哭的很厲害,哭的眼睛都腫了。一回殿內,就把所有的奴才都趕了出來。”
嘉靖帝頭疼的揉了揉眉。
“不能縱,不能縱啊。”
蘇力權當自己沒聽到。
上一次的流言還沒平息,新一輪的流言就崛起了。
“暄貴嫔失寵了。”
“聽說是太驕縱了。”
“胡說,暄貴嫔娘娘在外面頭都不敢擡呢。”
“會不會是因為暄貴嫔不詳啊?”
上一輪的流言和這一輪的流言加強版來了,其勢如燎原之火,一下子燒遍了這個後宮,連前朝都有所耳聞。
“慕貴嫔失寵了?”相比于其他的幸災樂禍或是痛心疾首,太子楚邦腦子裏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憐香惜玉。
“如此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父皇竟然也舍得冷落,當真是暴殄天物。若是當初進了孤的府裏,孤肯定連讓她皺眉都不肯。”
大家心思浮動間,芙蓉軒裏伺候的下人卻是最憂心的了。一來擔心這主子聖寵不在,二來是主子這兩天病了,看起來還是很嚴重的樣子。
榕榕這兩天就一直躺在床上,眼圈紅紅的,臉上蒼白又憔悴的,活脫脫的一個病美人模樣。她以前總覺得自己的下巴太圓潤了,現在一病,尖下巴有點影子了。 她現在吃也就一點點,喝也就一點點的,身邊伺候的人都吓死了,每天都和如臨大敵似的,每天都請太醫來,可是人家太醫也沒轍啊。
“娘娘憂思過重,乃是心結所致。”
太醫醫病,但是醫不了心啊。
榕榕心裏也明白,但是她就是轉不過彎來。其實道理很淺顯,柳姨娘是她心尖尖上的人,是她從前十幾年來的依靠,一旦事情扯上了她,榕榕心裏就放不開了。她甚至心裏更胡思亂想起來,姨娘會不會生病了,會不會被人害了……各種猜測都在腦海裏轉悠,想着想着心裏就更放不開了,吃也吃不下,睡不睡不着,便更加憔悴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說個笑話,博諸君一笑:
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褲衣,諸君何為入我褲中?
打個預防針先,明天我盡量更啊,要去醫院來着,郁悶。
哥哥和嫂嫂原來是奉子成婚,可是現在離婚期還有一個半月了,肚子裏的寶寶不太好,好像是胎心太弱了什麽的,醫生建議把孩子打掉,明天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