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冬日午後的陽光溫暖,微微的清風裏還帶着醉心梅花的香氣,淡淡的,似有似無,袅袅繞繞的慢慢飄散與天空,帶着無數的惬意和浪漫。

榕榕躺在書房窗下的軟榻之上,不止下面鋪了厚厚的銀狐皮子,身上還蓋了一條厚厚的毯子,上面繡的是百花争豔,在這寡淡的冬景裏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邊上立着兩個宮女,時不時為她續水和換上新的零嘴或糕點。

她今日穿的是一條藍色的棉裙,料子并不貴重,但卻勝在舒适,但其實花費的功夫也不小,好幾個繡娘在邊角之處用了暗繡,臨時趕出來的。只因為她想穿。因為考慮在孕期的緣故,甚至還稍微做的寬松了一點。也因此更顯得她身子羸弱,裙子就像攏在身上似的。

榕榕閉上眼,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看上去十分美好。身邊伺候的清煙和淺柳卻絲毫不敢做什麽別的動作,在她們的眼裏,此刻的娘娘美得不可思議,似乎整個人都空靈了似的。

但其實,榕榕在幹嘛?

她正在側耳聽呢,此刻她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能從風中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笑聲、有琴聲,更有說話的聲音,軟若莺啼的,沙啞如鴉的。

這卻不是她的錯覺,說起來,這也是托了她那個“秘密空間”的福,起先好像是一口無謂的池子罷了,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在她盡情習舞之後用來潔身的,但是當她孕後因為自己只能躺在床上修養,而不能痛痛快快的洗一次澡之後,她就下了那個池子,說來很奇妙,當那之後,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好多了,就連肚子裏常常有的那種暗痛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而她沒有發現的那一點卻是她的五感似乎更豐富了一點。

“皇上來了。”清煙和淺柳忽然聽見自家娘娘說了一句話,因為聲音太輕,甚至差點還錯過了。

本以為是娘娘的戲谑之語,沒想到沒過片刻,就真的見到了款款而來的皇上。

“去,再擡一張軟榻來。”

蘇力公公帶着小太監“哼哧哼哧”的又搬了一張軟榻擺到了窗下來,只上面的毯子不一樣,是淡青色的毛毯。

她本就是一個容貌極盛的美人,膚色白皙、眉目清豔,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得玲珑剔透,飄飄若仙。

現下睜着眼睛,眼裏都是毫不掩飾的依賴以及享受,還有幾分的喜悅,更深的敏感、脆弱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嘉靖帝卻看得一清二楚。他還記得當初剛進宮時她的眼睛,就像易碎的水晶。

你看她現在衣着精致,頭上戴着的首飾也是動辄就是珍寶,別人見了她都是羨慕、嫉妒,但是嘉靖帝卻知道一切都不是她要的。她甚至從不主動向自己開口要什麽,哪一樣都是自己揣摩着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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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宮時即使頭上戴的是幾朵普通的紗制絹花,她也依舊是這副樣子,都是她的心頭好,管你算不算得上是什麽奇珍異寶,她都當作寶貝來看。而那幾朵絹花,甚至現在也會時常的出現。

“皇上,要不要嘗嘗芳嬷嬷新腌漬的梅子?”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看上去高高興興的,比三個月前病怏怏躺在床上的模樣倒是順眼多了。

嘉靖帝點點頭,示意她将碟子拿過來。

一壺蜜水,一碟梅子,還有一碟小糕點,日子過得很惬意,榕榕見他将梅子放進了嘴裏,還不停地追問。

“好吃吧?好吃吧?”

邀功的模樣,活像這梅子是她自己腌漬的似的。

“還行吧。”嘉靖帝嘴巴輕輕的勾了勾。

“啊。”她一副很失望的樣子,然後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怎麽會不好吃呢?可是我覺得很好啊,酸酸甜甜的。”

嘉靖帝看着她的小模樣,心裏卻是愉悅,甚至還在盤算着要怎麽嘉獎這芳嬷嬷,榕榕的懷孕反應大,惡心、嘔吐、厭油膩,一樣都沒有拉下。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到了她一點東西都沾不得,一碰嘴就要幹嘔,嘔到酸水都出來了才作罷。那時候,哪怕是太醫絞盡了腦汁也無法。

可偏偏她這胎本來就艱難,這麽一弄,更顯得危險。

最後,還是這老嬷嬷做了一罐梅子,也是沒想到,這種酸酸甜甜的梅子有了奇效,佐着這梅子,粥菜飯食總算是能下口了。

因着她有孕,且孕期更需要注意身體,她貓了秋,眼看着又将這個冬天給貓過去了。看她今日心情格外的不錯,嘉靖帝也調侃了一句:

“前兩日叫你出來曬曬太陽,總是不肯,今日怎的如此自覺了?”

榕榕甜笑。

她就是不愛在冬日裏出門,喜歡貓着,之前皇上讓她活動活動的時候,也多是敷衍了事,還振振有詞的搬出太醫說她體弱的話來。而今天也是臨時起意才搬了軟榻曬陽光的。

“皇上胡說,我平日可是日日都活動的。”

這話不假,嘉靖帝格外注意她的身體,甚至對整個關雎宮上上下下的太監宮女都下了死命令。

“若是你們的主子有了什麽差錯,那麽全宮所有的奴才就全部都去慎行司領罰吧。”

有了這話,關雎宮的哪個奴才敢不再盡心?

他聽太醫說孕婦應該做些适當的活動,将來生産才會更順利,所以每次見到,都要吩咐奴才平日沒事的時候多攙着走走,有時還甚至自己陪着她散散步。

“過兩日,朕會帶着宮中的妃嫔去普度廟。”

話說到這兒,嘉靖帝就轉頭過去看她的反應,果不其然,這小丫頭就一副眼巴巴看着他的模樣。

“你也想去?”嘉靖帝斜睨,知道她早就憋不住了,出宮可是她心上挂了好久的事情。

誰知她竟瞅着他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有一點點想去。”

那模樣又急又盼的,仰着頭看他,脖子間的白狐微博沉得那張臉更是柔軟,就像個孩子似的。

嘉靖帝穩住心神,越過軟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依舊逗弄着。

“只有一點點?”

這是她第一次向他開口說想要什麽,以前就連她想見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采用幾近自虐的方式,使得自己不得不松口。就這樣,就夠了。

不說其他的,其實嘉靖帝心裏也早就打定了注意要帶她去這普渡寺了。榕榕的身子已經有了四個月,趨于穩定,趁着這次去寺廟前祈福也是好的,更重要的是這普渡寺的方丈易緣大師是個千金聖手,妙手回春不在話下,之前都在外游歷,前兩天才剛剛回京,因為這個此次更是不得不去。

“好吧,很多個一點點。”榕榕撇嘴,手卻是羞惱的開始掙脫起來,頗有幾分不如意的模樣。

“那就去呗。”嘉靖帝輕描淡寫的說,低着眸子看她的手。

榕榕高興死,連拖在地上的毯子也好心情的重新揪了上來。

她有個壞毛病,身邊的人都知道。

就拿着毛毯做例子,第一次不小心從身上滑了下來,她會将掉下去的部分拽回來。

第二次毛毯掉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會耐心的拽回來。

可是等到第三次,她不耐煩了,索性就會将整條毯子都扔下去了。

所以,她在軟榻上躺了幾盞茶的功夫,清煙和淺柳不知多少次動作輕柔的替她拾起毯子。

可是現下,心情愉悅着,連平時最不耐煩的事情都做了。

出行的日子來的很快,并不是所有的妃嫔都去,皇後必須鎮守後宮,所以不能去了。而李淑妃還在禁足期內,而董夫人這次卻是“恰巧”病了,也缺席了這次的祈福。剩下的幾個稀稀拉拉的妃嫔也都是宮裏的老人,往年都去的幾個高位妃嫔。沒辦法,新進宮的妃嫔不受寵一般是沒有機會去的。

而榕榕卻是陰差陽錯的成為了此次出行中分位最高的妃子了,因此她也享受了特權,那就是和皇上共乘一座。

到了普渡寺,受寵的暄妃表現的很是出人意料。

沒有絲毫嚣張的氣焰,連對指路的小沙彌也很是尊重的樣子,很誠心誠意。随行的妃嫔們都是差異,也難怪,榕榕在人前一向是話少,且看上去小家子氣,羞羞怯怯的。在未央宮請安的時候,也多數不說什麽。差異過後就是理所當然,被皇上捧在手心裏的心尖肉,自然是嬌嬌兒,順風順水的才養成了這麽天真的模樣才對。

嘉靖帝全部都看在了眼裏,好笑,她平時也就只敢和自己鬧鬧別扭,鬧起來還挺驕縱的,非要人哄着,只有在不親近的人面前才是這麽一副嬌怯、安靜、羞澀的小模樣。外人在她面前聲音大了點,她都不敢正眼看人了,還不是老古話裏說的“窩裏橫”?

雖然這麽想着,嘉靖帝的心裏卻是別樣的欣悅,以及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就要去做兼職了,想想真是好。。。郁卒。。。

告別了懶覺,告別了休息,真是想到就心酸。

最近反複聽一首歌,《後會無期》的主題曲,很有感覺啊,至于電影,作為一個俗人的我完全理解不了。。。真是羞愧,想當年我也曾是一枚文藝少女啊。

好像,誇的太厲害了是不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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