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啊……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合适,畢竟還沒在一起過。但總之,就那個意思吧。”
她努力讓自己語氣輕快些:“你不是還喜歡過那位畫上的女子嗎。”
雖然不知畫的是什麽妖魔鬼怪。
“不如找她試試,憑九尾天狐的姿色和地位,我想她不會拒絕的。”
桑島瞳繼續往前走。
“再見了。”
玉藻前:“……”
玉藻前:“站住。”
桑島瞳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走出了殿堂。
難過的同時,看着遼闊的天空的雲海,又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了。
接下來,專心對付鬼舞辻無慘吧!
桑島瞳走後,許久。
屋裏的身影終于微微動了動。他往前走去,桑島瞳整理神務的條案、行李都收拾得一幹二淨,很難想象幾天前他們還在這裏打鬧過。
玉藻前彎下身,從案幾底下的陰影裏撿起一張紙條。
他看着,手指漸漸捏緊。紙張發出脆弱的呻//吟。
Advertisement
***
明明才離開六七天,但桑島瞳回到紫藤神社時,卻有種如隔三秋的感覺。
“瞳瞳!”
在院子裏玩耍的小天狗,一見到她就歡快地撲過來,“你回來啦!”
“嗯。”桑島瞳摸了摸狗頭。
明明沒過多久,卻感覺自家狗子長大了好多,再過不久就會長成大天狗吧?
青芽說過,式神的成長,也和主人的靈力有關。
“青芽呢?”她問。
“青芽她……”小天狗面色猶豫。
桑島瞳發覺不對:“怎麽了?”
“瞳瞳去參加出雲集會後,前幾日,青芽受了涼,高燒不退,請醫師來看過後,好是好了……”小天狗懵懵懂懂道,“但她就一直待在房間裏不肯出來,門和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神社這幾天都不接待信徒了。”
不好的預感,在桑島瞳心中油然而生。
她将包袱遞給小天狗,抽出日輪刀,走過去。
竹管掉到地上。
到了緊閉的門前,桑島瞳試探性喊道:“青芽?”
“……”
“青芽?我回來了。”
“……”
無人應答,但能聽到動靜。
這種氣息……
桑島瞳定了定神,不顧小天狗的驚呼,用日輪刀劃破了掌心。
鮮血流出,很快在地面彙成一灘。
裏面傳來大力的撞擊聲,還有野獸般的嘶吼。
門被一下撞開!
青芽披散着頭發,咧開的唇角外露出屬于鬼的獠牙,涎水不斷流下。她緊緊盯着桑島瞳流血的手,粗重地喘息,流露出饕食的欲望。
“哇啊那是什麽?!”小天狗下意識想躲到桑島瞳身後,又顫巍巍地擋到她身前,“青芽怎麽了?”
“……那是鬼。”
桑島瞳一手舉起日輪刀,一手扯住小天狗後衣領,慢慢往後退。
青芽撲過來,在觸及廊檐外陽光那刻,發出哀嚎,又立刻退了回去。
她只能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緊緊盯着桑島瞳。
“……”桑島瞳捏緊劍柄。
殺嗎?
要殺她嗎?
青芽為什麽會變成鬼,原因是那個醫師嗎?
如果她能恢複神智,說不定就能找到關鍵了……但是……
可惡!
該死的鬼舞辻無慘!
“瞳……瞳……”痛苦扭曲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桑島瞳猛地擡頭:“青芽?”
她還有神智?!
青芽扼住自己脖頸,竭力扼制自己食人的欲望:“快……讓小天狗把我關回去……”
“屋裏有結界,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然後……如果我不行了,你就親手……殺了我……”
不要——
“……”
桑島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緊張得心怦怦直跳:“青芽,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是遭遇了鬼舞辻無慘嗎,還是碰到了青色彼岸花。
青芽:“我吃了藥後,就……”
藥……
“那藥裏有什麽,你還記得嗎?!”桑島瞳急得跺腳,見青芽快要喪失理智想不起來了,忙道,“醫師!告訴我是哪個醫師!”
青芽掙紮着說出:“曼陀……”
果然是他!
自己必須立刻趕去!
桑島瞳吩咐小天狗:“送青芽進屋,然後好好看住她,不要讓外人靠近,明白嗎?”
小天狗看着扭曲了臉色,完全不似人樣的青芽,瑟瑟發抖地扯了扯桑島瞳衣襟:“可是我……”
害怕。
桑島瞳深吸一口氣。
“我身上有血的味道,過去會刺激到青芽,而且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必須馬上去做。”
雖然心裏急得不行,但她還是蹲下身,扶着小天狗肩膀,認真道:“現在能幫上忙的只有你,明白嗎,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在桑島瞳凝視自己的眼神中,小天狗逐漸冷靜下來。
是了。
他必須成長起來,獨當一面。
不能再躲在瞳瞳身後了。
“我知道了!”
桑島瞳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
她再看向青芽:“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和剛來時一樣,桑島瞳換回了便于行動的鬼殺隊服,戴着狐貍半面,拿着日輪刀。
此外只帶上了人魚肉和桃丹,因為似曾相識的靈魂抽離感愈發明顯,可能馬上就要回去了。
必須在返回前幹掉鬼舞辻無慘!
從紫藤神社到曼陀鎮,兩天的路程,桑島瞳硬是在半天趕到。
她喘着氣,敲了醫館半天門,無人應答。
桑島瞳一腳踹開門。
裏面沒人,醫師不在。
可惡,去哪兒了?!
桑島瞳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在平安京待了這麽久,與鬼舞辻無慘對峙的日子終于來了!
她在屋裏四處搜尋,終于在桌上看到了診療記錄。
五天前,是去紫藤神社給青芽看病。
返回路上花了兩天,最後一條記錄是三天前,去京城,給一位貴族公子看病。
根據記錄來看,醫師為他診療有好一段時間了。
這位公子病情古怪,且病得很重,二十歲前就可能絕命。醫者仁心,為了讓他活得久一點,醫師煞費苦心。
桑島瞳想起和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醫師在山裏的談話。
【出現了一位患者,病得很重而且病情很奇怪。我想盡辦法,病情卻始終無法得到好轉……】
【藥物出于草木,草木生于自然。于是我就想,再來這森林中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新的草藥。】
所以……他采到的是青色彼岸花?!
曼陀山處于人界和妖界交界處,潮濕陰暗,終年透不進陽光。醫師居住在這附近,也許是誤打誤撞進入了妖界通道……
桑島瞳心跳如擂鼓,冷汗沁出,顫抖的手去翻動桌上的簿本,試圖找出答案。
簿本啪嗒啪嗒掉到地上。
醫師知道這件事嗎?
青色彼岸花在他的藥方裏起到什麽作用?
他診療過的人都變成鬼了嗎?
鬼舞辻無慘……會不會就是最後那位公子?!
終于——
她看到了那張藥方。
藥方還在試驗階段,修修改改了很多次。
藥方裏,青色彼岸花和其他幾味藥物,有非常奇妙的相生相克作用——
【單獨食用青色彼岸花,會引發體質巨變,身體會變得異常強勁,但副作用極大,喜寒,畏陽,且身體為了适應這種變化,會對人血肉産生極大渴望,用溫熱的血肉來調和。】
【青色彼岸花是毒物。這件事絕不能洩露出去。】
看來……單獨食用青色彼岸花,就會變成鬼。
之前妖界、還有信太森林出現的鬼,應該就是誤食了青色彼岸花。
【我調配的這幾味藥物,反過來利用了青色彼岸花的毒性,使其作用于人體時,性質逆轉……】
醫學用語太過生澀,通俗說來——
單獨食用青色彼岸花,會變成鬼。
醫師配制的其它藥物,也會變成鬼。
但若是兩者結合食用……
作為最後一味藥青色彼岸花,則會起到變回人的效果。
怪不得!
怪不得鬼舞辻無慘那麽迫切地想要找到青色彼岸花。估計是出了什麽差錯,他沒能吃到這最後一味藥。他應該是想借青色彼岸花克服陽光,然後将變回人的部分分解掉。
這樣,他就能變成不懼陽光的鬼了。
呵呵!
青色彼岸花生長在妖界,你再找個一千年也找不到!
這樣說,只要讓青芽吃了青色彼岸花,她就能變回去。
桑島瞳連忙将一張符紙系到青色彼岸花上,用法術将它傳回神社。
這點小法術她還是會學到了的。
……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暗了下來。
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一頭卷曲的長發,只穿了件白色浴衣。
重點是——
他左手拎着一具屍體,頭顱已經沒了,砍刀插在脖頸處,但從衣着能看出……是那位醫師。
鮮血順着嘴角流下,喘息間,唇畔露出鬼才有的獠牙。
看到男人那一刻,桑島瞳瞳孔縮成針芒,殺氣炸裂!
“鬼舞辻——”
“無慘!!!”
她撥刀沖過去!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神速】
戴着狐貍半面的女孩沖過來,有一瞬,鬼舞辻無慘內心是懵逼的。
鬼舞辻無慘是兩天前變成鬼的——
此前,他一直重病不治,纏綿病榻。只有這位醫師對他不離不棄,想盡辦法救治他。兩三天前,醫師突然告訴他,或許找到了治療他的方法。
但吃了藥後,鬼舞辻無慘的病情反倒迅速惡化。
剛生起希望,又立刻墜入絕望。
——竟敢、竟敢給我吃這種還在試做階段的藥!
最厭惡又最恐懼的死亡近在眼前。
性格暴戾扭曲的鬼舞辻無慘暴怒,殺掉了醫師。
但就在殺掉後不久,他發現,對方的藥是有用的。
他獲得了強健的肉//體。
但同時,卻不能在陽光下行走。
至于對人肉的渴望,那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一天後,趁着夜色,鬼舞辻無慘趕到了醫館。
他知道有“青色彼岸花”這味藥,但不知這植物生長在何處,如何栽培。于是就打算看看醫館裏有沒有遺留什麽。
剛走到門口,一道劍光劈來!
鬼舞辻無慘猝不及防:“!!!”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立刻躲開,即便如此,脖頸還是被砍斷了一大半。
鬼舞辻無慘渾身的汗毛都炸了!
——他會死!
為什麽?!
什麽情況?!
那是什麽刀?!
住在附近的人聚集過來:
“怎麽了?怎麽這麽吵?”
“發生什麽事了?”
求生本能讓鬼舞辻無慘丢下屍體,開始奪命狂奔。撞開圍觀的人時,他的指甲劃傷了人。
那人尖叫一聲,皮膚青筋暴起,眨眼間就變成了鬼,撲向其他人。
現場一片混亂。
原來如此!
鬼舞辻無慘邊跑,邊看着自己尖銳的指甲,明白過來。
空氣發出尖嘯聲——
鬼舞辻無慘往旁邊一閃,袖口被劃破。
又是這個女人!
居然追過來了,這速度不像是普通人。
“鬼舞辻無慘——”
桑島瞳舉起日輪刀,揮下。
“你跑什麽?!”
“你殺害的人命,我要讓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