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柱合訓練最後,桑島瞳來到悲鳴嶼行冥處。

“诶……悲鳴嶼哥也認識狯岳?”

訓練間隙,幾人圍坐在火堆旁。桑島瞳嘴裏嚼着烤魚,含糊不清地問道。

腦袋被身邊的人不輕不重地掰過去。玉藻前掏出手帕,将她嘴角擦幹淨,動作自然流暢。

桑島瞳轉回頭,繼續嚼烤魚:“唔姆……”

哎,怎麽辦,男友太寵,感覺都要被養殘廢了。

悲鳴嶼行冥:還好我眼瞎。

“是的。”他簡要提了幾句。

對悲鳴嶼行冥而言,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所以他多年來一直緘口不言。

悲鳴嶼行冥十八歲時被主公相救,加入鬼殺隊。此前,他一直在寺廟中與一群孤兒生活在一起。

狯岳就是其中之一。

某天,狯岳偷了寺廟裏的錢,被其他孩子趕出寺廟。懷恨在心的狯岳熄滅了寺廟用以驅鬼的香爐,引來了鬼。

除最小的沙代,所有孩子都遇害。

保護了沙代的悲鳴嶼行冥,又因渾身是血、鬼的身體在日出後消失,被找來的人誤認為是殺人兇手,判刑入獄。

多虧主公,他才得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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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回去路上,玉藻前眸光下撇,望向桑島瞳。

自從知道悲鳴嶼行冥的往事後,對方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

“唔……”桑島瞳沉吟,“其實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狯岳不是什麽好人,他的眼神太陰暗了……總感覺他要搞事。聽到悲鳴嶼哥的話,更信了。”

她倒無所謂,但爺爺心地善良正直,要是狯岳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行為,身為培訓師的爺爺肯定會被連累,自行切腹也說不一定。

善逸小師弟肯定也會被連累。

想到此,桑島瞳就一陣惡寒。

不行不行!

那可是她最喜歡的爺爺啊!

區區一個狯岳——

桑島瞳承認她對狯岳有過殺心。但鬼殺隊連內鬥都禁止,更別提殺人了。

別到時候反倒變成她讓爺爺背鍋。

除非一種情況——狯岳變成鬼。斬殺他不需要理由。

但那個時候就遲了,爺爺肯定會自盡。

怎麽想都是一個死局。

聽完,玉藻前搖搖折扇:“你們人類顧慮還真多。”

桑島瞳擺擺手,嘆氣:“所以我們是人,不是妖怪啊。”

因為狯岳的事無解,桑島瞳也只能想好各種可能性并做準備,采取不了什麽措施。

畢竟都是自己在瞎幾把亂想,什麽都沒發生。說不定狯岳就待鬼殺隊,忙着殺鬼不會搞什麽名堂?

……

桑島瞳沒想到,第二天狯岳就出事了。

但不是她擔心的那種。

——【狯岳隊員,在與上弦之壹的戰鬥中不幸遇害,年僅XX歲。】

這是鎹鴉傳回來的結果。

沉默良久,桑島瞳問:“上弦之壹呢?”

“被狯岳殺掉了,嘎啊——”

桑島瞳:“……”

你特麽在逗我?!

狯岳連我都打不過!還殺上壹?!

還有,上弦之壹啊,那明明是她的菜!你們給個臉讓我殺只上弦行不?

因為與狯岳同行的隊員皆被鬼殺害,真相不得而知。

桑島瞳回頭瞥一眼淡定的玉藻前,好像猜到了什麽。

“玉藻前,我們談談。”

鎹鴉飛走,四下無人的屋內,桑島瞳拉住玉藻前。

玉藻前就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接受了上弦之壹的血。”

桑島瞳愣住:“……什麽?!”

那種事——果然還是發生了嗎!

那個混蛋!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玉藻前說了。

因為桑島瞳而早就想解決狯岳的大佬趕到現場,将上弦之壹和狯岳兩只鬼利落解決。

“……”

這件事就她和玉藻前兩人知道就夠了。

理清前因後果,桑島瞳捏捏拳,忽然伸手拉過玉藻前衣袖,将人拉下身來,在唇上落下一吻。

“謝謝你。”

桑島爺爺和雷呼弟子都趕到了鬼殺隊衣冠冢,悼念狯岳。

桑島慈悟郎擦着眼淚:“狯岳……嗚嗚嗚……”

我妻善逸一臉尊敬:“師兄,你果然很厲害。”

其他弟子:“抱歉,我們不該嘲笑你不會壹之型。”

桑島瞳無言以對:“……一路走好。”

太魔幻了。

還是去找蜜璃或透透吧。

這個時候,只有蜜璃小姐姐的胸和透透的膝枕才能給予一絲安慰。

***

真正與産屋敷耀哉面對面時,鬼舞辻無慘的心情很奇怪。

明明對面是阻礙了他千年、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鬼殺隊首領。

交談間,卻有種莫名的懷念和安心感。

另一方面,根據之前情報,他以為産屋敷耀哉是個病得連床都下不了的男人。見面一看,對方活得好好的,哪有什麽疾病的影子。

男人端坐屋中,臉上帶着神佛般的微笑。

那張臉跟他八//九份接近。

卻一個是殺人者,一個是救人者。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鬼舞辻無慘,”産屋敷耀哉道,“你我出自同一血脈。”

“因為族內出現你這樣的怪物,全族都遭到了詛咒,新生兒早早夭折。眼看一族将亡,終于得到神主建議,以後代代娶神職者為妻……”

“即便如此,一族中也沒人能活過三十歲。”

鬼舞辻無慘不為所動:“無聊的胡言亂語。”

“這些事之間根本不存在因果,因為——我從未受到過任何天罰。”

鬼舞辻無慘神色自信狂傲,帶着對生命及天道的蔑視。

“即使死了成百上千人,我都獲得了原諒。”

“這一千年來,我從未見過神,也從未見過佛。”

産屋敷耀哉還想說什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真叫人看不下去。”

産屋敷耀哉微微苦笑,在心裏嘆氣。

鬼舞辻無慘盯着突然出現在屋頂的男人,本能叫嚣着極度危險!

什麽時候出現的,他竟沒察覺!

而且,這個氣息……不是人類?!

也不是鬼。

玉藻前居高臨下俯視着鬼王,背後是金色的滿月。長發和衣袍在夜風中吹起,面容籠罩在陰影中。

“區區一只脫離常理的怪物……”

他金瞳猛縮,格外細長,閃爍着冰冷的怒意,“——也配談天道?!”

轟——

以鬼舞辻無慘為中心,一圈狐火沖天而起!

光是熱度,就讓鬼舞辻無慘感受到同陽光灼傷一樣的痛苦。

九根巨大的尾巴映在夜空中,磅礴浩蕩的妖力奔湧。

方圓百裏的空氣都發生了變化。

九尾天狐。

萬物臣服。

這份力量,這份力量……

鬼舞辻無慘冷汗滑下,死死盯着他:“你究竟是誰?!”

“呵,”玉藻前冷笑,“你不配知道。”

不行!

不能就這樣死去——

他要活下去,他要成為最完美的生物!

鬼舞辻無慘目光定格在手無寸鐵的産屋敷耀哉身上。

下一瞬,鬼王就裹挾着淩冽的殺氣出現在主公身邊,意圖取對方性命。

一陣雷鳴之音!

埋伏?!

鬼舞辻無慘下意識伸手去擋,卻在接觸到劍招的瞬間,皮膚一陣劇痛!

疼痛讓鬼舞辻無慘身形一滞。對方出招極快,下一秒砍下了他的脖子。

鬼舞辻無慘:“……”

作為護衛的桑島瞳跳出來:“完美一殺!”

總算出了口平安京被打成重傷的惡氣!

用巫女的術式隐藏身體,鬼舞辻無慘果然沒發覺。

她的劍上燃燒着狐火,劍身卻是赤紅色。

這是主公建議的,她和大佬的聯合招式!

話說剛才,主公的劇本還沒演完呢,大佬就忍不住出來了。

畢竟是反派最後一幕,就不能讓他多待會兒嗎。

“小心點,瞳瞳,”産屋敷耀哉道,“鬼舞辻無慘應該即使砍頭也不會死的。”

桑島瞳舉起劍:“明白!”

果然,鬼舞辻無慘頭顱迅速再生。

他盯着桑島瞳,皺眉:“你……”

奇怪。

好像……在哪兒見過。

鬼舞辻無慘這一千年殺人無數,也确實不會在乎對方是誰。

但桑島瞳有點不一樣,她畢竟是在鬼舞辻無慘剛變鬼時出現的。

也就是說,是鬼王碰上的第一位鬼殺隊員。

“诶?想不到你居然對我有印象?真是——”

桑島瞳話音驟冷,“惡心。”

她舉起日輪刀,毫不畏懼地朝鬼舞辻無慘沖去,招式接連狠厲。

和在平安京的時候不一樣了。

她變得更強了,有大家在,有玉藻前在——

他們一定能在此,了結鬼舞辻無慘!

“……你以為能殺掉我?就憑你?”

數根骨鞭從鬼舞辻無慘身上冒出,攻擊力巨大,僅僅擦過就會造成致命傷。

房屋倒塌,煙塵四起。

“主公——”

剛想轉頭,破空之聲就襲來,桑島瞳連忙用劍招擋住。

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稍一分神就可能喪命。

經歷千年,鬼舞辻無慘和當初完成不在一個層次!

這家夥,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人!

戰鬥同時,桑島瞳發覺,玉藻前似乎極為厭惡鬼舞辻無慘,無論對方說什麽,連話都不回一句。

……想想這鬼王也有點慘。

骨鞭聚到一處,擊向桑島瞳!

她正想抵擋,暗香拂過,玉藻前的身影已擋在她面前。

所有骨鞭都被燒成灰燼。

“啧啧……”桑島瞳咂嘴,“可惜了,本來以為還能用來喂狗的……算了,估計連狗都不願意吃。”

一根手臂擋在她面前,桑島瞳:“?”

玉藻前嗓音淡淡:“別鬧。”

金瞳是不易察覺的暗流湧動。

曾經,我沒保護住你,讓你一個人去戰鬥。

但這次不會了——

折扇一揚——

去死吧。

重傷了瞳的家夥,用性命來贖罪吧。

鬼舞辻無慘瞳孔驟縮!

不好!!!

就像面對陽光一樣,攻擊、逃跑都沒用。鬼舞辻無慘立刻制造肉盾,擋在他和玉藻前之間。

肉盾也在瞬間被燒成灰燼。

鬼舞辻無慘咬牙,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逃!

無限城——

地下的無限城召喚不出來?!

鳴女你在做什麽啊鳴女!

“你是在找那個彈琵琶的女人嗎?”

桑島瞳跟着走出去,聳肩,一笑:“不好意思,她已經被我們大家幹掉了哦。”

大家——?!

随着話音落下,八個黑影在狐火中顯現。

其他八位柱走進來。

岩柱,風柱,水柱,蛇柱,霞柱,戀柱,蟲柱,炎柱。

一圈是鬼殺隊的柱們。

躍動的焰火間,還能看到更外圍被柱救下的主公一家,還有包括竈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在內的普通隊員。

他們臉上都挂着對鬼舞辻無慘的恨意,和殺掉對方的決心。

他們幾乎都是被鬼所害的人。

這千年來,鬼舞辻無慘數次踐踏猛虎的尾巴,觸碰飛龍的逆鱗,喚醒了本該沉睡的衆人。

個人力量雖小,但集結起來,就是足以摧毀鬼舞辻無慘的力量。

鬼舞辻無慘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桑島瞳旁邊的玉藻前身上,臉上陰鸷。

“他是誰?”

桑島瞳瞥了眼玉藻前。

“他嗎?”

“和在場所有人一樣——”

她微微一笑。

“是你的天罰。”

……

***

一個月後——

一對旅人打扮的男女走在山間小道,吵鬧拉扯,速度時快時慢,星點泥水濺在鞋底,氛圍卻親密無間。

天空飄着小雨。

“喂,玉藻前,你要帶我去哪裏?”

“不要太遠了啊,我還要回去幫忙呢!”

——籌備伊黑哥和小蜜璃的婚禮。

這是決戰之後,鬼殺隊迎來的第一件喜事。

當然,以後還會迎來無數件。

鬼殺隊組織形式上雖不複存在,但大家仍以某種方式緊緊聯結在一起。

“我要幫小蜜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一定會是鬼殺隊最美的新娘!”

“你說,香奈乎是不是喜歡炭治郎啊,感覺她看到炭治郎整個人氣氛都變了呢。”

“主公說,這次婚禮也是大戰勝利的慶祝會,大家要狂歡三天三夜!看我把義勇灌醉哈哈哈哈!”

“你這個最大功臣估計也會被灌醉,做好準備哦玉藻前!”

“你說,我用靈力現場表演個什麽如何,妖力也行吧?就像你之前放的那個煙火,”見對方不理他,桑島瞳蹭着玉藻前手臂,扯着衣袖撒嬌,“幫我出出主意吧玉藻,吶?”

玉藻前:“……”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多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吧。”

“诶?”

玉藻前沒有解釋,看向前方:“到了。”

這裏……

桑島瞳恍然,是大正時代的狐村!

近年的狐村她沒來過,東京那次還是玉藻前直接帶她去的,再加上千年地理環境變動,沒認出來也正常。

狐村的樣子跟東京時差不多,變得繁華的同時,又保留着古老和神秘。

“進去嗎?”桑島瞳正想走進去,被突然爆發的叫喊聲吓了一跳。

只見門口、圍牆上、樹上、樓上……突然冒出無數狐貍,有的舉橫幅,有的抱着大捧玫瑰花,齊聲吶喊,氣勢熱烈得沖破天際。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夫人辛苦了!天狐公子說他很想您!”

“熱烈歡迎夫人回村!”

“為您癡,為您狂,為您哐哐砸大牆!”

“公子說要您嫁給他!”

“嫁給他!嫁給他!!!”

“……”

桑島瞳一言難盡。

玉藻前是不是奇怪的知識增多了?是她的鍋嗎,是她害的嗎?

“這就是你說的,我的事?”她眼角抽搐,看向旁邊貌似得意的玉藻前。

這狐貍……這段時間就在準備這個?

“當然。”

玉藻前俯身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着,嗓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仔細聽的話,能聽到意思不易察覺的輕顫,低微地請求:“答應我吧?”

一個被捂熱的銀環套入她手指。

桑島瞳心跳有點不受控制。

眼神閃爍地擡眸,玉藻前正溫柔地凝視着她,眼神讓人幾乎淪陷。

“……”

桑島瞳還想抵制兩下,最終還是失去了力氣,抿唇一笑,“那好吧。”

“!”

玉藻前的金瞳瞬間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整個狐村的見證下,他們吻在一起。

歷經千年,塵埃落定。

……

不被政府正式承認的鬼殺隊,在鬼舞辻無慘死去那刻,也就喪失了繼續存在的意義,成為日後民間流傳的傳說。

只有真正經歷那段歲月的人,記得當時的鮮血與悲壯。

榮光在此落幕。

而她和玉藻前的故事,還将繼續下去。

“玉藻前,你說過人和妖怪的壽命不同……這個問題要怎麽處理啊?”

“你說,是我變成妖怪,還是你變成人啊?”

“變成人,我無所謂,”玉藻前道,“不過還是姑且問一句,你想變成妖怪嗎。”

“嗯……”桑島瞳沉思。

變成妖怪,聽上去很好,老不死的……啊呸,不老不死的,能和玉藻前永遠走下去。

但仔細想想,新鮮感過後,永生其實是件寂寞的事。

畢竟,主公他們、認識的朋友們都不在了,自己卻還活着,還要度過看不到盡頭的歲月……想想就很難過啊。

她需要考慮一下!

玉藻前繼續道:

“如果你想作為人存在……”

“那我會等你。”

“在未來每個輪回,我都會找到你。”

他舉起兩人十字相扣的手,鑽戒光芒閃耀,“別想從我掌心逃走。”

“我愛你。”

“……我也是。”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吐魂……

預期主鬼滅、妖怪大佬cp的十多萬字文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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