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插在鎖孔裏的鑰匙輕輕一扭, 棕黑色的門微不可聞的“吱呀”了一聲,茶發女孩提着個袋子,一臉恍惚的推開門,整個人像是夢游一樣搖搖晃晃的走了進去。

她把袋子小心、端正的放到客廳的桌子上, 整個人都像是脫力一樣軟了下去, 揉着頭在沙發上躺了好半天才緩過神, 宕機空白的大腦緩慢的接收着眼前的信息, 加載的進度條一點點滿格,她終于騰出了運行空間運行分析程序。

然後茶發女孩像是沉睡幾年突然蘇醒的人一樣, 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壓到極點開始反彈的彈簧一樣彈坐起來, 滿臉不可置信的盯着安安靜靜躺在桌子上的袋子——

“——草, 他為什麽把貓糧送給我啊,送貓糧給我幹什麽啊!”

系統意簡言駭的猜測道:“因為你喜歡吃?”

初咲:“……我踏馬哪裏看起來像是喜歡吃貓糧啊!?”

系統“哦”了一聲, 建議道:“那就扔了呗, 反正你也不吃。”

初咲被噎住,憋了半天才找了個理由出來:“那、那扔掉也太浪費了!”

系統:“……”

系統很複雜的看了眼初咲, 他很無奈的晃了晃熒光粉的屏幕:“又不想浪費又不想吃,那就只剩一個辦法了。”

“嗯?”一驚一乍後, 初咲又焉啾啾的躺了回去, 聽到系統的話也只是沒什麽精神的應了一聲, “什麽辦法?”

系統沉穩的回答道:“請個荒神神像吧,供神就不浪費了。”

初咲:“……”

初咲:“你還是禁言自己吧統統。”

桌子上的袋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晃眼的光,這個袋子似乎是定制的, 和異世界的中也拿的不一樣, 從外觀上來看簡直看不出是裝的貓糧。

初咲也不知道拿這袋貓咪零食小魚幹怎麽辦, 只好眼不見心不煩的把它随手放在一邊的櫃子上, 估摸着時間開始處理今天要做的菜。

卧室裏的中原中也一點起來的動靜都沒有,初咲就做了個稍微要花點時間的紅燒肉,看着香料在深紅的湯汁裏浮滾,思緒也像是湯汁裏的香料一樣不聽的翻越滾動,讓她有些心煩。

系統知道她在煩什麽,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硬着頭皮幹巴巴的安慰她:“別、別放在心上啦,既然這個世界沒因為這個崩潰,就說明沒問題,不要擔心啦。”

初咲:“……我沒想這個。”

她低下頭,用鏟子攪了攪鍋裏的東西,然後拿鍋蓋蓋上,蒸氣迅速讓鍋蓋上的玻璃染上水霧。

beast線的港黑幹部與首領對她熟稔的态度在她的大腦裏打了個轉兒,她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撐着大理石板慢慢的說:“那個世界……也有個我嗎?”

聽到這話,系統頓了頓,往內部數據裏加紅的禁忌事項瞄了好幾次,抓耳撓腮的支吾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什麽,設定不是說有個什麽能看到其他世界的‘書’嗎?不一定那個世界也有個你?”

初咲沒吭聲,她不贊同這個解釋,但也沒多問,經過這麽兩年的相處,她多少知道有些事情對系統來說是紅線,是不可以說的東西。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算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用,反正首領宰——

初咲:“……”

初咲:“…………”

初咲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她無比僵硬的擡起頭,脖子似乎都隐隐發出了“咯吱咯吱”一樣年久失修的聲音。

她張了張嘴,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聲音:“首、首領宰能看到其他世界的事情?”

系統:“……?對啊,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初咲:“……我沒想起來!!”

初咲:“草!!他怎麽能看、不是、他看了我怎麽辦!他看了,那他、他他他他他他——”

剩下那幾個字就像是又幹又粗的面疙瘩一樣卡在了她的喉嚨裏,憋得她半天卡不出下文,直到眼前因為大腦缺氧而時黑時白,她才猛地喘了幾口氣,咳嗽了好半天,緩過神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不就知道我想那個……艹哭他了?”

系統:宕機沉默.jpg

初咲懷着微弱的希望:“屏蔽系統能屏蔽書嗎?”

系統:“……”

系統:“那什麽,要不我們下午去把公墓買了?”

初咲:“…………”

初咲:“我這輩子就踏馬命犯太宰治了對吧!?草啊為什麽啊!?”

雖然同樣的修羅場武偵宰已經讓她經歷過一次了,但是在武偵宰什麽都沒表現出來的時候,她好歹還能勉勉強強安慰一下自己武偵宰或許只知道她對他有非分之想而不知道她是想艹哭他——

可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首領宰絕對是知道她想艹哭他這件事的好嗎!?

她扒拉着竈臺邊緣滑下去,整個人都貼在上面嗚嗚嗚的哭:“我今年黃歷上肯定都寫着不宜見太宰治,我現在就剃度出家去山上當尼姑好了!”

系統:“……可、可是山上的神社供的是你哎。”

初咲:“……”她絕望的哭出了聲。

客廳裏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沉浸在悲傷中的初咲沒有注意,緩了好半天才手腳無力的撐着站了起來。

旁邊傳來了橘發青年微訝的聲音:“嗯?你在啊。”

初咲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打開鍋蓋翻了翻肉免得糊鍋,看鍋裏湯汁所剩不多,就把火稍微關小了一點。她手上沒停,一邊随口問道:“今天吃紅燒肉,要不要再炒個菜?番茄炒雞蛋怎麽樣?”

“等下我來切番茄吧。”客廳裏的中原中也把什麽東西咬的發出了沙沙的脆響,中也昨晚累的夠嗆,回來什麽都沒吃就睡了,這會兒先找點東西填肚子也很正常——

等等,這個吃東西的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初咲拿東西的動作突然頓住,她一點一點的扭頭,木着臉和吃得正歡的中原中也對視。

“嗯?”中原中也從袋子裏掏出一條小魚幹放進嘴裏,一邊吃一邊點頭,“怎麽了?”

“……”初咲十分緩慢的搖了搖頭,她看着把小魚幹咬的沙沙脆響的中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好吃嗎?”

中原中也一口咬下魚頭:“嗯,味道不錯,哪裏買的?下次再屯一點吧。”

初咲:“……”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跟中原中也說那是貓糧——她也沒想到中也放着一櫃子的零食不動偏偏看上了長得一點都不好看的小魚幹啊!?

但是最終初咲決定就讓中也以為他自己吃的是普通小魚幹,直面慘淡的真相實在是太令人難過了,于是她含糊的回答道:“……朋友送的,好吃就行。”

中原中也拿小魚幹的動作頓了頓,他往袋子裏面看了一眼,隐隐覺得有點不對,但最終他也沒多想,又吃了幾條,才拍拍手來廚房幫忙。

不過初咲還記得首領宰那句“中也在那邊”,兩只宰撞一起她到沒有特別驚恐,大概是因為劇本組做什麽都顯得很合情合理,但兩只中也撞一起就不一樣了!

雖然看中也這種打完打仗的輕松樣子不太像是中途遇到了什麽意外……她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初咲挾了塊肉放進碗裏,好像很随意一樣的問道:“昨天的霧是怎麽回事?”

“啊,有些外地人來橫濱搗亂——”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了什麽,他下意識的拉住了初咲的手腕,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邊,“……昨天敵人的異能很特殊,你有被自己的異能傷到哪裏嗎?”

初咲愣了一下:“沒……我知道我體術很差但中也你也不要這麽懷疑我啊!”

“我只是擔心,”中原中也咳嗽了一聲,收回握住對方手腕的手:“沒事就好,那個人已經被解決掉了,以後也不用擔心。”

“嗯、嗯嗯,”初咲應了一聲,斟酌了一下語言,小心的問道,“昨天中也……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要說奇怪的事情,那可就多了,昨天一夜的事情都顯得很奇怪,但是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事情就沒必要仔細講給妹妹聽了,要說最奇怪的也就是昨天他好像感覺到了除了他和初咲以外的荒霸吐的存在……可能是因為那場霧吧,中原中也也不太在意。

初咲點了點頭,松了口氣:“這麽看的話兩個中沒有遇上,首領宰說他是來找貓的,beast線的中也大概也是幫首領宰找貓的?那這麽看的話他們倆接下來說不定也不會遇上,橫濱又不是小城市。”

系統:“……”

系統:“……人生的flag。”就是這樣被随口立下的啊咲咲!

吃完飯收拾收拾,中原中也就打算出門工作了,雖然再休息一下午也沒事,但最近港口黑手黨事情本來就多,實在不是偷懶的好時機,就連給初咲定制的和服他最近都沒時間去取。

好在離荒神祭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多湊湊,多少能把取和服的時間擠出來。

中原中也出門工作了,但初咲卻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就癱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小魚幹當下午茶吃完了。

系統看着她吃得歡樂,神色複雜:“你現在都不意思意思掙紮一下了嗎?”

初咲:“反正中也都吃過了!大家都吃過就等于大家都沒吃過——而且扔掉多浪費。”

系統:“……其實你還挺喜歡這個小魚幹的味道的吧?”

初咲面不改色的否認:“沒有,只是不想浪費。”

一袋小魚幹本來就沒多少,被中原中也吃了一大半之後也不剩什麽了,她把最後一條小魚幹放進嘴裏,把袋子揉吧揉吧扔進垃圾桶,懶懶散散的躺在沙發上。

然後吃飽喝足昏昏欲睡的初咲就接到了陌生號碼的來電,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

是beast線的中原中也。

她都懶得問beast中也從哪裏知道她的聯系方式,匆匆收拾了一下就直直的往電話裏約好的地點跑去。

穿着紅襯衫的中也本來十分鎮定的端着咖啡在喝,一看到朝他奔來的茶發女孩,一口熱咖啡沒咽下去,差點嗆進氣管,耳尖似乎因為紅襯衫的反光而呈現出殷紅的血色。

他看着女孩推開店門,有點慌忙的把狼狽的桌子收拾好,然後故作正經的端坐在位置上,熟練的招手喚來服務員點了初咲喜歡的甜點和奶茶。

初咲跑的有點急,喘了會兒氣才平靜下來,她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午後的困意緩慢纏上神經:“下午好……你也來找你丢的貓?你和太宰養的貓是一窩的嗎?”怎麽都往平行世界跑?

異世界的幹部大人似乎愣了一下,他微不可查的皺眉:“……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初咲不明所以的點頭。

他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是不太爽的說了什麽,但他又意識到了不對,然後他收斂了神色,十分正經的從懷裏掏出了小魚幹,非常習慣性的遞到了初咲嘴邊。

初咲一邊“……”,一邊想反正都吃過了也不差這麽一點,然後低頭順從的咬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吃首領宰的小魚幹吃得太多,她砸吧砸吧嘴,品出點不太一樣的滋味……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但是吃得多一點就能察覺到兩個人的小魚幹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然後平行世界的中原中也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很自然的揉了揉她的頭,但是下一秒他的動作就頓住了。

推開的玻璃門被橘發青年單腳抵着,外面的風很輕柔的吹過去,讓他的發尾微微的顫動起來。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某種被觊觎珍寶的憤怒從心底孕生,但是卻被另一種更奇怪的情緒壓了下去。

對面那個不知道從哪裏來、可能是什麽異能者僞裝、和他長得一摸一樣的家夥,對方臉上的表情中原中也非常熟悉,那是他和自家妹妹在一起時随時都能從各種反光角落裏看到的表情——

但從來沒有哪一次讓中原中也覺得這個表情透露出來的情緒非常……奇怪。

這個認知讓中原中也很緊張不安,但又像是什麽被忽視的猛獸即将被放出籠子一樣,大腦裏流淌的全是炙熱的興奮。

他無意識的撚摸着帽檐,看着幾米遠的那個人钴藍色眼睛裏熟悉又陌生的情感,中原中也幾乎是出于本能、完全克制不住的反問自己。

——中原中也,那是……注視着家人時該有的眼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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