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梅料峭(五)【小修,勿點】

看着兩個妾室眼巴巴地杵在那裏,我沒來由地覺得煩悶,我瞧不上她們身為妾室卑躬屈膝,我自己怕是連她們也比不上,跟在李淳風身邊整整十五年,他那些妃妃嫔嫔三宮六院都塞不下了,只我一個沒名沒分的。

“多謝。”

我回了兩個字,連微薄的寒暄都懶得放在裏面,閉上眼隔絕了周遭的一切。

兩個側室直接白了面色,臉上很難看,相互着看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涼風掃了眼床上,走過去悄聲道:“王妃傷病在身,精神有些不濟,不如兩位娘娘改日再來。”

“也好。”

說着,兩個側室相互看了看也就一道走了。

我頭一遭覺得自己成了會雜耍的猴子,去了一撥又來一撥。我才起的睡意,涼風在我耳邊輕聲叫我:“小姐,清樂公主來了。”

其實我總知道了,進門時過大的動靜,還有關于我是死了還是裝死的冷嘲熱諷,我只是裝作自己是個聾子,也就聽不到了。

在宮裏的三年,我聽的最多的就是各種是非還有暗地裏的嘲諷,起初我還丢出去些宮人,後來我也懶了,只把自己當做是個聾子。畢竟我宮裏也不剩幾個宮人,別人宮裏的輪不到我來丢。

可惜,這不是在宮裏,進來的還是個公主,我只能睜開眼接待。

清樂公主不無嘲諷地走進,捱着床沿坐下了,擡手預備落在我的腿上,緊握盯着她,又笑了笑收回手問道:“嫂子莫不是騙人的,故意挑撥我皇兄和母妃的關系呢吧,是不是啊?”

我不屑說假話,對于這種肯定的回答,我一向沉默。清樂公主也不惱,自顧自繼續說:“嫂子別不理我呀,說說嫂子是怎麽下得了手的,對自己這麽狠,聽太醫說再遲點就廢了。父皇當年給的千古毒婦的名頭是一點也沒給錯不是。”

她說了半天,見我不理她,四下張望了下,見着幾個婢女都一臉緊張地盯着她,倏爾婉轉一笑,低頭沉聲道:“嫂子,你可千萬不要把注意打到我母妃和皇兄的身上,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擡眼看着越走越近一幅護食姿态的涼風,清樂公主笑說:“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動手,皇兄會生氣的。”

“行了,走了。”她自然地起身,身子袅娜地出了門,似乎心情不錯,腳下的步子也很輕快。

冬野糾結着一張臉,低聲問涼風以為我沒聽到,她說:“你說,公主說的那些話我們要不要跟王爺禀報,要是公主真的……也有個……”

“不用。”

涼風噓了聲,見我眉頭皺了起來,幹脆将所有的婢女都一道叫了出去,壓低後的聲音很輕,“在外頭守着就好。”

七月十五,鬼節。

我終究不是什麽嬌貴之輩,一點點小傷養個三年五載。李淵一卻是很緊張,自從我開始下地慢慢走,直到膝蓋不再疼,他就我去哪裏都跟着,跟得太緊。

“我要去見陸大哥。”

我特意告訴李淵一一聲,就是我不想他跟着,出了王府,只各奔東西就好。李淵一卻沒有要聽我的意思,點着頭答應下來,我走了他該跟還是跟。我頭一遭覺得他是那種看着好商量,卻是自己決定了誰說也不停的性子。

才到的五柳巷,孰料遭遇上之前在酒樓上譏諷我是沒有風骨的男人,錯以為我是小倌的那一群人。正對着一個畫攤位,又是紮堆,聚在一起,非常顯眼。

我掃了李淵一一眼問他:“難不成王爺還一張寒梅請柬不曾送出去,否則他們何苦一堆一堆的聚集,平白惹人眼光。”

“瞧瞧好戲。”李淵一拉了我過去,混在人群之中,不露頭,倒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人認出來。

一個畫攤子,幾幅字畫,說不上精品,卻也是上品,其中不乏名家手筆。說是鬥畫,但凡有自诩文彩的,只管作詩賦詞或是潑墨成畫,只要路人之中七人覺得出衆的,便能從畫攤上取走一幅畫。

李淵一指着那個曾譏諷過我的男子道:“那個是舒清明,舒妃是他姐姐,他父親是大理寺卿。他倒也算是個自命不凡的公子哥,不肯走科舉,只想着在寒梅宴上一夜露頭。在帝都之中也能算得上半個人物。”

舒妃?

我倒是見過,那個柔到股子的娘娘,在宮裏沒少因着那把柔得罪人,記得我出宮前才聽到的是非,因着懷有身孕得了些賞賜得意到皇後面前,暗諷皇後無所出。被幾個娘娘暗暗整得差點滑胎。

于是,舒妃又柔到到了李淳風面前,後宮之事更是鬧得人盡皆知,後來李淳風是如何解決的,我不知道,不過恐怕沒什麽阻礙。

曾幾何時,我記得李淳風曾問過我想不想當皇後。

彼時我是怎麽回答的?我說我不要做什麽皇後,我要做寵妃。最後呢,我什麽都沒撈到。我不能看不起她們任何人,因為我比她們更不堪,我連那些後宮争鬥都沒資格參與,被隔絕在外。我腥風血雨十二年,我只有一座空蕩蕩的房子,裏面兩三個宮人,有個皇帝會三年來幾次。

舒清明丢了個銀袋子到畫攤上,砸爛了一副字畫,銀錠子蹦跶出來好幾個,他張狂道:“我的畫只換我想換的畫,而不是你這點銀子能買到的。君子當視金錢如糞土,你這是拿着一袋子糞土來侮辱我。”

“那副畫我不換的,我能不能用銀子買你的畫。”

字畫攤主滿臉凄苦碼,只偶爾落在舒清明攤在面前的畫上時,眼中蹦出些光亮了,好似長了雙“星眸”,“銀子不夠我可以再加,我會慢慢把銀子還給你的。”

舒清明忍不住嗤笑:“我的畫其實你用銀錢能買到的,用你的畫跟我換還差不多。”說着話,就要動手去取攤主挂着的其中一幅話。

我直接丢了李淵一手上的折扇過去,正打中舒清明的手,折扇落在地上。

舒清明叫了聲誰,回頭看,我也不避嫌直接走過去,問李淵一要了張寒梅請柬遞給畫攤攤主道:“某些人端着榮華,視其為糞土,不過是逗個樂子。你掙紮在溫飽裏,還能處之坦然,萬般皆糞土,那才是真的傲骨。”

我故意當着舒清明的面做這事,我知道他在求這張寒梅請柬,我偏偏當着他的面給旁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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