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上身14

“湯臣”頂着一家人各懷心思的目光,居然也能吃得下飯,只是明顯這飯菜的質量讓他不太滿意,只随意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我先去書房,爸,你慢慢吃。”

“湯臣”沖湯權貴笑了一下,甚至在經過湯權貴背後時,輕輕拍了下他的肩,然後慢悠悠上了樓。

“哥,你有沒有覺得湯臣不太對勁?”湯權莉看着湯臣的背影,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也覺得小臣變化很大,怎麽幾天不見,跟換了個人似的?”湯奶奶接了一句。

湯權貴心緒不寧,并沒有将這話聽進去,只不耐煩道:“他和夢瑤感情向來好,夢瑤沒了,他自然受打擊。”說完,他也吃不下去飯了,筷子一撂,起身去了書房。

湯家的書房藏書量不少,基本都是湯夫人置辦的,這其中還有過半的珍貴藏書,是岳家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湯臣當初來搬家的時候,有心想要将這些書也帶走,覺得留在湯家也是糟蹋,可惜心有餘力不足,一方面是書的數量太多,他根本搬不走,另一方面,即便他搬走了,也沒地方放。

湯權貴走進書房時,正看見小兒子閑閑地倚在書櫃邊,随手拿起一本書翻看。其實說是翻看,只不過是從頭到尾數了一遍頁數,跟玩似的,湯權貴不禁在心裏生出鄙視,心說這兒子從來就不是塊學習的料,一身吃喝玩樂的富二代病,哪像大兒子那麽用功。以為他在看書?呵呵,也是擡舉他了。

所以說,還是得像他這樣的苦孩子出身才能成才。

湯權貴清了清嗓子,徑自走到氣派的老板臺後,往高檔真皮轉椅裏一坐,“好了,你到底想說什麽,現在可以說了吧?”

就在湯權貴進來的這會兒功夫,“湯臣”已經将兩本磚頭一樣厚的精裝書翻完,其中一本是在書櫃角落裏積灰的《法律條文彙編大全》,還有一本是游記類的畫冊,介紹了全國各地有代表省市的風土人情。

“那兩排矮松到底怎麽了?你媽和你說過什麽?”湯權貴看着氣定神閑的小兒子,忽然有點沉不住氣了。

“湯臣”這才笑吟吟走過來,坐在湯權貴對面。

湯權貴雖然出身低微,到底做了多年的地産老板,怎麽說也有點上位者的威儀,可是此時面對湯臣,氣勢卻被不知不覺壓了下去。只見他倚靠着高背座椅,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另一條胳膊支起手肘,以手撐頭,身體向一側微傾,顯出幾分閑适。

這哪裏是一個兒子面對父親時應有的态度!

湯權貴一邊在心裏不滿,一邊又下意識學着湯臣的坐姿,覺得用那個姿勢坐起來顯得十分有貴氣。然而他沒想到,湯臣這麽坐好看,是因為臉好身材好,換成體型發福挺着啤酒肚的他,就變成了一坨扭曲的豬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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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是不是經常很不甘心?”

“湯臣”将湯權貴的樣子看在眼中,唇角輕勾。

湯權貴一愣,沒想到湯臣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

“湯家人要才有才,要勤奮有勤奮,憑什麽就不如岳家?怎麽岳家就能高官輩出,順風順水,湯家人卻只能做點地皮生意,被那些薊城顯貴看不起?”

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湯權貴的心坎裏,讓他內心不平翻湧而出。

是啊!憑什麽看不上他們?自從岳家那老頭死了,湯家如今在薊城混得越來越艱難,那些勢利眼以前不知怎麽巴結他,如今全都給他找茬!不就是命麽,不就是出身麽!不就是因為他白身起家,祖上不是當官的麽!他娶了岳夢瑤,所有人都說他是吃軟飯傍千金,可是這家裏一直是誰在拼死拼活賺錢?!

“湯臣”給湯權貴留了足夠的時間醞釀情緒,才悠悠然道:“其實想要富貴盈門并不難,如果不是外祖壞了規矩,岳家到我母親這一代只剩下一個身體不好的獨女,以後也必定世世代代官運亨通。真是可惜了……”

湯權貴聽得眼中精光一現,“壞了規矩?你姥爺壞了什麽規矩?”

“我以為母親和您說過的……”

“到底是什麽事!”湯權貴這輩子的好奇心都快被吊起來了。

“岳家祖上曾與一個風水先生交好,那風水先生幫岳家布了風水局,只要按着這個風水布局布置家宅,就算不能高官厚祿,家中也會有官氣回護,晚輩從政者輩出,仕途順遂。可惜外祖是個痛恨封建迷信的忠實黨員,不喜歡這些東西,從他開始,家裏就不再布置那些了,至于後面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說。”

湯權貴聽得出神,生意場上篤信風水命理的人很多,他是從來不信這些的,可是有的時候,邪門事兒真的很多,也由不得人動搖。

原來老岳家以前走運,都是因為風水好?

“那兩排矮松,也是和風水布局有關?”

湯權貴心想自從岳夢瑤死後,他的事業就一直不順,而岳夢瑤托夢讓他兒子把那些矮松燒了,不會是……為了報複?這麽一想,湯權貴面色如土,腦門上滲出汗。

見魚已上鈎,“湯臣”隐藏在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仿佛看着獵物正一步一步走進陷阱。

“爸。”他輕輕的一聲,打斷了湯權貴的思緒。

湯權貴愣愣地擡頭對上兒子的視線。

“去請個風水師來給家裏看看吧。”

湯家人都很好奇晚上湯臣在書房裏究竟和湯權貴說了什麽,怎麽湯權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不停給人打電話,要找什麽有名望的風水師來看家宅。

“小兔崽子不知道玩什麽花樣,哥也信他!還請一些烏七八糟的人來家裏!”湯權莉晚上也在湯家別墅留宿,偷偷和湯奶奶抱怨。

湯奶奶卻一直是兒子的堅定擁趸,嘆了口氣道:“請就請吧,你大嫂剛走,這家裏說不定也不幹淨的,找人看看也好。”

湯權莉沒有得到母親的共鳴,憋了一肚子氣,上樓時剛好碰見正在往房間走得湯臣,幾步上前叫住他。

“湯臣!你到底打得什麽主意?一回來就鬧得全家都不得安寧,是故意給我們找不痛快嗎?”

“湯臣”轉過身,打量了湯權莉一番,品評似地說:“五行屬金,偏生妒火太重,燒了大好護林,招得滿身小鬼。自己都快把自己克死了,還不肯消停點?”

“你說什麽!!”湯權莉見鬼似地睜圓了眼。

“湯臣”卻在這時靠近,在她耳畔笑着低語:“姑姑,看着你們都不痛快,我才痛快啊。”

在湯權莉近乎石化的瞪視下,“湯臣”毫不客氣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将門關上。

萬芸果然很會做人,不僅将湯臣原來的房間保留下來,甚至連布置都和以前沒有多少變化。

“湯臣”進門後打量了一番,似是還算滿意,走到窗前挑開窗簾向樓下看去,兩排矮松依然矗立在夜色中,只有一棵被燒得面目全非。

“是不是心疼了?燒了你母親的樹。”

“湯臣”忽然低聲開口。

一直藏在意識裏的真正的湯臣,聲音聽起來從未有過的振奮。

“不,如果是我,只怕現在兩排矮松都保不住了,還會被湯天擇氣死。”

望月宗主輕聲笑出來,“嗯,還算知趣。”

“謝謝你,望,望月宗主。”

望月宗主顯然被這聲生澀的宗主稱呼取悅了,又道:“放心,他們以後會将這兩排樹當祖宗供起來。”

湯臣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那兩排矮松,真的和風水布局有關嗎?”

望月宗主啧了一聲,“你怎麽和你那個爹一樣蠢?”

湯臣:“……”

望月宗主:“當然是編的。”

湯臣:“……”

湯臣的這間卧房很大,裏面自帶一個洗手間,望月宗主不知什麽原因,竟然一直沒有将身體的掌控權還給湯臣,自顧自地在那個可以游泳的大浴缸裏放滿熱水,顯然是準備親自沐浴。

因為已經見識過望月宗主的手段,湯臣如今對他已經從恐懼到敬畏,因此也就沒有主動提出要拿回身體控制權。

望月宗主放好了水,開始脫衣服。

浴室中有一面等身高的落地鏡,他就站在鏡子前,一件件衣服往下脫,剛開始還好,是外套和羊絨衫,然而等他把上身最後一件衣服脫下來時,湯臣那白皙勁瘦的身體就毫無遮掩地全部展露出來。

浴霸過強的燈光從上方照射下來,打在那細膩的皮子上,像鍍了一層泛光的釉。

望月宗主看着鏡子裏的身體,微微挑了下眉,然後手向下,開始解腰帶。

“那個……”

“怎麽?”望月宗主的動作微頓。

湯臣微弱的聲音響起:“你洗澡的時候,可不可以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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