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不會出岔子,所以這推薦的自然沒有絲毫顧忌。
另一個對着賈赦伸出了援助之手的人是林如海,當然,這裏頭賈敏的因素更占了大頭。好歹也是親哥哥,京城這裏的消息傳到揚州的時候,賈敏哭的差點月子都沒有做好,是的,這個時候林黛玉已經出生了,中間時間咱們有點跳過了啊!反正就是這麽回事兒。排個時間表來看,迎春那是和薛寶釵一個歲數,這時候已經三歲了,二月二春分節氣的時候出生的,接着是林黛玉,二月十二花朝節,然後是探春,三月三清明,惜春是四月初八佛誕日,老賈家一月風波的時候探春已經出生,也就是說林黛玉已經在揚州出生了,順帶消息過去的時候連着賈敏的雙月子都快要做完了。
根據先前張中行的任務目标來看,他有任務要照顧林黛玉出生,所以這事兒林家知道的時候,張中行正好就在林家,如此一來,自然賈敏立馬就想到了要讓張中行進京給自家大哥看病。
“妾身待字閨中的時候,和先大嫂最是和睦,先大嫂人溫和有禮,學識也是鼎好的。那時候老太太家中事務多,很多瑣事都靠着先大嫂張羅,不知道欠下了多少的人情,當初先大嫂走的時候我還難受,只覺得這是老天愧對了她,不想居然是這樣的緣故,真是真真讓人想不到,還有瑚兒,那樣可愛的孩子,王氏,王氏怎麽下的去手,現如今,連着我大哥哥,連着大嫂子都沒有放過,這都是什麽心腸。“
賈敏淚雨漣漣,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有些發抖,怎麽看怎麽虛弱,還有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柔弱臉頰,看的林如海心都揪起來了,這男人就是喜歡這個做派啊!林如海也是這樣的男人,所以原本只是不喜王氏的陰狠,這會兒立馬覺得這王氏該死到了極點,連帶着覺得自家大舅兄可憐的很,一家子都遭了這樣的毒手,真是太善良老實了,不然不會這麽讓人欺負,還一吃虧就是這麽多年。虧的自己當初還覺得這大舅兄不好,二舅兄才有些樣子,如今看來,那不是不好,是人家老實,不懂的怎麽讨人喜歡罷了。
倒是二舅兄,實在是讓人失望,他原本也只是聽說,說二舅兄以榮府當家人的身份見客什麽的,因為當初成親之後就放了外任,這府裏的事兒知道的也不多,只當是因為沒有了大嫂子,大舅兄又立不起來,撐不起榮府的臉面,這才有了這無奈之舉,如今才知,居然是二房意圖奪爵的征兆。還是用這麽惡毒的法子圖謀不屬于他們的東西。
林如海是什麽人,那是官!這世上若是說什麽人的心思最是複雜細膩,對于人心最為通透,那必定是官,林如海以前只是不願意把岳家往壞處想,凡是都用最善意的角度去揣測罷了,所以看着賈家還成,如今反過來一想,那就是處處都是不妥當,處處都是破綻了。
你說賈政不知情?全是王氏一人幹的?怎麽可能,好歹是夫妻,十多年下來,難不成一點的蛛絲馬跡都沒有發覺?傻子都知道,這樣的事兒偶爾一次,可能不清楚,可是連着這麽些年,死了這麽多人,對了,還有那些大房被趕出去的,賣出去的,怎麽算也有十來號人吧,這樣的動靜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就林如海看來,賈政必然是知道的,只是對自己有利所以什麽都不說罷了。
再說了,住在正房的是誰?頂着兄長的身份出去走動的是誰?拿着兄長的名帖的是誰?大手大腳花着賈赦銀錢的是誰?讓下人喊自己老爺的又是誰?還不都是賈政?既然這些都能做出來,那麽就能說明從心底裏,他自己也是想着怎麽幹掉賈赦,自己襲爵當家的。或者說從根子上,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榮國府真正的當家人了。
更讓人不齒的是,如今事兒都發了,這賈政居然什麽話都沒有,就這麽躲了起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抓,看着兒女受到牽連,看着老母到處派帖子求助,自己一聲不吭,甚至聽說還對着所有人一臉羞愧,一臉娶錯了妻子的樣子,真是沒得讓人惡心。這要多厚的臉皮才能幹的出來?這要多冷血才能視若無睹?這有多虛僞才能覺得自己無辜。
想到自己這麽多年居然看走了眼,讓這麽一個虛僞到了極點,沒擔當到了這樣無恥地步的人以為是正人君子,林如海的眼睛不自覺的微微眯了一下,心裏就有無數的怒火。
人都是會遷怒的,林如海也不例外,凡人嘛,毛病都差不多,不過他嘴上卻不能說什麽,這自家媳婦這會兒正為了她大哥傷心呢,自己若是說她二哥不好,這不是更加堵的慌?他可是模範丈夫,是好男人,好男人不幹這樣的事兒,所以他只是順着賈敏的話頭說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家也是世家大戶,那裏能知道會出這樣的婦人,倒是大舅兄受了如此無妄之災,一家子遭了這樣的禍事。“
說王氏不好,這可就對了賈敏的心了,她本來就不喜歡王氏,覺得這王氏不識字,是個粗俗的,長得又胖(人家那是圓潤,好生養,這可是你老娘特意選的,就為她心愛的小兒子以後能多子多福,就老太太那偏心眼的勁,不好她能給老二定下?)反正王氏就是和她和先頭的張氏那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人,說不到一起,屬于兩個世界的,更別說她更是看到過王氏當年收拾妾室的利索勁,就是王熙鳳收拾自家丫頭一個樣,她覺得這就是不是賢德婦人能幹得出的事兒。
“以前妾身就和母親說,這二嫂只怕是配不上二哥哥的,只是母親不聽,如今看來不僅僅是配不得的事兒,簡直就是個禍害。如今鬧成這樣,可苦了二哥哥,苦了珠兒元春他們了,最最要緊的是,如今這寶玉才出生多久?就沒有了親娘,以後日子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賈政再不好,那也是林如海覺得的,作為一直兄妹情深的賈敏來說,自家哥哥自然也是受到了蒙蔽的人,是受害者,誰的胳膊肘都是往裏拐的,這沒什麽意外的,林如海聽了也不做評價,只是立馬皺了皺眉頭開始轉移話題,他怕再聽下去,自己會牙酸。
Advertisement
“大舅兄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若是這身子不調理好了,以後只怕就沒有其他的子嗣了,我想着過幾日去一封信,薦了張真人過去,他醫術高超,這次若不是他在府裏,你這次生産只怕還要吃大苦頭,就是玉兒也要受罪,你們母女平安,多是他的功勞,不說這次,就是先頭他給的藥丸子,我吃了這許久,也覺得身子好了很多,後院張姨娘,柳姨娘都有了身子就是最好的例證。“
說起後院的姨娘,賈敏心裏就是一堵,愣是誰看到別的女人給自家男人生孩子那心裏都不好受,虧得她一早就知道這次自己生的必定是個閨女,也知道因為家裏的風水的事兒,即便是丈夫身子好了,這兩個姨娘有孕,生的只怕也多是閨女,只有一年後,才能去了宅子裏的陰氣,轉而陰陽調和,又生子的可能,不然這會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學着王氏的手段,讓那兩個姨娘直接人間蒸發呢!
“老爺說的是,确實該讓真人給大哥哥看看,若是能治好了,不說別的,哪怕是多一個孩子也是好的,好歹讓琏兒也不至于那麽孤單,将來也沒有個得力的親兄弟,倒是妾身這裏,哎,也是妾身的命,只是生了個姑娘,沒能一次得男,讓林家香火有繼。“
說道孩子,林如海臉上都泛着光,他如今可是翻身了,有了閨女不說,又有了兩個孕婦,這下子還有哪個不開眼的還會說自己身子有問題,生不出孩子來?哪怕這兩個孕婦有七八成的概率依然是閨女呢,也是家裏孩子多起來的征兆不是,林家家大業大的,不缺那幾副嫁妝。
“你何必說這樣的話,林家數代單傳,連姑奶奶也數代沒有出過了,如今家裏能有這樣的喜訊,已經足夠讓我歡喜的,再說了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只要過了這一年,咱們必定是能有兒子的,到時候有兒有女,家中五六個孩子,那該是多麽的熱鬧,以後等着我們都去了,到了地下,對着祖宗也能擡起頭說話了。“
想到自家後院姨娘有孕後,這媳婦對着那些孕婦的關照,他就覺得自己娶對了媳婦,看看,這才是賢惠的,哪怕不是自己的肚子呢,只要是丈夫的血脈,就重視的很,一心讓這個家開枝散葉,這樣的媳婦娶到家才是福氣。果然不識字就是不成的,連着三從四德都不知道遵守。想到這些,林如海看着賈敏的眼神就越發的溫柔起來,
“我明兒就去和真人說說,等着給玉兒配置完養身房子,就讓他走一回。這幾日你也好生的想想,有什麽要帶去的,正好一起走了,真人既然是咱們家請的,自然要咱們家出人護送才能顯出咱們家的誠意來。“
賈敏其實也算是個容易滿足的人,聽着林如海這麽關心自己的娘家,自然很是滿意的,立馬笑了,眼裏還含着淚呢,眼睫毛一閃一閃的就靠到了林如海的手臂上,那姿态,弄得林如海心裏癢癢的不行,這都三十多了,愣是還和二十上下的小姑娘一樣嬌俏,他能不癢癢嘛,更別說這會兒正生了目前他唯一的閨女,正是疼的緊的時候,越發覺得媳婦是哪看哪好了。
“老爺,咱們家添了玉兒,娘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兒,母親也不忘送了東西來,咱們這次既然知道了京城的事兒,也該多想着母親才是,好歹送些貼心的東西,讓母親也款款心,妾身想着,讓身邊的嬷嬷也跟着走一趟,幫着妾身好生瞧瞧,不知母親如今可好。“
林如海被賈敏軟聲細語的說的心裏軟和的很,雖然心裏暗暗吐槽,覺得這大房能出這麽多的事兒,十有八九都是讓老太太的偏心給害的,若不是她一心扶持二房,二房能有這樣的心思?甚至想的更深些,更陰暗些,這二房給大房下的死手,這老太太知不知道,是不是有插手都不一定呢,但是他畢竟是女婿,是外人,更是晚輩,直截了當的說這些很不地道,只能裝傻,什麽都當不知道罷了。
至于送東西,林家還真是不差錢。
“行啊,找幾個得力的,讓二管家帶着去,好生的去看看,順便給大舅哥那裏也送些,這麽大的事兒,他還不知道怎麽傷心呢。對了,張家那裏你也準備些東西,就送近便些的南陽好了,張真人不是說那張家三老爺正在南陽做官嘛,好歹也去到個惱,怎麽說也是親戚,原本是不知道他們做官的地方,如今知道了,也不好不走動不是,就是為了琏兒,你也該和張家多親近些,賈家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即使不是大舅哥的錯,名聲上也有些妨礙,賈家人想要在仕途上有些便利是難了,以後也只有他們和咱們家對着這孩子的仕途能多上幾分心了。“
林如海對着賈琏這個素未謀面的孩子這時候是充滿了同情和憐憫的,說白了這件事兒裏最無辜的就是賈琏了,聽說這孩子還是二房帶大的,這養恩,生恩,還有殺母之仇,這樣的複雜,這孩子心裏該多難受,想要過這一關,真是難啊!
也正是因為這夫妻倆的商量,張中行的京城之行就越發的變得順理成章起來,先是張家派人來送信,想要請他上京,然後是林家和張家通了聯系,兩家和和氣氣的定下了跟着張中行一起去京城的人選,最後由林如海出面出借他的名字官船,一大幫子浩浩蕩蕩的就這麽進京了。
賈赦和張中行的第一次見面絕對是屬于歷史性的一刻,因為在第一時間賈赦就覺得自己這回是遇上了救星了,沒法子誰讓林家來人描述的太好呢?誰讓張家的人說的張中行的醫術那麽的神奇呢?反正賈赦覺得他所有的希望都是在這個道士的身上了,他都聽說了,就是這個道士在見到張家老三的第一面就說出了張氏是憂郁而死,這才有了這麽一連串的事情,自己才能順利的得回家産,得回地位,得到所有的真相。所以他是親自去了碼頭,去接這個在他看來和神仙一樣的人物。
而張中行對于拯救這個賈家也充滿了興趣。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兒,這挑撥大房二房的事兒就直接完成了,這讓他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為了能讓這付出和得到平衡些,他覺得自己應該對着賈赦童鞋更好一些,所以一看到賈赦的面,就直接對他說:
“大老爺家裏風水必然是有不妥當的,臉色和面相很是不符啊!“
若是張家的人在這裏,或者說是張家老三在這裏只怕會說這詞聽着怎麽這麽耳熟呢!和見到自己第一面的時候說的話怎麽那麽像呢!賈赦不知道啊!他聽了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家有很大的不好了,果然自己沒有能得到老娘的喜歡,沒能有出息,都是家裏風水的問題。
這孩子厲害吧,連着老太太的偏心都歸到風水上去了,誰家那麽無聊,為了偏心折騰你家風水啊!不過不管怎麽說吧,這倒是讓賈赦的心情好了很多,對于自己這麽些年遭受到不被親媽喜歡的怨恨和委屈都化解了很多,從根子裏來說,這純粹就是個缺愛的老孩子。
“能請來真人,是赦滿門的福氣,還請真人多多指點,請放心,赦絕對不會虧待了真人。“
傻子吧,還有誰上來就會說這些話的,這不是打碎了人家張中行童鞋神仙的範兒嘛,你呀的要給好處也要偷偷的給,要有藝術性知道不!這可是碼頭,人來人往的,你讓人家張中行怎麽說?
事實上張中行這時候真的是有點傻眼,他不缺錢,真心不缺,雖然修繕道觀,他出了不少的銀子,算是為了這個身份出了代價了,把那個都快要倒塌的道觀直接翻新不說,還擴充了院子,把一個不過是四間屋子的道觀直接弄成了三進的大規格,花了足足三千兩銀子,可是他有客戶啊!還都是大客戶,一來二去的銀子回來的快的很,不說別的,就是這次上京城,不管是張家還是林家都給了不小的儀程的。更不用說這不過是過了年,他就已經直接竄到了半步築基的階段,整個人都充滿了飄飄欲仙的姿态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好處,這得多眼瞎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看看邊上也跟着有些傻眼的林家的二管家,張中行只能笑了笑,權當沒有聽到,然後很是擺了擺姿态,一臉溫和的說道:
“賈大人,請吧,早點到貧道也好早些給你看診。“
“啊,對,看診,趕緊的,來人,擡轎子,真人請,家裏都準備好了客院,服侍的下人,必定讓您住的舒坦。“
張中行在這一刻深深的覺得,史老太太不喜歡在這娃絕對是有道理的,這人的嘴實在是不會說話,也是,不然也不會在一家樂呵的時候說什麽偏心眼的笑話了,這才是賈大老爺的真性情啊!
張中行一行人終于到了賈家,看着門口的那一等将軍府的門匾,張中行點了點頭,雖然他聽說過這事兒,可是看到和聽到畢竟是不一樣的,想想如今賈赦做的事兒,還國庫的欠銀,改了門匾,把國公規制的正房供起來,還有那些蛀蟲一樣的下人送官的送官,發賣的發賣,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副改邪歸正,割除腐肉的舉動,只要這樣保持下去,不要在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不用說這什麽抄家流放的事兒那是和他沒緣了。
再想想,因為王氏被抓,賈元春名聲被拖累,以後的賢德妃自然也就沒有了蹤影,那麽那個耗盡賈家最後一絲元氣的大觀園自然也就沒有了,這樣一來這一家子只要不瞎折騰,這家業怎麽也能在傳下去三四代了。
張中行走進了賈家,在賈赦安排的客院住下了,因為是剛來,還是從南邊一路過來,又是貴客,這樣的人怎麽也要讓人家先休息休息才能開始讓人幹活不是,所以張中行第一時間就被安排休息了,只等着第二日休整好了,再來看病看風水,倒是林家的那個賈敏身邊的嬷嬷。這會兒直直的去了史老太太的院子,替賈敏去看親媽去了。
“敏兒可好?我的親親外孫女可好?“
史老太太就躺在床上,側着身子問着那嬷嬷,她沒法子不躺着,這些日子把她折騰打擊的,都快沒臉活了,這麽大的歲數讓宮裏來人罰寫三從四德,她能有什麽反應?若是不躺下,難不成還能真的沒臉沒皮的再見客人不成?自打她受了斥責,就有好幾個原本和她不對付的老太太派人來給了帖子說是要上門安慰她,什麽安慰?還不是想着來看她的晦氣?她只能病了,病了你們總不能再上門了吧,并且病了,宮裏也不會來逼着她抄寫什麽書了吧!她真是不想見到那東西,太打臉了。
為了這個,她有時候胡思亂想的,總覺得天地都灰暗了,覺得只怕是要拖累心愛的小兒子,小閨女了,沒見着賈敏派人的時候她都覺得,估計自己閨女受到自己牽連,只怕是日子不好過了。好在如今來人了,看樣子自家閨女還是有本事的,把姑爺把得牢牢的。雖然是生了一個閨女,可是好歹是林家頭一個孩子,還是有地位的。自己也能放心了。
“回老太太的話,我們太太還好,身子也妥當,姑娘也好,就是聽了京城的消息,心裏着急的很,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真是再想不到二太太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想想這些年老太太這樣的相信她,這樣的看中她,就生怕老太太一時受不住背叛的苦,傷了心,傷了身子,又惦記着大舅老爺的身子,這不是,特意請了了神醫送來京城,想着能幫上些忙,那神醫在南面很有些名聲,那些世家大戶裏,不知道多少疑難雜症都讓神醫給治好了,太太說了,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她只想着盡一盡心,好歹這是娘家,她怎麽也不能看着不管。”
這嬷嬷是賈家出去的人,對着這賈家的事兒其實看的比賈敏更清楚,知道這些事兒裏頭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麽心思,也知道這所有的禍事真要說起來,根子還是在老太太的身上,不過事兒到了如今這地步,說什麽都是假的,反正罪名都讓王氏一個人扛着了,自然老太太就沒有了什麽過錯,最多就是個失察的罪名,所以立馬就把老太太也說成了受害人,是受了蒙蔽的,受了背叛的,把老太太說舒服了為止。反正她一個下人,在這老太太的屋子裏說話,又不是什麽呈堂證供,還不是怎麽讨人喜歡怎麽說。
果然聽了這話,老太太的臉色立馬就一片的凄苦,然後擦着眼角,很是哽咽的說道:
“要不說我往日最疼她呢,也就是我的敏兒,最是知道我的心,我可不就是傷了心嘛,打從老二家的嫁進來,我就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張氏身子不好,我就讓她幫着管家,琏兒沒了親娘,怕繼室對他不好,就讓她這個二嬸當娘,我對着她那真是付出了十二分的信任的。這些年她管家,我是一點都沒有插手的時候,只想着她一臉的本分,王家也是勳貴世家,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那裏會做出不妥當的事兒來,自然也是能當好這個家的,誰知道她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害了張氏,害了我的乖孫子瑚兒,還把手伸進了庫裏,貪了家裏這麽多銀錢。為了銀子居然連着放貸的事兒都做了,這是看走了眼了啊!活了這麽久,居然連媳婦都能看走眼,我這活着都沒勁了,以後死了,可怎麽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啊!”
老太太這麽一哭,邊上的丫頭們立馬一個個圍了過來,勸着的,遞手絹的,拍後背的,那個忙乎啊,直接把這嬷嬷給忽略了,愣是就這麽由着她在那裏站着,從這裏也能看出這老太太屋子裏那些下人的規矩了,那怎麽是一個亂字了得。而那個嬷嬷呢,心裏更是暗暗吐槽:看走眼?怎麽可能,你不就是因為這王氏是個心裏有成算的才看中的嘛,當初不是對着賴嬷嬷說,這二老爺太老實以後容易吃虧,要找個厲害的幫着看家,這才選的王氏嘛,如今倒是推的一幹二淨的了。
說起來王氏當年那就是活脫脫的第二個王熙鳳啊!爽利,會說話,人也厲害,若不是後來因為對着大房做的那些事兒,讓老太太拿着了把柄,好生的磋磨了一回,也不會變成那一副老實人的樣子,更不會這麽乖覺的懂得裝出慈悲樣來。作為親自挑媳婦的老太太能看錯了人?能不知道這王氏是什麽樣的脾氣?那才是笑話呢!當然或許外頭不知道這些的人還有可能相信一二,可是作為從前賈家的老人,嬷嬷這是半點都不信的,只是這嘴上是不能這麽說的,她如今可是林家的人,怎麽也該多客氣幾分不是。
“老太太可別這樣傷心了,若是讓我家太太知道,還不心疼死,如今最最要緊的是就是您身子好,再有就是大老爺的身子,畢竟走了的人畢竟是走了,還是顧着活人要緊不是,只要大老爺身子好了,多生幾個孩子出來,也能彌補失去大哥兒的痛了。還有我家太太讓我來問問,如今這事兒到了這個地步,您這裏接下來可有什麽章程?最要緊的是,這二太太眼見着怕是出不來了,那二老爺怎麽辦?是該早些遞了休書,重新娶了繼室,還是等着判決?這些還不都要您拿出主意來?好歹這是二老爺的大事兒,還牽扯到珠大爺,大姑娘,寶二爺的名聲,可不能出一點子馬虎的。”
這一把賈政放到了最要緊的地步,這老太太立馬就不哭了,還哭什麽呀,閨女說的沒錯,這會兒不是想着這些的時候,要趕緊的把老二扯出來,然後把孩子們的名聲好好張羅一二了,珠兒的親事已經毀了,那就要在琢磨一門,好在是個男孩子,晚上幾年也不打緊,可是元春呢!她怎麽辦?眼見着進宮是不成了,可是不進宮,這年紀也該說親了,該說給誰家?這樣好的大年初一生的孩子。那樣的好福分,生生讓她親媽給毀了,以後該怎麽辦?若是也拖上幾年,那可就是老姑娘了,以後更加說不出去了,還有寶玉,等等,不是說寶玉是含着玉出生是有大福氣的嘛?怎麽出生才不到一年,家裏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難不成是這玉的問題?不對,那玉上頭可都是吉祥話,這樣的好東西應該不是邪門東西,那麽就該是王氏福氣不夠,壓不住這好祥瑞,所以才出了岔子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老太太心裏不斷的尋思,不斷的想着各種各樣的念頭,不過雖然她對着賈寶玉的那快玉已經自發的給出了解釋,可心裏還是各種的不自在,這玉壓不住就反噬的念頭一旦起來了,就怎麽也不能完全壓下去,總覺得有點不舒服,甚至想着原本自己身子好好的,可是把寶玉抱過來之後,似乎自己也遭了難了,這老大年紀抄書,讓宮裏斥責可不就是難嘛,難不成這是自己也壓不住這玉?那若是時間長了,自己是不是也會像王氏一樣倒黴?
越想老太太心裏就越是不安,好在她還記得這時候屋子裏還有別人,不然這會兒只怕已經準備讓賈寶玉離開自己的院子裏了。
“剛才你說,這次敏兒推薦了神醫?”
老太太想着怎麽轉移話題,然後把人趁早打發了,
“可不是,那可是真真的神仙一樣的人物,不但是神醫,這風水,相面,蔔卦,什麽都厲害,聽說是道門真修,厲害着呢!”
道士?真修?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真人啊!可是趕巧了!這才是福分吶。
☆、34
張中行的到來讓史老太太很興奮。她如今有太多的事兒想不明白,有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她覺得自己最近很倒黴,覺得自家兒子很倒黴,甚至對賈寶玉的那塊玉也有疑惑。就像是一下子把他以前确定的事兒都翻了個兒一樣。
說起來,史老太太從來不覺得自己以前捧着二房有什麽錯,她覺得自己對老二好,那是自己公平,老大已經得了爵位了,自然這當家的事兒就該給老二才是,一樣都是自己生的,自然自己要讓兩個孩子都得了好處才是。更別說,老大和自己向來不親,先是自家婆婆,後來是為了他媳婦,反正就是個和自己不對付的孩子,怎麽看怎麽不孝,就這樣自己還讓他順利的襲爵了,這已經是自己對他最大的仁慈了。而老二呢!那真是自己最貼心的孩子了,打小就聽話,事事都知道順着自己,自己說什麽都跟着去做,還因為讀書好,讓自己長了不小的臉面,丈夫也因為這個孩子教導的好,和自己多敬重幾分。這樣的好孩子,自己沒有讓他襲爵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今不過是讓他住個正房,和自己住近些,讓他多幾分體面,出門的時候不會讓他欺負,怎麽就是自己的不是了?二房管家更不能說自己的錯,那是大房的那個繼室上不得臺面,自己才這麽幹的,若不是這樣,賈家國公府的臉面難不成讓這麽一個小官的閨女去埋汰?
更別說二房的孩子了,她一直都覺得二房的孩子一個個出生都是福氣的日子,而且個個健康,從沒有什麽養不活的樣子,多好,哪裏像是那個賈瑚,生下來就看着是長不大的短命相。自然二房的孩子命格也是不一樣的,不說別人,就說寶玉,這樣祥瑞的含玉出生,這天下除了他還有誰?
可是如今卻不對了,人嘴兩張皮,人人都說她不對,說自己不懂規矩,好像以前跟自己說這幾個孩子好的人不是他們一樣。明明幾個孩子都是富貴命格,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可如今卻這樣的遭遇,像是一下子全被打到了谷底,到底是怎麽了?她真的很慌張好不!
好容易這來了個被人認可的道士,她很想問問究竟,讓自己也好心安一些,當然這事兒不能直接問,不然顯得自己好像很着急似的,這不是她的格調,自然是要慢慢的引導一下話題的。
“竟然這樣的神奇?快,也和我這個老婆子說說,這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怎麽利索,腦子轉的慢,眼睛也花了,什麽花花草草的看着也不鮮亮了,有時候還怕認錯人,記不得事兒,讓人笑話,所以我也不愛出門了,就在家當個老背悔,混些個吃吃喝喝的,湊合着過日子,有一日算一日的,時間長了,連帶着外頭的事兒也知道的少,竟是成了瞎子,聾子,什麽都不知道了。你從南面過來,一路上見識也多些,說些讓我們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開開眼。免得以後別人問起,都笑話我沒有見識。”
都這個時候了,說話還不時的強調一下自己的規矩,把自己說成了不理俗事的規矩人,安享清福的不管事兒的老太太,說自己的好,那嬷嬷嘴角都覺得有些抽抽,誰不知道您啊!若是下頭有一個兩個不按着您說的做,您還不知道怎麽折騰呢,什麽鬧着回金陵,什麽暈過去,那可都是您的老戲碼了。這話騙騙外頭的人都不一定騙得過,對着咱們還說這些做什麽。
嬷嬷能被派出來,那絕對是屬于心思敏捷的,心下不過是一轉,回想了一下自己前頭說過的話,就知道這老太太到底是想要問什麽。不是機靈人,當年也不會被老太太選中跟着賈敏,不是機靈人也不可能在林家依然混的這麽好,所以她立馬知道這是想問那張中行的事兒。
好嗎,這可有的說,在林家下人眼裏這道士也是屬于神秘的範疇呢!那些個去祖宅,去祖墳的事兒,早就讓林管家傳回來在林府說的越發神神叨叨的了,就差說張中行是天上神仙下凡來拯救林家的了。這樣的神人,這些下人們自然也就願意說給別人聽,顯示一下自己知道的多不是。所以立馬這嬷嬷就來了精神了,就差沒有弄個驚堂木來助陣了。
“老太太,要說稀奇事兒,那怎麽能不說清風真人,這滿江南都知道這真人的厲害,不但是醫術好的很,治好了不少的人,就是那風水堪輿,相面蔔卦也是一等一的靈驗,說起來若不是真人,那林家可就是讓人害了都沒人知道啊,咱們家如今只怕都沒了笑聲了。。。。。。”
這嬷嬷絕對有說故事的天分啊!她把張中行到林家的那一日說起,然後一點一點的說,跌宕起伏,在加上下人們自己的想像,一陣的驚呼,直接把張中行的水平又往上提了三個等級,就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