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四天

翌日,書房。

百裏望月端坐在案幾前,一服侍弟子進來,看見百裏望月略微蒼白的面容,有些擔憂地問道,“掌門,昨夜,舊疾可是又複發了?”

百裏望月聞之手突兀地一頓,末了,只道了一句, “并無大礙。”

只是,有些想不起來昨日發生什麽事兒了。

“咦,你嘴怎麽破了?”小蘿蔔頭兒來找白藉,發現了她嘴上的傷口,問了一句。

“被狗咬了。”白藉沒好氣地回了一嘴。

“狗?聽雪樓中不養狗啊,你怎麽會被狗咬到?”

白藉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兀自走出去轉悠了,她真是一個閑散人員。

百裏望月透過水霧鏡,将白藉這兩日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可,真是能折騰呢。

白藉四處轉悠,彎彎繞繞不知走了多久,忽而覺得此處的空氣都有些濕潤,她擡頭四處望了望,發現綠樹萦繞中,不遠處高聳的山間有泉汩汩地冒出來,還泛着騰騰霧氣,竟是溫泉。

白藉疾步走過去,那泉中已經有了一人泡在裏面,長發披散着,遮住了光裸的背部,下身隐沒在泉水中,騰騰得霧氣讓白藉看得不甚清楚,但她看到了石頭上的長袍,一眼就認出了是百裏望月的衣衫。

他竟躲在這裏泡溫泉,白藉心中小主意又打了起來,上前一步,偷偷拿起了百裏望月的裏衣。

沒了衣服,我看你怎麽出來管着我?

“你作甚?”百裏望月突然出聲,吓了白藉一跳。

“我,我看師父衣服有些髒了,想幫師父拿去洗洗。”白藉說謊話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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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哦。”被抓包得白藉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在此處住得如何,可喜歡嗎?”

白藉沒聽清他問得是喜歡還是習慣,但此刻在這樣宛如仙境的環境裏,她難得平心靜氣地想了想,唔,說實話,其實住得感覺還不錯。

但要她承認給百裏望月聽,她不肯。

正兀自別扭着,誰曾想百裏望月竟動身要起來,白藉一愣,她此刻是應該立馬轉過身去非禮勿視,可是,真的,不看白不看,百裏望月都不介意,她躲個什麽啊,白藉睜大了眼睛。

百裏望月轉身走過來,哦,原來他穿着裏衣呢,遮得嚴嚴實實,她什麽也沒看到。

“怎麽,你看着有些失望?”百裏望月瞟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白藉突然感覺到了有些窘迫,溫泉氤氲出來的薄霧騰騰,讓他有了些許神聖不可亵渎之感。

“那師父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白藉說完不等他答,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自從在溫泉處想通了之後,白藉的眼睛,便能發現身邊的美麗事物。

譬如她突然發現,這聽雪樓的弟子,個個都生得,好不俊俏啊。

白藉便找到了一項新的樂趣,那聽雪樓的弟子,日日只知道練功,單純無比,倒是方便她調戲了。

于是,“掌門,掌門。”一弟子氣喘籲籲地來報。

“何事如此慌張。”

“有,有幾位弟子打起來了。”

“所為何?”

“他們說,誰赤手空拳地打贏了,便能陪師妹一起吃晚飯。”

百裏望月聞之皺了皺眉,“罰打架的那幾個人三天不準吃飯。”百裏望月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她四天。”

白藉,“???”

然後她真的被百裏望月餓了四天,雖然有小蘿蔔頭兒偷偷接濟她,可她依然很不爽。

“掌門,清平南邊又有一戶百姓家中疑似有妖鬼作亂,但看據人描述,并不十分兇險,不如我帶子揚他們出去歷練歷練可好?”

“不用,這次我親自去吧。”

見弟子不解,百裏望月随口解釋了一句,“這幾日,怕是在山上憋壞了。”

言畢餘光不自覺地瞟了一眼水霧鏡中,素日歡脫的身影此刻有些怏怏地在地上戳着泥巴。

等會兒,她在戳什麽?百裏望月心念一動,水霧鏡視角調轉。

竟是在他的花藥園中,心頭莫名一緊,那裏可是他精心呵護的珍貴藥材。

她,應該只是去散散步,最近悶……倏爾,百裏望月眸光一緊,眼睜睜地看着白藉将一棵花藥連根拔起。

哦!那是他養了十二年的花藥星辰藍。

百裏望月回頭吩咐道,“你傳令下去,我收拾一下,即刻便啓程去清平南。”

百裏望月沒跟白藉說這件事,他知道白藉日日都會去山門口有意無意地轉悠兩圈。

次日,白藉百無聊賴的在山門前晃悠,一回頭突然看見百裏望月,他就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白藉瞥見周圍有來來往往的聽雪樓弟子,有些還暗戳戳地看着她和他。

“師父。”白藉沒辦法,皮笑肉不笑地喚了百裏望月一聲。

她一直跟小蘿蔔頭兒吹噓自己是百裏望月多受寵的愛徒,那小蘿蔔頭兒傻乎乎地全都相信,還跑出去說,她沒辦法,自己诓的謊話,只能自己忍辱負重的給圓上。

“師父去哪兒啊?”

“清平南一處有妖鬼作祟,我去看看。”

“清平南?師父要出去啊,師父怎麽不帶幫手呢,萬一那邪祟傷了師父可如何是好?師父帶上我,我來保護師父。”白藉信誓旦旦地說道。

本來她也沒報希望,就是過過嘴瘾,說不定等百裏望月走了,她還能無所顧慮地為所欲為呢。

誰知,百裏望月開口,“好,那你來保護為師。”

自稱為師,可語氣裏卻有些戲谑。

因為事先得知了這次作亂的邪祟不是特別厲害的,這種程度的都只是會派給門中的弟子去練練手,百裏望月多半是不會去的,但這次因着白藉,他看她實在是悶着了,又不好說是想帶她出去散散步,只得用這種迂回的方法,來達到同樣的目的。

白藉跟在百裏望月身後,試探地走了一步,發現自己暢通無阻了,果然是百裏望月在她身上下的禁制,也只有他一個人能把她帶出去。

白藉站在上面朝下俯瞰,雖有想出去的心,可還是畏懼了那綿延的石階,她苦着個臉,所幸百裏望月這次沒讓她生生走着下去,也知道她輕功練的不怎麽好,于是難得慈悲地攬住她飛身而下。

全程穩穩當當的,沒一絲波動,只輕功一出手,就有些折服白藉。

“你可不可以教我輕功?”白藉突發奇想地問道,好歹她還稱他一聲師父呢。

百裏望月挑眉,“看你表現。”

清平南在永安城最南邊,他們從城北一路出發,走了兩天兩夜,終于走到了清平南。

鬧邪祟的那戶人家看起來是個富貴大戶,氣派的朱紅色大門,大門上的牌匾看起來也是用料極佳,用瘦金體上書着蘇府。

大白日裏居然還緊閉門戶,看來這東西鬧得有點讓這家人吃不住啊。

白藉很自覺地去叩門,拉動銅環叩了兩下,沒有動靜,白藉怪道,“這麽大的人家裏,守門的人去哪兒了?”

剛說完,大門“吱吱呀呀”地打開了一條縫,裏面露出一只眼睛朝外面望了望,或許是見白藉和百裏望月看起來像是正常人,便将大門又打開了些。

“請問你們是?”一個小厮打扮的人露出了身形。

“我們是來幫你們家捉鬼除妖的。”白藉說道。

說完還有些自豪,她這次可不是虛張聲勢,是正正經經的有百裏望月這個強硬的靠山。

誰知道,那小厮聽完之後,面色一冷,“砰”得一下将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白藉,“???”

白藉偏頭看了百裏望月一眼,“你怎麽不管用了?”

百裏望月聳了聳肩,“約摸名聲都被你敗完了。”

不可能,怎麽可能,她不承認。

“這下怎麽辦?”白藉本以為會有舒舒服服的廂房,好飯好菜的招待,誰知吃了個閉門羹。

“不急,我們且等上一等。”看他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欠揍模樣,白藉姑且信他一次。

等了一個時辰,沒動靜,又過了一個時辰,依舊沒動靜,到第二個時辰零一刻,白藉忍無可忍地站起來,百裏望月卻依舊一派雲淡風輕之色。

“我快要餓死了。”白藉咬牙切齒。

“唔,餓了?餓了好,省得你有力氣折騰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報複她在半路逃跑未遂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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