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還不讓人喝酒了

張揚的跑車在夜色與城市燈光掩映下的高架橋上飛馳。衛意被風吹得臉疼,便讓趙英博将車頂蓬合上了。車裏空調啓動,冰涼的空氣取代熱風,令衛意的心緒稍微平靜下來。

趙英博看上去比前幾天要平靜很多,不如說,他這是第一次在衛意面前從一種極度排斥的狀态恢複成了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他握着方向盤,随口問:“奶奶找你說什麽?”

衛意答:“給我介紹工作。”

“哦,還以為她會和你提我爸媽的事。”

“這種事她才不會随便往外說。”也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毫無顧忌的好嗎。衛意腹诽。

趙英博漫不經心道:“她疼你比疼我多,你對她來說不是外人。”

衛意一愣,看向趙英博。趙英博繼續道:“她這麽多年從來不和爺爺唱反調,家裏的事情也幾乎不管,可是那回你想買鋼琴回來,爺爺反對,她卻還是堅持要買。這次我媽病了,爺爺要把她送出國,奶奶一句話都沒說。”

他一打方向盤,“看來還是親的好。”

衛意只得說:“他們把你媽媽送出國,應該只是為了讓你媽媽得到更好的治療。”

“國內的醫療水平早就和國外沒差別了。”趙英博不耐煩,“他們就是慣着我爸胡來,你少替他們說話。”

衛意從善如流閉上嘴。一路兩人十分安靜,只剩引擎轟鳴的嗡嗡聲。快下高架橋的時候,衛意忽然開口:“我暫時不回家。”

“那你去哪?”

“想喝點酒。”衛意說,“随便找個酒吧把我放下就行。”

趙英博看他一眼,但還是拐了個方向,一邊說:“還以為你煙酒不沾。”

“你喝酒還不一定比得上我。”

“靠,牛比別吹大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個地方和你對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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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心情。”衛意撐着下巴看窗外飛馳而過的燈紅酒綠,說:“我想一個人喝,別煩我。”

趙英博撇撇嘴,但他最後還是開着車找到一家酒吧,停車熄火。

衛意說了謝謝後開門下車,誰知沒走幾步身後傳來關門聲,衛意回頭,見趙英博把車鑰匙扔給保安,幾步跟了上來。

趙英博見衛意看着他,依舊徑自往酒吧裏走,說:“本來晚上就是打算來酒吧的。”

他們來的是是吳河市最熱鬧的酒吧之一,一到晚上便徹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衛意本來只想找個安靜酒吧一個人坐着喝點酒,誰知這個酒吧從外面看上去挺別致靜好的,走進去一拉開門就一股沖天的聲浪撲出來。衛意被滿池亂晃的燈光照得眼睛差點睜不開,一晃神趙英博已經領着他穿過人群來到酒櫃吧臺前,先是喊了一嗓子:“一杯百利甜酒。”

然後轉頭問衛意:“你喝什麽?”

衛意被吵得頭昏腦脹:“我想換個地方。”

“你說什麽?”

衛意提高嗓門:“這裏好吵!”

趙英博轉頭對前臺說:“一杯蘋果酒。”

衛意:“……”

兩人面對面坐在舞池背後的一個小圓桌前,這裏比舞池前面要相對安靜一點,衛意喝一口蘋果酒,覺得又甜又沒酒味。

他忍不住問趙英博:“你為什麽非要我陪你喝酒?”

“找不着其他人了。”趙英博百無聊賴轉手機玩,“之前那陣子一直陪着我媽,和朋友沒什麽來往。後來我媽出了國,我還是沒心情和他們一起玩,漸漸的就都沒聯系了。”

衛意沒一會兒把酒喝空,看了眼杯子,起身離開了一會兒,回來時又端了杯酒。

趙英博問:“這是什麽?”

“伏特加。”

“這麽烈,能行嗎你。”

“我以前都喝這個。”衛意答。他低頭扣着酒杯,昏暗暧昧的燈光在他精致漂亮的臉上倏然滑過。衛意的眼睛圓潤明亮,從鼻子到下巴都光滑幹淨得沒有一絲瑕疵,裏外都透露出一股子不谙世事的清澈氣質。當酒吧裏暗流湧動的光影落在他潔白的皮膚上時,卻為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孩平添一縷誘人的味道。

不少視線從衛意身上略過或停駐,衛意想着心事,沒有察覺。趙英博的心思也不在這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喝酒,忽然開口:“我這陣子想過一些事情。”

衛意望向他。趙英博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但是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道:“那天我在你家吃飯,你拿了我的煙,告訴我那是大|麻。其實你原本可以不管我,報警,或者随我做什麽。但是你和我說了。”

衛意沒說話,目光卻帶着點驚訝。他沒想到趙英博會對自己說這種話。

“我承認以前對你偏見很大。我很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搶,當時你突然出現在我家,讓我有一種自己的地盤被侵犯的感覺,所以我很反感你。”趙英博按着酒杯,話一旦開口,就越說越順,“但是那天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後來想過,其實你……這個人……還挺……”

衛意看着他,等他繼續往下說,趙英博卻實在說不下去了,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反正我就這意思,今晚你的酒我請,就這樣。”

“知道了。”衛意忍不住有點想笑,“你想和我和好。”

“誰想和你和好?”趙英博像被戳中的公雞,“沒和你道歉,你以為你是誰!”

衛意心想我又沒說你在和我道歉,自己招得這麽快。但他沒說出來,不想和趙英博在這個話題上多扯。既然趙英博主動表示了好意,他就接着。兩個十**歲的男生之間本來就簡單的很,坐一塊兒喝個酒,吃個飯,從前所有不快煙消雲散,當沒發生過。

小圓桌上又多了兩三個酒杯。

趙英博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衛意:“你還真這麽能喝?”

衛意撐着下巴看舞池裏的人又跳又叫,聞言回答他:“你自己不相信。”

他看上去有些懶散沒勁,纖長濃密的睫毛半蓋住眼睛,将他眼裏跳躍的光掩得昏暗不清,說沒醉,整個人卻不似剛進酒吧時那樣疏遠警惕;說醉了,神色又十分清醒,坐着的時候腰板始終挺得筆直。

他擡手抵着下巴的時候,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便露了出來。趙英博被吸引住視線,“你這戒指,不便宜吧。”

“不知道,別人送我的。”

“這麽貴的東西,誰肯送你?”

“貴嗎。”衛意放下手,手背朝上,手心按在桌上,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趙英博的媽媽最喜歡收藏珠寶玉石,身上也常佩戴些價格不菲的首飾。趙英博從小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也有些研究。他低頭湊過來看衛意的戒指,“你這個祖母綠至少20克拉,顏色還這麽淨,一顆就值上百萬,旁邊還有鑽……”

酒吧裏光線暗,燈光晃來晃去的,趙英博看不大清旁邊的鑽石是什麽顏色與質地,便又湊近了些去看,衛意被他好奇的樣子弄得好笑,也低頭與他靠近了一點,解釋:“旁邊這兩個就是普通的白鑽……”

“咯”的一聲,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上的聲音。兩人茫然擡起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們面前的陳紀鋒。

陳紀鋒身高肩寬,一站過來便将光擋了大半,酒吧裏光線差,但衛意和趙英博都能看到陳紀鋒的臉色,絕對說不上好。

趙英博見到陳紀鋒,第一反應是去看表,“你來得還挺早。”

挺早?衛意疑惑看向趙英博,他們約好一起在酒吧見面?為什麽?

衛意看着趙英博,趙英博看着陳紀鋒,陳紀鋒卻盯着衛意:“跑來這裏做什麽。”

衛意推了推酒杯:“喝酒。”

陳紀鋒又看向趙英博:“你帶他來的?”

趙英博說:“他自己說要喝酒的,我就帶他來這兒了。”

“他說要喝酒你就帶他來酒吧?”陳紀鋒的語氣不善,“你們倆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趙英博“切”了一聲:“誰跟他關系好,我順路而已。”

陳紀鋒面無表情看着他:“下次順路,除了順路把他送給回家,麻煩你哪兒都別順了。”

趙英博簡直莫名其妙,他沒道理被兇一頓,火氣也上來了:“喝個酒怎麽了?”

“你們兩個有事要談嗎。”衛意說,“那我換個地方。”

他捏着酒杯站起身,剛邁開腿要走,就被陳紀鋒一把拽住。

“你回家。”陳紀鋒皺眉看着他,語氣稍微放緩了,“我去幫你叫車。”

衛意不讓他拽着自己走,站在原地說:“我還沒喝完。”

陳紀鋒耐着性子哄他:“我和趙英博去見他那個朋友,你一個人在這裏喝酒不安全,回家去行嗎?”

“有什麽不安全的?”衛意總算擡頭看向陳紀鋒,烏黑的眼珠子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醉意,“我成年了,能保護好自己。”

他們兩人說話的期間,依舊有來來往往或坐或站的人看向他們這邊,有的人目光落在陳紀鋒身上,有的人目光落在衛意身上。衛意太出衆太惹眼了,陳紀鋒甚至能感受到一些視線幾乎快扒在衛意的身體上。

從踏進酒吧裏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衛意的身影時,陳紀鋒的心情從驚訝到疑惑,再到現在無端的怒火和煩躁,情緒走向早已脫離了他的控制。他暫時無暇将這種亂麻一般的情緒理清,只想着先将衛意從這從頭到尾都不适合他的混雜環境裏摘出去,把那些黏在他身上不放的視線徹底拉斷。

“你們忙你們的,我再喝點就回去。”衛意卻不聽他的話,這樣說道。

陳紀鋒今天的耐心流失得比平時都要快,但他還是攥着衛意的胳膊,盡量平和地說:“你先不要和我鬧脾氣。”

衛意的倔勁卻上來了:“我沒有鬧脾氣。”

兩人誰都不讓誰,氣氛一時十分僵硬。一旁的趙英博看着他倆,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他又看了眼表,對陳紀鋒說:“我朋友應該快來了。”

陳紀鋒看着衛意,衛意也固執地看着他,顯然不打算退讓。

半晌,陳紀鋒對趙英博說:“去15號桌等着。”

他扔下這句話後,不由分說拉着衛意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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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英博:我不過是個脾氣差又反應遲鈍的純正直男罷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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