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如今你依舊是這顆心的方向
下午五點,克裏斯從辦公中擡起來,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他起身離開書房,看到本在一樓客廳整理報紙,問:“威廉還沒出發?”
今天是衛意參加畢業演出的日子,上午他在家裏寫論文,中午吃過飯以後便回了房間,一直沒有動靜。
本一看手表,“現在的确不早了,我去催一催他。”
本上了三樓去找衛意。十分鐘後,下樓回到克裏斯面前。
克裏斯疑惑看着他:“人呢?”
本表情微妙:“威廉不在家。”
“不在家,提前去會場了?”
“克裏斯,是這樣的。”本斟酌道,“我剛才接到會場老師的電話,問威廉什麽時候能過去開始準備化妝。”
克裏斯:“……”
“給那個姓陳的——打、電、話!”
酒店樓下,一個白色的身影飛快溜進大門。
衛意跑到電梯裏的時候緊張地壓了壓帽子,他按下樓層鍵,看了眼手表,又拍了拍襯衫,把剛才跑動時折騰出來的衣服褶皺拍掉。
電梯到達指定樓層後,衛意很快找到房間門,擡手敲了敲。
過了一會兒,房裏才響起一聲:“誰?”
衛意清了清嗓子,“哥哥,是我。”
Advertisement
沒過幾秒,門就從裏面打開。
陳紀鋒站在門口,看見他的時候眉毛有些驚訝地挑起:“怎麽跑這兒來了?”
男人剛洗完澡,只穿一條牛仔褲,赤|裸着精壯的上半身,短發上的水順着脖頸往下滴,滑過肩膀,胸口和腹部。他手上還拿着一條毛巾,手臂的肌肉微微繃起,形成一個有力的弧度。
衛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想來見你。”
陳紀鋒随手擦了擦頭發上的水,看着衛意時把他的神态盡收眼底,嘴角忽然勾起一個笑。
“是嗎。”他話音落下,将手裏的毛巾扔到一邊。
緊接着擡起手,攔腰把衛意從門外拖了進去。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衛意猝不及防撞進陳紀鋒的懷裏,帽子從他頭上落下,滾落一圈孤零零地靠在牆邊。
他來不及張口,就被陳紀鋒按在門上吻。
房間的溫度急速升高,衛意張着嘴唇任由陳紀鋒舔進口腔,卷起他的舌尖。他滿臉通紅地抱住陳紀鋒的肩膀,手心下的皮膚熱燙結實,觸感真實到令衛意心跳失序,渾身發軟。
陳紀鋒的吻像溫柔的鋪天大火裹上,氧氣被熱度燒得稀薄,身體也被寸寸燃着。衛意還是太生澀了。他所有關于吻的記憶都來自陳紀鋒,可以說經驗貧乏,知之甚少。陳紀鋒一旦對他稍微兇一點點,他就只能稀裏糊塗地交出主動權,被他的哥哥牢牢捏在手裏。
很快衛意就喘不上氣,他腿軟得厲害,親吻間不自覺洩露出一聲微弱的嗚咽。這像是一個求饒的信號,令陳紀鋒停下攻勢,暫時放開了他被咬得通紅的嘴唇。
“看來以後要多親你。”陳紀鋒低頭吻掉衛意唇上的水光,“這麽不熟練,要好好教教才行。”
衛意急促喘息着,手臂依舊環着陳紀鋒的脖子不放,聞言睜着一雙水亮的眼睛看着他,說:“現在教不可以嗎?”
陳紀鋒低頭與他對視,半晌露出一個笑。
“膽子真大。”他輕輕一刮衛意的鼻尖,聲音裏摻進不加掩飾的低啞。
接着衛意從地上被托起來,瞬間的失重讓衛意下意識收緊雙腿,整個人幾乎挂在陳紀鋒的腰上,他沉浸在戀人火熱深情的吻裏,絲毫沒注意到陳紀鋒抱着他徑直走到了床邊。
衛意才剛剛适應陳紀鋒抱着他的姿勢,就再次一陣天旋地轉,摔進了床裏。
陳紀鋒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壓上來繼續把他按在床上親。他這次更加不溫柔,甚至稱得上兇狠,衛意被用力按進床裏動彈不得,陳紀鋒吻他的力氣大到他忍不住發出“嗚嗚”的聲音,卻引得男人更加深入,親吻不像是親吻,反倒像是吞食。
“嗚!”
陳紀鋒不知何時扯開衛意的襯衫,大手順着細致的腰線滑進,一路往上。衛意被他摸得渾身戰栗不止,按耐不住漏出一點隐忍的聲音。
陳紀鋒松開衛意的嘴唇,手向下撫去,按在他羞澀鼓起的部位,調笑,“想要?”
衛意喘得厲害,目光在燈下渙散開。他像只黏人的貓始終抱着陳紀鋒不肯松手,“要……想要……”
陳紀鋒沒什麽猶豫地解開他的腰帶。衛意驚地猛一擡起膝蓋,卻被早有預料地按住腿,分到兩邊。
“還說你是好學生。”陳紀鋒給他揉着,再次俯身去吻他,“不去好好準備演出,跑到這裏來鬧我。”
“哥……啊……”衛意的手指抓進陳紀鋒的皮膚。他聽不清陳紀鋒在耳邊說些什麽,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往下奔湧,這種感覺刺激得幾乎暈厥,“輕點,輕點……”
陳紀鋒吻他嘴唇的動作很溫柔,手上卻十分粗暴,再開口時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別亂勾人啊,乖,待會兒還要演出,先幫你弄出來好不好?”
“不好,不要演出。”衛意咬住陳紀鋒的耳朵,毫無自覺地在男人耳邊喘息,“要你,哥哥。”
陳紀鋒按下衛意的腦袋,低頭堵住他的嘴。
傍晚六點,化妝師終于等到了她的小鋼琴家。
“威廉,你來啦。”化妝師拖開椅子,笑着說:“等你好久了……咦,你的嘴怎麽了?”
衛意本來在整理衣領,聞言摸了摸嘴角,一臉不自然地說:“吃,吃了點辣的。”
化妝師茫然點頭:“哦,那一定很辣。”
“唔。”衛意坐上椅子,捏了捏自己餘熱未消的耳朵,說:“開始吧。”
晚上七點半,帕因蘭音樂學院畢業演出正式開幕。
三色堇一號大廳內座無虛席。前排中間的位置,本,喬安娜,克裏斯,陳紀鋒依次坐成一排。
克裏斯西裝革履,頭發梳得順滑,雙手交握搭在腿上,坐姿優雅,面色冷淡:“感謝你還願意把他送來演出,而不是拉着他私奔回中國。”
陳紀鋒懶懶靠在椅背上,聞言笑眯眯地說:“應該的。”
克裏斯深吸一口氣,“對一個比你小八歲的小孩,你也下得了手。”
陳紀鋒客氣回道:“不小了,二十四歲了。”
“誰知道從前他在中國的時候你有沒有對他做過什麽?”
“哪敢啊。”陳紀鋒笑着說,“最多只敢親一下這個樣子。”
克裏斯:“!!”
喬安娜小聲問本:“他們兩個一直這樣嗎?”
本小聲回答:“是的。”
學院畢業演出與學部內演出不同,各學部只推薦一個衆望所歸的節目上臺。
今年鋼琴部推出來的是衛意的鋼琴獨奏。
鋼琴部所有學生毫無異議,甚至全都翹首以盼地坐在觀衆席,興奮地盼着他們的第一鋼琴演奏出場。高子源甚至已經激動得拿不穩手機,他一直舉着手機對準舞臺,并不打算放過衛意從出場到退場的一分一秒。
報幕的女聲溫柔:“帕因蘭鋼琴部,威廉·埃文斯,肖邦《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有請。”
掌聲響起。
衛意從幕布後走上臺前時已經換上一身正裝。他化了點淡妝,頭發打理過,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的眉眼。舞臺光為他周身鍍上溫柔的光暈,光影長長落在他的身後,像一道默然的翅膀。
他朝臺下鞠躬,起身時目光前躍,看到坐在人群中的本,喬安娜,克裏斯,陳紀鋒。
本和喬安娜微笑地看着他,喬安娜握着一個手持相機對準他,沖他做了個打氣的手勢。
克裏斯依舊面無表情端正坐着,見他看過來,也只是微微一挑眉。
衛意看向陳紀鋒。
陳紀鋒也看着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五年前他在吳河劇場的舞臺上所想象的一模一樣,溫柔的,專注的,好像在說,我看着你呢,衛意。
陳紀鋒沖衛意舉起手機搖了搖,衛意一怔,明白過來。
他是在告訴自己,那個下雨天的晚上沒能錄上的鋼琴曲,今天終于可以錄了。
衛意收回視線,抿起嘴唇笑了笑。
他轉身坐在鋼琴前,手指撫上琴鍵。
一個星期前衛意找到舞臺老師說要換曲的時候,老師有些驚訝地問:“都這個時候了,突然要換曲嗎?”
“可以嗎?”
“那麽,要換成哪一首呢?”
“肖邦的《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
“這首嗎……可以是可以,我相信你已經做好了準備,威廉,不過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突然要換嗎?”
“因為……”衛意想了想,說,“有些遺憾,我希望抓住機會去彌補。”
五年前他滿懷期盼與純粹熱烈的感情為他的哥哥彈下這首曲子,但哥哥将他生澀莽撞的愛意溫柔托起,推拒門外;五年後他不再是悶頭向前的小孩,離別的歲月帶給他悲傷,痛苦,孤獨的煎熬,但他依舊要把這首充滿幸福與憂傷的鋼琴曲用一種同樣溫柔的方式送給他的哥哥。
他想在勇敢的同時,也盡力學着像陳紀鋒一樣耐心地愛人,話一次說不清楚就再說一次,愛一次傳遞不到心裏,就再傳遞一次。
哥哥說那個雨天裏沒有錄上的曲子,今天他就重新彈一遍,不讓他的哥哥覺得惋惜。
也是在告訴陳紀鋒,十九歲時我的心屬于你,如今你依舊是這顆心的方向。
演出結束後,所有參與人員彙聚到舞臺上拍照留戀,觀衆也被允許上臺,朋友之間笑鬧着贈送花束和禮物,舞臺周圍十分應景地吹出彩條和氣泡。
“威廉!”一群人熱鬧烘烘圍到衛意身邊,“可以一起拍張照嗎?”
衛意的懷裏不知何時早就塞滿了花束,也不知道是哪些人遞給他的,衛意被吵得暈暈乎乎,下意識答應,“好的。”
帕因蘭的學生平時都把衛意奉為高嶺之花,到了現在快畢業的時候才終于各自放飛自我,想着再不和這位天之驕子合個照搭個話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于是便紛紛過來和他說話,人群走一波來一波,衛意應接不暇,只能一個個配合着拍照,接受花束,甚至還有人請他簽名,把衛意尴尬得差點冒汗。
臺下的妮莎推一把高子源:“還等啥呢?”
高子源捧着一大束薔薇,坐在座位上瘋狂糾結:“不行不行,人太多了,怎麽所有人都在給他獻花?那他還拿得下我的花嗎?”
萊文扶額:“你不送過去,怎麽知道他拿不拿得下?”
高子源:“我緊張得腿發抖,你們看到了嗎?我的腿在發抖!”
“誰管你的腿發不發抖?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源,你是想在這裏坐一晚上嗎!”
舞臺上人群攢動,衛意被淹沒在歡聲笑語和彩帶氣泡裏,他抱着滿懷各式各樣的花,心思卻已經完全不在人群之中。
他想去找他的哥哥。
衛意的喜悅從不來源于不相幹的人或事,他人的歡樂也打動不了衛意固執的心,無論何時想要分享任何一種心情,他從來只想到最想親近的那個人。
衛意忍不住越過人群去看觀衆席。觀衆已經走了不少,但他依舊很快找到陳紀鋒的身影,并且在那一刻發現陳紀鋒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兩人視線相觸的一瞬間,他看見陳紀鋒笑了一下。
衛意心想,哥哥又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他只是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因為陳紀鋒站起身,朝舞臺走了過來。
衛意的眼裏便不再剩下別的什麽,只專注看着陳紀鋒繞過坐席,走上臺階,穿過歡鬧的人群,朝他一步步走來。
陳紀鋒走到衛意面前,看了眼他懷裏的花,又看向他,露出一副有些苦惱的樣子:“我家小朋友畢業了,可我沒有花送給他,怎麽辦?”
衛意傻傻低頭看看花,又擡起頭,眉毛因為思考而皺在一起。
“沒有花。”衛意想到什麽,看向陳紀鋒,紅着臉說,“……一個吻也是可以的。”
“等等,源,先別檢查你那些花有沒有卷邊的了,你看那。”
高子源茫然擡頭:“看什麽?”
“那個男人是誰?”妮莎伸長脖子望着舞臺,“就是威廉面前的那個,他好帥……他們好像認識。”
高子源一看過去,登時瞪圓了眼睛:“他不是……”
萊文忽然舉起手,“哦哦哦——他們要做什……哦豁——”
舞臺上忽然爆發出一片尖叫,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出現在衛意面前、然後捏着他們的高嶺之花的下巴吻下去的男人。
一時間舞臺上混亂不已,興致高昂的年輕人迅速接受了“他們內斂低調的天才鋼琴選手竟然是個同性戀并且竟然還有男朋友”的事實,火速開始進入為愛情歡呼的狀态,一群人大笑大叫,拿出手機給他們拍照錄像,甚至還有人當場開啓直播嚷着“今晚就讓我們一起見證真愛”。
一吻畢,陳紀鋒松開衛意的下巴,拇指順手将他嘴唇上的一點水光抹掉。
“你這幫同學是人來瘋麽。”陳紀鋒無奈地對衛意說。
衛意小心舔了舔嘴唇,也有些頭疼,“可能是畢業了,心情比較激動吧。”
臺下,喬安娜和本試探着觀察克裏斯的神色。
喬安娜:“老板,你一定要冷靜。”
本:“克裏斯,控制一下表情。”
陳紀鋒牽着衛意從人群中走下舞臺,來到觀衆席。衛意一一與本和喬安娜貼面感謝他們今晚來看自己演出,然後走到克裏斯面前,擡頭看着他。
克裏斯滿臉烏雲看他:“怎麽,特地來我面前示威?”
衛意搖搖頭,踮腳抱住了他的脖子。
克裏斯頓時渾身一僵,原本十分不豫的臉色一下子古怪起來。
“謝謝你今天來參加我的畢業演出,克裏斯。”衛意抱得他緊緊的,“你能陪在我身邊,我真的很高興。以後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愛你,舅舅。”
衛意松開手,對克裏斯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然後與他們三人揮揮手:“那……我先和哥哥走了,再見。”
喬安娜忙與他揮別:“好的,玩得開心哦威廉。”
本笑着點點頭:“再見。”
直到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大廳門口,克裏斯才從僵硬的狀态回過神來。
“他是不是故意的?”男人又驚又疑,想發火卻怎麽都發不出來。
喬安娜和本一左一右哄着他:“哎呀,威廉那麽可愛,怎麽會是故意哄你嘛,當然是真心話啦……”
高子源捧着懷裏的花:“…………”
萊文有些尴尬:“呃,你這些花都沒卷邊,我看挺好的。”
妮莎:“卷沒卷邊重要嗎?反正已經送不出去了。話說,威廉的男朋友真的很帥。”
萊文:“好了,你不要再說了,看把孩子打擊的……”
随着衛意跟随陳紀鋒離去的身影越來越遠,高子源長達四年的暗戀與愛情,碎了一地。
※※※※※※※※※※※※※※※※※※※※
猶豫就會白給,哦豁ο(=?ω<=)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