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何追人

楊舊恩覺得喬檬當真是傻得可愛,表面一副精明計較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個孩子,後來喬檬又睡過去,再次醒過來,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楊舊恩又上了他一次,才把這哭聲止住。

在司令府一共停留了四日,喬檬才一瘸一拐的從司令府逃出來。

回到梨園先是從裏到外把自己收拾幹淨,然後睡了個昏天黑地,才勉強氣順。

園子裏又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這天大雪紛紛,又是無法唱戲的日子,可是這梨園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楊舊恩舉着一把紙傘,站在喬檬面前笑道:“我是來還傘的。”

“哦,小田,去把傘拿過來。”

喬檬今日一身,海棠花色的夾襖,身穿一襲白色長袍,襯的人格外明亮。楊舊恩依舊是那套不改的軍衣。

楊舊恩眼看着喬檬轉身就走,立刻信步跟上。

“你跟着我做什麽?”

那人笑道:“我沒有跟着你。”

“你都跟到我房門口了,你還說沒有!”

“喬檬,我沒有跟着你,我是在追你。”

滿意的看着面前男子的面色變紅,楊舊恩大膽的披露道:“上次直接上了你,是我不對,如今我願誠心相許,你可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你滾!!”碰的一聲,雕花紅樓的門被大力關上。

楊舊恩一邊搖頭,一邊一腳踹開一扇門,一進門便對上喬檬詫異的眼神:“你!把我踹壞了,我晚上也怎麽睡!”

“我踹的是門,不是床。”

“現在是冬天!”

楊舊恩坐在他床邊笑說:“那就去我家睡吧,你之前也睡的很好。”

喬檬第一次明白何為,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你到底想如何?”

“我說過,做我的人。”

喬檬側頭:“不可能。”

“為何?你我都有過肌膚之情,你還想反悔不成?”

喬檬咬牙道:“那是你強迫我,我不知情,所以不算。”

“哦……那你醒來之後那次也不算?”楊舊恩熟絡的躺在喬檬的床上,看着帳頂的牡丹花樣,他微微發呆。

“我……”這事如何說的清,都是感官動物這種事情自然是一切對了之後,某些也就對了。

楊舊恩笑:“你可別想騙我,雖說肖司令讓你接近的男人不止我一個,可正真碰了你的,也就只是我一個吧。”

喬檬不想和他說這些,只能嘆息坐下,看着桌上熏香被風吹的白煙消弭,他道:“我是憑着命令去接近你的,這是……我們的錯,可是,你也教訓回來了,為何還要戲弄我!”

“我不曾戲弄你。我當真喜歡你,你為何不信?”

喬檬苦笑:“你這話很多人都同我說過,他們有些做的比你還要用心,為我包下整個長街,只為博我一笑,你說我為何要信你。”

楊舊恩坐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好,我現在就為你包下整個長街。”

喬檬攔在他身前:“你,你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呢!”

“嗯?你方才的話不是覺得我花的心思太少了嗎?”

“不是!!我是要你別再來煩我!!”

楊舊恩笑了:“我在追你。”

“你當真是總理的人?”

“嗯,你們司令難道沒有告訴你?”

“你當着我的面念得那信,我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

楊舊恩低頭握住面前人的手:“沒錯,我卻确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低頭。”

“此話怎講?”

“我是江東司令,如今被招進南京,不過是困獸而已。”楊舊恩感覺得到喬檬想要抽離的力道。

直接将人拉進懷裏:“困獸,也是野獸啊。”

喬檬抿着唇隐忍到極點,腳下一個發力,向着面前的人打去。楊舊恩簡單的化解了他擊來的招式,直接将他的手反制過來,從背後抱住人。

喬檬所有的耐性和修養告罄:“你有病是吧!”

“我沒有。”

“你到底想幹什麽。”

“簡單,你做我的人。”

“什麽你的我的,你以為人是什麽東西?随便就能标記成所有物的嘛。”

楊舊恩笑起來,放開了懷裏掙紮不斷的人:“好,你不是物品,不是可以随便标記的東西,那你要如何?”

喬檬怒道:“你弄得好似我無理取鬧,軍爺,那日之事就當是我的錯,你莫要再為難我可好?”

“我何時為難你了?”楊舊恩拉開椅子,慢悠的給自己沏了一杯茶,頃刻屋中寒氣夾雜了幾縷高山茶香。

那日喬檬和楊舊恩就陷入了無盡頭的辯論,直到那陣子寒風吹得喬檬受不了,楊舊恩才大恩大德的放過他,二人不再争辯。

往後這日子裏,少不了和這楊舊恩打交道,不用說旁的就自己夜夜梨園戲場,總是少不了那人的身影,一開始還老老實實的在堂前看戲,可最近這一個月經常自經直入後臺,進去後什麽都不說就這麽安靜的站在喬檬身後,定定的看着那人上妝。

一開始班子裏面的幾個老人還會稍作阻止,可這日子一長也就再沒有人攔着什麽了。

今日後臺依舊繁忙,唯一的閑人就是坐在喬檬身邊看他梳化的楊舊恩,他把玩着喬檬将要帶上的發飾,發飾伴着昏黃搖紅的燭光和燈色發出博人心魄的光澤,楊舊恩想了半晌道:“你以後別唱戲了。”

喬檬奪回那人手上的發飾:“你又犯病了?”

“你要是喜歡唱,在咱們家裏我給你搭個戲臺。”楊舊恩就着鏡子看着鏡中媚色飄然的男子。

“楊舊恩,你可是聽不懂中華語言?”

楊舊恩板着臉,面無表情,像極了喬檬第一眼在戲臺上看到的坐在大帥身旁與衆不同的他。喬檬覺得當時一切第一印象都是浮雲,全然是浮雲。

“我聽得懂,但是,我不想聽。”楊舊恩的指尖劃過喬檬的後頸:“我是認真的,你為何就是不信呢?”

喬檬往旁處看看,見衆人都低頭忙綠,他微微嘆息道:“然後呢?”

“什麽然後?”

喬檬的笑容纏着半分苦澀:“我若是信了你之後,你又當如何?喬某不過一屆戲子,軍爺貴為司令,身份高貴前途坦蕩,可以選擇的人有太多何必在喬某這裏執着?莫不說你我身份芥蒂,便是你我同為男子便已是大逆不道,軍爺難不成還要娶我不成?待到喬某色衰體弱,軍爺要喬某如何自處?這世間一人一張口,一口便是一道故事,軍爺風華正茂,光明磊落,還是莫要為我背上罵名為好。”

說罷,喬檬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楊舊恩,舉着衣角上了臺,粉飾太平間的斑駁歲月裏這梨園的戲可是不能停的。

他宛轉蛾眉時,沒有在臺下看到熟悉的人。

走了也好,亂世之中,衆人皆是無依無靠,誰敢言真情?莫說與子偕老,怕是執子之手都是妄念。

不是沒有人這般執着過,只是都沒有他這般靠近過。

走了,是好。

舍不得,也是真。

卸了妝,退了衣,喬檬換上常服披上大氅,他還未出門,便聽見學徒們趴在窗口前叫道:“又下雪了啊,今年下了好幾場了。”

喬檬拿起放在銅臺前的紙傘,掀起那吊簾,只身出了門。

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踩上去發出一些聲響。

他擡頭往前看,還是一樣的地方,還是同樣的人,只是這次他先走了過來,擠到自己傘下:“若是我不當司令,你可願意嫁我?”

喬檬握着紙傘的手微微顫抖:“你可是又犯病了?”

楊舊恩笑着握住他被凍得冰涼的手指,兩人同握住一把傘,楊舊恩輕嘆:“本也只是想保家衛國,可如今越是攀高,越是與我當初設想不同,政治和戰場是不同的,我楊舊恩不過是一屆匹夫,這司令的位置不要也罷。”他摟住面前的人的腰際:“如今總理畏我懼我,便是因為這江東勢力越漸變大,他不好控制,新舊司令不斷更替,便是為了更好的控制,為人棋子的感覺不好。”

喬檬撇過頭去:“胡言亂語什麽呢。”

“我是認真的,這枚玉佩是我家傳世的保護,如今,它是你的了。”

晶瑩剔透的玉質帶着冬日絲絲涼氣,楊舊恩将玉佩塞入喬檬的手裏,喬檬反手将玉佩退了回去。

“喬某受不起官爺這份情誼。”

楊舊恩皺眉:“為何?”

“他日軍爺受難時,定會後悔今日所言。”

“若是與你,我絕不後悔。”

喬檬将玉佩塞回楊舊恩手中,退出傘外恭敬道:“喬某的意思軍爺他日受難,喬某絕不是陪在軍爺身邊的人,如此亂世,喬某只想守住性命而已,軍爺身旁不是我所歸之處,望軍爺見諒。”

楊舊恩一言不發的看着面前颔首恭敬的人,眸中漸漸帶冷,他嘆息般道:“你何必如此決絕。”

說罷手用力一擲,玉佩飛入一旁的水池中,咚的一聲發出一聲悶響。喬檬錯愕的看着面前毫無表情的男人:“你!你這是……”

男人打斷道:“既然你不收,那也就沒有必要留着,喬老板留步,楊某告辭了。”

那夜喬檬眼看着那人從自己眼前消失,大雪呼嘯着疲憊的狷狂,如猛獸般吞噬着南京。

副官低頭問道:“司令今日梨園休館,咱還去嘛?”

楊舊恩擡首看了一眼桌上的紙傘:“不去了,日後都不去了。”

“是。”

過了一日,梨園依舊休館,司令府上卻來了一個梨園的小童。

楊舊恩眉頭一挑:“讓他進來。”

那小童恭敬的将錦盒舉過頭頂:“師父說這是司令您落在我們那的東西,物歸原主。”

楊舊恩心下生疑不知是何物,接過打開,竟是那日自己扔下水池的玉佩。

他打開錦盒時還能感到玉佩上的濃濃涼氣。

“你家主子為何不親自過來?”楊舊恩皺眉道。

小童委屈道:“主子病了,來不了。”

“病了?”

“可不是,那日雪的那麽大,主子在水池裏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塊玉佩。昨日燒了一天,今天才醒過來的,醒過來之後就讓我送來了。”小童立刻捂住嘴:“哎呀,師父不讓說的。”

楊舊恩對副官道:“馬上備車,咱們去梨園。”又從桌上的點心盤裏拿出兩顆水果糖:“來,吃一點,一會兒,我帶你坐車回梨園。”

小童興奮的接過糖果:“軍爺你去咱們梨園做什麽?師父病了,這幾日唱不了戲。”

楊舊恩走到桌旁,拿起擱置在上的紙傘,笑道:“自然要将你師父的東西,物歸原主。”

小童笑道:“這紙傘可是師父最喜歡的物件了,平時我們碰一下,他都不願意,看來師父對軍爺很好,連傘都借了你。”

楊舊恩握住玉佩和紙傘:“嗯,你師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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