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言相思
這是第二個年頭。
“喬老板,這昔咱家大帥壽辰多謝您來,這點子心意還望老板收下。”
這方民國二年,定都南京。
京中定遠大元帥,今日過四十大壽,滿城喧鬧,便是那城中名角也被重金請到府中一唱。
被稱為喬老板的男子,起身彎腰笑道:“多謝。”前來打賞的那位駝翁,眼看着面前濃妝的戲子揮手道:“小田把這點子心意散給兄弟們,說是元帥賞給大家的辛苦錢。”
名為小田的人上前将紅綢香囊上的金線提起,退後恭敬道:“多謝大帥。”
賞錢已經拿走那駝翁卻不見走,喬檬笑問:“可是大帥還有什麽吩咐?”
駝翁拍着自己蒼藍陳舊的襖子讪笑道:“大帥請喬老板戲後小聚。”
腕上帶着金銀缂花的镯子,随着他手的擺動而叮叮作響:“知道了。”
駝翁低頭道:“喬老板,識時務之舉。”
嘴角冷笑微消,鏡中濃妝之人,襯的這抹子冷笑也愈發明豔。
“識時務?可不是識時務嘛。”
這方後臺熱鬧,前方也不冷清。
大帥正在楠木椅子上,清看壽禮,滿面橫肉翻着紅光。
門外小厮揚聲喊道:“司令到。”
大帥眉間稍稍一變,卻霎時間又柔下,笑意攀上面色:“舊恩啊,怎麽這麽遲才到?”
被稱為楊舊恩的男人面色清冷,卻恭敬十足道:“南昌那方有些問題,稍作處理後才回來。”
“原來如此。”大帥摸着自己唇上殘留的胡渣,眼底精光交錯:“今日是喜日,莫要談軍務。”又道:“你平日與那梨園的喬檬交往的緊,今日他也來了。一會兒好好看戲。”
楊舊恩眉頭一挑,将頭低的更低了一些:“是。”
臺上彩衣鳳霞,亭臺間是缂絲手工的花樣祥雲,借着幾抹燭火,那人袖舞漫天,語調回旋,颦笑間醉态表露,空擇海棠一朵,餘音繞梁間,是潋滟舊影的餘晖,一席紅衣妃裝仿若被時光沾染,潑上年華的舊态。
有人閉着眼,有人敲着指頭,還有人将臺上人的舉動收入眼中,絲絲入扣。
衆人皆聽:
雁兒并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
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曲罷退場,不知何人起身笑道:“好一出貴妃醉酒啊。今日喬老板的風姿依舊灼灼啊。”
坐在角落的人,看着瓷杯中宛如輕舟的碧綠茶葉,不動聲色。
退下一身戲服,喬檬吩咐班子的主事,收拾物品,自己前去為大家讨賞。
他換上一身長衫,披上防凍的大氅,厚厚的毛領子将自己包的暖暖的。
剛邁出雕欄的門檻,方才的老翁就候在門口:“喬老板,這方請。”
喬檬淺笑的将大氅合的更緊了一些。
“老板,請在此稍作等候,大帥一會就來。”
看着駝翁出去後,喬檬臉上的笑意也消失。
很快,帶着醉意的大帥跌跌撞撞而來,那人渾身酒氣,一身寬大肥碩的軍裝上滿是冬日的寒氣,喬檬絲絲笑道:“大帥,可是吃酒吃多了?”
大帥笑:“美人可知?這男子女子,稍稍醉态時,是最動情之時?”
喬檬也笑:“自然是知道。”
“可是,此刻也動情。”一雙手握住喬檬雙臂,沖鋒陷陣多年的力量不容小觑,戲子多會些武藝,而此刻喬老板将大帥的左手輕推開,而後……
身子朝着他那方靠了靠,大氅中銀光閃閃,只是一秒的時間,匕首直插入大帥心髒處,頓時血染軍裝,連嗚咽的聲音都未曾發出,便斷了氣。
門被人推開走進一人,是方才的駝翁,方要驚叫就被槍聲打斷,心口中了一彈。
主卧的帷幔被人用手挑開,是楊舊恩。
“我說了,你不要來。我來就好。”說罷走上前,将喬檬手中的匕首塞到駝翁的手中。
喬檬強演了一日的正經此刻全消,蹦到某人懷中:“這是老三吩咐的,昨日總理說這個家夥不能殺的太暗,也不能殺的太明。”
“所以,你便用了美人計?”
“你不高興?”
“嗯。”
“喂。”
“回去再教訓你。”
當日之事,明眼人都知道這大帥是被上頭幹掉的,可是卻只能說是被手下殺掉的,而手下是被楊舊恩司令幹掉的。
看破不說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事很快就會被新的暗殺事件掩埋,成為舊金陵今南京無數煙塵中最微小的一個。
看着浮雲聚,浮雲散。
某司令府上。
某人一身紅衣長衫,可下面卻沒有衣服,雙手被一條絲帶束在上方,臉頰上帶着紅霞,不知是羞的還是鬧得。
一旁幫喬檬疊着褲子的司令,眉飛入鬓,一身墨綠色軍裝剛健似松。
“楊舊恩!你把褲子給我!”
司令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你敢在外面用美人計,就要做好回家被罰的準備。”
喬檬怒了:“能不能講點道理!我都為了你不唱戲了,現在為了國家……唔……”
面無表情的司令捏住某人的下巴,直接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他的愛人哪都好,唯一的一點就是不清楚自己有多撩人,作為丈夫還是要多為管教的。
那年梨香滿園,你說,你不能與我共生死,可最終你卻為我殺了一人,血滿雙手。你總是如此不願交心,卻用行動次次說明,你說我如何才能不喜歡你?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不能放床帏之事,真是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