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就要買那塊荒地

跟花架子芈橫一起打獵,簡直無趣之極,他對頭發亂沒亂,衣服髒沒髒的關注程度,遠遠超過了對獵物的渴望。

看到那個已是半張臉都開始發黑的淖齒,讨好地悄悄把自己獵到的袍子往主子的馬背上塞,齊抿王扯了扯嘴角,給了一個輕蔑的笑。

往回走的時候,看到淖齒越來越不停地狠抓自己的臉,齊抿王心情大好,他還很應景地跟芈橫講了幾個黑傻子下山的故事給他聽。

齊王雖然驕傲清冷,但活潑起來還是很平易近人的,比起那個沉着清冷,總也猜不透他肚子裏在想什麽的秦王,芈橫還是覺得憑自己的智商,還是跟這個王交好比較好。

所以,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放不開的芈橫終于也展現了他楚國大地的儒雅,詩經辭賦地背了一路,風韻氣質倒也像個清秀的書生。

齊抿王突然感到一陣悲哀,他又想起那個韓公子咎,與眼前這個芈橫,和自己倒是截然相反的性格,謹小慎微,一輩子戰戰兢兢,割地求和,最終也是與冒進的齊國一樣,寂寥落幕,并入大秦。

“橫老弟,回宮後,孤招集全部田氏貴女,看中哪個,我許你為後,從今往後,咱們永結秦晉之好,楚國有難,齊來助戰,老弟有難,為兄罩着你,如何?”不同的路子,相同的命運,讓齊抿王對這個人有點同情,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被父王送來送去,輾轉各國做人質,也是苦孩子呀。

芈橫眼睛瞬間閃亮,他激動地停下,看住齊抿王,嘴唇都有點哆嗦:“田兄此話當真?可否也像對韓咎那樣,罩我?”

“放心,你那個風華絕代的王弟公子蘭要和你争位,我提十萬雄兵南下,非打得他在你面前不敢擡頭為止。”齊抿王也拽住缰繩,手指青天,發誓道。

芈橫頓時一臉的如夢似幻,而這種神情,一直持續到晚宴結束,那一衆詩書氣質的齊地才女,簡直就是為自己精心培養的王後好不好,他眼花撩亂地看了半天,才定下了一個氣質最出衆,才貌最雙全,身段最妖嬈,話話最甜蜜的美人,連夜發書,催自己的老父王快派人送來聘禮。

而這種如夢似幻還要繼續,第二天,當看到自己遞上的聘單時,新認的大哥甚是豪爽地扔到一邊,朗聲笑道:“要什麽聘禮,過來瞧瞧,為兄給公主準備的嫁妝。”

縱是在金堆銀堆裏長大的大楚太子,在那顆雞蛋大小的珍珠面前,也是直了眼,更惶論那五顏六色的珊瑚了,雖然小點,但奇在造型巧奪天工,見所未見哪。

“公主出嫁之日,這些,便都是你的了,內兄?”齊抿王把黑珍珠拿在手裏把玩着,而芈橫的眼珠子,也随着那顆珠子的滾動而滾動。

“不過呢,雖然不要你準備的聘禮,但公主生父田老大夫倒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齊抿王把珠子高高抛起,在芈橫一臉怕怕的目光中,又潇灑的接住。

“當講,當講,田兄請講。”芈橫有點語無論次,他很擔心珠子的安危,好想此刻便拿了它,回到驿館,先找個美人,在那細膩光滑的肌膚上耍上一番。

“公主的生母呢,來自南越,雖嫁到齊地來,但終究是故土難忘,身體卻又很不大好,想回去吧,又要穿過你楚國,通關換碟的,甚是麻煩,便數次來求孤,說不要聘禮,只求太子您,未來的大楚王上,把那片不毛野蠻之地百越,封賞給他便好,也算全了愛妻的一腔思鄉之情,以後女兒嫁過去了,最終還不是要還給楚國的?”齊抿王手裏的珠子停止了轉動,靜靜地躺在那只白皙好看的手裏,交相呼應,甚是漂亮。

Advertisement

聽到前段話的芈橫,還有些猶豫,但在齊抿王說到最後那句話時,臉色立馬放松,連聲答應,跟他新拜的大哥一樣豪爽。

齊抿王把珠子重新放在了匣子裏,隔斷了芈橫戀戀不舍的目光,客氣親熱地把他送出了宮。

出宮的芈橫在失眠了三個晚上後,就着月光,寫了一封有理有據,截止此生以來,最有文采的信,連夜發往楚國。

燕楚要搞到手的地倒還沒個影子,消息倒是很快便被列國知曉了,而登基不到一年的齊抿王,也以最快的速度,聞名天下。

就一個字,傻。

親提大軍,千裏迢迢,威脅他國,幹涉立儲,不但犯忌,更令人匪夷所思,圖啥?

沖動之下,口出狂言,天下孤兒,皆可入齊,數月之間,得孤兒寡母兩萬之巨,每日精米白面供着,即不能下田勞作,又不能上陣殺敵,圖啥?

賠上一位公主,賠上數萬的財富珠寶,聘禮分文不要,只要那野人亂舞的百越之地,又圖個啥呀?

以到手的八座富庶中原城市,欲換鳥都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聽說是出自對天下國士蘇秦先生的萬丈敬仰,大殿之上,還動情地撫摸腿上傷疤,放聲痛苦,這、這、這,腦子沒病吧?

齊抿王對突然動起來的斥候消息,在心裏翻着大白眼,以上三條,都屬實,唯獨最後一條,這哪跟哪呀,這蘇秦,也太會指鹿為馬,自擡身價了吧。

要說派斥候,探消息,做間諜,有的人,還真是具有天生神力哈。

念叨誰,誰就來,天生神力的蘇秦先生,手持燕國國君親自蓋章的換地國書,春風滿面地第二次來到了齊國的大殿上。

以燕國之地,換燕國之地,成了。

剛被評為天下第一傻的齊抿王,在心裏狂妄地傻笑三大聲。

看到齊抿王一臉傻笑地跟蘇秦交換國書,大殿裏一片沉靜,海螺裏卻嘈雜不已。

大将軍【太嫩了太嫩了太嫩了,現在看起來還有點傻,他爺爺威王啊,您孫子只繼承了您的樣貌,沒繼承您的城府啊】

老國相【燥燥燥!如此急吼吼地撸了袖子親自上前蓋章是幾個意思,當相府是地府嗎,當相府裏坐着的,都是鬼嗎?】

上大夫【王上今日笑得好開心啊,兩個小梨渦都出來了,啊啊啊,哪裏傻了,瞧那雙靈動如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多聰明,他看過來了,啊啊啊,救命啊】

田文【沒救了,碎裂吧,花瓶!】

齊抿王拿着國書,走到那位上大夫面前,遞給他,眼睛掃到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全身都在哆嗦,忙轉身,走回王座。

【啊啊啊...............................】海螺裏傳來震耳的上大夫顫栗的尖叫。

齊抿王冷靜地吩咐大将軍,馬上安排軍隊接收燕地十六城,看到大将軍面無表情地領命走了出去,才轉向蘇秦,笑道:“先生果然重諾,上次孤提議讓先生留齊之事,考慮地如何了?”

蘇秦點頭,俯身對他行了個臣子的大禮。

還是沒放棄啊,回去跟燕國的主子商量好了,還是如期來了,開始了他的間諜生涯。

“先生大才,先屈任客卿,跟随田文國相行事吧。”齊抿王淡淡地說了聲,退了朝議。

讓一個報複心極強,容人量并不高的人,去對付巨心叵測想踏上齊國權力最高峰的那個人吧。

這也叫以毒攻毒。

齊抿王想到聽到楚使來宮裏求太醫救治他家将軍時的恐懼的樣子,怕是被小花鳥下的毒折騰得不輕吧。

“當然不輕,我要讓他遭受數倍于當年你的痛苦。”晚上當齊抿王一走進空間,滿臉意難平的小花鳥憤憤道。

“來,犒賞一下我的大功臣。”齊抿王抓了一把大魚幹,一條一條的喂給小花鳥吃,幾千年來一人一鳥倒是第一次如此和諧。

“喂,你要燕國那塊破地方,要用來幹嘛?”小花鳥跳到他肩膀上,關切地問道。

“種青稞麥,養馬,練兵,奪取東胡,包抄燕國。”齊抿王面色端正,語氣沉着清冷。

“這麽久過去了,你對燕國還是很仇視?”小花鳥出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側顏,對那個整天在大殿上發花癡的上大夫的話,第一次表示認同。

流暢的線條,優美的弧度,淺陷的眼窩,長長的睫毛,很耐看。

“仇視,在兩千年的鬼涯中,已差不多消耗怠盡了,我現在,只想着這個天下,一個沒有饑餓,沒有戰争,禮儀文明,富足安樂的天下,我要向神界和佛界證明,我齊國,我田地,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能力,做好這天下之主,不像那秦國,六世窮兵犢武,殺盡六國人,最終衆叛親離,二世而亡。”

小花鳥久久地盯着他,不知是被他俊美的側顏迷倒了,還是被他不懂隐藏的潑天大志震倒了。

“咦,你怎麽不問我,要那百越之地,做什麽?”齊抿王扭頭,望了望叨叨了幾千年的小花鳥,對它的突然安靜,很是不适應。

“種甘蔗、葡萄、熱帶各種水果,更重要的,是要開通海上商路,還是最重要的,繞到秦國的後方去。”小花鳥學着他的語氣,嚴肅地說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