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世的王後和老丈人

齊抿王朝它綻出一個燦爛的笑,這讓小花鳥有點暈。

這個正面的,清雅悅目的,燦如煙火的笑,是兩千年來的,第一次。

“你真得很像我前世的王後,很懂我,明日,我便去找她,你好好看一看,會不會是你的前生?”齊抿王笑着說,一臉的溫柔。

“她有我這麽叨叨嗎?”

“那倒沒有,她話很少。”

“噢,很遺憾地告訴你,那就不是。”小花鳥語氣有點落莫,說完後便撲愣一下子,飛走了,又鑽進了那連綿的群山裏。

“但是,這一世,我不會再讓她做我的王後,我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她因為生孩子死掉。”看着小花鳥慢慢變成一個小黑點,齊抿王也站起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深秋的齊國大地,一片豐收景像,老天賞飯,今年豐調雨順,地裏的粟米金黃一片,微風吹來,帶來絲絲谷穗的清香。

齊抿王騎着一匹大紅馬,順着田梗,到了那一片片還長着茅草的山坡上,這些地方,在後世,都能産出足夠一個國家一年的口糧。

那是因為,這片土地,能有兩茬産出,夏麥秋薯,麥隴中間,還套種着土豆。

這個冬天,決不能再讓這聲土地安靜地沉睡,大齊的子民,也不能抱着膀子蹲在牆根下,吃着魚幹,曬着鹹太陽。

齊抿王很沒形象地撸了把袖子,然後叉在腰裏,後面響起了幾聲抽氣,這位王,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傳令國相府,動員全齊,開墾荒地,凡五十畝以下者,歸個人所有,五十畝以上部分,官府統一收購。”齊抿王高昂頭顱,很有王者氣勢地吩咐道。

小內侍領命後,一溜煙地跑了回去。

齊抿王心情澎湃地重新騎上馬,走向了那片記憶中的桑園。

一位歪脖子姑娘正在手腳麻利的采摘桑葉,在聽到為數衆多的馬蹄聲時,擡頭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采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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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樣子,寵辱不驚。”重新看到前世的王後,齊抿王倍感親切,真好,她還活着,沒死在那個新生命呱呱墜地的陰冷的午後。

侍衛斥喝,姑娘答對,語氣清泠,一如前世。

“我是奉父母之命在此采桑,為什麽要見王上?”

齊抿王面帶微笑,彎腰向姑娘行禮,要請她出任女官,與前世不同,既然不是王後,就不用禀明父母了吧?

“謝王上好意,不過小女子寸功未建,無顏任官。”姑娘倒是沒請示父母,直接做了回絕。

“誰說你寸功未建的?你種的桑樹是全齊國長得最繁茂的,你養的蠶,是全齊國最能吐絲的,你紡的紗,是全齊國最美的,姑娘,把你的技術,造福齊國,造福天下,這功勞,還不叫大?”

姑娘眼睛亮了亮,看了眼面前一臉真誠的齊國王上,沉思片刻,彎腰回了個禮,說道:“如此,多謝王上,小女子這就回家禀明父母,請求示下。”

齊抿王笑了笑,伸手邀請她先行,自已帶了捧着珠寶的侍衛,跟在後面,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前世岳丈的家。

正在跟蠶寶寶說話的老人擡起頭,稍稍吃驚地看着這位俊美公子排場浩大地站在了自己面前,恭敬地行着後輩禮。

他看了看自己滿臉嚴肅的女兒,眼神詢問。

“這是王上,不是女婿。”宿瘤女言簡意赅。

還是如前世一樣,話不多,但沒有一個廢字,句句珠玑,字字在理,齊抿王直起身,說明了來意,示意身後的侍衛把禮物獻上。

這些禮物,跟前世的聘禮一樣多。

宿老爺子很是開明,在聽明白王上的來意後,自小也是深受孔子家國天下影響的,他鄭重地朝女兒點了點頭,又轉身朝竹筐裏蠶寶寶說:“來,跟姐姐告辭。”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胖乎乎的蠶寶寶,排成一排長長的大隊,彎着身子向着姑娘方向彎腰,像極了人類行禮。

“老人家,它們能聽懂您的話?”齊抿王雙眼發亮,像是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寶礦。

老人笑着點了點頭。

齊抿王極力抑制着自己的喜悅,那個空間裏,有個小小的馬場,那裏的馬可是這個時代從未見過的汗血寶馬,那幾匹小馬駒,他一直沒敢放出來,他連宮庭的司馬監都不相信,這麽珍稀的品種,萬一養壞了怎麽辦。

現在好了,燕國那塊地已經到手,馬也有了,就缺一個懂它的人,好了,全了。

“傳令,劃燕北五百裏為馬場,宿奔為此地封君,全權負責大齊馬匹六畜。”齊抿王沒給老人家開口辯解的機會,直接行使王上權利,他好怕老人以故土難離為由,婉言拒絕。

出乎意料,老人笑盈盈地看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爽快地應下了。

大齊官場上,誕生了第一位主管農事的女官,而宿奔七十六歲的年齡,也力壓老國相田嬰,成為資歷最淺,年紀卻最大的一位。

滿臉風霜的鄭國也回來了,他從走時華麗鮮豔,現在破舊地像剛逃難回來的馬車上跳下來,懷裏抱着一大摞竹筒,快步走進了大殿。

他與宿家父女一見如故,談笑風生,妙語連珠,那個在衆人面前木納老實的鄭國,被風吹散在齊國大地深秋的田野上。

三個天才侃侃而談,根據齊抿王從空間裏照葫蘆畫出的歪歪瓢,一看便知,分解開,揉碎了,向王上詳細說着水渠怎麽開,即省力省錢又方便,植物怎麽催芽按季播才能高産,動物怎麽配種才能優中得優。

齊抿王攤着一張臉,高冷而嚴肅,不時沉着地點點頭,看起來懂了全部的樣子。

其實,他一點也聽不懂,只是根據他們臉上的神色,猜測着說出的觀點好像很好,便應景地點頭同意。

“王上如此年輕,卻冰雪聰明,是我大齊之幸,我百姓之福啊!”宿奔眼滿眼笑意地看着齊抿王,像看着自己的親女婿。

“哈哈,哈哈,宿君,具體實施,還要依靠諸位,田地,在此多謝了,有什麽要求,相府解決不了的,盡可直接來找孤。”齊抿王扯扯嘴角,綻出一個禮賢下士的笑容,親切地說道。

三人連忙行禮,步履輕快地離去。

這才是做實事的人,根本沒什麽鬼心思,齊抿王看了眼安靜的海螺,心下想到。

他需要很多很多這樣的人,那空間的大船,那些小工廠裏精美的産品配方,他都需要這樣的人,把這些先進的東西帶到這個世上來。

他突然想起劉邦,那個喝着酒 ,唱着大風歌的人,是呀,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你的稷下學宮,是個擺設嗎,傻子?”小花鳥不知什麽時候站在空間門口,恨其不争地看着他。

齊抿王從王座上跳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剛走到宮門口,迎面撞見了一個人。

在田文手下做得風生水起,但此時卻單獨一個來面見王上的蘇秦。

“蘇秦拜見王上,王上,這麽急色匆匆,可要去哪?”蘇秦清雅的臉上挂着梨花般的微笑,拱手向齊抿王行禮。

“先生有事?”齊抿王看了他一眼,坐上車後,才淡淡地出聲問。

“王上先忙,臣的事事關機密,蘇秦在這裏等候便是。”蘇秦看了眼長長的侍衛長龍,低聲說道。

看到蘇秦氣色溫潤,面色白靜了不少,看來大齊的氣候确實養人,比天天在燕地飲那老北風好多了,看他眉眼舒展,明顯也沒受到田文的叼難,難道,封的官職太小了,引不起田文的嫉妒?

那就再加把火吧。

“孤要去稷下學宮,先生同去吧。”齊抿王伸出手,臉色清冷,語氣不容置疑。

蘇秦行了一禮,才緊了緊白色披風,緩步登上車辇。

王座雖大,但齊抿王大馬金刀在坐在中央,蘇秦倒一時拿不準坐在哪裏。

手镯裏的小花鳥探了一下頭,朝馬扔出一個不知什麽東西,四匹高頭大馬,便猛地撒開蹄子,向前狂奔而去。

站立的蘇秦便一屁股坐在了齊抿王的懷裏,有個溫熱的,柔軟的東西觸上了自己的臉頰。

蘇秦轉過頭,發現了一雙黑沉沉地盯着自己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嘴巴正親在自己的臉頰上。

蘇秦那張清雅的臉,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迷茫,他怔怔地看着那雙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的黑眸,像溺進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水裏,不可控制地,迅速下沉,直到,幾近溺亡。

“先生小心!”齊抿王從蘇秦臉上擡起頭,扶住他的胳膊,側了側身,讓他坐了下來。

兩人靜默,很久沒出聲,直到了稷下學宮,看到王上看過來的目光,蘇秦才回過神來,忙起身跳下車,立在一邊,拱手行禮,等待齊抿王下車。

齊抿王跳下車,站到蘇秦身邊,低下頭,附耳說道:“我齊地真是養人,先生的皮膚,可真是細膩呢!”說完,看了眼臉色瞬間變得極不自然的蘇秦一眼,心情極好地走進了稷下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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