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話雖這麽說，可待這群人真的到了聖誕節鎮，除了厚厚的積雪和挂了彩燈的樹外，卻并沒有什麽聖誕的氣息。真要說起來，連中國這個只是為了商場促銷才大肆宣揚聖誕節的國度，都比這裏聖誕味要濃厚得多。

“都晚上了啊。”一個周澤楷未曾見過的男人伸手去接雪花，那一小團白色落在了他的皮手套上，未能在第一時間融化。

“非也非也。”葉修糾正道，“文州，根據我老婆的顯示，這裏的時間換算成地球的算法，現在是上午十點。”

“嗯，白天很短。”周澤楷及時解釋。

這個小鎮每日可憐巴巴地只能得到一個小時的陽光，可奇特的是此地的樹木依舊蔥茏。衆人各自拎着零食、野餐墊、各種卡牌從君莫笑裏魚貫而出——這次它僞裝成了一棟小木屋，畢竟鎮子上都是木質房屋。在場大多數人都很少見到這種用一根根圓木而不是用木板搭起的屋子，卻因為職業原因，都未顯出多少好奇的神色。

微黃的路燈站在街道兩旁，樹上的彩燈看起來并不是慶祝節日而用的，而是純粹為了照明，畢竟它們看起來都很陳舊。家家戶戶都亮着燈，有不少人走在外面，看到這群生人也并不驚訝、警惕、排斥，只是沖着他們友好地微笑着。

“他們怎麽看起來和我們一模一樣？”楚雲秀又點着了一根煙，小聲地對葉修道，“這裏看起來并不像外星，真的有什麽特別的嗎？”

“他們都是未來的人類，不都告訴你們了以後人類會繁衍到宇宙各地嗎？這是剛才小周告訴我的。”葉修說完，突然就“咦”了一下。

楚雲秀差點沒忍住對葉修翻白眼的欲望：“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可也用不着天天把人挂在嘴邊吧？”

葉修還想說什麽，卻被打斷了。

“你們好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一位金發碧眼的中年婦人沖他們打着招呼，她的眼角有細細的紋路，一看就是個愛笑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李軒立刻應道：“您好，是的，我們需要找一個空曠點的地方野餐。我們是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來這裏聚會的，為了歡迎新同事。我們機構的高層來了一半，剩下的那些有任務。我們的顧問能夠帶着我們輕易穿梭時空，他們說這裏特別有意思，所以……唔唔！”

李軒說得實在是太快了，而旁邊的人也被他這種竹筒倒豆子式的說話方法弄懵了，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足足說了十秒和他并肩的吳羽策才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見此，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上前一步，似乎是試圖打圓場，可一開口說出的話卻是火上澆油：“他說的都是真的——雖然他是用中文說的，看你的口型剛剛說的應該是英語，不過聽在我們耳裏就是……”這次倒用不着別人了，他自己就捂住了嘴，捂得死死的。

“肖部你怎麽也？”楊聰的表情堪稱目瞪口呆，這讓周澤楷從中輕易讀出了“李軒也就罷了你怎麽也這樣”的意味來。

“哈哈，空地的話，那邊就有一片，”婦人卻是一副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表情，“鎮子上偶爾會在那裏聚會。只是現在下着雪，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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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們有準備。”雙眼大小不一的男人立刻開口，越說表情卻越是茫然，“我們有多重折疊棚和定點制熱裝置，以防萬一還帶了感知過濾器可是我為什麽要說這個？”

于是下一秒，在場的十五人中十三個都捂住了嘴，甭管需不需要他們說話了。雙手都提着東西的田森，更是直接把東西丢到地上也要把自己的嘴巴捂得牙縫都漏不出一絲氣來。

“哈哈哈哈！”事先就知道這個地方有什麽幺蛾子的葉修自然是不捂嘴的那個，“你們不是要一個足夠特別的地方嗎？不能說謊的地方感覺怎麽樣啊？”

婦人這回倒是有點驚訝了：“你之前來過這裏嗎？”

“沒有啊，是我對象告訴我這裏的事情的。就這位，帥吧？我們已經結婚了，還是我求的婚呢——為什麽我不想說謊卻還是會說這些？！”本想坑別人的葉修這次顯然是打錯了算盤，頂着一張震驚臉去看周澤楷。

進入誠實領域需要一段時間去适應，否則就會出現眼下的情況——大家情不自禁地噼裏啪啦将自己并不想說的東西往外吐，無論是否希望沉默。

可周澤楷并沒有回答葉修，他顯然又一次重點錯了。不僅是周澤楷，在場衆人的重點都錯了。

“噗！”方銳嘴也不捂了，“我該說你求婚是意料之中嗎啊哈哈哈哈！”

“已經結婚了？！”楚雲秀上前一步，“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戒指呢？怎麽也沒看到戒指？”

“時間領主結婚不戴戒指的，他們會把兩臺塔迪斯進行綁定搭橋，這比交換鑰匙更親密。”葉修顯然本以為保持沉默便可以避免過多吐露事實，可顯然這個地方比他想得還要邪性，被詢問的時候不管是否打算說謊，這些不願意透露的東西都會不由自主往外蹦。

喻文州笑眯眯地開口：“看來這個婚禮已經發生，既然你沒通知我們參加，那份子錢就都不補了啊。”

張新傑分析道：“不用補了。百分之七十五的可能性我們并未受邀參加婚禮——因為我國尚未通過同性戀婚姻法，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去周顧問的家鄉結的婚，我們肯定都不在觀禮席上。”

作為心髒人士中的最後一名，肖時欽也及時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喜糖你還是得發給我們的。”

葉修痛心疾首狀：“同事愛呢？你們說說看這是人幹的事嗎？”

吳羽策第一個站了陣營：“沒事，他們幹不了的話，我可以的。大家都知道我不是人類，我是海底人。可惜韓部這次沒來，他這個外星人更有立場。”

江波濤登時表明了立場：“沒關系，我是。我的母星在水瓶座，同胞之間都用腦電波交流。剛來地球的那會兒我完全不知道怎麽和大家溝通，我發出去的腦電波都沒人回複——而離開了母星，讀取腦電波的能力也下降了，除非大家願意讓我讀取，我都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麽。來到地球後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學會了中文，然後給自己裝了聲帶輔助器。這件事之前只有小周知道，因為在我離開母星之前我們就認識了。”

“一定要算起來那我也不算人吧？”楚雲秀道，“那次事情你們都在場的，為了保住我這條命，給我全身換了外星人的血，還移植了造血幹細胞。”

“诶诶诶，算老夫一個。”魏琛舉手，“我家太奶奶是金星從來的，我有外星血統，不過是隐性的——金星特征傳女不傳男。金星上缺氧缺水，我魏家的閨女一天只需要吸一口氣就能活，一個月都可以不喝水。”

“我和你一樣有外星血統！”田森顯然沒想到榮耀裏居然有人和他情況一樣，很是驚喜，“我爺爺是個狼人，十年前奶奶去世後他回天狼星了。我和我爸雖然都不能變身，但嗅覺、聽力靈敏，力氣很大，彈跳力驚人，還耐寒。”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不算是正常的人類了。”肖時欽嘆了口氣，“去年賽博人（注1）入侵的時候我被抓住了，身體有三分之一被改造。比如上次告訴你們我研發出來的那個電子眼，是我騙了你們，那就是我的眼睛。”說到這，他伸手一摳，就把眼珠子卸了下來，讓它浮在空中，“憑着它我可以看到幾公裏外的事物，隐蔽性比無人機高十倍。”

“我的眼睛一大一小其實也是有原因的，”王傑希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小時候我的雙眼是一樣大的，可五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這只眼睛失明了，通過手術更換了眼球。然而眼球的提供者并不是地球生命。當時并沒有任何征兆，直到十年後我的雙眼大小不一了起來，并多長出了一個瞳孔。”說到這裏，眼球往上一翻，本該只能給出個白眼的，卻轉過了一百八十度，亮出了深綠色的十字瞳，“這個瞳孔的視覺寬度是人類的兩倍，夜視能力也非常驚人。”

張新傑也沒能控制住自己：“我其實是二十五世紀的人造人。證據是——人的左臉和右臉其實并不一樣，可如果你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我是軸對稱的。人造人計劃唯一的一個成功個例就是我，可我除了運算能力比常人強外并沒有什麽優越之處，所以這個計劃最終被叫停，而我也通過時間裂縫來到了二十一世紀。”

“你們都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好嗎？我這情況才絕呢！”李軒指着自己，“我從小就能靈魂出竅，最坑的是靈魂能夠實體化，好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是魂了！小學時早上不願起床，可還是得上課，結果身子留在床上，魂兒背着書包上學去了，差點把我媽吓進醫院。加入榮耀也就是想通過內部資料調查一下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可直到現在都沒鬧明白啊！”

方銳擺擺手：“你是能把靈魂實體化，我特麽可是能把身體氣化啊。老林今天沒來，這事他知道，他說我大概是有氣态外星生命的血統——可我往祖上數十八輩兒也沒出現這情況啊，就算是隔代遺傳，有隔這麽久的嗎？結果可不是嗎，我去驗了DNA，我和我爸媽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是被撿來的，所以老天才知道我是從哪個星球掉這的呢。”

“其實我也……”這次聚會的主角白庶簡直要熱淚盈眶，“我小時候掉進了卡迪夫的時間裂縫（注2），後來有幸能夠回來——據說這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可因為接受過外星輻射，我的精力就像是會自動回複一樣，我這麽多年都沒睡過覺。因為這個原因我在火炬木也好，在UNIT也好，都不敢将這個秘密說出來，想各種方法遮掩，甚至有時要一晚上閉着眼睛幹躺着，沒想到……”

楊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好像還沒和你說清楚吧？帶我們來的兩個顧問，一個是時間領主，一個是時空定點。別說他們了，我還感染了外星病毒身體有五分之一被植物纖維化了呢！你看在場的都不是正常人嘛！”

“呵呵。”喻文州繼續維持着他那張如春風般和煦的笑臉，足以融化這個小鎮的所有積雪，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陣陣寒意，“Excuse me？”

衆人驚恐萬分——卧槽喻文州什麽也沒說！他什麽也沒說！

身為在場的唯一一個純天然、土生土長的地球人類，喻文州很淡定，他真的很淡定。他對葉修點了下頭，表示了對葉修聚會選址的充分肯定：“這個地方真的很不錯，我覺得我們可以把今天沒到場的孫哲平、張佳樂、林敬言、樓冠寧、李華、武帥等人都帶過來玩一玩，會有更多發現也說不定呢，是吧？”

瞠目結舌的葉修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澤楷：“小周……我是不是不小心捅了個天大的簍子？”

可周澤楷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求婚？”

“好吧……”葉修在點頭的同時重重地抹了把臉，“這聖誕節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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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賽博人：Cyberman，致力于将人類改造升級成他們的模樣，剔除情感，變成一個銀色的鋼鐵人。此文中肖時欽差點被完全改造，萬幸的是他的大腦沒被動刀，依舊保持着人類的記憶、意識、情感。

注2

原著中卡迪夫下有時間裂縫，所以英國的火炬木在卡迪夫設了分部，神秘博士的衍生劇火炬木小組就是在這裏展開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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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跑偏的小周prprprpr~

意思意思心疼一下喻隊XD

中國交給這樣一群家夥守護真的沒有問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