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衆人的身份問題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爆炸了一顆無形的氫彈，可再怎麽樣也不能讓這難得的地外假期如此告吹，故而此事暫且擱置，開party才是此行的重點。就布置場地這麽會兒功夫，衆人便也漸漸适應了誠實領域帶來的影響，雖依舊不能撒謊，但至少不會像方才那般将自己的秘密吐個不停了。
“所以，真心話大冒險嗎？”場地布置妥當後，江波濤就問出了核心問題。來到這種地方，不玩這個，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魏琛“啧啧”兩聲，立刻駁回：“怎麽能玩真心話大冒險呢江波濤同志？必須不能玩這個啊！”聽他這麽說，大家夥兒不免都有些驚訝，不過還沒等他們做出什麽反應，魏琛就把後半句給說出來了，“咱們應該玩‘真心話真心話真心話’才對啊！”
衆人恍然大悟之下都覺得是這麽個理兒——以往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原則上來說玩真心話的必須如實回答，但既然是大家全憑自覺的事，就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如白紙般坦誠。可現在不同了，在強制誠實debuff的加持下，就是想模棱兩可讓人誤會都做不到啊。所以，還是別浪費時間玩什麽大冒險了，有啥問啥就是要這麽痛快！由于剔除了大冒險的選擇，在肖時欽的建議下，游戲的規則更改為，拿到大王的問問題，拿到小王的回答，由發牌機負責派牌，簡單快速又無法作弊。
于是在無人抗議的情況下，大家圍着圈做好，打開了各種零食的包裝，游戲就這麽開始了。
許是因為這個party是為了白庶才開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第一回，就是白庶問問題。而被問的，是葉修。
“開門紅啊小白同志！”坐白庶身邊的方銳一見葉修落水可比中了五百萬都高興，“別不好意思，問死他問死他！”
剛融入這個環境的白庶倒沒被方銳撺掇：“聽說你是時空定點，那你現在多大了？”
問題一出口，衆人便紛紛表示遺憾，白庶果然還是太年輕，還未受過心髒的洗禮。
“身份證上的年齡是28。實際年齡我真的算不清，不過應該是有一千多歲了吧。”
“果然是千年老妖啊！”衆人齊齊咂舌，就連周澤楷也很是驚訝——就算是在時間領主中，這個年紀也當得起一聲高齡了。
第二個被問的人是周澤楷，提問的是楚雲秀。周澤楷并不認識這位在場的唯一一個姑娘，不知對方會問什麽，顯得有點兒緊張。
“你們玩個游戲都要相親相愛先後中招啊？”許是看出了周澤楷的不自在，楚雲秀挑眉，道，“好吧我也不為難你——現在我們都知道了是葉修給你求的婚，那時間領主應該怎麽向別人求婚？”
周澤楷看了眼左手邊的葉修，見葉修也很感興趣地看着自己，這才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答道：“兩顆心髒，都給你，心裏都是你。”
“哎喲！”魏琛兩條眉毛一聳一聳的，“老葉你可得看緊點哦，人家兩顆心可沒法一心一意呢！”
“去去去，”葉修嫌棄地擺手，“這不還有全心全意嗎？再說了，小周拿一顆心來愛我，另一顆心去愛自己不行嗎？哥還就喜歡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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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人的起哄聲中，楚雲秀拉開一罐天津啤酒，搖頭道：“真的是，給你們兩個面子還秀我一臉，大家還是狠點吧。”
“所以我說本來就沒必要對他們心慈手軟嘛，要是我……喲呵！這次我是大王！誰的小王？老葉是不是你啊？”
葉修揚了揚手裏的方片七：“真遺憾。”
“往哪兒看呢？”魏琛沖方銳翻個白眼，“來來來，快點問，問完了趕緊發牌，發到老葉為止。”
方銳眼睛轉了轉，問：“上次南海那事兒，你和老葉到底是誰推我到海裏去的？你說他他說你的。”
魏琛顯然沒想到對方會趁此機會翻陳年舊賬，卻也不得不乖乖回答：“其實我們都沒騙你，因為我們一人出了一巴掌，一起推的。”
推了之後還一起踢皮球，猥瑣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放着方銳和魏琛互掐，發牌機再度工作了起來，機械臂甩牌甩得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看來是為了補償我這個在場的唯一一個純天然無公害的人類。”喻文州臉上的笑也“純天然無公害”，施施然将手中撲克調轉了面，“小王在誰手上？”
海拔最高的田森舉起肱二頭肌高高隆起的胳膊：“我。”
“真可惜。”喻文州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失望，随口問了個問題顯然想快點過掉這輪，“那就說說你和天狼星那邊怎麽聯系的？”
“沒法聯系，太遠了。”田森搖頭，“爺爺走之前就和我們說就當他死了。”
發牌機再度兢兢業業工作起來，這次拿到大王的是周澤楷，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拿到這張牌，因為在場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也就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問題。雖然現在他的提問對象是見過一面的楊聰，可他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沉默了足足五秒，才遲疑着開口：“第一次……出地球？”
楊聰愣了一下才點頭：“對。”
“這玩得一點勁都沒有啊。”楚雲秀将喝了一半的啤酒罐重重擱到野餐墊上，眉頭一擰，“一點夠味的料都沒有，回去我和小舒她們講我玩了啥都羞。這輪……诶這輪是我。”
得到小王的吳羽策頓時如臨大敵。
楚雲秀上下掃了吳羽策好幾眼，促狹一笑：“你們什麽時候生孩子啊，孩子生出來有王位繼承權不？”
“咳咳咳咳……”喝着橙汁的葉修一個岔氣，然後就不可思議地看吳羽策，“你能生？！”
“想生的話我随時可以生，但是一生就能生一堆，沒人帶。王生的第一個孩子是下一任王，下一任王的手足擁有的權位不能傳承給後代。”回答完了的吳羽策滿面淡定扭頭看向葉修，“你不是知道的嗎？海底人都是單細胞繁殖的，上次還是你幫忙科普——哦，大概你還沒經歷上次？那我不多說了。”
葉修頂着張震驚臉，可這張臉沒能保持多久，因為他又拿到了小王。而這次問問題的，可是方銳，想也知道對方絕不會讓他好過。
“方銳大大看你的了！”衆人都起哄。
“嘿嘿嘿嘿，”方銳松開了魏琛的脖子，搓着手一臉蕩漾，“問題我老早就想好了——你們兩個，到底誰上誰下啊？”
還沒到那一步呢，周澤楷在心裏想，他們也就是親親抱抱什麽的……
“小周在上面，怎麽的了？”葉修一拍周澤楷大腿，搞得想得認真的他差點跳起來，“我家小周器大活好床上溫柔得要命，長得又好看，我要多滿意就有多滿意。”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條件反射地彙聚在了某個不可描述之處。
……這裏雪挺厚的。
周澤楷認真考慮起了自己把臉埋進雪裏的可行性。
許是流年不利，被葉修答了這麽一個和自己有關的羞恥萬分的問題之後，周澤楷連着中招了五次，答到最後都快跪了。第一次是葉修問他問題，有意給他放水，問他這次放幾天假。這樣簡單的問題讓衆人都噓聲一片，所以當他們發現下一輪又是周澤楷回答時，大家紛紛表示老天爺看不下去了，周澤楷這下絕對跑不掉。
然後周澤楷就接連被李軒、肖時欽、吳羽策和江波濤輪了，甚至旁邊的人——尤其指方銳和魏琛——都會幫着出主意，就連江波濤這個故友都沒放過他，他的心就像落在這個小鎮上的雪一樣，拔涼拔涼的。
“我記得葉修前輩好像說過他見到你的時候你年紀就不小了，那你之前有過別的戀人嗎？”
“沒有。是初戀。”
“聽說未來、宇宙中有很多泛性戀，你周圍這樣的人多嗎？你是嗎？”
“很多。不清楚。”
“好像時間領主重生的話，有些性別都會變啊，這個能人為控制的嗎？能重生成雙性的嗎？”
“……特定情況下能。不知道。”
“你們口味這麽重真的好嗎……那抱歉了小周，我真這麽問了啊——如果你重生成了個妹子，會給葉修……咳咳，生孩子嗎？”
“不、不知道……”
對此，葉修只是燦爛一笑，表示爾等凡人等着吧，敢這麽欺負他家小周，等他一抽到大王你們就死定了。
然而周澤楷的輪番中招結束的時候，葉修是抽到了鬼牌沒錯，可惜卻是小王。
“……這不科學！”葉修盯着發牌機，“哪有這種概率的？這玩意兒是不是有什麽後門？”
拿到大王牌的張新傑端着茶盞，朦胧的水汽将鏡片蓋住了，看不清他的神色：“我問個學術性的問題吧，之前就很感興趣——你為何會變成時空定點？要達成什麽條件？”
本來還沒從尴尬勁裏緩過來的周澤楷，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什麽情緒都煙消雲散了。這個問題周澤楷也無比好奇，可以說是僅次于何時與葉修初見和僅低于葉修的塔迪斯是如何得到的了。
周澤楷的視線不由得從葉修的雙眼上滑落到了他的唇上——它在微微張開，就要吐出音節來——
一只手捂住了它。
一只手指修長，連骨節突起的幅度都格外賞心悅目的手。
“……抱歉。”
葉修将手放下，并沒有看在場的任何人，只是垂眼盯着自己的那張牌。那黑白的小醜，擺着誇張的造型，油彩濃厚的臉上笑容詭異，左上角和右下角都是加粗的、大寫的——JOKER。
“我不能說。因為我已經告訴過小周了，所以，不是這裏。”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