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當周澤楷真的覺得時間走得太快，再回過頭來凝望着這一夜的時候——那已經是許多許多年以後——他卻還能清楚地記得每一個細節：葉修眼睫抖動的頻率，葉修嘴唇上細小的唇紋，葉修繞過自己脖頸的手臂，葉修唇齒間洩出的熾熱吐息……
很美妙。
每分每秒，都妙不可言。
當他親吻着葉修，撫摸着對方赤裸的身體時，他就知道有經驗與否根本就不必介懷，這是一種刻在DNA中的，任何生命都具有的本能，卻又淩駕于本能之上——當你将一個人納進心髒，自然會對那人的身體有所渴求。而在他以往的認知中，總覺得這份渴求會像狂風驟雨一般，将他們卷進漩渦，瞬間沒頂。可當他真正跨過那道線，卻體會到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就仿佛放松全身仰躺在注滿水的浴缸裏……那般溫柔。
是了，溫柔。
就像葉修形容的那樣，極致的溫柔。美好到周澤楷一陷入其中便全身心地沉醉，美好到他也用盡當時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試圖讓葉修感同身受。
細致小心的擴張，溫柔耐心的進入，他們擁有整整一夜，他們還擁有無數個晝夜，足以讓他們用最舒緩、最缱绻的節奏與方式去表達對對方的渴慕。
“唔……”
在下體完全進入之後，周澤楷聽見了葉修從喉嚨裏發出的細微聲音。他用凝聚着汗水濕漉漉的鼻尖蹭了蹭葉修同樣濕漉漉的臉頰，仔細觀察着對方臉上的表情，問：“疼？”
“沒有……”葉修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周澤楷的耳邊，由于漫長且溫存的前戲，他的雙頰早已泛着紅色，就連眸子也仿佛被水浸潤過一樣，“你今天……嗯……這麽慢，想搞死我啊……”
“你誇我了。”
因為葉修的誇獎，那一聲“床上溫柔得要命”，雖然是第一次上床，可周澤楷卻将自己克制到了極致。他想要給葉修一個最美好的夜晚，想要當得起葉修的稱贊，所以他小心仔細地觀察葉修每一個反應，捕捉葉修的每一份需求并極力滿足，全然沒有一個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子的急躁和毛手毛腳——當然如果純粹以年齡和閱歷來看，周澤楷确實早早就過了冒冒失失的年紀。
“所以，來要命。”
說着貌似殘忍的句子，可這話聽在周澤楷自己的耳中，也覺得能掐出水來。所以他毫不意外地看到葉修眼中暈開的滿足，然後感受到自己耳垂被輕輕咬住的觸感。
“那真是抱歉了，你說過的——‘死不了’。”
于是周澤楷動了。
Advertisement
他慢慢地将自己抽出來，然後又重重地頂回去，在這個寒冷又溫暖的夜裏，一遍一遍地沖入自己所愛的人的身體。初時絮亂的心跳逐漸找到了節奏，反複成了雀躍的鼓點，分毫不差地踩住了節奏，他感到與自己緊緊相貼的胸膛裏，葉修那顆獨一無二的心髒，也慢慢地被帶入了自己的節奏。
這樣的……契合。
沒有多到難以承受的熱情，只有在圓舞曲演奏下的藍色河水緩緩流淌在他們的心房。溫柔，缱绻，卻足以不動聲色地将人溺斃。
“啊……小周……”
葉修輕輕喘着氣，胳膊收緊了幾分，眼中又多了些許迷離。對于葉修的呼喚，周澤楷并沒有在言語上做出任何應答，他本就不需要——他的沉默早已被葉修所熟悉，而他的手指，他的嘴唇，他進入葉修身體的堅挺，才是最好、最真實的回應。
落在唇角的吻，是鐘情。
劃過心口的指尖，是珍惜。
挺至深處的熾熱物事，是渴求。
這種不需要言語的傳遞情感、讓對方最直接感受到自己心意的方式，讓周澤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與滿足。好像已經做過了成百上千次，燒卻了過分激烈的熱情，只餘下脈脈餘溫，綿長安和。
全然不似熱戀中的情侶，仿佛已經跨越了悠遠的歲月，擁吻着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樣……很好。
“小周，要不咱們結婚吧？”
聖誕節鎮的雪花簌簌墜落，站在樹下的戀人擡起眼凝望着深色的夜空。
“好。”
那雙眼睛瞬間轉而望向自己，又驚又喜。
“答應得這麽快？！”
這裏可是誠實領域，當然反應的是內心最真實、最純粹的想法。不用去考慮衡量，答案只有“好”或者“不好”。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那麽當然是那一個字的答案——畢竟你知道的，我不愛多說話，第二個答案可是要兩個字。
哦，對了，誠實領域。
在這裏，人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說出更多更多，那些在心裏醞釀已久的東西，哪怕自己根本都沒有意識到，哪怕那句子的長度遠遠超出自己的表達習慣——
“我穿越了無數光年與世界，才找到你，唯一的你。”
除了你……我還會愛上誰呢？
這個念頭清晰地在腦海中回蕩，将那不知所起的愛意找出了一個頭緒。周澤楷在這種恍然大悟般的情緒中微笑着睜開雙眼——葉修正安靜地睡在自己的臂彎裏，紅腫未消的嘴唇微微張開，讓他忍不住又重新吻了上去。
“唔……”葉修微微掀開眼簾，“天亮了？”
周澤楷掃了一眼窗簾縫裏透出的白光：“對。”
“心情很好？”葉修的眼睛半睜不睜的，卻精準地從周澤楷的聲音中讀出了笑意。
“嗯。”
周澤楷再度含住了戀人的下唇。
夢裏夢外都是同一個人——或許，這已經是對幸福最好的诠釋。
=========
夢是內心最真實的體驗。
我穿越了無數光年與世界，才找到你這唯一一個愛人……這大概是擁有塔迪斯的任性的時間旅行者最美的告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