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迎柳吓得雙肩微微一顫,一雙妙~目遲疑的瞥了眼段昭。

這一眼令段昭仿有種自家白菜即将被豬拱了的心疼感,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啪”的一下劃開折扇,扇着扇子笑着朝沈砀走去,一邊調笑道:“侯爺您這可不厚道了,有啥事您還背着......背着我.....”

他話未說完,被沈砀冷冷一瞥,餘下的話便被沈砀邁着步子入屋的動作撲殺在喉嚨裏。

接着,季迎柳深吸口氣,跟着沈砀入了屋。

“公子,您看這茶湯要怎麽處置?”那名帶頭的将領湊在段昭耳畔,低聲請示。

“處理什麽!沒看侯爺心緒不佳嗎?擱在這,誰也別動,待會兒聽侯爺的。”段昭怒其不争揚起折扇打那将領的腦袋。轉頭對着緊閉的房門嘀咕:這侯爺尋常對手下都很寬厚,諸如今日賞賜茶水類的舉動多不勝數,今日這是怎的了?火氣這麽大!

.............

屋中光線昏暗,透窗而入的日光撒了一地金輝。

沈砀背對着她站在昏暗與金輝交界處正慢條斯理的擦拭手中佩劍,他肩寬腿長,站在那兒如同一座冒着寒氣的冰山般,令她生生釘在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季迎柳望着那泛着寒光的劍刃,微提吊心神,對着他背影試探的喚:“侯.....侯爺,要不我先幫您盛一碗潤喉湯過來......”

“我昨日早告誡過你,收起你那套鬼心思。”她話未說完,只聽“刷”的利刃入鞘的沉悶聲,旁邊的蘭花枝丫被震的發顫。

沈砀一手扶着腰間佩劍與光影中轉頭盯着她。

“我......我沒有。”季迎柳望着利刃的杏面倏然變得慘白,她仿似害怕,臉上那雙晶亮的眸子微縮,渾身發顫,卻站在原地沒動,只兩只手緊緊攥着腿側衣裙。

“沒有?”尋常女子見到這情景,早吓得花容失色,而她看似害怕,可眸子裏一閃而逝的鎮定卻沒逃過他的眼睛。

沈砀轉身将佩劍扔在桌案上,指着桌案上冒着熱氣的茶湯,反唇相譏:“那這是什麽?”

他才離開不過一會兒工夫,她便用這小小的一盞茶籠絡住段昭和院子裏的将領,他真小瞧了她收買他身邊人的手段。

“我......我是來向侯爺賠罪的。”季迎柳妙~目循着他目光觸到茶盞,慘白的杏面上驟然呈出一種與害怕相違的慚愧神色,她懊惱的低頭,只揪着衣裙悶聲支支吾吾。

沈砀也想聽聽她嘴裏能編出什麽花樣,遂後退幾步,撩袍坐在小榻上,挑眉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随着他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季迎柳仿似感知到安全,她微不可查松懈了挺的筆直的腰身,同時,一縷紅暈極快爬上她的耳~垂和臉頰,越發襯的她唇紅齒白,容顏疊麗不可方物。

如此美色當頭,若換尋常男子早已把持不住,可沈砀望着她的眼神卻愈加冰冷。

屋中寂靜的如同墳場。

須臾,季迎柳攥了下手心,下定決心般緩緩擡頭看他,“我......昨夜迎柳給侯爺說了謊。”

紅暈随着她說話朝她粉頸襲去,燥着臉的她重重吐出口氣,仿佛随着第一句話落便有了說下去的勇氣,只聽她輕聲道:“我是磕壞腦子失憶了,可我有手有腳,只要肯賣力幹活走出沈府去外面謀生,也并非除了沈府無處可去。”

“總之,只要我想去,便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只是,只是我的心被這兒一個人絆住了,使我什麽都做不了。”她說着,眼角漸漸泛紅,拿那雙盛滿星光的眸子癡癡的望着他,一滴眼淚緩慢從眼角滑落,她卻不去擦,只輕聲道:“我每日一睡醒,便盼着能見到他,想知道他吃飽了沒,睡足了沒,可遇到煩心事了沒,可有在晨昏定省時有那麽偶爾的一瞬想起我,這些念頭塞滿我的腦袋,令我什麽事都做不好,什麽都做不好。”

沈砀冷凝着她的眸子的一怔。

季迎柳卻睜着朦胧淚眼望着他朝後退了幾步,哽咽道:“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傾慕上他,是僭越,是不自量力,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只想一輩子陪在他身邊,替他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甚至為了這個小小的心願,想盡辦法拒絕老夫人強塞給我的婚事,我本以為做完這惡事,我便可以長長久久的陪在他身邊,卻不知道最後竟惹的他厭煩,....... 一切都是我的錯,有此結果,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今日便出府再不見他,再不惹他心煩。”

季迎柳說罷情緒似再難以自抑,沒等他發話,捂着淚眼扭頭從屋中跑了出去。

“迎柳迎柳,你怎麽了?”敞開的房門外,傳來段昭一連串的詫異聲。

屋中的沈砀捏了捏眉心,望着桌案上已涼透的茶湯,神色不明。

“侯爺,季小姐除了給将士們熬茶湯外,還專門預留了您的茶湯,比将士們喝的茶湯味道更好,您要不要喝一碗?”守在門外的丫鬟見狀,忙入內見他一直盯着茶盞,忙恭聲問。

“迎柳怕熬的湯不合你胃口,專門多熬了幾盞,叫我和将士們替她嘗嘗口味,将士們都說好,她才敢端來給你喝。”段昭看見季迎柳,直覺告訴他定是沈砀把人惹哭了,便大步踏入屋中,滿臉不悅的接上丫鬟的話:“你就不嘗一口?”

“不必,賞下去。”沈砀将目光從茶湯上移開,掀開手邊的秘報翻閱着對丫鬟道。

丫鬟得令忙退了下去。

段昭見他不理睬自己,杵在這沒意思便走了。

許久,沈砀放下手中秘報。

說傾慕他,真是張嘴既來。看來他之前還小瞧了這季迎柳的膽量。

這般想着,看向桌案上放着的熱氣騰騰的茶湯,忽扯唇譏笑自己小題大做。

罷了,不過又是個藏掖不住心思的淺薄女子,這種女子他可見的多了去了,就算有些小心機,只要她不禍害旁人,他沈砀還真被她勾引住不成?簡直是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掐腰笑一會兒:小可愛們竟然沒有猜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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