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廂,侯在偏廳裏的劉輔亦見沈砀遲遲沒來找他,等的心急如焚,數次走出房門站在長廊上瞭望沈砀所居方向,無人過來,連一個丫鬟都無......
無奈之下,只得斂住心頭驚濤駭浪強行逼自己坐在椅子上,阖目耐心等着。
晚晚表妹,數月不見,在善京城住的好好的你怎的搖身一變變成了沈砀身邊的丫鬟?
你可瞞了我什麽?
沈砀那麽緊張你,甚至不惜自己性命也要下水救你,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們兩個可有肌膚之親?
若你當真這般,我.......我這個未婚夫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
這些念頭充斥着劉輔亦的腦袋,險些要将他逼瘋,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忽起身快步朝門外走。
“劉兄,你這是要去哪?”段昭忙活完,馬不停蹄的過來招待劉輔亦,剛一入內,便見劉輔亦面色鐵青的朝外走。
劉輔亦忙駐足,他清隽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尴尬,剛要問晚晚,可忽想起她沖着他輕輕搖頭那一幕,便斂住神色淡聲道:“哦,不知那落水的婢子到底怎麽樣了?侯爺竟對她如此上心。”
“你說迎柳麽。”段昭見劉輔亦神色匆匆的,還以為他有什麽急事,聞言心下大定,撩袍坐在紫檀木椅上,拿出折扇扇着風,挑唇笑道:“那丫鬟是幾個月前侯爺在路上撿的,人失了憶,無家可歸,被我安排在侯爺房裏伺候,這迎柳人乖巧伶俐,平日深得侯爺寵愛,侯爺緊張她再正常不過。”
段昭說罷,疑惑問:“劉兄怎忽關心起迎柳來?”
深得侯爺寵愛?晚晚和沈砀已經.......
劉輔亦心頭一窒。他是男子,自是聽懂了這話中的隐喻,先前被他強壓在心底的惱意悉數暴發出來,他一咬牙,攥緊拳頭克制道:“沒什麽,那婢子落水,神色苦楚看起來好似受了傷,我便多嘴問問。”
劉輔亦說罷,掩下眸底翻湧的情緒,低聲道:“我想去看看侯爺。”
“不急,迎柳落了水,發起了高熱,人現在燒得迷迷糊糊的,不放侯爺走,侯爺眼下恐怕沒空見你。”
“來,我們說下接下來部署應付皇上的事,江蘇王巡撫和他侄子王允死了,皇帝被我們将了一軍,定然惱怒,接下來太子和我們的日子較之以往更不好過,我們現在要設法扭轉這個死局。”段昭笑着攔着他。
說來奇怪,季迎柳不過是一個婢子,沈砀甚至不用管她,底下的人自然會安排伺候的人照顧她,這沈砀不知發什麽瘋,不僅自己親自照料迎柳,甚至還特意把他叫來,讓他在劉輔亦面前提起迎柳,試探劉輔亦對季迎柳的态度。
既晚晚對沈砀說自己失了憶,那麽這其中定有隐情,若他冒然去找晚晚,指不定會惹出什麽事端,劉輔亦思及此,強行壓下心頭怒意,在椅子上坐下,淡聲道:“好。”
段昭見劉輔亦沒對季迎柳表示出多少關心,心頭詫異。
白日裏他瞧的分明,這劉輔亦不過多看兩眼季迎柳,這沈砀便這般在意,将來這迎柳若被旁的男人看上要去,這沈砀豈不醋瘋不可?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迎柳,迎柳,起來吃藥了。”耳邊隐隐約約傳來陸果的輕喚聲。
正昏睡的季迎柳嫌她呱燥,她好不容易睡着,就不能讓她多睡一會嘛。擡手拉高被褥,就要翻身臉朝內繼續睡。
“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再不吃東西恐怕會受不了。”陸果推了推她。
昏睡一天一夜?
正渾渾噩噩的季迎柳聽到這個字眼,昏迷前的意識霎時回籠。
驀然驚起一身冷汗,她昏迷這麽久,輔亦表哥怎麽樣了!會不會追問沈砀她的身份!那麽她剛撿回的小命就不保了!!!思及此,她霍然從榻上坐起,拾起繡鞋穿上,臉頭都沒洗漱,就要出門去找劉輔亦。
“迎柳你幹什麽去!”然她剛走出一步,手腕便一把被陸果攥着,陸果不由分說的将她按坐在近側椅子上,“你昏睡這麽久,起來急急忙忙的要去哪!來,聽話先把藥喝了,你想做什麽,我幫你去做。”
陸果說罷,将桌上藥碗放在她唇邊,眼看就要硬灌下去,季迎柳忙斂起心頭駭意,聽話的将藥喝了,待放下~藥碗,這才察覺自己所在的地方并非先前她和陸果住的房間,而是沈砀房間裏的隔間。
緊繃的心弦不由又是一緊,她忙将劉輔亦的事壓下,抖着唇道:“我怎麽會在這?”
“侯爺昨日命人将你的貼身細軟收拾過來,說從今往後你住在他房裏,貼身伺候他。”
“什麽?”季迎柳震驚道。
陸果拿了桌上一塊蜜餞,塞到她因震驚而微張的嘴裏,嬌嗔她一眼:“你不是也喜歡侯爺嗎?這樣正好,以後日日都能和侯爺在一起,慢慢培養感情,近水樓臺先得月嘛,到時候若你真的做了侯爺夫人,可別忘了提拔提拔我。”
她什麽時候喜歡沈砀了!
還有,她一點都不想和沈砀共處一室!
若說以前她還能憑着小聰明應付沈砀,不至于露餡!以後若和沈砀天天住在一起,以她冒失的性子,稍不注意,那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嗎!!!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季迎柳頓時露出個驚悚的神色來,想也不想的急忙攥緊陸果手臂,急聲解釋:“不不不,你誤會了......”
“我知道我看穿了你的心思,你不好意思,沒關系,我們都是女兒家,我懂的。”陸果特貼心的幫她解釋。
“.......”
你哪只眼懂我的?季迎柳窒息的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反正她解釋也是白解釋,索性不糾結更正陸果的想法了,她垂頭喪氣的道:“侯爺人呢?”
“侯爺昨日照顧你一夜呢,今日一早便去老夫人房裏看沈老爺去了。”
季迎柳一呆。
若沈砀真這麽好心照顧她一夜,要麽是她還沒醒,要麽就是沈砀腦袋被驢踢了。
這念頭剛在腦中閃過,季迎柳忽想到昨夜她迷迷糊糊抱着個人,一直喊着不讓他走,那人起初對她很是溫柔,中途不知怎的忽毫不留情的甩開她,夢中的她一驚,艱難的睜開雙眼,眼前赫然顯出沈砀的臉,吓得哭個沒完,沈砀黑着臉威脅叱她:“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她吓得不行,随即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思及此,季迎柳被腦中的想法驚到了,猛地打了一個機靈。
難道昨夜那人不是輔亦表哥?而是.......沈砀?
.........
“侯爺。”沈砀剛從沈老夫人院裏回來,香慕馬上道:“劉少湛事和小姐在後花園等您,說有要事相商。”
沈砀“嗯”了聲,走至房門口,便見季迎柳人已醒了,她正和她身邊的丫鬟說着什麽,壓根沒留意到他。
昨夜她夢裏叫“表哥”五十八次,叫“不讓他走”卻只有三次!不是傾慕他嗎?為何失了憶睡夢裏還念念不忘她的表哥?!
沈砀心頭莫名煩躁,眼神朝她身上一瞥,狠狠咳嗽一聲提醒她自己回來了,這才擡腳入內,撩袍坐在桌案前翻開奏報。
季迎柳聽到聲音一愣,随即滿眼疑惑的和陸果對視一眼,陸果忙給了她一個“趕快過去”的眼色,不待她反應,悄悄的退出房間,并貼心的幫她關好了門。
季迎柳眼下心亂如麻,實在不知該拿什麽态度去面對沈砀,可沈砀數次救她于危難,她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合該對他好些,而且以她先前每每對他傾慕的态度,若她今日執意不維持,豈不是露餡了?便定了定神,硬着頭皮輕聲走出隔間朝沈砀走去,站在他跟前,剛拿起墨錠準備幫他研磨。
沈砀頭也沒擡的翻了一頁手中奏報,淡聲道:“不用。”
語氣生硬的近乎無情,和昨日救她時焦躁關心她的态度大相徑庭,季迎柳心頭一顫,難道輔亦表哥沒幫她隐瞞,把她身份告知給他了?她提吊着心神,忙将舌根下那句“我想搬回去和陸果住”的話咽下去,試探的問:“那迎柳幫侯爺熬一壺潤喉茶過來?”
她也想趁機溜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輔亦表哥,探探口風。
“不必。”沈砀鼻翼阖動,他隐有薄怒,将手中秘報翻的唰唰輕響。
這是将要盛怒的前兆。
季迎柳心頭疑窦越來越重,她屏住呼吸抑制住想要逃跑的沖動,垂着頭,紅着臉,露出報澀難以忍受他忽略自己的神色,澀聲道:“那侯爺若有事,就朝外面叫迎柳一聲。”說着,提吊着心弦慢慢轉身,朝房門外走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上,心虛綿~軟無力的緊,卻還要裝出一步三回頭對他依依不舍不放心的神色來。
待她走遠,沈砀這才撩起眼皮看季迎柳。
她觸到他的目光,眸子忽迸發出奇異的光彩,杏面緊繃似是害怕,而卻輕翹着唇角沖他輕笑,一副生怕不小心再惹他生氣的模樣。
區區一個被她遺忘到旮旯只在夢裏喊喊的表哥,在她心底還能勝過他這個侯爺不成?!
沈砀覺得自己被她忽略後而生出的惱怒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心還在他身上,他怕什麽!?左右不過一個丫鬟,不喜他便随了她,他離了她還怕找不到喜歡他的女人麽?
“啪”的一聲,沈砀擲下奏報,霍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季迎柳心弦一顫。
難道剛才她露餡了,被沈砀看出她在演戲?!她忙攥緊已然汗濕的掌心,仰起頭,紅着臉佯裝驚喜試探道:“侯爺您不生迎柳侍候不周的氣了?”
侍奉不周?
何止!你恐怕記起了表哥後,早把我忘到旮旯裏去了。
沈砀心裏冷笑一聲,面上卻溫聲道:“嗯,身子好些了嗎?若能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季迎柳一愣,沈砀已負手越過她朝前走去。
待到了地方,望着不遠處水榭旁輔亦表哥和沈慕樂時,季迎柳捂着小心肝險些當場吓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提醒:女主和男配是小時候口頭上的娃娃親,并沒有正式下聘定親,不做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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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迎柳捂着小心肝:你特麽要玩死我啊.......
沈砀哼笑一聲,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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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個紅包吧,歡迎小可愛們留評來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