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能不能輕點?痛死了。”

“我已經很輕了,它又不長在我身上,力道哪那麽好控制。”

“那你出去我自己來。”

“手拿開,還想不想要了?”

“你能不能快點,我腰酸死了。”

“快也要洗幹淨才行,你閉嘴我就快了。”

宋厘卿弓着腰頭發全數垂在洗手池裏,雙手懸空不知道該往哪放,“感情不是你彎着腰,知不知道這樣很累啊。”

站着說話不腰疼。

陸修衍打開花灑調好水溫給她沖洗頭上的泡沫,“我伺候你你不感激就算了,還那麽多廢話。”

他長那麽大還沒伺候過人呢,從來都是他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現在他纡尊降貴伺候某人,結果還被嫌棄?

“我求你給我洗了麽?還不是自己上趕着。”宋厘卿嘟囔了一聲。

陸修衍:我賤行了吧。

終于洗完,陸修衍扯下毛巾扔在宋厘卿頭上,把手洗了一遍轉身走出浴室。

腰酸的不行,宋厘卿扶着琉璃臺慢慢直起身子,雙手胡亂擦了擦頭發。

洗個頭差點把腰折斷。

卧室沒看到陸修衍人,宋厘卿找出遙控器把空調打開,坐在沙發上一邊吹頭發一邊左思右想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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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陸修衍一個大少爺親自給她洗頭,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話嗆他,這換成自己肯定也會生氣的。

陸修衍雖說嘴賤得理不饒人沒理毒舌人,但他這次真的挺好的。宋厘卿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尋思着吹完頭發給他做個宵夜道個歉?

嗯,就這麽辦!打定主意後宋厘卿哼着歌開始專心吹頭發。

二十分鐘後宋厘卿吹完頭發換了身衣服,這澡是沒法洗了,好在天冷,一天不洗雖然難受但不至于有味道。

晚上客廳靜悄悄的,宋厘卿打開燈走進廚房,準備熬個粥給陸修衍,簡單易做。

“咚咚咚”,宋厘卿敲了敲門,沒人應。又敲了幾下,依然沒人應。

“心眼那麽小的嘛。”

她嘀咕一聲正要轉身,靜谧的空間卻突然響起一道低沉沒什麽情緒的男聲,“你在這做什麽?”

宋厘卿被吓了一跳,猛然轉過身,手裏的粥差點撒出來。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像個幽靈一樣站人身後,想吓死誰。”宋厘卿驚魂未定,沒好氣的看着面前的人。

陸修衍看了眼她手裏的粥,視線上移看着她挑了挑眉,“所以你大半夜像個幽靈一樣敲別人的房門想做什麽?”

宋厘卿這才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笑眯眯的把粥湊到他面前,“給你送夜宵啊。”

宋家家宴上肯定沒吃飽,去得晚走得早,筷子都沒動兩下吧。

陸修衍雙手抱臂并不打算接過粥,“又有什麽目的?”

每次宋厘卿這樣笑眯眯的遞牛奶烤面包熬白粥肯定帶着自己的目的,陸修衍跟她相處這段時間,這種事她做得還少麽。

宋厘卿剛還笑眯眯的笑臉瞬間垮下來,“什麽什麽目的?就是單純給你送夜宵啊,你別把人想得那麽不堪好不好。”

“哦?”陸修衍笑了笑,腦中倏然閃過某個畫面,片刻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了,“哦。”

宋厘卿一頭霧水,被他兩個“哦”弄的雲裏霧裏迷迷糊糊。

“你哦什麽?”宋厘卿問,“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你不是中文系的麽?這都讀不懂?”陸修衍伸手接過粥,“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悟性那麽差怎麽考上榆林的?你們家的智慧基因全都給宋詞沐了?”

話音剛落,宋厘卿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一把奪過碗轉身下樓。

陸修衍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時間不知道哪裏踩到她雷點了,臉色說變就變?難怪說女人心海底針。

前後轉變都不到三十秒,她是變色龍?

不過怎麽辦,自己的媳婦只能自己哄着。

“我還沒喝呢,粥呢?”陸修衍跟着她走到廚房,四處看了眼沒看到粥。

宋厘卿把碗放到洗漱池,想要轉身上樓,壓根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剛一轉身手腕就被抓住,“粥呢?”陸修衍把人抵在冰箱上執着于粥到底在哪。

宋厘卿擡眼看他,嘴角勾着眼裏卻沒半點笑意,“倒在垃圾桶了,你去那吃吧。”

“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陸修衍靜靜的看着她。

“你不是學過心理學麽?你猜猜看?”宋厘卿靠着冰箱,随意懶散。

“宋詞沐?”

其實只要想想就能想通,雖說兩人鬥嘴大多數都是宋厘卿讨不到半點好,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反應那麽大。

她最多也就是甩臉子走人,不至于真的生氣。

這次陸修衍說完她明顯被觸到雷點,整個人情緒都不對了。

他也不是真的想提宋詞沐,就是一時嘴快。

只是讓他沒想到是宋厘卿反應會那麽大。

只以為她是吃醋,心裏有點高興。殊不知兩姐妹的恩怨比這要深得多。

“我不是故意提到她的,我下次不提了,”陸修衍微微靠近她,開始輕聲細語的哄着,“別生氣了,嗯?”

宋厘卿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完全颠倒,本來是自己打算跟陸修衍道歉的,現在怎麽完全反了。

不過陸修衍确實沒說錯,她自小不如宋詞沐,哪哪都比不上她。不然宋君瀾也不會從不給她正眼,滿心滿眼都是宋詞沐。

涼城人提起宋家也只知道宋家大小姐,至于二小姐,又有誰知道呢。

宋厘卿二十多年來一直在宋詞沐的陰影下長大,處處不如她。唯一比得上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她嫁了自己姐姐喜歡的人。

自此成為宋詞沐的眼中釘,否則宋詞沐眼裏怕是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宋詞沐是她的雷點,她讨厭任何人把她跟宋詞沐比較。或許是因為自卑,或許只是因為宋詞沐讨厭她,所以她也不打算喜歡她。

“我要睡覺了。”宋厘卿垂眸輕聲開口,已經沒有剛剛滿身是刺的态度。

陸修衍感覺到她情緒的軟化,笑了笑直起身子,“粥真的倒了?”

宋厘卿擡眸看他,嘴角輕翹,在夜色的燈光下顯得嬌俏可人,“嗯哼,想喝自己熬去吧。”

說完轉身施施然走了。

陸修衍無奈失笑,只能倒了杯水壓壓饑餓感。

翌日清晨涼城下起了小雨,天邊烏雲滾滾,地平線隐沒在遙遠的天際。

宋厘卿打開窗簾看着外面的雨水,輕嘆出聲:“這種天就适合癱在床上吃着零食追追美劇,上什麽學啊。”

嘆息完之後又認命般的走進浴室洗漱苦兮兮的上學。

陸修衍吃完早餐手拿領帶對着宋厘卿勾了勾手指,宋厘卿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随即把書包放在沙發上走到他面前扯過領帶,力道帶着點怨氣。

“低頭啊,站那麽直是怕我夠到麽。”宋厘卿甩了甩領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早餐吃的火藥?”陸修衍配合的微微彎下身子,即使這樣宋厘卿還是要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到脖頸。

陸修衍看着她的動作輕笑出聲:“怎麽那麽矮?飯都吃哪去了。”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某個地方。

宋厘卿注意到他滿含深意的眼神,手上一拉,差點把領帶當白绫當場勒死出言不遜的某人。

脖頸處傳來的輕微不适讓陸修衍皺了皺眉,擡手勾着宋厘卿的後頸稍一用力,宋厘卿猝不及防直直往他胸膛撞去。

“解開重系。”陸修衍沉聲命令道。

宋厘卿哪會是乖乖聽話的人,此話一出直接小脾氣上來撂挑子不幹了,“自己弄吧。”

“今天下雨不好打車,第一節 課好像是李教授的,”陸修衍慢條斯理的解開領帶,“遲到可能就不只是當掉一節課那麽簡單了。”

宋厘卿立即明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他今天不會順便載她去學校了。

李教授這個人是個嚴苛的老古板,最大的特點就是極愛唠叨。

每回在她的課上遲到的學生下課了都要跟她一對一的來一場促膝長談。至于長談多久,有下限沒有上限。

聽聞上一屆她帶過的師哥談了足足兩三天,每次上完課人還沒踏出教室就被李教授揪回了辦公室。

那段時間師哥面如菜色精神不濟,像是練了什麽邪道武功導致走火入魔。

後來就再也沒敢逃過李教授一節課。

而且被記住一次那接下來的一學期李教授都會特別關照你。

宋厘卿想想那個師哥的慘狀,覺得沒什麽是她不能妥協的,只要不和李教授一對一交流什麽都好說。

她笑着轉身,把書包一扔,小碎步跑過來拿過領帶,一板一眼極其認真的給陸修衍系好了,前後用時不過一分鐘。

完事了還拍了拍陸修衍的肩,頗為滿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傑作。

“您還滿意麽?”宋厘卿眼眸彎彎,笑容甜美,“可以走了麽?”

陸修衍笑着點了點頭,勉為其難的說:“就那樣吧。”

宋厘卿看着他的背影隔空揮了下拳頭,忍住十二分想把拳頭真的砸在他身上的沖動。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宋厘卿總算弄明白上次下雨陸修衍讓她把傘扔了是什麽騷操作了——單純嫌棄雨水,怕髒了他的車。

這人毛病挺多,潔癖到令人發指。每天早上要洗澡,無論什麽時候只要從外面踏進金沙灣要洗澡換衣服,晚上依然要洗澡,跟吃飯一樣一天三頓,頓頓不能少。

怎麽就沒把皮洗掉一層呢,還是因為太厚了洗了二十幾年都還完好無損。

宋厘卿覺得肯定是後者,不容置疑。

好在車子在車庫,不用淋雨。

宋厘卿坐在副駕上把安全帶扣起來,拿出書本準備背背單詞。從這到榆林差不多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不做點什麽太浪費了。

“晚上我有事,可能來不及接你,”陸修衍打着方向盤把車開出車庫,“你自己回來沒問題麽?”

接?宋厘卿很費解,這樣說好像是陸修衍特地送她上學放學一樣。

其實事實的确如此,陸修衍最近都是把她送到榆林自己在原路返回的,晚上再到榆林接她。

冥冥之中陸修衍成了宋厘卿的專職司機。

只是宋厘卿不知道,陸修衍沒意識到。

“沒問題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被人拐了去。”宋厘卿看着單詞,思緒卻完全不在上面,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陸修衍瞥了她一眼,緩緩開口:“有可能,你注意點,別跟陌生人說話。”

“好,那我不說話了。”宋厘卿沒好氣的回了句。

陸修衍聞言輕笑出聲,“我不是陌生人。”末了還補了一句:“我是你男人。”

單詞是看不下去了,宋厘卿索性合上書本,反唇相譏:“名義上的而已。”

“你想變成實際意義上的也不是不可以,我考慮考慮。”陸修衍挑了挑眉毛,看起來似乎有點勉強。

宋厘卿笑了笑,撐着額角漫不經心的看着他,下句話直接在雷區蹦迪,“誰知道你行不行。”

車輪在地面摩擦帶出深刻的痕跡,陸修衍直接把車停下了,他解開安全帶傾身覆過來,幾個字從牙縫間擠出:“今天會讓你知道的,我到底行、不、行。”

最後三個字尾音下壓,一字一頓,帶着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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