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拿到宋昭恒給他的資料後燕訪文第一時間就回了酒店, 打開資料的手都是顫抖的。
看到那一行顯示的“不支持宋昭恒和宋厘卿有生物學關系”一行字的時候才恍然明白這不是他和宋厘卿的。
也是,宋昭恒怎麽會有他的DNA呢。
燕訪文似是不敢相信,一行字反反複複的看了十幾遍。
一個字一個字的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這份DNA帶來的不僅僅是表面上的信息, 也間接告訴了他宋厘卿的真實身世。
他完全沒有防備, 像是一個巨大驚喜砸中他, 又像是定時炸彈随時會被引爆,炸得他們四分五裂。
他往後翻了翻, 後面是宋厘卿從小到大的一點一滴。具體到年齡血型喜歡什麽讨厭什麽, 對什麽過敏......
夜色濃重,燕訪文獨自坐在窗邊看着這份資料。
每個字都看得格外認真,像是感受着她的悲歡喜怒,卻也遺憾沒有陪她長大。
五歲之前宋昭恒記得很詳細,五歲到十二歲這幾年比較粗略。
那個時候宋厘卿被送到外婆家,宋昭恒只能每年去看她一次。
宋厘卿高中之後, 時間跨度越來越大。
直到宋厘卿嫁給陸修衍後,記錄終止。
看完之後, 燕訪文合上資料, 思緒被拉回多年以前。
他和宋君瀾高中相戀, 感情日漸深濃, 大學的時候兩人約定好一畢業就領證。
Advertisement
本以為一切都會順着他們預定的軌道行駛, 可在大一那年一切都在開始悄無聲息的偏離軌道。
宋昭恒喜歡上宋君瀾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那段時間兩人因為宋昭恒吵過幾次, 但每次都很快和好。
感情深,旁人的介入也只是更加堅定奔向彼此的心。
只是他們忘了,那個時代, 還有一個龐大的阻撓。
燕訪文家世清白,但絕算不上好。
面對潼市的宋家和涼城的宋家,更是半點不夠看。
兩家當家人有意聯姻。
宋君瀾知道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宋昭恒,只要他們堅決不同意,奮起反抗,聯姻會無疾而終的。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宋昭恒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他說他一直喜歡她,跟他們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倍感折磨,但是能見到她,他已經很滿足。
哪怕知道宋君瀾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哪怕知道宋君瀾滿心滿眼都是燕訪文,哪怕知道他們那麽相愛,哪怕知道燕訪文是自己的好兄弟......
但只要有那麽一點點機會,他也不想放棄。
至此,宋君瀾終于感到絕望。
從那之後她絕食抵抗,自殺抵抗,通通都沒用。
宋家先後找了燕訪文。
潼市宋家找到燕訪文是在宋君瀾割腕自殺住進醫院搶救的當天。
他們懇求燕訪文放過自己的女兒。
而宋紀宗簡單直白,分手有大好的前程,不分手舉步維艱,可能哪天死在涼城也不一定。
家族的強勢阻止,宋昭恒的有意介入。
那段青澀美好的初戀,被迫結束了。
那年夏天畢業季,宋君瀾和宋昭恒結婚,急迫得像是晚一秒宋君瀾就會反悔逃婚。
只是心死了,哪還會有力氣反抗。
那年,燕訪文離開涼城,只帶走了一把小提琴。
那年的夏天,陽光依然熾烈,青春的面孔依然盈滿笑意,初戀依然美好。
只有他們,滿目瘡痍。
自此以後兩人分離數年。
再次見面是在四年後,那些被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被悄悄喚醒。
許多年後,他們還是忘不掉,忘不掉那份青澀又濃厚的初戀。
很多錯誤就發生在四年後的那個夜晚。
帶着報複,帶着反抗,帶着對彼此的情。
那晚之後燕訪文因為愧疚加上當時國外的工作出現問題,很快他就再次離開涼城。
在意大利打拼那些年很辛苦,但再辛苦他都沒想過要再次回到涼城。
那裏有他的青春,卻沒他的根了。
因為沖動做的事他沒臉對宋昭恒親口說一聲對不起。
也不敢再次面對宋君瀾。
感情還有,只是沒到非要不可的程度了。
他想他這一生跟小提琴為伴也很好,只是很多事情容不得自己做選擇。
那年他的手受傷,為了救一個華人女孩。
也就是他後來的妻子,燕爾容的媽媽容華淩。
只因為她和宋君瀾莫名的相像。
醫生跟他說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再拉小提琴的時候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終日頹靡,過着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容華淩每天陪着他,鼓勵他,照顧他,後來陪他複建......
他們結婚看起來順理成章,燕訪文以為自己可以愛上她。
只是愛這種情感,是不可控的。
燕爾容的到來是個意外,說起來也很好笑。
夫妻之間的第一個孩子竟是下藥得來的。
或許是單方面付出感情時間長了很疲累,有個孩子可以維持下感情。
所以容華淩毫不猶豫的做了。
只是她沒想到跨出這一步,才是把兩人的關系推向深淵的第一步。
那一點點微末的感激也就此被葬送。
往後的二十幾年,兩人不像是夫妻,更像是陌生人。
驚雷帶着閃電響起的瞬間,燕訪文倏然回神。
漆黑的夜幕像是被劃開一道裂縫,短促間亮如白晝,下一刻又重歸黑暗。
他起身走到電腦前,把資料一個字一個字敲在屏幕上。
一個小時後他打完最後一個字,把資料加了密。
這是一份足以毀掉許多人的秘密,他本該看完就撕掉沖進馬桶,讓它們被永遠埋葬。
然後第二天自己飛回意大利,永不再踏進涼城這片土地。
但是燕訪文從心底裏排斥,甚至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就被打消了。
那是他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她那麽美好,對小提琴的天分極高,對芒果過敏,長得很漂亮,笑起來很好看,眉眼有幾分像他,身上流着他的血......
即使不能親耳聽到她叫一聲爸爸,只要留在涼城遠遠的看看她,默默的陪着她也是幸福的。
這份幸福燕訪文想擁有多一點時間。
“那你打算怎麽辦?”梁風手指有序的點着桌面,單手托腮看着他,“要認回她麽?”
相認?就算是他想也要考慮宋厘卿的感受,一個相處了二十幾年的父親不是親生的,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任誰都不能平靜接受。
這樣的後果燕訪文不敢想。
他猛然想起宋昭恒說的話——“你能帶她離開涼城是最好的結果”。
燕訪文不知道這話到底什麽意思,那天宋昭恒顯然不想多說。他也不好再多過問。
宋昭恒能把宋厘卿養那麽大他已經很感激。
若是宋厘卿願意,他想以老師的身份帶她離開。
“不認,就這樣挺好的。”燕訪文回道。
梁風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燕訪文的私生活他沒權利予以置評,他從十幾歲認識他,相交十幾年,了解他的為人。
燕訪文什麽都會告訴他,也是看中了他這個凡事不多問只管聽傾訴的優良品質。
不過這件事确确實實是他做錯了,所以造成的一系列後果他理應承擔。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難過想要傾訴的時候耐心聽着,不需要多餘的安慰,只是安靜聽着就好。
“她的小提琴天賦應該比我好,”梁風笑着調侃道:“畢竟是從你那繼承來的。”
燕訪文淺淡的勾了勾嘴角,“再差也不會差得過你,你是心思壓根不在小提琴上。”
“我走了,你工作吧。”燕訪文起身離開。
“記得吃藥,別喝酒。”梁風提醒道。
燕訪文手指一頓,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知道。”
醫院環境再好到底是比不上金沙灣的。
宋厘卿住院那三天覺得醫院的床鋪已經很軟了,但是躺在金沙灣三米的大床上才深知差距之大。
大出了一座珠穆朗瑪峰。
難怪陸修衍說醫院床太小,确實小了點。
她在床上滾了三四圈,全身松軟乏力,只想一直賴在床上。
“過來吃藥。”陸修衍端着一杯水手裏拿着藥打破了她此刻美好的享受。
宋厘卿嘆息一聲,拉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吃不吃,你能不能讓我先享受一下柔軟的床鋪,不要那麽掃興成麽?”
陸修衍看了眼床鋪上的凸起,片刻後把水杯放下,親自過來捉人。
拽了幾下被子沒拽動,陸修衍靜靜看着她片刻,然後直接連人帶被子扛到了沙發上。
宋厘卿裹在被子裏頭暈目眩,扒拉幾下露出頭,剛一張嘴就被微涼的唇瓣堵住。
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個吻,下一秒舌尖的苦澀讓她瞪大了眼眸,再掙紮已經來不及,交纏間藥被推到了喉嚨深處,然後從喉嚨滑了進去。
目的達到陸修衍直接退開喝了口水,然後再次吻了過來,把水送進宋厘卿嘴裏。
“吃個藥怎麽那麽難?”陸修衍離開她的唇瓣,指腹蹭了蹭她的唇角,“非要這樣才能乖乖吃藥?”
氣氛暧昧,偌大的卧室漂浮着旖旎的氣息。
半分鐘後,宋厘卿才慢吞吞的嘟囔了一聲,“我又沒說要這樣吃藥,是你自己要這樣的。”
陸修衍看着她,眉梢微揚,“是你不願意吃藥我才采取特殊喂藥法,你苦我也苦,這樣苦被稀釋,是不是甜了點?”
宋厘卿裹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顆小腦袋,聞言唇角上翹,勾勒出一抹淺弧,“很甜。”
“那要不要再甜會?”陸修衍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聲音裏帶着蠱惑。
宋厘卿笑意擴大,往後仰了仰,白皙的頸項勾勒出優美的線條。
陸修衍看着她脖頸上快要淡下去的痕跡,喉結滾動了下。
一個有點蔫壞的想法悄然無息的醞釀成型,宋厘卿還沒來得及說好,陸修衍直接傾身壓過來,把人壓在了沙發上。
脖子一疼,宋厘卿就知道他又咬人。
“你是吸血鬼麽?”宋厘卿忍着癢,這次沒推開他,“那麽喜歡咬人脖子。”
“嗯,只吸你的血。”陸修衍勾着唇,緩緩離開她的脖頸移到下巴,然後接着往上,一路吻過去,留下淺淺的痕跡。
顧念着她明天要去學校,陸修衍克制了點力道。
糾纏間被子掉在地上,兩人親密無間的抱在一起。
“身體恢複好了麽?”陸修衍右手滑進她的後腰,把人往上擡了些許,“今晚圓個房?”
作者有話要說: 檢查這一章才發現我上章的作話應該移到這!最近腦子糊裏糊塗,害。
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圓這個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