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晚涼城只有霓虹彩燈孜孜不倦地給予這座繁華城市一點微光。

雨絲飄落下來, 細細密密像針落在地面。燈光氤氲間一只小飛蟲到處亂撞,繞着微弱的光打着圈,很快消失不見。

路上的車輛變少, 偶有三兩輛經過, 載着晚歸的客人。

昏暗的街角響起腳步聲, 随着一聲咒罵水窪裏的雨水四處亂濺,打濕行人的鞋面褲腳。

城市開始熟睡, 有些人卻還醒着。

燕爾容指尖夾着煙, 深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煙圈。

趙亦燃坐在她的對面,透過朦胧的煙霧看着她。

“要人幹嘛?”很久之後,煙已燃到末尾,趙亦燃才緩緩開口。

燕爾容把煙摁滅在煙灰缸,紅色如血的指甲攆了攆,“我現在一無所有, 還被娛樂圈封殺,這一切都要怪宋厘卿, 你覺得我會幹什麽?還能幹什麽?自然是從她身上報複回來。”

“所以你要我的人幫你報複?于我有什麽好處?”趙亦燃說, “得罪陸家, 這筆買賣不怎麽劃算。”

燕爾容拿起桌面上的煙, 想要用尼古丁壓抑心裏的煩躁憤恨。

不然她真的會崩潰。

趙亦燃八方不動地坐在椅子裏, 看到她的動作, 先一步阻止了。

“別抽了,馬上要觸發煙霧警報器。”他指了指天花板,把煙和打火機抽走。

燕爾容盯着他幾秒鐘, 很快別開臉,看向窗外,“你借我人,我就幫你把宋厘卿的身世公布出去。這件事你不敢做,我來。到時候宋陸兩家大亂,恐怕沒時間查這件事,你也可以趁亂渾水摸魚,吞并宋家。”

“就算是被陸修衍查到了,你也可以否認,自保犧牲掉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應該挺得心應手的。”燕爾容轉回頭,跟他面對面,視線相碰,語調帶着嘲諷,“還是你趙亦燃重情義,做不出這種犧牲兄弟的事?”

趙亦燃看着她,不得不承認她每句話都正合他心意。

不再一心想着男人的女人智商上線太快,快到趙亦燃都想給她鼓鼓掌。

宋紀宗一直對他懷有芥蒂,并不想讓他接觸集團核心業務。

身邊他的眼線衆多,若是他把宋厘卿的身世曝光,宋紀宗很快就能知道。

他在沒拿到實權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而最适合做這件事的人無疑就是燕爾容。以她和宋厘卿的過節,即便宋紀宗查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畢竟資料是從宋詞沐那洩露的。

但事關燕訪文,燕爾容在得知宋厘卿身世的時候略有猶豫。

現在估計是被刺激到了極限,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這個選擇對他來說最好不過。

接下來他只需要做個旁觀者,等着這出好戲上演。

“成交,”趙亦燃兩手輕輕一拍,愉快的和她達成了合作,“不過還是提醒你一下,別把人搞死了。”

燕爾容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雖然陸修衍說不需要禮物,但畢竟是兩人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宋厘卿還是想自己準備份禮物送他。

不過送禮物一直是讓她頭疼的一件事,上次陸爺爺的禮物挑挑揀揀大半天才勉強買到合心意的。

這次和上次又不一樣,買的好像不如自己親手做的有誠意。

“你一個手殘黨就算了吧,”書亦微單手托腮,不怎麽贊成她自己做,“随便在地攤上買一個就成了,或者可以去那種十元店,随便買兩個足夠了。”

“......”

“咱能不能暫時熄滅心中的小火苗?等過了這個生日再說?”宋厘卿有點無奈,老公和閨蜜關系惡劣怎麽搞?

在線等,一點不急。

反正兩人這關系一時半會好不了。

書亦微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行吧,不讓你為難。陪你去中南路看看,那邊好像有手工店,你想做什麽?”

宋厘卿想了想,其實她也沒想好做什麽。

不知道有沒有對手殘黨稍微友好點的手工,她這雙又細又白的手,除了會打字會吃飯喝水,好像做什麽都不行。

高中的時候有段時間流行折星星,宋厘卿跟着書亦微學了很久,最後還是覺得有這時間不如多做兩道閱讀理解。

毅然決然地扔掉了手裏的彩紙,投入了知識的海洋。

後來就連一向對這些小女生的玩意不感興趣的顧長離都學會了,還為了追顧時律整整折了一玻璃瓶的小星星送給他。

而宋厘卿,依然卡死在開頭,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勉強折出來一個還是歪歪扭扭,五角不協調的殘次品。

打那以後,宋厘卿發誓遠離一切手工制品,不适合就不強求了,浪費時間精力。

不過這次為了送陸修衍禮物,宋厘卿忍着十二分的耐心,在銀器店待了整整一上午。

看到成品那一刻覺得一上午值了。

雖說不如買的精致,但總歸傾注了自己的心血。

宋厘卿反反複複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喜歡。覺得自己不再是手殘黨了,這精致的做工,哪裏殘。

書亦微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第八次翻了個白眼。

看着銀色的手鏈上一顆心連接的兩個名字,一陣惡寒從腳底板蔓延至全身。

“能不能不看了,像個癡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書亦微敲了敲桌面,“再報警把你給抓回去。”

宋厘卿視線終于從手鏈上移開,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要報警也只有你會報。你說我這條手鏈怎麽樣,是不是還挺好看的?”

書亦微随意掃了眼,樣子極其敷衍,“還行吧,你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就是這款式......”

“有點土。充滿着戀愛的酸、臭、味。”

手鏈的款式是宋厘卿選的,上面的字樣是她先寫好再照着樣子拓下來的。

土是土了點,不過意義不錯,一顆心連着他們兩人,怎麽看都覺得意義非凡。

雖說這個禮物送到陸修衍手裏,那人肯定又要驕傲臭屁,肯定會說什麽“原來你這麽喜歡我”之類得意自滿的話,不過難得一年一次的生日,就讓他臭屁一回吧。

宋厘卿把手鏈放進包裏,問書亦微:“你待會跟我一起去麽?”

“不去,人家又沒邀請我。”書亦微搖頭拒絕。

又來了,又要嗆了。

“我邀請你也一樣啊,”宋厘卿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發出邀請,“書亦微小姐,我在此代表陸修衍先生邀請您前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請您賞臉,期待您的到來。”

書亦微笑了笑,趕緊喝了口酒壓壓驚。

“真不去了,我公司還有事。”書亦微說,“你們是明晚飛奧地利?記得給姐帶禮物,低于十幾萬的不要,看不上。”

宋厘卿支着下巴看她,笑吟吟地回道:“得嘞,我給你扛架飛機回來,讓你上天。”

兩人笑鬧半天,時間一晃快到七點。

宋厘卿該去去一粒沙了。

從中南路到那邊時間不長,不堵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我送你過去吧?”書亦微回公司,相反的方向。

宋厘卿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去公司吧,我去趟洗手間,待會打車過去就行。”

“得,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點,拜。”

這個酒吧生意沒有一粒沙好,也許是夜場還沒開始,酒吧人很少。

洗手間比較偏,燈光昏暗。

宋厘卿洗完手正想抽紙巾擦水漬,微一擡眸,一個人站在她身後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轉身嘴巴上就被捂住了一塊毛巾,下一秒眼前一黑,徹底陷入黑暗。

再醒來周圍已是一片漆黑,宋厘卿心裏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驚慌,呼吸變得急促。

想要起身才發現動彈不得,手腳都被捆着。

有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穿越時空,記憶拉扯,五歲那年和今時今日重疊。

時隔數年,宋厘卿心境多少有點改變。

年齡增長所帶來的心智成熟也不會像小孩子般無助,但還是有點怕,只有一點點。

因為她相信陸修衍會找到她,抱着這種信念,恐懼被驅散許多。

只是恐怕要錯過陸修衍的生日會了,有點可惜。

禮物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

宋厘卿四處看了看,四周太黑,她找不到包包。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打開,外面也是一片漆黑,不過就着月光,昏暗的屋子亮了一點點,她看到了角落裏的包。

下一刻下巴被擡起,手電強烈的光束刺着她的眼,由于慣性瞳孔縮了縮。

看到燕爾容的時候宋厘卿一點都不驚訝,她雖然朋友不多,但是也沒得罪過誰。

宋詞沐讨厭她歸讨厭她,但也不會做出太過激的事。

排除了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知不知道你犯法了?後半生想和鐵窗作伴?”宋厘卿對上燕爾容的視線,冷靜自持,完全不像是個被綁架的人。

燕爾容松開她的下巴,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該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宋厘卿側臉驟然泛起火辣辣的疼意,嘴角滲出血跡。

“事到如今我還怕坐牢麽?”燕爾容轉着手腕,後退兩步坐在椅子上,“我們來玩個游戲吧,看看在我玩死你之前,陸修衍找不找得到你。”

小屋空間逼仄,黑暗潮濕充斥着房間的角角落落。

宋厘卿坐的地方凹凸不平,腿也麻了,繩子綁得太緊,她剛才掙紮的幾下蹭破了點皮,這會有點疼。

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看來明天在飛機上要好好補補眠了,今晚也要和陸修衍商量一下,能不能先不收她這個禮物,先用手鏈替代一下。

“那這個游戲開始你就輸了,”宋厘卿微揚下巴,就算現在處于劣勢,也絲毫不減氣勢,“他會很快找到我。”

陸修衍打了第三個電話沒人接的時候,轉而讓蘇靖塵去打書亦微的電話。

心裏油然生出強烈的不安感,沒道理逛街到現在還不過來。

“書亦微說她們半個小時前就分開了。”蘇靖塵挂斷電話,神色凝重,“我現在讓手底下的人去查,你......阿衍。”

話還沒說完,陸修衍就轉身快步離開,蘇靖塵一邊吩咐手下的人一邊追上去。

陸修衍坐在車裏看向前方,沒說話,面色看上去也沒太大情緒起伏。

只有蘇靖塵知道他現在有多恐慌,多害怕。

指骨捏到發白,眸色籠罩着冰冷,指尖微微的顫抖昭示着他的害怕。

他知道害怕沒用,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這樣才能快速找到宋厘卿。

陸修衍倏然想起燕爾容說的會讓他後悔是什麽意思。

他不知道再來一次還會不會做的那麽決絕,或許會給燕爾容最後的機會,這樣她不至于狗急跳牆。

是不是自己太過自信了,自信到以為燕爾容不敢再做出傷害宋厘卿的事。

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車輛呼嘯而過,穿過城市的街道,像一陣風卷着塵土四處飛揚。

“查的怎麽樣?”陸修衍淡聲開口,聲線沙啞,沒有起伏。

蘇靖塵瞥了他一眼,回道:“沒消息,涼城太大,毫無頭緒查起來太難了。你覺得燕爾容會把人綁到哪裏?”

窗外的風景倏忽而逝,陸修衍始終一動不動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好像眼眸也沒眨一下。

整個人像是一座石雕,伫立良久。

倏然想到什麽,陸修衍沉聲開口:“查一查涼城廢舊有小屋的地方。”

涼城發展很快,數十年間這座城市已跻身國家超一線城市,開發細致到角角落落都沒放過。

遺落的廢棄地并不多,燕爾容不是涼城人不了解,但是以她那麽恨宋厘卿的角度來看,應該是把宋厘卿的大概了解得很清楚了。

若是折磨,那對着弱點下手效果才能事半功倍。

而宋厘卿最大的弱點也是毫不隐瞞的就是幽閉恐懼症。

蘇靖塵很快吩咐下去,不多時找到了涼城唯一一處符合的地點。

“拜你所賜我什麽都沒有了,喜歡的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爸爸也對我愛答不理。但他們卻把把你當成個寶一樣。爸爸從來不教別人小提琴的,但卻為了教你,每周末擠出時間跟你見面,你知道他的時間多寶貴嗎?還有陸修衍,為了你竟然封殺我!”燕爾容上一刻還是滿目悲戚,下一秒就換上了猙獰慘笑,開始歇斯底裏地怒吼,“都是你!是你!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沒有你的話我現在拍着戲,沒有你爸爸就會多看我一眼,沒有你陸修衍就會喜歡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賤人讓我失去了一切,一個賤種不該來到這世上,不該來的,應該消失,消失。”

宋厘卿覺得燕爾容現在有點不正常,瘋瘋癫癫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什麽。

她現在不能激怒她,只能平心靜氣地規勸,附和着,“我知道我知道,都怪我,你先冷靜點,把刀放下。你現在把刀放下還能回頭,我不會追究的,但你如果真的殺了人,那就是犯法,誰都保不了你的。”

刀身閃着寒光,看起來鋒利異常,燕爾容搖了搖頭,怔愣數秒後開始喃喃自語,“回不了頭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回不了頭。”

一邊說着一邊把刀靠近宋厘卿的手腕,繩子束縛着她掙紮不了,燕爾容的力氣卻出奇的大。

刀尖觸碰到她的肘關節往上的時候,恐慌席卷全身。

“燕爾容你冷靜點,你這樣是犯法的。我死了你的後半輩子只能在監獄度過,你甘心麽?真的願意因為你憎恨的人去坐牢嗎?”宋厘卿看着燕爾容,此時有點崩潰,餘光掃過刀尖,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不願意對嗎,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們所有恩怨一筆勾銷,你還是可以繼續在涼城拍戲,我從此不見燕訪文。”

許是這些話起到了點作用,燕爾容手指動了動,想把刀收回,下一秒似是想起什麽,刀尖停住,抵着她最柔軟的內臂。

“還有陸修衍,我要你跟他離婚,從此離開涼城。”燕爾容說。

宋厘卿神色稍滞,咽了咽喉,片刻後擡眸看向她,緩緩搖了搖頭,“燕爾容,強迫一份不屬于你的愛情是不會幸福的,就算我今天答應離開陸修衍,他日我們還會在一起。相愛的人不存在真正的分離,旁人也插不進去。”

燕爾容點了點頭,神情都有點恍惚,“哦,那就是不答應。”

說完沒給宋厘卿反應的機會,刀尖微微用力,劃了下。

白皙的肌膚瞬間帶起一道血口,然後血跡順着口子緩緩流下來。

這一刻不知是感覺到了死亡,還是宋厘卿依然篤定陸修衍最後會來,會把她救出去。

所以盡管疼,但是宋厘卿卻很平靜。

不再恐慌,不再害怕。

燕爾容看着她手臂上的血漬,然後移開刀柄輕輕劃了下自己的手腕。

這一波操作宋厘卿實在沒看懂,想跟她一起見閻王爺?

那還是算了,宋厘卿非常排斥。

劃完之後燕爾容擡起手腕蹭了下宋厘卿的手臂,血漬交融,同樣的紅。

“你看,”燕爾容眼眸含着癡笑,又開始胡言亂語,“它們融在一起了。”

“......”

宋厘卿滿臉問號,好好的綁架怎麽變成了“滴血認親”?

這是清宮戲拍多了,腦子不清楚了吧。

“你在說什麽?”宋厘卿說,“再不包紮我們就要流血過多死在這了,拜托你犯戲瘾找對時間好不好?”

燕爾容把刀上的血漬擦幹淨,轉着刀柄抵着宋厘卿的臉頰,最後的神智仿若被拉回來回來,“真的惡心,希望你知道後還能快樂的活着。我不會殺你,那樣犯法,毀個容還是可以的。”

刀尖正要劃過宋厘卿的臉,門在這時被暴力踹開。

黑暗之中,陸修衍帶着滿身戾氣,走過來擰着燕爾容的手腕把刀劈手奪過,割開宋厘卿身上的繩子把人打橫抱起。

“如果不是有警察,你會死在這。我們法庭上見,我保證讓你和鐵窗多待幾年。”陸修衍看到宋厘卿手臂上的劃傷,擰着眉頭,面上冷厲的表情更深,一抹心疼掩在眉眼深處,心下卻暗自松了口氣,“我們回家。”

警察進來抓住燕爾容,警笛聲響徹在漆黑的天幕,警燈照亮這方昏暗的天地。

“等一下,我還有事要做,你幫我把包拿着。”宋厘卿指了指角落裏的小皮包,掙紮着從陸修衍懷裏下來。

她走到燕爾容面前,二話不說揚手甩了她一巴掌,“還你的,我從不吃虧。”

燕爾容臉被打到一邊,不反抗不掙紮,看起來像是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我啊,送了你最後一件大禮,”燕爾容勾了勾嘴角,淩亂的發絲貼在嘴角的血漬上,粘稠又猙獰,“祝你和陸修衍,長長久久。”

警車帶走燕爾容之後,陸修衍一手拿着包,單手摟過宋厘卿,這一刻沒有其他人,他才終于放下強撐了一晚上表面的平靜淡定。

後怕翻江倒海傾襲而來。

“你吓死我了。”陸修衍下巴抵着她的發旋,輕聲開口,聲線暗啞。

宋厘卿看着天際的殘星,眼眶裏湧出一滴淚,接着越來越多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我快吓死了,你怎麽才來。”聲音裏卷帶着顫意,含混着眼淚,模糊不清。

“我來晚了,對不起。”陸修衍捏了捏她的後頸,試圖緩解她的害怕。

一晚上飙車趕到這邊,數次在交警的眼皮底下叫嚣挑釁,蘇靖塵差點被氣的撂方向盤。

宋厘卿搖了搖頭,“不晚,剛剛好。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在小黑屋一點都不怕。”

五歲那年會害怕,因為沒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現在有了,以後都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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