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郝箋也不清楚:“可能是剛才碰撞到那些喪屍,所以有零件損壞了吧!”

練如檸頓時有種要涼了的感覺。

郝箋嘆了一口氣:“先離開這裏再說,你注意車門,即使鎖上了,可是貌似鎖有些壞了,不要讓喪屍開了車門。”

車子在喪屍群圍過來之前便駛遠了,不過汽車發出的動靜太大,感覺方圓一裏的喪屍都被驚動了,即使車沒有進入它們的視野範圍之內,也都聞風而動。

不過喪屍沒有爆發力,速度遠遠不如為人類時的一半,很快她們便看不見它們的身影了。即使這樣,她們也知道,喪屍雖然沒有爆發力,可也不知疲憊為何物,會一直追着她們跑的,龜兔賽跑的道理誰都懂,她們可不會當傲慢的兔子。

車子的聲音越來越大,而車速也在減慢當中。郝箋咬了咬牙,讓練如檸打開她的離線地圖,查看這附近是否有合适的躲避場所。

“這附近有鎮政府辦公樓、一間衛生所、一家銀行和兩所小學、一所中學。”

“鎮政府辦公樓、衛生所都不安全,而銀行和學校值得考慮。”

“銀行附近有較多的民居和超市等交易場所。”練如檸提醒,這類型的地方往往是人最多的地方,也是喪屍最有可能游蕩的地方。相較之下,小學和中學在事發的時候,想必都會選擇回家,而留在學校裏面的喪屍卻少了許多。

“而學校的附近都較為偏僻。”練如檸又說。

鎮子的學校不比市裏的學校,一般這類型的學校都比較破舊、收取的學生也是附近的村子裏的孩子,故而它不會太大、位置也不會很好。

“指一下路。”郝箋道。

車子往左拐入,過了十幾間建在路邊的居民樓後便可看見一間孤零零地立在田邊的建築,門前挂着鐵牌,上面刻着“新河小學”的字樣。

小學的旁邊有一棟建築,依照它的樣式,很像是小賣部。而學校的右邊是一條往深處去的鄉道,以及民房。

這所小學看起來有些破舊,連鐵門都是鏽跡斑斑,看起來很久都不曾修葺過了。不過鐵門緊閉着,也不知是否上鎖了。

“我下去看看,你幫忙留意情況。”郝箋抓住撬棍、拿好對講機就下了車。練如檸也下了車,手裏抓着手電筒,說,“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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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想了想,沒拒絕,她走到鐵門前,伸手摸了摸鎖頭處,發現已經上了鎖。擡頭看一下頭頂,而學校門口有三米高,鐵門則有兩米多,上面還有為了防止有人翻門而加的尖刺。

“從裏面上的鎖,裏面應該有人。”郝箋說。

練如檸回頭瞧了一眼消失在濃墨暈染的黑夜下的公路以及寂靜的民房,咬牙中氣十足地朝裏面喊:“有沒有人?”

有沒有人……有人……人……

空曠的球場上回蕩着她的聲音,而與此同時也響徹天際,民房裏終于發出了一些動靜,但是依舊沒有人出來。

郝箋被她的呼喊驚了一下,但是也沒有阻止她,而是留意着四周是否有被吸引而來的喪屍。

須臾,學校裏終于有了一絲動靜,只見一束光線晃晃悠悠地移了過來。練如檸将手電筒照過去,便見一個長得嬌小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忽然,郝箋吼叫了一聲:“快開門!”

女子被吓了一大跳,登時站住不動了。練如檸正困惑郝箋怎麽突然這麽着急了,卻看見郝箋咬着手電筒,而舉起撬棍往後揮去。

“啊……”喪屍的呻-吟在耳邊響起,練如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得快速敲門:“快開門!”

女子這下更不肯開了,她的目光放在了與喪屍搏鬥的郝箋身上,看見郝箋不慌不忙地将喪屍的腦袋敲西瓜一樣打破,她更是胃裏一陣翻滾,頓時吐了出來。

“開門。”郝箋那撬棍敲了敲鐵門,而女子也吐過了,猶豫片刻便過來給她們開了門。

______

郝箋将撬棍上沾的血肉放到水槽洗幹淨,而練如檸也在邊上打水洗臉。女子站在她們兩米開外的地方,一臉警惕地看着她們。

“我們沒被感染,你可以放心。”練如檸解釋說。

女子聞言,松了一口氣。

“對了,我叫練如檸,她叫郝箋,還沒謝謝你肯開門呢。”練如檸微笑着說。

“我、我叫辛婷。”女子弱弱地說。

辛婷是這裏的實習老師,離家十分遠,所以一直都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喪屍病毒爆發時她要留在學校值日,所以一直都不清楚外面的情況,等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時,已經錯過了逃離的時間,就只能繼續呆在學校裏等待救援。

她從練如檸的口中得知外面的情形,也知道救援可能永遠也不會來,頓時有些心如死灰。她一直都很膽小怕事,讓她像郝箋、練如檸一樣闖過重重喪屍群回家是不可能的,這麽一想,她似乎只能被困死在這裏了。

“嗚嗚嗚……”辛婷嘤咛的哭聲傳來,練如檸頓時有些慌張,她很清楚一個人失去所有的希望之後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若非她執着于尋回家人,恐怕她也會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了。

她想勸辛婷振作,但是辛婷的膽小是紮根在骨子裏去了的,而她也沒辦法唆使辛婷像她一樣找個活下去的目标。

“對不起。”練如檸低聲道歉,她不該告訴辛婷這一殘酷的事實的。

辛婷哭得越發厲害,練如檸慌了手腳,想找郝箋幫忙,卻發現她打開了車前蓋正專注于檢查汽車的配件。

“你會修汽車?”練如檸驚奇地問。

郝箋扭頭:“不會。”

“……”練如檸頓了頓,熄滅了讓她幫忙安撫辛婷的心思。

辛婷哭得這麽厲害,郝箋不可能聽不見,而她明明不會修車卻依舊裝作修車,目的只有一個——不想幹涉辛婷的事情。

辛婷聽見郝箋的回答,在抽泣之中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我會修車。”

練如檸驚得半晌沒說話,辛婷抹幹眼淚,解釋說:“我雖然是老師,但是我家裏是開汽修店的,耳濡目染之下我會一些簡單的修車技巧。”

“那我們真是太幸運了!”練如檸笑了笑。

辛婷抽泣着走到郝箋的身邊,問道:“能搭把手嗎?”

郝箋點點頭,舉着手電筒幫她照明,還說明了一下情況。辛婷先檢查底盤,沒發現異常,又檢查各種球頭,檢查完平衡杆連接杆之後發現是減震支柱軸承出了問題。

“沒有新的減震支柱軸承可以更換,不過就這點破損程度,還是不會有多大的問題的。”辛婷說。

郝箋撓了撓腦袋,說:“只要沒有什麽大問題,就先将就着開吧!”

“辛苦你了。”練如檸給辛婷遞上一瓶飲料,辛婷接過飲料,也笑了。

“對了,你吃過東西了嗎?”練如檸從車裏将尤家夫婦給她們打包的宵夜拿了出來。

辛婷望着飯盒,不易察覺地咽了咽口水。可她的教養告訴她,“不了,這時候想找些吃的都不容易,你們吃吧!”

“不是什麽易保存的食物,趁它馊掉之前吃了吧!”郝箋也說。

辛婷猶豫地接過飯盒,又看了她們一眼,說:“一起吃吧!”

練如檸和郝箋也都沒反對,她們吃完晚飯到現在,耗損了許多心神和體力,雖然不餓,可也很有食欲。

吃完了這些飯菜,辛婷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指針已經指向了淩晨四點。而練如檸和郝箋休息時間過短,便聽辛婷的建議在教師宿舍裏先睡一覺。

______

新河小學并不大,只有一棟三層高的教學樓以及一個籃球場、羽毛球場,在教學樓的對面是一棟兩層高的教師宿舍,共有七八個房間。

“平時都是被分配到這裏來的住得遠的老師住的,他們在這裏的東西并不多,但是離開的時候床褥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帶走,所以你們可以随意選一間房來睡。”

練如檸不太好意思:“睡哪裏倒是其次的,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電跟熱水……”

辛婷理解,她剛才只是幫忙看一下汽車,就已經渾身是汗,如果不洗澡,再過一天恐怕整個人都臭烘烘的。

“我們這兒已經停電了,不過這兒停電是家常便飯,而為了日常教學活動能正常進行,我們學校都會備一個發電機。”

“那算了吧,如果用發電機發出太大的聲響,會引來喪屍的。”練如檸說。

練如檸用涼水擦過身子後,就先去休息了。她和郝箋說好的一人休息一人夜裏巡夜,免得有喪屍過來了也不知道情況。她先休息四小時,而對講機就放在枕邊,以備郝箋随時能叫醒她。

郝箋在學校四處巡邏時,找到了幾根一米長的木棍,她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又找到了一把菜刀,将木棍的一端削尖,再拿籃球試一下效果,發現效果顯著。

聽見不太正常的腳步聲,郝箋警惕心大起,拿着木刺便往後一指。

“啊!”辛婷驚呼。她要是再靠近一些,木刺可就劃到她的臉了。

“是你啊!”郝箋收回木刺,這幾日的經歷讓她的神經變得有些敏感,動作也更加敏銳。

“你、你不休息嗎?”辛婷被吓得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我等會兒再休息。”郝箋說,又疑惑地問,“反而是你,怎麽也不去休息?”

“我、我睡不着。”辛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回來進行校園大掃除活動的學生朝同齡的孩子撕咬的場景,那時候學校一片混亂,十幾個學生、值日的老師……所有人都拼命地往外逃。本來便已經破落的學校在那之後更加荒涼,我害怕……”

她也想逃,可是她又能逃到哪裏去?她是被分到這裏來實習的,離家幾百裏,沒有交通工具,外面又亂的很,她能怎麽逃離這裏?

“你們也留下來好嗎?在這裏很安全,門口有小賣部,還有一些吃的足夠我們支撐一段時日。附近都是農田,我們也可以到田裏摘些菜來吃。”辛婷緊張地提出她的建議來。

郝箋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練如檸也害怕。”

辛婷困惑地看着她,只聽見她繼續說:“練如檸也害怕這一切,只是,她有念想,她想回家,回去找親人。所以即使她感到害怕,她也會勇敢地站起來,走出去,朝最危險的地方去,只為了心中的執念。”

“遇到這樣的事情,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因為害怕而一味地退縮,那跟束手就擒一樣,死的有些窩囊。”

辛婷搖頭道:“可你們根本不清楚那有多可怕!”

“大不了就是死吧。”郝箋淡淡地說。

“你就這麽不珍惜生命嗎?”

“我不是不珍惜生命,而是生路有很多條,但是可以選擇你認為最有意義的那一條。我選擇跟她離開,并不一定會因此而丢掉性命,如同你留在這裏不一定就是十分安全的一樣。”

辛婷無法理解,不過五個小時後,她就清醒地意識到——郝箋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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