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鐵門的背後是一個個小山包一樣的帳篷, 許多人躲在裏面注視着新來的郝箋等人, 直到她們被關進了一個鐵栅欄圍起來的隔離室裏, 那些人的眼神才放松下來。
鐵栅欄裏面只有一張發臭的草席,還有一些食物的殘渣。想到她們要在這裏度過四十八小時, 練如檸便有些後悔了:“我已經耽擱了這麽多天,再在這裏耽擱兩天的話,我實在是等不起了。”
“沒事,相信你的家人也能遇到這樣的避難點的。”彭茂安慰道。
郝箋沒說話,她在觀察這邊的環境。
剛才在外圍她觀察過這個江心島的橫面, 發現它并不是很大, 若是按照帳篷的占用的大小來說,最多只能容納一萬多頂帳篷。
再加上四周的防護工程, 以及公共活動空間, 有八千頂帳篷便已經算多的了。
不過現場有許多人都是沒有帳篷的, 都是用木頭或是鋼材搭建起來的大棚, 裏面鋪着一張張草席, 用作歇息的地方。
再看四周巡邏的護衛隊隊員只有七八個, 加上剛才守在大門的,也就十來個。十來個護衛隊隊員, 若說是一個組的也太多了點, 若說一個隊又少了。
收回目光,郝箋敲了敲栅欄,引得看守她們的護衛隊隊員皺眉:“有什麽事?”
“我想和你們的上級談話。”
那護衛隊隊員并沒有斥責或是拒絕她,而是道:“我去告訴他, 但是我不敢保證他有空見你。”
彭茂湊了過來:“他們還挺好說話的。”
郝箋說:“你當我們是什麽窮兇極惡的犯人呢?都是老百姓,他們之所以關着我們也不過是為了保證其他人的安全。”
過了會兒,那個黑面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停下,面上有些耐人尋味:“你找我?”
“對。”郝箋認真地點了點頭,“能否打個商量,別關我們這麽久?”
“……”黑面男子繃着的臉差點就沒忍住抽了抽,他道,“有很多人曾經都是這樣向我們打商量的,然而……這付出了血的代價,所以,規定就是規定,還請你們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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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拒絕了郝箋的要求,但是卻沒有就此離去。
他做到了充分的尊重郝箋,那郝箋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如果我想跟你交流一下有關喪屍的信息,你覺得在這裏交流合适嗎?”
男子的神情依舊是那樣,倒是旁邊的護衛隊隊員訝然地挑了挑眉毛。
“那請跟我來。”男子說完旁邊的護衛隊隊員便開了門,但也只是将她放出來而已。
彭茂和練如檸并沒有異動,因為這倆人相信郝箋并不會有什麽危險。倒是郝箋随黑面男子走後,那護衛隊隊員好奇地問:“哎,你們是什麽人啊,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彭茂碰到一個可以聽他抒發心中的郁悶的人了,便忍不住對着那護衛隊隊員倒了一堆苦水,聽得那隊員十分佩服:“你們的運氣和能力都是十分不錯的,居然能在外頭闖蕩了這麽多天。”
“那能放我們出來,換個地方唠嗑嗎?”彭茂可憐兮兮地問。
護衛隊隊員不知為何忽然惡寒了一下,他實在是無法直視一個渾身是肌肉的男人向他撒嬌。
“不行,正因為你們多次與喪屍接觸,所以才更應該隔離觀察。”
彭茂撇了撇嘴,坐回到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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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跟着黑面男子走進了一頂大帳篷裏面,只見裏面擺着幾張桌子,上面堆放着一些機器設備和文件,有兩個護衛隊隊員正在工作。他們見到黑面男子,便起身敬了禮。
“坐吧!”黑面男子指了指邊上的一張凳子。
郝箋看見自己的廓爾喀軍-刀和她們的背包正擺在黑面男子面前的桌子上,就知道他對她的來歷産生懷疑了。
果不其然,黑面男子道:“我叫安明晖,是江心島避難基地護衛隊的副官。我正好也有些問題想問郝小姐——如果這上面的身份證沒錯的話,你是郝小姐吧!”
“沒錯,郝箋,開市人。”
“郝小姐說想跟我們交流一下關于喪屍的信息,不知道郝小姐是做什麽的?”
“一個主播,播游戲的。”
安明晖拿起廓爾喀軍-刀在手裏把玩:“所以郝小姐知道這是一把怎樣的刀,也知道怎麽用,那麽我能否冒昧地問一下,這把刀是怎麽來的?”
他沉吟了片刻,“郝小姐別誤會,我也不是懷疑你帶着什麽特殊的身份,而是想了解一下,你知道的信息是否值得我們重視而已。”
“我認得這把刀,我也知道怎麽用,畢竟它是游戲裏的肉搏武器的佳選之一。不過很可惜,我除了平民身份外,就沒別的身份了。這是我撿來的,你可以去問我的同伴。”
練如檸和辛婷都以為她的刀是撿的,而那條村子又是丁顧年那夥人經過的地方,她正好可以将他們對這把刀的來歷的注意力轉移到那夥人身上。
安明晖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但是還是将軍-刀還給了她:“那麽你一個平民,能獲得什麽喪屍的信息呢?要知道能在網上流傳開來的消息,都是官方已經知道的事實。”
郝箋笑了笑:“我不敢在國家力量面前班門弄斧,所以我根據我的觀察得到了幾個淺顯的發現,喪屍病毒會通過體-液傳播,如血液、傷口和性-交,而根據個人的體質不同,潛伏期也不一樣,但是如果被感染者在被感染時,其生命特征也會影響發作的時間。”
安明晖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正常人都能猜到如果被喪屍病毒攜帶者抓傷、咬傷,那麽都可能會被傳染喪屍病毒,唯有性-交這種方式,也是專家們經過多次研究和觀察在前幾天才發現的。
可是據我所知,那時候的信號便已經中斷,只有我們護衛隊方的通訊還能使用,所以新聞和廣播上應該沒有播報的,你說你才知道這裏有避難基地,也就是說沒遇上這座城市裏的人,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我能問一下,為什麽信號會中斷呢?正因為信號的中斷,許多消息才會傳達不出去,也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喪命。如果說當初隐瞞真相是為了不引起恐慌,可是顯然,這事态你們已經無法控制,甚至每天都有數百萬的人變成喪屍,再過一陣子,能有一億活人都已經算是不錯的數目了。”
安明晖道:“你這個問題,每天都有人問我。後面的這一萬兩千名生存者中,只有六千個家庭,也就是說,以三口之家來算,至少每個家庭都少了一個親人。你認為是我們故意看着民衆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嗎?不,要知道官方之所以屏蔽信號,除了信號塔被摧毀外,還要确保境內沒有其他的勢力來搗亂,否則……”
這句未說完的話,含義不言而喻。
安明晖見郝箋在沉思,便又道:“當初發現事态不是常規的力量所能控制的時候,就已經下達了相關命令,讓我們選擇較為安全的地點建立避難基地。我們有兩個隊被安排到了江心島這邊來,而我們其他隊友則每天去搜救幸存者,将他們轉移到安全地點。”
他頓了一下,“然而,一座城市,像江市這樣的小城市,也有幾百萬人口,可是我們的隊員卻只有幾百人。我們也是每天都有人死去、變成喪屍來攻擊昔日的隊友。”
說到最後似有一些怨念,他見郝箋注視着自己,便回過神,道:“抱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郝箋搖了搖頭:“看來你們被那些幸存者逼得也夠嗆的。”
發生這種事,民衆首先要問責的就是政府機構,然後是向救援他們的暴力機關人員發難。他們相信國家力量,也依賴國家力量,所以當自己的親人死去、利益受損時,自然會遷怒護衛隊隊員們。
官方下達了什麽命令,安明晖是不會告訴郝箋的,但是卻透露了當初之所以沒有廣播某處有避難基地,也是因為這些避難基地并不是很大,容納量不足。
如果民衆聽了廣播,就會一窩蜂地湧向那些地方。人數突增會招致疏漏,喪屍病毒攜帶者也可能混入其中,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甚至外圍也會在人員還未安置好的情況下聚攏一大批喪屍,情況不容樂觀。
所以他們選擇的方式是勸民衆躲在家裏,然後護衛隊再根據各避難基地的情況做好調整,讓隊員每天在市裏面清剿喪屍,同時向躲在家裏的居民傳達防範感染措施和自救的方式。
不過也正因為民衆知道和攜帶喪屍病毒的人性-交也會感染病毒後,基本上性生活都靠自己手動解決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郝小姐是否也說點什麽?”
郝箋的消息多數是從系統那裏得來的,而系統透露出來的消息是在人類發現的基礎上,所以說,郝箋知道的消息,上層也已經知道了,區別在于他們是否來得及向安明晖這個級別的人傳達而已。
還有少數信息是她和練如檸通過觀察發現的,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訴了安明晖。
安明晖覺得郝箋确實比常人聰明,至少有許多他們是從官方獲得的消息,而郝箋在沒有官方的提醒下居然也能通過觀察發現。可見她不僅聰明,還十分細心、敏銳。
而且能從開市跑到這裏來的人,在對付喪屍時至少不會膽怯。
有勇有謀,是這個時期,他們急需的人才。
“郝小姐不如加入我們。”安明晖道。
郝箋沒有猶豫地回道:“很遺憾,我不能留在這裏。”
“你剛剛向我打聽了這麽多,又離開了家鄉,你是想到哪裏去?”
“南方城。”郝箋也沒打算隐瞞,畢竟安明晖或許能知道南方城的情況。
安明晖道:“那你的膽子可真大,如今的南方城,情況比江市要危急。如果說你能從開市來到這裏,是得益于運氣和實力,那你要到南方城,須得有比現在多十倍的運氣和實力才行。一把刀、一根撬棍,你連南方城的外圍都闖不過去。”
安明晖說的是實話,因為那裏是最早出現病毒的地方,而且即使有護衛隊到處剿滅喪屍,可喪屍的基數大,除非爆頭,否則只能浪費子-彈。
在這種情況下,戰鬥在第一線的護衛隊隊員也死傷無數。所以上級也下達了命令,放棄市中心,封鎖那段區域,全力救助逃出外圍的人。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當然,郝箋所指的理由也并非系統的任務,畢竟系統也沒說任務失敗有什麽懲罰。不過她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應了練如檸,除非她死了,否則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