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們不管一管嗎?!”那些人質問易高。
易高聳了聳肩:“她目前還沒動手, 我無權管她說什麽。”
他一副要等郝箋殺了人才出面管事的模樣若是放在和平時代, 定會被人噴死, 然而周圍的護衛隊隊員都覺得大快人心。他們被這些人寒了心,如果不出一口氣, 真的會憋壞的。
這時,人群裏終于有幾個人擠了出來,他們道:“大家都安靜下來。易長官也有他們的難處,不想加入的人別報名就行,乖乖地回去混吃等死, 也沒人強迫你們不是?”
他們的話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共鳴, 剛才帶頭煽動情緒的人都龜縮了起來,那些挑撥的話也都被淹沒。雖然這些還有良知的人出來的慢了些, 不過總算是讓易高看到了一點他們支撐下去的理由。
“參與搜救工作的人每天依舊提供三餐, 份量不變, 表現出色的人可享受優待。”易高簡單地說了句。
“什麽優待?”又有人問。
“優先用電, 優先用水, 優先獲得好的資源。”
在以前看起來沒什麽的用處的獎勵此時對他們卻有着極大的誘惑力, 要知道避難點的公共設施有限,為了節省空間, 廁所都是以前排溝的那種。
淋浴間也只有二十來個。對于擁有上萬人的避難處來說, 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淋浴可能都有人排不上隊。
而且雖說周圍都是江水,但是擔心水中會攜帶喪屍病毒,故而不敢輕易取用。水資源就變得極為有限,基本上一個人要每三天才能洗一次澡, 而且洗澡的水只有一桶。
至于用電,基本上都是優先公用,比如夜晚照明。至于尋常人,可能排隊三天,得到的電量只能給手機充兩格電。
雖然有人對這麽苛刻的生活環境而感到不适應,但是這裏唯一的好處是相對安全,又有食物供應。
讓他們待在家裏,要麽是餓死,要麽是被喪屍破門所殺,所以比起能活下去,環境差一點也沒什麽不能忍受的。
可是他們來到這裏後,看見大家都是一樣的,心裏自然就平衡了,也沒有別的追求了。如果有人能享受到優待,這讓他們如何甘心?
所以僅僅是一個下午,就有數百人報名。只不過易高只需要二十一人,這二十一人會分成三組輪流跟他們出去清剿喪屍。因從外面回來需得經過四十八小時觀察,所以每天只出去一組,剩下兩組則負責島上的安全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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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一人必須是身強體健的,又肯簽下生死狀的人。因這一生死狀,倒是勸退了一撥人,最後到了晚上才挑好人選。
安明晖見事情解決了,忍不住對郝箋說:“你可真大膽,就不擔心那些人生吞活剝了你?”
“你覺得一年內能剿滅喪屍嗎?”郝箋忽然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安明晖說:“這得看什麽時候研制出可以抗病毒的解藥,為什麽忽然問這個?”
“因為我覺得不管一年內能否研制出這樣的解藥,可秩序在喪屍末世過去後的五年內都不可能恢複的。”
安明晖琢磨道:“喪屍末世,形容得還挺貼切的。”
要是形勢好轉,郝箋也不會這麽形容這個時代,因為系統的出現從另一個層面來說,形勢已經比他們想象中要嚴峻。
“所以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用你們平常的那套規矩,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秩序,卻不能長期維持。”
安明晖笑了笑:“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形勢變了,規則也會改變的。”
安明晖讓人給郝箋和練如檸安排了一頂帳篷,讓她們休息好,明天才有精神和體力。又每人準備了一盆水:“看在你們勇于奉獻的份上特地給你們準備的,雖然一盆水沒多大用處,但是擦一擦身子還是可以的。”
郝箋和練如檸本來已經刻意忽略衛生情況了,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麽為她們着想了,她們也沒必要矯情。
擦完了身子,郝箋就去找辛婷了。
辛婷的處境其實跟她們差不多,因為她的手臂被檢查過确實沒有外傷後,他們還給她拿了一些藥油來搓。
不過辛婷一直在用郝箋給她的活血化瘀的藥,興許是心理作用原因,她覺得這藥的效果似乎很不錯,即使她前一天手臂酸痛,可是用了這藥後,一天時間,症狀就能減輕許多。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郝箋問她。
“沒有,你怎麽能出來了?”辛婷伸長了脖子,“彭茂和如檸呢?”
“他們在休息。我來是跟你說一件事的。”
辛婷有些緊張,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一般人說這種話都沒什麽好事。但是這是郝箋對她說的,或許說的會是好消息?
“明天我跟練如檸有事需要外出,你的手臂還沒好,你跟彭茂就留在這裏吧!”
辛婷松了一口氣:“你們要去哪裏?”
“這我不能說。如果我們活着回來,我們也還是會離開的,到時候你跟彭茂就在這裏,畢竟這裏更加安全。”
辛婷很肯定郝箋這句話裏的“留在這裏”跟上一句的含義不一樣,她下意識地反對:“你們要抛下我?”
語畢,她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妥,又說:“我是說,你們打算兩個人一起到南方城?”
“嗯。你不是害怕一個人活不下去,也害怕要面對喪屍嗎?在這裏,有一萬多人陪着你,也有人保護你,待在這裏遠遠比跟着我們要安全。”
辛婷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又說不出口。
郝箋見狀,便回去了。
若在從前,獨來獨往的她壓根就不會跟人解釋這麽多,她做的每一個決定,選擇權都在她自己的手上。不過這幾日的相處,她也将辛婷當成了同伴,所以稍微負責任地知會她一聲。
回到帳篷處,練如檸正坐在草坪上擡頭仰望夜空。
這江心島本就是觀光的地方,草坪自然少不了,雖然之前被踩踏得差不多枯萎了,可是前些日子下了一場細雨後,這些草又堅韌地生長起來。
郝箋說:“怎麽在外面喂蚊子?”
練如檸笑道:“我穿着長袖呢,哎,你也坐下來看會兒星星吧!”
郝箋在她身邊坐下,卻想起一個問題,便在腦海裏問系統:“蚊蟲能傳播病毒嗎?”
“宿主的問題也正是現有的專家正在研究的問題,據初步研究發現,節肢動物門的動物對Q病毒十分敏感,而一旦Q病毒植入到它們體內,它們就會死亡。所以它們并不具備攜帶Q病毒并傳染給人類的能力。”
郝箋福至心靈:“那是不是說,人類可以利用節肢動物對Q病毒的敏感性而研制出相關的藥劑或者材料,從而用以檢測攜帶Q病毒的感染者?”
“正解。”
郝箋可惜自己不是學這塊的,否則知道這個研究方向後,就加入研究了。
郝箋一面和系統對話一面傾聽練如檸說起各處的夜空的不同,她一心二用的技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連練如檸也沒發覺不對勁。
“難得能看見這麽多星星,雖然比我在參加夏令營時見到的少,可這裏可是城市,城市的夜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閃亮了!”
郝箋道:“也許是災難發生後,沒什麽人開車了,工廠停工了,最大的污染源也成了喪屍,所以曾經被人類奪去的風景,自然界又拿回來了吧!”
“小的時候爸媽說天上的星星是人死後變的,現在看來還挺像的。這些日子裏每天死去的人都是數以千萬計的,然後天上的星星便多了起來……古人的話也不無道理。”
郝箋沒有練如檸這麽多愁善感,她鑽進了帳篷裏:“有點困,你歇不歇息?”
“……”練如檸覺得郝箋有時候挺煞風景的,不過考慮到郝箋的睡眠時間不夠,現在難得可以安心地睡久一些,她也就沒有說什麽。
回到帳篷裏,這頂小小的帳篷勉強讓兩個人睡下,而逼仄又無風的環境裏,倆人都覺得悶得很。
練如檸幹脆換了短袖,但是她見郝箋在又有點不好意思,特意扭頭囑咐郝箋:“我換件短袖,你……”
郝箋閉着眼:“我不看。帳篷裏沒有燈光,我也看不清。再說了,你都把我的身子看光了,我看一下也算是扯平了吧?”
練如檸臉色漲紅,她盯着郝箋,卻發現郝箋也就嘴上侃一侃,整個人都轉過身去被對着她了。
她迅速地換了衣服,也被對着郝箋躺下,随即想了想,她們這樣很像鬧不和的,于是她又轉了回去躺平來。
正巧郝箋聽見動靜也轉了回來,她的手便搭載了練如檸的手上。後者只覺得手背被覆上一個微涼的手心,似乎有什麽從手蔓延到心口。
郝箋正要挪開,練如檸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些羞赧:“你的手很涼,很舒服。”
“舒服,那就握久一點吧!”郝箋說。
練如檸也不知自己剛才在想什麽,居然對郝箋說這樣的話,但是在這炎熱的夏季裏,沒有風扇、空調、扇子,這是她所能接觸到的最涼的物體了。
“你怎麽不說騷話了?”練如檸問。
郝箋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喜歡聽?還是說……你喜歡我挑逗你?”
“沒有!”練如檸連忙辯駁,“只是覺得那樣的你,比較有活力!”
她跟郝箋認識的時日很短,但是短短的幾日,已經可以讓她對郝箋這個人的認識更加清晰。
之前郝箋給她的印象是聰明、毒舌、冷靜自持,以及有着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老成,有時候甚至完美得不像一個人。
正因為她也會笑,會說冷笑話或是騷話,才讓她看見她更真實的一面,才覺得她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郝箋低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