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郝箋确認來支援的護衛隊已經占據了上風後, 她才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這時的她已經放下頭發, 又拆了繃帶, 以長發遮擋她的面容。她還脫去了戰術背心,無線調度電臺和斧子等被她藏在了洗手間裏, 只在腰間藏一把手-槍和軍-刀。
而她裝作慌張的樣子,迅速地找到同樣在找地方藏身的人流。
混入人群中的她無論怎麽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匆匆而過的“無咎”成員也沒空理會這些普通人,郝箋就順利地到了A座。
當初她和練如檸分開行動時就商議好了,她在B座引導人群制造混亂,好分散“無咎”的注意力, 而練如檸則去會堂相對少一點的A座。
不過當她遠遠地看見正在撕咬着活人的喪屍時, 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很明顯護衛隊的支援人員突入這裏後,也會給後方留下很大的破綻, 那些喪屍被這裏的動靜吸引, 很快就又聚攏了過來。
她沒空去剿滅喪屍, 畢竟她最關心的是先找到練如檸, 然後再找到安明晖, 并與之彙合。
“啧, 總算知道這個任務為什麽經驗和積分都那麽高了,如果任務有分等級, 那這個任務無疑是‘SSS’級的。”郝箋對系統說。
系統用電子音發了一個“呵”, 然後說:“宿主還是經歷的太少。”
“你這樣打擊我,就不怕我以後都不接任務了?”
“系統檢測到了宿主剛才的求生意志超乎以往,為了生存,宿主會理智地做出合理的選擇的。”
“你倒是會順着杆子往上爬, 有恃無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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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郝箋也碰到了不少喪屍,她抽出身上的軍-刀,手起刀落,仿佛只是在砍豬大骨。
她解除身邊的危機的動作太老練,以至于有人幹脆跟在她的身後來尋求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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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與A座連接的通道處,便可看見玻璃的大門早就破碎不堪,而許多喪屍都是從那裏湧進來。
郝箋心裏擔心着練如檸,但是也沒法從這麽多喪屍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上樓。
好在會議中心面積大,在建造之初考慮到這裏的人流,特意設了八部電梯,除了中間的電扶梯外,大樓的兩側都有逃生通道。
她在那些喪屍追過來之前跑到了兩側的玻璃門處,用軍-刀将鎖給砸開了,再順着樓梯往樓上去。
她在拐角處瞥了一眼追過來的喪屍,它們雖然因為組織的壞死而失去了彈跳力和爆發力,但似乎并非所有的喪屍都是這樣,至少三個喪屍裏,有一個能用攀爬的方式追上來。
沒有多耽擱,她直接跑上二樓,又抓住一個打算往樓下去的普通人:“樓下有喪屍,回會堂裏躲着。”
那人吓得腿肚子一抖,拔腿就要跑。郝箋揪着她的衣服,險些沒把她拽倒:“我問你,有沒有一個端着槍的女生來過這裏?”
“你放開我,什麽女生,我不知道!”那人叫道。
郝箋拽着她的衣服就要往樓梯口拖:“你不老實回答我,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們的神!”
她才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已經改信“無咎”,她也不會憐惜這些人,當他們選擇相信“無咎”的那套荒謬的理論,而對保護他們的護衛隊隊員下手時,在她的心裏,這群人就已經可以被放棄了。
那人見郝箋眼神冰冷,手裏還抓着一把髒兮兮的刀,心裏一突,敷衍的心思沒了:“有、有、有!她突然闖進來開槍,大家被吓壞了,一窩蜂地湧了出去。‘無咎’的人要抓她,她就往樓上跑了。”
郝箋在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就直接往樓上跑了。A座的三樓沒有大會堂,而且按照陳矜所說,三樓和四樓也有可能是“無咎”的香主藏身之處,其危險程度并不亞于B座的四五樓。
她上來後找了兩間會議室都沒有見到練如檸回應,當她走到中央時,就看見電梯開了,兩個喪屍從裏面走了出來,然後發現了她的存在就顯得尤為興奮。
郝箋只好又放棄這裏,直接跑上了四樓。
練如檸至少在目前為止是安然無恙的,不然系統早就提醒她,她的任務失敗了。
系統見她居然反過來利用它的規則來确認練如檸的生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宿主太狡猾了,它根本就無法用一種固定的方式來解析她的思維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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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是不是在裏面!”郝箋在樓梯口聽見有人吼道。
她伸出腦袋一看,數過去第四個門的門口站着兩個兇神惡煞的“無咎”成員,他們一直在撞門,但是裏面關的緊緊的。
郝箋趁他們不注意,拔出那把只有幾顆子彈的手-槍,對着他們就連開了幾槍。其中一個男人腰中了一槍,另一個男人的手臂被打中。
倆人觸不及防地被槍聲吓了一跳,随即傷口的痛楚迅速蔓延,疼得他們捂着傷口倒在了地上。
傷了手臂的男人抓起掉在地上的槍要對付郝箋。可是在他們倒地時,郝箋就已經沖了過去,一把踢開他們的槍。
他們本就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雖然身體相對強壯,可是槍傷帶來的痛苦讓他好一會兒緩不過來。郝箋又毫不留情地給他們最脆弱的弟弟送去了“神的祝福”。
他們疼得差點沒昏死過去,在兩處的傷的雙重折磨之下,還是沒撐住,昏迷了。郝箋拍打着門:“練如檸,你在不在裏面?”
她等了好會兒也沒聽見什麽動靜,想起這兩個人也并不确定這裏面是否有人,于是她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郝箋剛認出練如檸的面容來,卻見她猛地撲向自己,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的動作太迅猛,郝箋還以為她已經喪屍化了,見到自己這個活人就忍不住咬上來了。
不過練如檸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并沒有要咬她的跡象。
“你沒事,太好了!”
郝箋感覺到練如檸的身體在抖,想了想,她又何嘗不是松了一口氣?雖說她利用系統的規則來猜測練如檸沒事,可畢竟是猜測,在她一天還沒見到練如檸之前,她就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郝箋伸手也摟着練如檸,感受着對方胸膛的起伏,确認着對方的心跳。
“嗯,我沒事。我說過完事後會跟你彙合的,我說到做到。”
練如檸眼眶發酸,在被追殺的時候,她險些以為自己會逃不過他們的追殺,但是她并沒有後悔作出來這裏的決定。
她想活下去,回到南方城,找到她的家人,也想再見一見郝箋——那個初次見面就救了她,然後拉着她的手一路逃離喪屍的追殺的人;那個看似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實際上溫柔又會說騷話來緩解他們內心的緊張的人;那個嘴上說着對生命的不在意,可不到最後一刻就沒想過放棄的人。
慌亂之中,她能想到的居然都是郝箋的優點,甚至被逼入絕路時,她反而挖掘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
她好像喜歡上郝箋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郝箋的聲音。她甚至以為是自己被槍聲刺激得幻聽了,然而在她緩慢地打開那道生死之門時,她看見了那熟悉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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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和練如檸的擁抱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們聽見了樓道裏的槍聲,于是她們閃進了另一扇門裏面。為了不弄出動靜,她們的動作都是很輕的,倆人也貼着牆,屏息注意外面的情況。
門外忽然有人道:“還活着。”
緊接着響了兩聲槍聲,她們的心跳也随着這兩聲槍聲的響起而停頓了片刻,随即迅速地跳了起來。
“什麽情況?”練如檸用嘴型跟郝箋交流着。
郝箋搖了搖頭,又聽見隔壁的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這裏沒有。”
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一直交纏着的手握得更緊了。
門把手動了動,郝箋的軍-刀也已經嚴陣以待。就在門打開的瞬間,一把槍口對着了郝箋的腦袋,她卻沒有揮出刀去。
當然不是因為她的速度慢,而是在門打開之時,她忽然想到了那一句話和槍聲,對着來者,她也有了初步的猜測。在光從門縫傾瀉進來時,她看見那熟悉的護衛隊隊服,就沒有出手的理由了。
對方盯着郝箋看了一會兒,須臾,将槍放下了:“是你們!你們怎麽沒有回去?”
郝箋和練如檸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對方并不是什麽陌生人,而是江心島避難基地的護衛隊隊員。郝箋隐約記得他叫孔英晟,是外出展開搜救工作的隊員之一。
練如檸險些沒癱軟在地,郝箋将他拉了進來,反問:“來支援的人是你們?”
孔英晟點了點頭:“易長官向我們簡單傳遞了這裏的情況,又讓我們暫停搜救工作,全力支援安副官。”
“那你們對這裏的情況了解了多少?”
孔英晟沉默了會兒,道:“原本了解的不多,前不久有人用我們特殊的波段傳了消息出來——”他的話一頓,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郝箋,“我怎麽覺得聲音有點像你的?”
郝箋想到了阿濤,心裏沉重了一些,她問:“你們找到了那個香主的所在處了嗎?”
“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敵人太多了,我們也有不少隊友受了傷,我現在也正在搜尋。”
郝箋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安副官和陳矜他們應該已經上了B座的五樓找,這麽久都沒有消息,若不是他們出了事,那就是……‘無咎’的頭目根本就不在那裏!”
練如檸驚詫道:“他們不在那裏,那會在這裏嗎?”
郝箋擰着眉頭:“不,當時護衛隊來支援後,會議中心裏一片混亂。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認為哪裏防衛最好,他們就應該躲在了哪裏。但是萬一他們知道了自己那些毫無專業訓練的信衆無法對付精銳的護衛隊後,他們是否還會依賴信衆?”
練如檸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他們會不會趁着混亂,混入了人群中?”
郝箋和孔英晟都眼前一亮,這個邪教組織的人根本就不會是什麽重情重義之徒,所以那個“香主”舍棄了信衆而自顧自地逃命也是極有可能的。
只是這樣一來,要找人就如同大海撈針。眼下的會議中心已經被喪屍入侵,即使能鏟除“無咎”的勢力,也沒辦法從數千人中找出一個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面的人來。
這時,孔英晟的無線調度電臺裏也傳出了一把低沉的聲音:“邪教頭目‘香主’裝成普通人混入人群中了,大家務必注意。”
郝箋聽出這是安明晖的聲音,他已經将剩下的受困的隊友救了出來,因為這些隊友手裏掌握着各種機密的技術,所以“無咎”的人沒有像值守的護衛隊隊員那樣被殘害。
但是為了逼他們加入“無咎”,他們也被折磨得夠嗆。
郝箋問孔英晟借了無線調度電臺去:“安副官,阿濤去找你了嗎?”
那邊隔了很久才回複:“我找到他了。”
安明晖的聲音比剛才的低沉,更多了一絲難以抑制的痛苦。
郝箋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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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英晟看着郝箋:“阿濤怎麽了?”
郝箋将無線調度電臺還給他,卻沒有說話,而是扶起一張椅子坐下。孔英晟從她的沉默和安明晖的話中也察覺到了真相,他悲傷又憤怒地砸了一下牆。
郝箋沒有低落太久,因為她忽然發現腳下散落着一些文件,地上還有一個十分卡通的相框。
這樣的會議室若是沒被用作別的用途,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相框呢?于是她過去拿起相框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家三口,左邊站着一個身穿護衛隊隊服的男人,他的懷裏抱着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右邊則站着一個打扮樸素的婦人。
郝箋忽然問道:“小檸,你覺不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
練如檸因為她對自己的新稱呼而愣神,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了,她走過去看着那個男人仔細想了想,腦海中确實有模糊的記憶。
孔英晟走了過去,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他道:“你們在哪裏見過他?他就是我們要找到的總指揮!”
他剛說完,郝箋和練如檸的腦海裏便同時浮現了一幕熟悉的畫面,倆人對視一眼,脫口而出:“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