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歌的裝束和郝箋一模一樣, 但是郝箋确定他不可能是跟她一樣混進來救人的, 所以他極有可能已經加入了“無咎”。
在她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 她便迅速混入人群中跑了,而李歌在她做出反應的同時就開始大喊:“那女人被喪屍傷了, 她攜帶了喪屍病毒!”
他的聲音引來了同夥的注意,也讓一些人很是恐慌。然而郝箋的身形一下子消失在樓道裏,李歌憤怒地追了上去,想要将郝箋找出來。
到了樓道口,他想了想就往上走, 畢竟樓上的人相較于樓下會少一些, 郝箋的身影也不可能那麽快消失。
他剛跑上四樓,就聽見右側有關門的聲音, 于是他舉着槍小心翼翼一間一間會議室地搜。
頭兩間都沒什麽異常, 等到他搜到第三間時, 另一扇門忽然打開, 他下意識往那扇門看去, 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雙手将他按在了地上, 不僅奪了他的槍,拳頭還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陽穴, 直把他砸的眼冒金星。
他被人拖了進去,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就看見郝箋坐在他的對面,手裏握着槍,黑黝黝的槍口對着他。
他掙紮了一下, 發現自己被捆綁在了椅子上,他正要大叫,一把冰冷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太陽穴。他這時才意識到,郝箋有幫手,而且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
“這裏是屬于貴賓會議室,隔音效果十分好。不過你可以試一下發出一點聲音,我立馬送你去見你們的神。”
這把聲音十分陌生,李歌确定至少不是練如檸或者辛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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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箋是在逃跑時遇到的陳矜,而陳矜直接将她拽上了四樓這裏,倆人分工合作,在李歌開前門之際,由郝箋從後門發出動靜吸引李歌的注意力,陳矜才好從門後偷襲李歌。
陳矜比郝箋更有作戰技巧,包括怎麽制服持槍犯人,她都十分熟練。
陳矜拉了張椅子在他身側坐下,而槍依舊頂在他的腦袋上,她看向李歌的神情有些鄙夷:“我認得你,你跟妻女逃到市民公園時發現你妻子被喪屍咬了,所以就親手殺了她。”
郝箋挑了挑眉,想到了他的兒子、李老太和李長的下場。
李歌嚅動了嘴唇:“她、她沒救的了,我不想被她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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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矜面目猙獰地用槍托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又用東西堵住他的口,再狠狠地砸了幾下:“那你的女兒呢?她才多小,她将你視作唯一可依靠的人,她信任你,可你卻當着邪教衆人的面,親手将她推下河,淹死了她。她看着你的眼神有多麽迷茫和無助,又多絕望?!”
郝箋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但是她并沒有感到太憤怒。
多少人将孩子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莫說在亂世之中,為了生存,他們也可以随意傷害兒女的性命,便是在太平年代,也有人可以為了生一個兒子而溺死多少女嬰?
李歌雖然看似是一個孝子,可當他失去母親、兒子、兄弟,又親手殺了還未喪屍化的妻子時,他的內心就已經發生了變化,所以殺一個女兒,對他來說又算的了什麽?
李歌被陳矜打得鼻青臉腫,淚流滿面,他嗚咽着,吐開嘴裏的東西,辯解道:“是‘無咎’……邪教逼迫我的,我不殺了她,他們就會殺了我!我好不容易活下來了,斷然沒有放棄生命-的道理!”
郝箋聞言,上前踹了他肚子一腳:“那你憑什麽放棄你女兒的生命?”
李歌自然有許多為自己開脫的措辭,而郝箋并不是很想繼續和他瞎扯,問道:“那你為什麽要置我于死地呢?”
照理說李歌并不清楚她去了江心島避難處才是,他對她哪兒來的仇恨,以至于才重逢就要讓人弄死她?
李歌用他那雙腫的只剩下眼縫的雙眼盯着郝箋,眼縫中透露出些許怨恨:“這不公平!為什麽你可以活着,可我的至親至愛卻得死?!”
郝箋和陳矜都拿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郝箋道:“就因為你們搶走了我們的車,你覺得我們本該死在便利店的,可我們不僅沒死,還好好的。所以你心裏失衡了,或者想讓自己減少一點對妻女的內疚,所以找我當發洩的對象?”
李歌這種行為就是無理取鬧,然而對于一個心裏已經扭曲的人,他并不會覺得自己的邏輯有問題。
郝箋已經沒什麽可以跟他說的了,她道:“該你逼供了。”
陳矜逼問李歌是否知道“香主”的所在地,而李歌自然不清楚,所以陳矜想了想,直接用格鬥術裏的方式将他勒死了。
郝箋的眼角抽了抽,卻沒有去當聖母。陳矜恨邪教成員,恨所有盲從地加入了“無咎”,還被他們指使去傷害她的隊友們的所有人,所以哪怕她從李歌口裏套出了什麽,她也不會放過他的。
陳矜将郝箋身上的槍又拿走了,只留給她那把用來恐吓李歌的手-槍。這把手-槍,還是她從她身上搶走的呢!
郝箋打開彈匣一看,裏面果然沒了子彈。
“你是強盜出身的吧?我拿多少你就搶走多少!”
陳矜瞥了她的額頭一眼,扔了另一把手-槍給她:“裏面還有幾顆子彈,你也別說我不厚道了,你拿着槍也不殺人,多浪費。”
郝箋無言以對。
陳矜說:“剛才我去将監控室切斷了監控,現在外面也有人來支援了,所以這裏防守的人會少很多。待會兒我會去五樓找他們的‘香主’,你去找信號調度室、也就是通訊設備房,不管怎麽樣先将信號切了。”
“現在的信號切了跟沒切有什麽區別?”
“我們還有另一種手段可以通訊,但是如果這裏的屏蔽設備一天不停下來,所有的信號都會被它幹擾。”
郝箋明白了。
“那信號調度室在哪裏?”郝箋認為既然陳矜去過監控室,那必然知道調度室在哪裏。
陳矜說:“貴賓會議室裏一般不設監控,不過我留意到這裏的四、五樓和A座的三、四樓有幾個非貴賓會議室的監控是處于關閉狀态的。當時時間緊急,我沒來得及一個個地查探,所以左右離不開在那些地方。”
郝箋微微嘆氣,那就只有一間間地找了。
陳矜離開後,她便開始在這一層樓按照陳矜留下的號碼來查找。
這一層沒有大會堂,多為貴賓室,但是這裏總的會議室有二十多處,光是陳矜報給她的有異常的會議室就八間了。
她又仔細想了想,信號調度室的設備必然不會少,而且裏面應該會有異響。只是這兒的會議室的隔音都不錯,她貼着門縫也聽不到什麽動靜。
她慶幸陳矜将監控給切了,不然自己這鬼鬼祟祟的模樣早就被人看了去。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身旁閃出的身影,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恰好避開了本來要落在她的腦袋上的攻擊。
兩人打了個照面,有些尴尬的同時,又各自松了一口氣。郝箋更是有種劫後餘生的僥幸:“阿濤?!”
阿濤板着臉:“是你啊!”
郝箋沒和他計較剛才差點被自己人傷了的事情:“安副官呢?”
“他在清理叛徒。”阿濤頓了頓,“你怎麽會回來了?”
“幫你們。”
阿濤道:“謝謝。食堂裏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幹的?”
郝箋恍然,阿濤想必去過食堂。她也明白為什麽那個廚師沒有再出現了,大概是出去閑逛的時候遇到了阿濤,所以被殺了吧!
“人不是我幹的,但事是我幹的。”
阿濤好會兒才消化郝箋的騷話,他也不再多言,而是往邊上小心謹慎地潛行。他的目的也是信號調度室,而且他早就偵察到了信號調度室的位置,郝箋只需跟在他的背後替他觀察四周的情況。
倆人很快就到了倒數第三間的一間會議室前,阿濤跟郝箋打了一個手勢,然後郝箋去敲了敲門:“開門,偉組長讓我給你們送飯來了。”
幸好她先前留了個心眼,在食堂套了那個“無咎”骨幹的話,現在派上用場了。
門把手動了動,随即阿濤示意郝箋退開,等門打開的同時,他手裏的槍也開始掃射。
郝箋玩游戲時習慣了這樣的槍聲,然而她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震到了,看着那不停跳出來彈殼,她的腎上腺素直飙。
阿濤嚴肅的臉龐忽然猙獰了一下,便閃了進去。
郝箋在門外看了一眼,只見地上躺着兩具身體還熱乎的屍體。他們的身上穿着護衛隊隊服,而且還有隊員的編號。她恍然,難怪阿濤是這副神情,因為這些就是背叛了組織,加入了“無咎”的叛徒吧!
裏面傳來了打鬥聲,郝箋在門口發現有“無咎”的成員已經聽見剛才的槍聲趕來了。
她扒下其中一個叛徒的槍對着那些奔過來的人連開了好幾槍,不過現實始終和游戲不一樣,她沒有打中任何的要害,最多只是射傷他們的腰和腿。
後面的人被她吓得縮回了樓道裏,她就閃進了信號調度室裏。
“我們被圍了……”郝箋提醒。
她心想如果她真的交代在這裏,應該也算是死的有價值一些了。
不過她又不會甘心,她還有那麽多任務沒完成呢,怎麽能死在這些人的手上?
而阿濤似乎已經解決了那些叛徒,他抓着槍:“你躲裏面去,切斷信號,這裏交給我。”
郝箋看見他的隊服腰部滲出來的血紅,擰眉:“你受傷了!”
阿濤疼得哼了哼,額頭上全是汗水,他推了郝箋一把:“先別管我,正事要緊。”
郝箋也不再浪費時間,将心思放在了通訊設備上。會議室裏擺着好幾塊個頭比她還大的設備櫃,櫃子是關閉狀态的,雖然她用力地砸,卻也沒砸開門。她只能去在叛徒的屍體上翻找鑰匙,好一會兒才找到。
設備櫃裏面的面板不僅有很多紅綠的燈,還有許多開關。雖然郝箋并不懂這些設備,但是要她切斷信號還算是簡單的。
就在外面槍林彈雨、彌漫着硝煙的氣氛中,她争分奪秒地将所有設備的線都切斷了,類似發射器的設備也都砸毀,實在是砸不動的就用熱-兵器來解決。
“好了!”郝箋道。
阿濤退了回來:“他們的人少了,我掩護你,你從後門逃走,那邊有逃生通道。”
郝箋看見阿濤站着的地方有不少血滴到了地板上,她抿着唇,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忽然很難過。
形勢不容她浪費時間,她沒有遲疑地往後門走去:“我和安副官他們在門口等你。”
時間仿佛過得很快,又似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阿濤不茍言笑的面龐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嗯。”
在阿濤開槍将那些人逼回房間裏縮着時,郝箋就開了門往逃生通道跑,她腳下生風似的,心裏也從未像此刻這樣對生命的敬畏和渴求。
系統讀取到郝箋的情緒變化,它比對了一下十一天前,在宿主身上啓動時監測到的數據,發現那會兒的郝箋雖然不會輕賤自己的生命,但是對生存的渴求卻不大。
即便在她遇到了情緣後,需要完成任務時,她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渴望能活下去。
它将自己分析到的話跟郝箋說了,後者剛躲進三樓的一個衛生間裏。
她當然可以直接上五樓,但是他們一般搜尋會往最重要的地方搜去,所以他們會先上五樓搜索。她直接逃上五樓,無異于将自己送進狼窩裏。
“人的想法會因遭遇而發生變化,我也是人。”郝箋回複了系統一句,然後拿出藏在身上的無線調度電臺調了一個阿濤給她的波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