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楓露明知這是個套兒，但她不得不鑽。這不僅關系到自己在林氏的前程，也關系到自己父親的地位，甚至是整個林氏。
她很憤怒，那群人喪心病狂到要損害公司的利益來換取自己的私利。
“能幫幫我嗎？”林楓露有些死馬當作活馬醫，無助的懇求。
肖天涯望着林楓露痛苦的表情，将杯中的水喝了一口，随手往桌上一放：“點單！”
沒頭沒腦的一句，卻讓林楓露心中一松。
這是肖天涯示好的表現，這也意味着她或許真的如同馬叔所言能夠幫助自己。
林楓露給自己随意的點了一份西冷牛排，一瓶紅酒。肖天涯翻了半天餐牌，只給自己随意點了一份炒飯。
“不再點點兒別的？”林楓露見狀問道。
“嗯，不用了，我不習慣西餐。”肖天涯的腦袋還是有些沉。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西餐。”林楓露歉意道。
“無妨！”
菜很快就上來了，肖天涯有一口沒一口的往自己的嘴中扒拉着米飯。
“我該怎麽做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林楓露見肖天涯吃的差不多了，開口問道。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肖天涯頭也沒擡的回到。
“你是說要我處理你，把表面功夫做足，降低那群人的戒心，然後暗中搜集證據。”
“嗯！”肖天涯看向林楓露的眼神明顯改善了很多。她能從這寥寥數語中讀出這麽多的東西，果然有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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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分公司改制成子公司，取得更多的自主權，利用你手中的資料，與合作單位取得證據，将枉法之人送他該去的地方。”肖天涯也不再遮掩，一只手輕輕的按着自己的胃部，緩緩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分公司和子公司一字之差，但差之千裏。分公司的經濟上無法獨立，處處受母公司的掣肘。但子公司不同，經濟上獨立，制度上也與母公司不同，在法律上來說是獨立的法人。如果說一個公司的是一個國家，那子公司是獨立的政權，而分公司只是一個傀儡。
“現在xx公司到處挖你的牆角，而我只是其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是他們走眼了，其實你是最重要的一個。”林楓露望着肖天涯，眼中的神色異常的認真。
“重要的不是我，是我手中的資料。”肖天涯按住自己的胃部，喝了一口水，寵辱不驚的說道。
“你過謙了！至少，目前為止，你是我遇到的最難纏的人。”
“古人雲，無欲則剛！我只是欲望比別人少了一些。”肖天涯晃了晃眼前的水杯，剎那間，大腦又陷入失神狀态。
“那你認為怎麽才能消除xx公司的威脅？”林楓露将肖天涯扯回了現實。她發現，肖天涯自從見過柳青依以後很容易走神。
“讓它扯上官司，同時吸引媒體的注意，将衆人的目光引到xx公司去。”肖天涯慢吞吞的回應林楓露的問題。
林楓露詫異的看着肖天涯，心中不禁冒出一個恐怖的念頭：“你是不是在王煉山找你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對策，所以才收集了那份錄音，還有他的工作證！”
“巧合！”
林楓露自然不相信肖天涯的話，這個女人嘴裏的話虛虛實實，将真實的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
“你怎麽知道，王煉山找你是為了挖你過去呢？”
“猜的！”肖天涯的話很少，能用一個字絕不用兩個字。
“你不是說毫無保留嗎？怎麽我看處處保留！”林楓露再次被肖天涯的态度激怒。她不得不承認，面對肖天涯她很容易失态。
“……對不起！”肖天涯語氣有些蕭索。
“動作越快越好，如果你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你死定了！”肖天涯不鹹不淡的說着殘酷的事實。
“你的胃不舒服！”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嗯？”
“因為你跟我胃難受的時候一樣！”林楓露理所當然的說。
“我發現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我現在都能從你的舉止中讀出你的意思。”林楓露打趣道。
肖天涯呵呵一笑：“榮幸之至！”
“要不要吃藥？我車上有藥！”說到藥，這讓林楓露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不用，我是北方人，不習慣吃米飯而已，過會兒就好了。”
林楓露一愣，這裏是南方城市，主餐只有米飯，她卻不習慣吃米飯！
“那你平時都吃什麽？”
“面條！”
“不膩嗎？”林楓露弱弱的問了一句。
……
長時間的沉默，讓氣氛再次陷入尴尬。
“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你面前總是無法保持淡定。”林楓露有些自嘲。“你平時對別人不曾像現在這樣的。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今生注定只能做路人，你會對一個陌路人做多餘的表情嗎？”
“憑什麽就這樣斷定，你又不是老天爺！”林楓露不滿肖天涯自信滿滿的樣子。
“還有什麽要問你嗎？”肖天涯有些待的有些不耐煩。
“如果我像你說的那樣，将過錯算在你身上，這對你不公平！”
“你已經這麽做了，不在乎再塗脂抹粉一些罷了，再說，我已經不會回去工作了，所以，無論結果如何，對我沒有影響。”肖天涯無所謂的說道。
“大學你讀的什麽專業？”
肖天涯有些跟不上林楓露跳躍性的思維，她怎麽就突然問起自己的專業。
努力的在腦海中翻找自己專業的具體名稱，想了半天，竟然——忘了。
手指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吐出了兩個字：“化工！”
嗯，是化工，肖天涯心中給自己辯解道。具體是什麽雖然忘了，但與化學有關。
林楓露很好的将心中的驚訝壓下：“我還以為你學的是工商管理呢！一般人連子公司和分公司的區別都分不清，你卻貌似很了解。看過你對資料的整理方式看來，你非常的專業。單單從簡單的線索，就能推出大概，這份謹慎，這份睿智，我只從一個人身上見過。”
“你讓我很驚訝！”林楓露毫不保留的贊揚。
“我只是個打雜的！”肖天涯盯着林楓露的眼睛認真道。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我成功穩住公司，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林楓露的話還沒有說完，肖天涯就生硬的打斷了。
“為什麽？”跟聰明人談話可以省很多功夫不假，但卻要從另一方面花更多的功夫。
“我不想再回去了，一個月，就算你能力通天也只能将公司收入你的掌控之中，但産銷方面，你将面臨來自四面八方更加瘋狂的報複。要麽提前轉型，要麽開辟新的銷路，不過無論那一條，你都沒有足夠的資金和時間。”肖天涯毫不留情的指出林楓露的困境。
“還有，我不想扯進你們殘酷的權利糾紛中去。”肖天涯別有深意的說到。
林楓露聽完，臉色一變，寒聲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肖天涯見林楓露這個樣子，苦笑一聲：“我是肖天涯，昨天剛成為無業游民，總公司的事我接觸不到，但，我說過，現在這種時候将你調過來，不是你老爺子故意整你，就是有人看你不順眼，總之，你現在的處境頗艱。如果真的想立足于此，沒有人幫忙是不可能的。”
肖天涯越說越嚴肅，林楓露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肖天涯起身，留下林楓露落寞的坐在那裏。
肖天涯沒走幾步，便折了回來，盯着林楓露：“不許再去接近青依！”
她的雙眼閃着危險的光芒，林楓露毫不懷疑，如果她如果不按她說的做，肖天涯肯定會做出任何瘋狂的事。
“我知道了。青依說的不錯，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幸福。”林楓露苦澀道。想想自己二十多年真的活的很失敗。
“她……一直很關心你……”林楓露的生音很輕，但肖天涯依舊成功捕獲。
“嗯，我知道。”
“我或許會離開這座城市！”肖天涯往牆上一靠，沒有急于出門。
“難道我們注定是路人？……”
“那你還想哪樣？”肖天涯似乎聽到一個不錯的笑話。“你我無論是身份背景，還是氣質都不再一個水平面上，人人生而平等，只是統治者為了便于統治而給出的一個完美的□□，你應該知道，人與人之間那為了利益争鬥的醜惡嘴臉，也知道無權無勢所面對的殘酷現實。”
“我不想扯進你們的世界，我只想在我父母百年以後，平淡的活到終了。”
“你不打算結婚？”沒有由來的猜測。
“嗯！”肖天涯大方的承認。
“你喜歡柳青依！”林楓露似乎想通了她與青依的關系。
“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和□□的家人，這樣的話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肖天涯平靜的陳述着，看不到一絲痛苦。
“隐藏的真好，明明那麽痛苦！”林楓露嘲諷道。
“當我隐藏不下去的時候，就是要離開的時候了！”肖天涯的聲音有些飄渺，林楓露當下并沒有多想，聯想到剛才的話，多半是離開這座城市意思。
“她知道嗎？”
“嗯！”肖天涯漠然的望着屋頂的燈，“應該是在她結婚以後察覺到了，是我跟她關系處理的太着急了，如果緩和一點的話，或許就不會讓她見到我像現在這樣難受了……”
“你可真……”林楓露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肖天涯，最後只能擠出兩個字“理智！”
“謝謝！”肖天涯随口敷衍着。
“嗨……”林楓露揉着自己的額頭，失神的望着在燈光下閃着紅光的酒杯。
“今天謝謝你。”
“我什麽也沒做，只是随口說說，真正實施起來，難度很大，而且伴随着巨大的風險，一旦失敗，你連推脫的借口都沒有。”肖天涯沒有說錯，成功改為子公司，意味着，她将對這個公司全權負責，一旦公司內部的問題暴露，林楓露只能接受最慘痛的後果。
“已經足夠了，說實話，我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領導，我缺乏方向，不過一旦定下方向，我就能做好，無論它多難。”林楓露自我剖析道，帶着一往無前的自信。
“不成功，便成仁。”林楓露咬牙道：“如果我沒有成功，我就只能放棄林氏的繼承權。”
“它對你很重要嗎？”肖天涯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誰？”林楓露顯然沒有明白肖天涯的意思。
“榮華富貴！”
“我承認，自己已經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更想守護好林氏，它是爺爺留下的。”林楓露喝了一口酒——苦，澀。
“你倒是誠實！”
“幫幫我，可以嗎？”林楓露再次懇求道。這是她第二次求人，而且是同一個人。
“我沒你想的那麽厲害，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你對我給予了太多我承擔不起的希望。”肖天涯苦澀的一笑，“永別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
林楓露望着肖天涯離去的背影，拿起酒瓶直接将酒灌入喉中，任由苦澀的味道在心底蔓延。
然後，結賬，走人。
只是出門時，多了一份狠厲和冷峻。
……
第二天，xx集團出現在h市經濟新聞和社會的榜首。因為惡意競争和內部腐敗，□□不斷，股票價格直跌，新聞媒體更是跟着煽風點火，導致xx集團與合作夥伴之間都出現了裂隙，銀行也對企業重新進行信用評估，差點連貸款都要終止。
這其中與肖天涯提供的錄音筆有很大關系。
Xx公司，棄車保帥，徹底抛棄了王煉山，矢口否認xx公司有着一號人物。工作證也被定義為假冒。王煉山同肖天涯一樣，成為了替死鬼，不同的是，王煉山更慘，他還扯上了官司。好在xx公司沒有做絕，只是簡單的行政拘留了幾天。
但這讓王煉山擔上了誠信危機，沒有哪家大企業願意雇傭這樣人品有問題的人，即使他有能力。就這樣，一顆種子被成功的扼殺在搖籃裏。
對于此，肖天涯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有所表示。
一個月的時間，林楓露一直在忙各種各樣的事情，跑各種各樣的關系。在極短的時間內将分公司改成子公司，又将公司內的蛀蟲送進了法院，同時從獵頭公司網絡了大量人才，充斥到各部門。
速度之快，手段之狠，讓所有的人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從‘花瓶’之名變成了‘女王’——冷面女王。
人心歸附，阻擋在公司裏的暗力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認為迎來朝陽的時候，林楓露緊皺的眉頭卻越來越緊了。因為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她面臨一個更大的難題——運作資金。
沒錢，所有都是空談。
雖然她成功的将公司掌控到自己手中，但這只是一個空殼。下一步再怎麽走，林楓露再一次迷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