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是皇上不給将軍府一個交代,恐怕會讓天下百姓寒心啊。”

孟玉林表情一滞,心裏不覺暗惱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居然還敢找皇上要說法。

“雲小姐說笑了,将軍府私自包庇叛軍,皇上讓孟某來将軍府搜查,也是例行公事,若是大小姐拒絕的話,恐怕說法要不到,皇上那邊也會龍顏大怒。”

“叛軍?”雲蜜大驚,擡頭看着孟玉林,“孟公子這話從何說起?”

“雲小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不知道雲夫人可在府中?”他語氣有點不悅,雖然經過了壓制,可還是能讓人聽出來。

“孟公子多慮了,如今将軍府是我當家,有事還請說吧,沒有的話,我也就不多留孟公子了,畢竟我父親如今鎮守邊關不在府中,這樣傳出去,對我的名聲也不好,您說呢?”

此時的孟玉林的表情,才開始漸漸變得慎重起來。

他一向看不慣将軍府,只因為他父親是兵部侍郎,而雲峰則是護國将軍。

說句不客氣的,因為雲峰的強勢,如今的兵部侍郎充其量只是個閑職,這在歷朝歷代是不曾有的,所以他心裏一直很不服氣。

“既然如此,孟某也就不多言了,還請雲小姐行個方便,讓下面的人在府內搜查一番。”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塊龍紋玉佩。

誰知道雲蜜對那枚玉佩根本就不在乎,單手托腮,看着他淺笑道:“孟公子,您确定真的要搜查?”

“雲小姐此話何意?”孟玉林眯起眸子,染上一抹冰冷。

“想必孟公子也知道,我是鳳千絕的未婚妻吧?”她的笑容染上一抹玩味。

“那又如何?”

“既然如此的話,若是将軍府真的包藏了叛軍,皇上應當如何?”她再問道。

“自然是由皇上治罪!”

“很好!”雲蜜點點頭,“那我再問孟公子,如今的東璃可有能與雲将軍比肩的帶兵人才?”

“……”這句話問完,好久沒有聽到孟玉林的聲音。

“看孟公子如今的沉默,想必是心中有數,孟公子做到如今的位置,想必不是個只靠武力的莽夫,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只看表面,如今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刻,皇上真的會沒有任何證據就讓孟公子來将軍府搜查?”

“雲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孟公子不懂的話,還請先回去想清楚了在來搜查,當然,若是真的再次回來,我勢必不糊攔着,就算是孟公子吧将軍府夷為平地,我也全部擔下來。不過,我想孟公子只要想明白了,就不會再來了。”

說完,雲蜜站起身,走出了大廳。

一走出來,外面許久不曾露面的老太太居然在杜嬷嬷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看到這兒滿院子重裝铠甲的軍士,她的表情一片蒼白,身子還在微微的發抖。

“蜜兒,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見到雲蜜,老夫人趕忙走上前問道。

“老夫人,您身子好了嗎?”雲蜜攙扶住她,笑着問道。

“哎呀,現在哪裏還有時間管這個啊,這些軍士是怎麽回事?你爹爹回來了?”

“沒有啊,老太太糊塗了吧,看這些人的裝束,也不是父親的将士啊。”雲蜜失聲笑道。

“那,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冷漠,讓她的心髒跳個不停。

“老太太安心吧,将軍府沒事,孟公子臨時有事路過将軍府,特來詢問一下邊關的事情,現在他們就回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她怎麽看着不像呢?

“放心吧,絕對不會出事的。”雲蜜松開她的手,對杜嬷嬷道:“扶老夫人回去吧。”

“是,大小姐。”

老夫人這才忍着心中的腹議,任由杜嬷嬷将她攙扶着離開了。

正如雲蜜所料,孟玉林到底是沒有搜查将軍府,而是帶着手下的京守軍離開了。

兵部尚書府,孟玉林走到書房門口,推門進去了。

“父親!”

“玉林?你不是奉命搜查叛軍嗎?結束了?”孟尚書擱下手中的狼毫,問道。

“沒有!”他在旁邊的椅子坐下,輕輕的搖頭。

“是不是處什麽事情了?”孟尚書了解這個兒子,畢竟他能有今天,都是靠着自己的氣運和實力,他這個做父親其實并沒有幫到他什麽。

孟玉林在腦中捋了捋想要說的話,才開口道:“兒子今天奉命去将軍府搜查叛軍,卻無功而返。”

“這是為何?”既然身持皇命,如何會無功而返?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如今将軍府的當家人并不是雲夫人,而是那位幾不曾露面的雲家大小姐雲蜜。”

孟尚書濃眉一抖,“你說的是真的?”

“嗯!”他點點頭,只看她用三言兩語就将雲老夫人打發了,就知道她說的話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一向頗為強勢的雲夫人,如何肯心甘情願的把将軍府掌家大權拱手讓出,這委實有點說不通。

“發生了什麽事情?”

之後孟玉林就将在将軍府和雲蜜的對峙說了一邊,最後才帶着疑惑問道:“爹,您說,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你說的隐情是什麽意思?”孟尚書問道。

“雲小姐适才問過我一個問題。”他沉聲道:“東璃若是沒有了雲峰,還有誰能鎮守邊關,爹覺得這滿朝文武,誰最合适?”

這句話之後,孟尚書也沉默了。

許久之後,才說道:“雲峰是用兵奇才,自從他鎮守邊疆這麽多年,別國愣是沒有能力踏出東璃疆土一步,說句長他人志氣的話,東璃國,雲峰稱其二,無人敢稱第一。這也正是皇上為難的地方,否則是絕對不會看着他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的。”

“所以,爹,若咱們站在皇上的立場想一想,是否會在如今這種敏感的時刻,下旨搜查将軍府?”

這才是他疑惑的地方。

孟尚書此刻也是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傳聖旨?”

“這個我不敢說,但是爹,也許是有人蒙蔽皇上呢?”

“這怎麽可能?”孟尚書一口回絕了。

“事無絕對,爹您想想,若是将軍府出事,雲将軍會如何?”他邊想邊說,然後腦海中竄上一個極其恐怖的想法。

而聽到這句話,在經過簡單的理解,就連一向不行于色的孟尚書也是震驚的豁然站起身,腦門上頓時浮起一層冷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孟尚書失神的搖頭低喃道:“皇上是絕對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的。”

“所以,其他人也必定是心裏明白的,可是為什麽沒有人想着勸阻一下皇上?”孟玉林攥着椅子扶手的勁道,猛然加大,“爹,早朝的時候,其他大人可有什麽異常嗎?”

“沒有,早朝讨論的大部分都是農耕水利,雖然也說起過邊防,但是有雲将軍鎮守,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孟尚書搖搖頭。

“也就是說,定是在散朝之後,有人去找過皇上。只是不知道那個人在皇上耳邊說了什麽,才讓皇上做下這個決定。”

想到這裏,他的眉深深的蹙起來。

想到若是将軍府出事所産生的後果,他就不由得一陣後怕。

要知道鎮守邊防的大軍,都是精銳之師,完全可以和禁衛軍相提并論,而京中的禁衛軍只有幾萬,雲家軍卻有其十倍之多,若是他想要叛變,幾乎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這種敏感的時刻下達搜查将軍府的命令,皇上到底是出于什麽想法而做下的決定?

“爹,這件事該如何抉擇?”他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你在府中等我,我現在就進宮面聖。”孟尚書說道。

“爹,一切小心。”總覺得心裏有點不安,但是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事情,不過未知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

“放心吧!”說完,孟尚書就走出書房,回房換衣裳準備進攻。

“七爺!”剛來到宮門前,就看到一輛紫色馬車停下,裏面鳳千絕走了出來。

“孟大人,去見父皇?”鳳千絕淡淡笑道。

“是,微臣有事想面見皇上!”他恭敬的回道。

“一起吧!”正好他也是要去皇宮。

“是,如此微臣就失禮了。”

兩人慢慢的踱步玩皇宮而去,一路上所有經過的侍衛和宮女太監,不斷的行禮問安。

“七爺,有件事微臣不明白,還想請七爺解惑。”他忍了忍,終究還是想要聽一聽鳳千絕的意見,雖然東璃滿朝文武都知道七爺對于朝堂之事不感興趣,但是卻并不能說明,他就什麽都不懂,相反,他總會在合适的時候提出最精确的方案。

“孟大人請講!”

“今天上午,犬子接到了皇上下達的聖旨,說是邊關有叛軍潛入京城,讓犬子去搜查将軍府,不知七爺可知?”

鳳千絕俊眉頓時揚起,“有這種事?”

“七爺不知?”孟尚書也是驚訝,畢竟七爺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之一。

“本王聽說上午京守軍大肆調動,卻沒有聽說是搜查将軍府。”他的聲音有絲清冷,鳳眸中隐約有絲冷意一閃而過。

“這就奇怪了。”孟尚書低喃道:“如今雲将軍身在邊關,皇上突然下達這樣的旨意,微臣心中甚是奇怪,所以想進宮面見皇上,确定一下,是否有人假傳聖旨,擾亂東璃穩固。”

鳳千絕微微點點頭,然後對身邊的孟尚書道:“孟大人先回去吧,讓玉林在府中候命,沒有我的命令切勿輕舉妄動。這件事就交給本王。”

“是,微臣多謝七爺!”孟尚書抱拳感激說道。

這件事,本身就不是個好差事。

他肯進宮面聖,完全是看在自己兒子的面上,否則的話,在沒有确定是否是皇上的意思就進宮質疑,這罪名可是不輕。

如今七爺肯幫這個忙,他怎麽能不感激。

看着孟尚書離開的背影,鳳千絕的表情瞬間浮現出一抹讓人心顫的冰冷。

若是讓別人看到,肯定都會震驚的。

一向溫潤優雅,讓人如沐春風的七爺,居然還能有這樣冷冽氣場的表情。

“奴才參見王爺!”守在門口的一個手持拂塵的太監,看到鳳千絕趕忙躬身請安。

“父皇在裏面嗎?”他笑道。

“皇上正在裏面批閱奏章,若是王爺求見皇上,奴才這就通禀。”

“去吧!”

“是,王爺請稍等!”說完,這位小太監就輕輕推開門進去了。

沒多大會,他走出來笑道:“王爺,皇上請王爺進去。”

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順元帝正手持朱砂筆正在面着面前的奏章。

“兒臣參見父皇!”鳳千絕單膝跪地。

順元帝頓住筆,擡頭看着鳳千絕,慈愛的笑道:“起來吧,坐!”

“謝父皇!”

坐下之後,鳳千絕端起宮女送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後漫不經心的問道:“父皇,聽說您讓孟玉林去搜查将軍府。”

順元帝卻驚訝的擡頭看着自己這個甚是寵愛的兒子,不解道:“從哪裏聽說的?”

“難道父皇沒有下這樣的旨意?”否則為何他會那麽驚訝。

“你當朕是昏君啊?若是真的看将軍府不滿,也不會挑這種敏感的時刻。”順元帝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

鳳千絕的表情有點嚴肅,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那就是有人借着聖旨,行利己之事。”

“這是何意?”順元帝一頭霧水,沒頭沒尾的在說什麽呢?

“适才兒臣在宮門前遇到孟大人,他說孟玉林告訴他,有人讓他帶着京守軍,重點搜查将軍府,因為他覺得事态體大,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請孟大人進宮找父皇求證一下,若是依照父皇的意思,那就是有人在作祟。”

聽到鳳千絕這段話,順元帝的表情也冷了下來,一張剛毅的臉,變得甚是陰寒。

他自然明白這麽做的後果,輕者失去戍邊大将,重着會導致東璃覆國。

他從來沒有小瞧雲峰的實力,否則也不用如此為難取舍。

“父皇,叛軍這個消息是誰透露給父皇的?”鳳千絕問道。

“怎麽,難不成連這個消息都是假的?”順元帝冷聲問道,自然不是針對鳳千絕。

“兒臣得到消息,邊關軍糧告急,原本預計兩年的糧饷,實際上只有半年的份,那一年半的幾十萬大軍的糧饷,不知道去往何處。”

“你從哪裏得知的?”順元帝的聲音更加的冰冷,臉色也隐約有青筋暴跳。

若事情是真的,他不能不生氣,只因為東璃經過連年的戰亂,國庫早已經沒有最初那般豐盈,而百姓更是叫苦連天,籌集到幾十萬大軍兩年的糧饷,已經讓東璃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若是真的再繼續籌集,唯恐會引起暴動。

“就是那所謂的叛軍!”鳳千絕淡淡說道:“事實上,雲将軍已經派遣了不少的信使回來面聖,卻全部被人在京郊殺死,而這個僅存的叛軍,正式這十數人中唯一活着闖入京城的。”

“砰——”一聲巨響,伴随着順元帝的憤怒吼聲。

“真是膽大包天!”

他不見得就是明君,但卻也絕對不會拿江山開玩笑。

“所以兒臣想問父皇,叛軍之名,出自誰之口,足以見得他用心之險惡。”

順元帝聽聞,擡頭沖着殿外高聲喝道:“來人!”

“皇上!”門外,一個鐵甲侍衛走了進來。

“宣卓行章,江道同進宮見朕。”順元帝怒喝道。

“是!”

“是這兩人告訴父皇的?”鳳千絕有點詫異,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是江道同!”順元帝坐下後,端起茶杯大口喝完,“早朝過後,他來告訴朕,京中混入叛軍,所以朕才讓人着京守軍去調查。”

“他手中是否有憑據?”

“自然是有,否則的話,朕是那種好煽動的人嗎?這可不是小事!”

“既然如此,父皇可否想過,這件事本身就是漏洞百出,不說別的,搜查将軍府可絕對是不能悄悄完成的,曝光也是遲早的事情,若是真的這樣,那憑據不就是他的把柄了?”

“絕兒的意思是……江道同背後有主使之人?”

“也許只是被利用了而已!”鳳千絕沉吟道。

順元帝看着面前的這個兒子,心裏有點感慨。

按照他的意願,相比較起太子,他更滿意的還是這個第七子,至于其他的六個兒子,除了最小的鳳天佑,二皇子鳳樂雪五歲溺水身亡,三皇子無心政治,老四老五也在成年之前或病或瘋癡,老六則是出家為僧,身邊只剩下太子,絕兒,和天佑,因為鳳天佑是最小的皇子,所以他投注在他身上的心血是最多的。

太子這些年暗中勾結權臣,大肆斂財,拉攏江湖人士,這些他都知道,卻并沒有出手制止,只因為身為儲君,有些事情,是必要的,他當時也是這麽過來的。

不過,不出手并不代表就是認同,如今身處和先皇同樣的立場,他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先皇那樣的胸襟。

所以,太子的一切舉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與太子相比較,他最中意的七子,卻只是喜歡喝酒閑游,雖然最開始他也是有所懷疑,曾派密探去調查,卻所有人都無功而返,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深,還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V011】暗中活動

父子倆在禦書房邊喝茶邊聊天,直到小半個時辰,才有兩個人粗喘着跑了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哼!”順元帝從鼻孔重重一哼,吓得跪在那邊的兩位大臣全身都抖了抖。

“不知皇上宣臣等所為何事?”永安侯江道同詢問道。

“江愛卿!”皇上看着面前的江道同,聲音都帶着一絲威嚴,“你是如何得知有叛軍潛入京城的?而且你手中的那枚南晉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江道同心裏極度的震驚,不明白皇上為何會說這種話。

“回禀皇上,臣是透過丞相府淩大人的一名護衛得到的消息,包括那枚敵國玉佩,也是那名護衛帶過來的。”

“江大人,既然是抓叛軍,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為何淩大人不自己來面見父皇說明緣由,反而找你代替?”鳳千絕聽到那個意外的稱呼,俊美皺了皺。

他以為會是那兩個人,沒想到居然會是淩丞相。

不過,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有點出入。

當然不是嫌疑人的身份,而是背後那個人,想必是采取了一定的手段,想把東璃所有頂級官員都牽扯進來。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不可謂不是一個狠毒的計策,就算是到時候真的找出來內奸的話,想必東璃也已經血流成河了。

江道同回道:“那護衛的傳達的淩大人的意思是,永安侯府負責京城以及皇城的安全職責,如今既然有叛軍入侵,自然還是讓臣來闡述才算委托,若是淩大人來和皇上說明,恐有越俎代庖之嫌。”

“這借口倒是很不錯!”他清冷的聲音,在禦書房淡淡飄散。

“你确定那護衛是丞相府的?”順元帝有點不相信,畢竟淩家對于東璃來說,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而淩端陽更是為了東璃鞠躬盡瘁,若真的是丞相府密謀的這一切,他就更加的不會放過淩家。

越是信任的人,就越是容不得一絲的背叛。

“父皇,是不是都無所謂了,這件事情,兒臣可以保證,和淩大人沒有關系。”鳳千絕淡淡說道。

順元帝靜默,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情是淩端陽在背後策劃的。

這件事可以暫時先放一放,但是關于糧饷的事情,卻時候緩不得。

“行章,朕記得讓你送去邊防的糧饷是兩年的份,對吧?”

“回皇上,确實是這樣。”戶部侍郎卓行章點點頭,“微臣全部都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兩年份的糧饷,只多不少!”

“啪——”

卓行章的話語剛落下,順元帝的手掌就重重的拍擊在面前的桌上。

下面跪着的兩個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好一個只多不少,确實只多不少,若是幾萬人用的話,能用将近十年。”順元帝的語調透着諷刺,冷冽的眼神筆直的射向卓行章,“既然足夠,為何僅夠支撐半年的?那一年半的糧饷,憑空消失了不成?”

随着順元帝話音落下,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卓行章差點沒吓的跳起來,随後察覺自己的失态,這才重新跪了回去。

“皇上,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所有的糧饷都是微臣看着裝車,先于大軍十天前出發的,而且護衛糧饷的人全部都是禁衛軍,足有兩萬人。”卓行章高聲呼道。

這件事不能不着急,那可是幾十萬大軍兩年的糧饷啊,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無故缺失,他身為戶部侍郎,可是要付全部的責任,這個罪名,足以滿門抄斬。

他的話說完,就連鳳千絕都不禁眯起了鳳眸。

看來,那個人的手段的确是高明,先是利用丞相府,之後暗中轉運糧饷。

禁衛軍是隸屬于皇上的專屬軍隊,所有的任務都是皇上親自調度,就連護國将軍雲峰都不能差使分毫。

按理說,兩萬人的禁衛軍,別說是山賊匪寇,就是一般碰到敵人幾萬大軍,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是如今,事情确實發生了,而且還做的滴水不漏,讓人無從查起。

此時,禦書房的氣氛可謂是降到了冰點,就連鳳千絕都察覺到了那隐隐的殺氣。

這是很少有的。

身為帝王,早已經習慣了用平常心來左右心中的殺伐戾氣。

要知道,帝王之術,也絕對不只是手段,還有一顆讓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無法察覺的心術。

但是,今天這一刻,好似一切都有點超出了平常太多太多。

看來,父皇是真的動了怒氣了!鳳千絕心裏暗暗想到。

“絕兒,你可有頭緒?”他聲音輕緩的問道。

只是,這種輕緩,卻讓鳳千絕的心,有點安定了不少。

只要這件事解決了,接下來他的事情就可以擡到明面上來了,否則的話,還真的很不好辦。

“有一點,就是不知道是否有用。”

順元帝擡手揮了揮,“你們先去外面等着,接下來再說。”

“是,微臣告退。”

等兩人出去,鳳千絕才擡手給順元帝倒了一杯茶,笑道:“父皇,兒臣懷疑朝中有內奸!”

“什麽?”順元帝的眼睛差點沒因為“內奸”這兩個字凸出來。

“父皇沒有聽錯!”鳳千絕淡淡一笑。

“你從何處得知?”居然有人背叛于他,他定會讓那人滿門盡誅。

“僥幸而已,父皇就不必深究了。”鳳千絕清潤的聲音,給人一陣鎮定之感。

順元帝好似真的很相信這個兒子,搖搖頭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是誰?”

“若是父皇知道的話,會如何做?”

“自然是誅九族,叛國罪,可不是能夠寬恕的。”順元帝厲聲說道。

“兒臣就知道會這樣,所以還請父皇多等一些日子,畢竟兒臣現在還沒有實際的證據,只是懷疑罷了,不能讓父皇在怒氣之下,将對方治罪,萬一冤枉了好人,兒臣豈不是就成為東璃的罪人了?”

“你這孩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順元帝心裏明白,雖然最開始的确是憤怒,但最後終究還是很快的平靜下來了。

“多謝父皇。”鳳千絕并沒有絲毫被誇獎的喜悅,表情始終都淡淡的。

“絕兒,你也已經二十四歲了,是時候娶妻了,昨兒朕去玲珑殿,看到了仙靈郡主。如今她也已經年滿十六了,等朕和你母妃商量一下,給你們找個好日子,你就納妃吧。”

誰知道鳳千絕卻淡淡的說道:“這件事,還是再緩緩吧,揪出內奸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兒子那雖然淡然卻很是堅定的眼神,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你皇兄這些年所做的事情,朕心裏都有數,只是你這孩子……”

“父皇,你的位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鳳千絕出聲制止。

“那你想要什麽?”這個兒子一向清心寡欲,別的皇子成年就兒女成群了,可是他現在都二十多歲了,依舊後宅空虛,真是讓他這個做爹的着急啊。

“想要活的舒心而已,父皇不會連着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兒臣吧?”

“……”順元帝語歇,就這樣還叫做小小的要求?

雖然他子嗣衆多,但是對于他們各自的道路,他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如今聽說自己最中意的兒子,居然想對東璃撒手不管,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絕兒,你是東璃的洛王!”

“只是個王爺而已,再說東璃的王爺也不止兒臣自己一個,父皇嚴重了。”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過是個王爺的稱號罷了。

“絕兒,你既不像朕,也不像你母妃!”

“我就是我,何必要像別人,再說,若是真的像了父皇,恐怕父皇也很為難吧。”

順元帝擡頭看着長得極其俊雅的兒子,終于是仰頭大笑了起來。

等鳳千絕離開,順元帝就将那兩人喊進來,然後交代了重新籌集糧饷的事情。

既然老七說這件事情交給他,他也就不用管了,那個孩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籌集糧饷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件事情有多麽的困難,卓行章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

經過連年的征戰,不說是東璃,就算是資源最富饒的中越,在籌集軍糧這方便,想必也是極難的。

卓府,身為一家之主的卓行章,頭疼的頭發都快揪光了。

三天的時間,皇上居然讓他用三天的時間籌集兩年的糧饷,這不是要把人逼上絕路嗎?

要知道,原本的糧饷籌集,可是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現在來說,皇上是真的發怒了。

如今居然只有三天,他現在是愁得恨不得直接死了的好。

卓行章第一次發現,油水最足的戶部,居然讓他覺得可怕的要命。

靜心苑,後院中的兩株梧桐開的很是沒,淡紫色的花朵,在微風的吹拂下,讓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一股濃郁的香氣之中。

雲蜜坐在搖椅上,靜靜的假寐,享受這難得的午後。

當一個帶着沁涼的手掌落在她的臉頰,雲蜜才豁然睜開雙眸,等看清楚面前的人,才不情願的翻了一個白眼。

“七爺的愛好,總是這麽特別,感情我們将軍府沒有正門不成?每次都要行着小人行徑。”

鳳千絕自然沒有錯過她最初睜開眼時候的那抹厲色,而且并不只是簡單的冷冽,還蘊含着一股殺氣。

他在雲蜜旁邊的竹椅上坐下,聞着空氣中那濃郁的花香,笑道:“糧饷三天後就會湊足,到時候我會讓人送去邊防大營。”

“哦,辛苦了!”雲蜜閑散的說道,拿起旁邊的一塊梨花糕,直接吞了下去。

“你好像并不怎麽高興!”鳳千絕玩味的看着雲蜜,這個丫頭越來越讓他感興趣了。

“我為什麽要有興趣?”雲蜜反問,“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你為何還要這麽做?”他有點不明白了。

“是他求我的,我賣他一個人情而已。”

“你們父女感情好似并不怎樣。”鳳千絕說道。

“別随便打聽別人的*,很不禮貌。”雲蜜悶聲道:“你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我已經讓人去監視這兩個人了,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得到消息。”

“你說,他們為何要叛國?為財?為利?還是為名?”雲蜜不明白,前世她就是處理這種人的。

“都有吧,也許是別的,誰知道呢。”鳳千絕微眯着眼睛,輕聲說道。

雲蜜本來只是假寐,此時卻覺得有點困。

他的聲音很好聽,似乎能夠驅散人心底的那絲隐約的煩躁感。

“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有些人,只是為了好玩,不過,在這裏,應該沒有那麽高智商的人,所以……”

話沒有說完,就沒了聲音。

鳳千絕扭頭看着旁邊的少女,就看到一張絕美的睡顏,清淺的呼吸,讓略顯平坦的胸脯,一起一伏,很是好看。

“這丫頭!”鳳千絕搖搖頭,寵溺一笑,然後站起身,抱起她往房間走去。

“……奴婢參見王爺!”剛走到轉角處,就和香雪撞了一個照面。

看到自己小姐被鳳千絕抱在懷裏,頓時吓得面容失色。

“王爺,還請将小姐交給奴婢吧!”小姐可是個沒有及笄的女子啊,如何能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裏,就算是小姐的未婚夫也不可以的。

誰知道,鳳千絕根本就沒有搭理香雪,徑直向前走。

香雪自然不敢從他懷裏将小姐強硬的奪過來,沒辦法之下,只得跟在兩人身後,急匆匆的向雲蜜的閨房走去。

一路上,她還不斷的東張西望,生怕被那個不長眼的人看到之後,跑出去亂說。

那樣的話,就算是殺了她,也挽回不了小姐的聲譽。

小心的把雲蜜放在床上之後,鳳千絕輕撫了一下她細滑水嫩的臉頰,轉身離開了。

戶部衙門,卓行章在房間裏不斷的打轉。

這眼瞅着只剩下一天了,可是糧饷還不足五分之一,就連這五分之一,籌集的也是困難的要命。

“來人!”他扭頭沖着外面高聲喝道。

“大人!”外面一個下人走進來。

“情況如何?”

“回大人的話,下面的人以及州府衙門全部都在加緊籌集,可是大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卓行章頭都大了,“如今正是山雨飄搖的時候,稍微一個不慎,可不是掉腦袋這麽簡單。”

嚴重的可能是國破家亡啊。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由遠及近傳來。

“大人,外面有一男子要見大人。”來人說道。

“現在沒空。”卓行章很直接的說道。

“可是大人……”來人的話似乎沒有說完。

“還有什麽事?”

“來人說,這次是來為大人解決燃眉之急的。”

“……”卓行章表情一怔,随後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說道:“快請!”

“是!”

來人離開之後,沒多久一個灰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聽說你能解決糧饷的問題?”卓行章沒等來人說話,就趕忙問道。

“這是城郊外二十裏鋪子糧倉的鑰匙,那裏有足夠大軍支撐三年的糧饷。”來人拿出一把鑰匙放到桌上,就轉身離開了。

這個人來去匆匆,讓卓行章直接就傻了眼。

三……年!?

“秦風,你帶人去查驗一下看看是否屬實,速度要快!”等醒悟過來,他趕忙說道。

“是,大人!”站在卓行章身後的一個侍衛接過鑰匙就離開了。

将軍府門前,李振雙膝跪地,滿臉激動的俯身。

“小的替邊關七十萬兄弟多謝大小姐的救命之恩,雖然小的并無什麽大的能耐,但是只要大小姐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就算是粉身碎骨,小的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雲蜜笑道:“李信使起來吧,用不着這樣,你們在邊關上陣殺敵,吃不飽怎麽行?”

李振聽完這話,肩膀不斷的抖動,聲音都悶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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