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這天乘船回到碼頭之後,我們倆什麽都不想了,就想趕緊回旅館去洗個澡睡頓午覺,畢竟暈船還真是挺傷的。

我們住的是一家很可愛的家庭旅館,院子裏兩排彼此相對的房間,都是平房,每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烤架,屋裏還有小廚房,配着基本的調料和餐具。所以如果你自己打了魚回來,廚藝也還過得去的話,還可以在這裏享受一頓烤魚大餐哩。

屋子裏條件也很不錯,就是有些小,除了一張大床之外,其餘家具都很袖珍,也沒有椅子,真是标準的情侶酒店,個中含義無需多言。但反正我們東西也不算多,不算不方便,屋子整潔也就行了。

按照慣例,洗手間先給我用。我進去漱了口,清洗掉吐過之後口腔裏那種難聞又難受的味道,便鑽到浴簾後面去,将水開到最大,嘩嘩嘩沖了起來,換孫啓晟進來漱口。

而他漱完口之後,也鑽到了噴頭下面來。

我讓到一旁,正準備趁他沖的時候上洗發水,卻冷不丁被他一把撈回懷裏。我的驚呼尚未落盡,他滾燙的唇就湊了上來,帶着一股子牙膏的薄荷味兒。

我掙了掙:“你還有體力啊?”

他帶着我的手向下,讓我自己檢查證據:“你說呢?”

他有體力,我可沒有。于是我軟綿綿地任他将我抱起來,雙腿分開環在他身上。這裏的牆沒有鑲瓷磚,不免粗砺,他舍不得讓我靠在牆上,便只是淩空抱着我,低喘着律動。

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男子氣概,頓時心跳加速:“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壯了?”

他臉上漫開一朵沉醉的輕笑:“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沒機會表現罷了……”

我又羞又喜,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便輕嘤一聲,伏在他肩上,咬住他的肩頭。

他一邊越發賣力地動作一邊側頭往我耳朵裏一縷縷吹氣:“小海豚,你剛才吐得我好心疼啊,怎麽辦?我覺得我以後會舍不得讓你懷孕的……”

我心裏正柔情四溢,因而也并不抗拒這個話題:“你現在是這麽說,真到那時候你才不會管我呢!”

“怎麽會?”

“怎麽不會?難道你不會愛孩子多過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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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扳過我的臉,認真地盯住我的眼睛:“當然不會啦!你看,我愛你超過我自己,而孩子是你的一半加我的一半。所以,比如你是100,我是1,他/她也就是50.5啊,怎麽可能超過你?”

這天直到入夜,我們就在旅館裏膩歪過去了。別說孫啓晟了,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就在這蜜裏調油的一天之後,我們又吵架了——不對,是我就又對他大發雷霆了。

那天本來也是個幸福快樂中漾滿柔情蜜意的日子。早上睡到在水洗過般的淡橘色陽光中一起醒來,吃了頓美美的早午餐,然後帶着滿滿一背包吃食去海濱游泳。游累了覺得沒意思了,孫啓晟突發奇想,讓我學着美劇裏的樣子,把他埋起來。

這主意太好了!于是我們倆齊心協力,先挖了個淺坑讓他躺進去,然後我開始獨力勞動,一會兒用手正面進攻,一會兒用腳反面進攻,吭吭嗤嗤折騰了半天,總算把他自脖子往下都埋了個嚴實。原打算再給他做一對Friends裏大家給Joey做的那種大-乳-房的,嘗試了半天,卻只能無奈地承認我的手工水平果然有限,怎麽做都無法成功,最後只能打了個大大的折扣,在相應部位澆兩圈水再放上兩個圓石塊,表示那倆地方很特殊。

那一番鬧騰,整個過程當中,我好幾次都癱坐在地上,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把自己笑死掉了。

最後,我拿着相機給孫啓晟卡擦卡擦拍了好幾張照片,就把他挖了出來,輪到我躺進去了。到底是男生,他三下五下就把我給埋好了,而且他所用的沙子是從更深處挖起來的,因為比較濕的緣故,輕而易舉就給我捏了兩個超級性感的大咪咪,然後他還拿來兩枚葡萄放在一對頂峰之上,頓時就傳神得惟妙惟肖。

我一直在咯咯咯地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若不是因為我笑得厲害,常常把身上的沙子抖下來,他的傑作估計能完成得更快、效果也更好。于是他又氣又好笑地問:“你到底在笑什麽呀?給個理由行不行?”

可恨我只有岔氣的份兒,哪裏說得出一句話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笑,只是覺得那種情形特滑稽特可樂,并且沙子常常會碰到我的癢癢肉,讓我忍俊不禁。

鬧夠了之後,我們回到水裏把身上的沙子沖幹淨,然後就沿着海岸一直往北走,踏着清淩淩惹人心喜的波浪,就那樣漸行漸遠。踏着浪走累了,便坐在沙灘上懶洋洋地曬太陽,那分舒服自如勝似神仙。

到了午後,我生平頭一次目睹了大海退潮的景象,距離海岸線約摸十米開外的地帶,水中央一點點地露出一道長長的沙灘,奇妙無比。

有那麽一會兒,我新奇得幾近震驚,只知道在水裏傻傻地站着、走着、看着、想着,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直到孫啓晟從前面跑回來告訴我可以撿水裏的石子玩兒,我才恍然發現這片海灘上竟有那麽多美麗的小石頭,于是興奮地驚叫着專心致志撿起石頭來,兩個人還時不時交流收獲,俨然地質學家在作考察。每塊石頭都讓我覺得自有特點,于是它們每一個都讓我愛不釋手,全都舍不得扔,于是一古腦裝在了孫啓晟的背包裏。

孫啓晟皺起了臉:“你又來對我進行負重考驗了……”

我給他解釋:“哎呀,你不知道啊,這是我的童年陰影啊。小時候有一陣兒我家附近修路,我常常在那兒撿到那種白色透明的石頭,我覺得那都是水晶,所以當寶貝一樣撿回來珍藏在一個盒子裏,後來搬家的時候被我媽發現了,下場就是挨了一頓罵,石頭也被她全部扔掉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心疼啊!”

他頓時面露同情:“你媽為什麽要罵你呀?還不讓你收藏石頭?否則你現在也許就是地質系的高材生了!”

我撅着嘴:“她說那些石頭髒兮兮的,也沒什麽用呗。”

他便撫慰地摟住我:“好吧,現在小海豚是我的寶貝,我不會再讓你的石頭被扔掉啦。”

就這麽着,我們在海邊一直徜徉到有薄薄的暮色升起,我才驚覺時間不對,叫了起來:“幾點了?今晚上不是要去看那個海濱印象音樂劇的嗎?”

他連忙解下背包,在裏面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從一大堆雜物中找到手機一看:“五點半了……”

我急得跳了起來:“怎麽辦啊?七點就開始了!我們現在還得回去洗澡吃飯,怎麽都趕不上了啊!”

他讷讷地說:“那就不洗澡行不行?”

我跺着腳:“當然不行啦!身上全是鹽黏糊糊的,那裏不是露天的嗎?到時我該被蚊子叮死了!”

“我給你拿驅蚊水……”

“沒用的啦!本來我就招蚊子,身上再不幹淨的話,就算有驅蚊水它們也會寧願撲上來死在我身上也要咬我一口的!”

“那你洗快點,你洗澡的時候我去給你買快餐。”

“再快能快到哪兒去呀?回到旅館都六點了!再說你也得洗呀,要不一會兒你一身鹽坐在我身邊,還不是給我招蚊子?”

“那……”

這回我沒容他再提出任何無論有用沒用的建議,直接怪罪起來:“都怪你!你怎麽不看時間啊?你不知道我們晚上有安排嗎?”

其實我也知道,如果換個男朋友,如果不是孫啓晟,對方一定會這樣還嘴:“那你自己怎麽不看時間啊?你不也知道我們晚上有安排嗎?”

或許對方還會加上別的:“還不是你自己太麻煩,又要洗澡又要吃飯,自己不能将就,耽誤了時間怪誰?”

可他畢竟是孫啓晟,他只會委曲着嘟哝:“我……我那不是看你在這裏玩得實在開心,不忍心打斷嗎?”

我怒沖沖地大聲嚷嚷起來:“什麽不忍心打斷啊?你提醒我一句會死啊?現在弄成這樣你就高興了是吧?”

我就那樣氣哄哄地一路罵着他往回走,因為橫豎都是趕不上那場演出了,他要叫車我也攔着不讓:“你行了吧,兩張票錢都浪費了,現在還不節儉着點兒!”

他嘻皮笑臉地湊上來:“小海豚這麽心疼我的錢包啊?”

我惡狠狠地橫了他一眼,賭氣不再跟他說話,他便也垂下腦袋,大氣都不敢再出。

他運氣不錯,這天我跟他和好得比平常都快、也更容易,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狀況——

我的小腿抽筋了。

也不知是不是頭一天暈船的後遺症,而這可不是暈船時那種肌肉麻痹和輕微痙攣的所謂抽筋,而是真格兒的。我走着走着就突然覺得小腿肚子一陣抽痛,“啊”的驚叫一聲,站住了低頭一看,便看到我的左邊小腿肚子正一個勁往前扭,腳背不由自主地要繃直,可越直就越是疼得鑽心。

我又疼又急,覺得丢臉透了——我可是正在跟孫啓晟生氣吶,怎麽能突然出這種狀況?!

然而孫啓晟顯然并沒想到這一茬,他連忙蹲下來,也不嫌髒,一邊抱住我的左腳一邊叫:“快扶着我的肩膀!”

此時我哪裏還顧得上同他賭氣?剛乖乖扶穩,就見他雙手用力将我的左腳往上扳,扳過來之後,那注劇痛果然立即消失,我喘着氣擦了把瞬間之內就糊了滿臉的汗,只覺得仿似經歷了虛驚一場。

他擡頭問我:“怎麽樣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低聲說:“好了。”

他這才站起身,仍舊扶着我:“肌肉有沒有拉傷?走兩步看疼不疼?”

我試着往前邁了兩步,覺得左邊小腿肚子有點隐隐作痛,不過也能忍,便道:“還好。”

他敏銳地說:“還好就是還是有點疼啦?我這就叫車去!”

我拉住他:“這都沒幾步路了,叫什麽車呀?搞笑吧你!”

他想了想,估計覺得也是,就又蹲了下來:“那我背你回去。”

我戳了戳他的背:“你這還一大背包呢,怎麽背我呀!”

他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臉色,确定我已經原諒他了,才站起來,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原來你也知道啊!你的石頭好重啊,壓死我了!”

我擡頭瞅瞅他,終于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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