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疼痛

疼!

胳膊被抓得好疼!

原來會有疼痛感?

原來這不是夢……

李父看見了阿磊眼中的哀求和脆弱,卻只是牢牢地抓住他;抓住這個曾經掙脫引線獨自高飛,最後卻跌得粉碎的風筝,不容許他回避,不容許他逃走。

李銘的兒子,從來只有讓別人喊疼的,什麽時候會蠢到把自己給弄傷?

走進人群,相熟的人紛紛過來問候。李父拉着渾身僵硬地阿磊一一回應着,無視人們臉上探究的神色,臉上始終帶着禮節性的微笑。

那邊新郎帶着一衆伴郎出現,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新郎身旁的圈子都是些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有繼承家業的少年公子,有白手起家的勵志青年;他們年輕而富有朝氣,商界下一代的希望都在這些人身上。

這變換多端的商場風雲,也是時候交由他們去主宰,去創造!

“荊淵,沒想到啊!不聲不響地,這麽快就定下來了,還奉子成婚;哈哈!我該恭喜你新婚快樂,還是祝你早生貴子呀?”周圍的人紛紛起哄着,這般喜慶的好日子,放下平時的拘束和規矩,調笑幾句也是無傷大雅的。

“還不是哥們給力,牽的紅線夠粗!你看看,他現在還有一點當初那個妻管嚴的模樣?結婚過日子的還是要找個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

說話的是荊淵的發小,在公司進入正軌後就辭了原先的工作,過來擔任部門經理的職務。公司可以信任的人不多,平日裏也算是荊淵的左膀右臂。

“呀!你還別說,這外面的野花雖然香,這家裏的花還是要經得住考驗才是!”

……

一群人到哪兒都是衆人的焦點,那些玩笑聲也越來越清晰,似乎正在往這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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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兒!這大喜的日子怎麽繃着個臉呢?”

“來,笑笑!笑一個!哈哈,你看,新娘還在那邊看着你呢!”明明是嚴肅而沉穩的問候,卻讓人聽出了來者不善的味道。朝着這人指的方向看去,調笑的人們頓時熄了話頭;不約而同的一片靜默,讓旁邊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有些奇怪和好笑。

突然,新郎官撥開了擠在身邊的人。

新郎官的父母正一臉帶笑地接待着賓客,那邊的新娘剛畫好了妝容,在父母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護着已經顯懷的肚子走出來。

這邊突然的安靜,卻讓所有人變了臉色。

新郎往前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下,既驚又喜地看着阿磊。

阿磊這才看見荊淵臉上的神色,有做新郎官的喜色,也有新郎官的帥氣。真好,盼了這麽多年,總算見到過他做新郎的樣子,人生也不算太遺憾……雖然和他結婚的另有其人。

“阿磊,你…”

荊淵一臉驚疑,很快又轉為激動,帶着一絲緊張地問阿磊:“你這些日子去哪了?怎麽不說一聲就離開?”

“…你過得可好?”

阿磊突然想笑,這種只出現在言情狗血劇中的情節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阿磊更想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這個一臉無辜詢問自己為何會離開的人,荊淵大老板可真是貴人事忙,同住九年的情人消失了這麽多天,他一點也沒有擔心過,尋找過?

人人都知道李家小少爺回了家,他竟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僅存的理智讓阿磊壓抑住心中快要爆發情緒,看向一旁津津有味地見證着這場婚禮鬧劇的人們。舊情人和新婚夫婦的重逢大戲,糟糠之妻和紅顏知己的年度相遇;還是惡心的同.性戀慘遭抛棄心有不甘,大鬧婚禮現場哭求新郎回心轉意的精彩戲碼?

新娘父母一臉嫌惡地瞪着阿磊,眼神中帶着濃濃地防備。阿磊的手有些發抖,連李父什麽時候放開他的都不知道。當初那兩個跪在地上涕淚交加,苦苦哀求自己離開荊淵成全自己女兒的老人,現在恨不得用眼中的怒火将他燒成灰燼。

從前荊家父母人前對自己不理不睬,人後卻冷嘲熱諷。

雖然最後無奈認同他們的樣子,記憶中的那些冷言冷語無情謾罵襲來,讓阿磊的心有些疼。

阿磊從來沒有見過荊淵父母這般和顏悅色的樣子。雖然他們在看到阿磊出現後瞬間變了臉色,那如臨大敵般緊張戒備的架勢,似乎随時準備着在阿磊撲向荊淵時一把沖過來護住自己的寶貝兒子;免得被他這種人沾上,一輩子都甩不掉身上的污點。

明明都是一樣是長相啊!可人不再是以前的人了…

還有,那邊的新娘子,那個将産檢報告親自送到阿磊面前的女人,正泫然欲泣地遙遙望向荊淵;可将視線移到阿磊身上時,又帶了濃濃的哀求和黯然,似乎在哀求着阿磊不要再破壞她的愛情,她的婚姻,還有她的幸福。

母親的天性,讓她緊緊護着自己的肚子;在阿磊轉頭看向她已經微微顯露出來的腹部時,女人頓時驚慌無比地輕聲抽氣,退後半步,側身将半邊身子藏在了父母身後。

“新娘子挺怕我的,先說好,我可離她遠遠的;以前的事不用多說了,新郎官你快過去陪老婆吧!”

還是說不出那句新婚快樂,阿磊腳步飛快地離開婚禮現場,坐在場外的車裏等父親。

李父稍稍應酬了一會,很快就出來和阿磊一起回了酒店,定下最快回鞍市的機票。

航班到達時,因着時差的緣故,鞍市這邊已是深夜;一行人淩晨出發,飛了将近十個小時,落地時都有些疲倦;李父卻報出一個地名,帶着阿磊去了鞍市最混亂的紅燈區。

以前和那幫狐朋狗友胡亂花天酒地亂混的時候,阿磊也沒有來過這裏;這邊太亂,是疾病與貧窮蔓延的地界,充斥着絕望和頹廢,甚至也許還彌漫着腐爛的屍.臭味兒。

這裏有醉生夢死,這裏弦歌徹夜不絕。

被父親一把拽下車,阿磊呆呆看着他繃着一張冷漠的臉,對自己道:“李清磊,你自己好好看看!”

“你給我好好看看這條街上的人!打架的,買屁股的,吸毒的……”

“李清磊!你和他們有區別?你不過比他們多條退路而已,沒了李家,沒了這條退路,你會過得比他們更下賤!”父親這些年做慣了大老板,喜怒不形于色;許久沒有這般發過脾氣,不過幾句話,呼吸就有些急促。

“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就把你變成這副模樣?”

”那我生你養你十幾年,你母親疼你寵你十幾年,我怎麽沒有把你給教好了,讓你不喜歡男人,讓你對我們那麽有一丁點的孝心?”一把扯下頸間的領帶,抖着手指着阿磊,見他癱坐在地低頭不語的樣子,李父的情緒有些失控。

“你有本事!跟着男人一走就是九年,就從來沒有想過家裏面是什麽模樣?”

“你真行啊!到親生父親的死對頭面前下跪,求他幫你的男人?”

“你真他媽的有良心!”

李父突然抓起阿磊的手腕,“看看!看看!當時怎麽不多劃幾刀,再劃深一點?死在大街上也沒有人給你收屍,免得回來每天這副失戀了,被男人一腳踢開了,要死不活的樣子!”

“爸!別說了!”

“求您,別說了,爸…”

回家以來第一次,哽咽而又清晰地叫出了這個稱呼,父子兩人之間卻是這般情形。

“一周後的年會,別給李家丢人!”

冷冷地扔下這句話,李父坐回車裏,吩咐司機開車離去,留下阿磊一個人在這紅燈酒綠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期間,稍有不連貫,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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