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綢緞莊羅府大房雖然最近因為二少爺的事情有些人心惶惶,但是二房卻仍舊每日有人進出忙裏忙外。

因為二房小姐,羅府三小姐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羅家綢緞莊的生意一直緊緊握在大房的手裏,二房主要是靠打理兩間生意不紅不火的香料鋪子來維持生計。但是二房只有這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兒。擔心女兒日後的夫家占了嫁妝,所以羅家二夫人想要找個正經人家的入贅。

不過話說回來,肯入贅的男人大多都是為了錢,而羅家二夫人有覺得這為了錢的男人将來會委屈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兩方糾結,這親事也才一拖再拖。

“我來北陽城之前,整個北陽城的媒人都被這羅家二夫人請了個遍,附近的幾個城也差不多。”胡遲站在羅府偏門等着小厮通傳的時候,和白忌解釋。“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就毛遂自薦,輕松取得了羅二夫人的信任。”

白忌把目光從羅府的四周收回來,看着胡遲這毫不謙虛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想伸手去拽拽他的兩瓣小胡子。

胡遲不知道面無表情看起來認真聽他說話的白忌現在在想什麽,他趁着傳話的小厮還沒回來,低聲問:“怎麽樣?”

白忌搖搖頭。

就像是胡遲之前說的那樣,羅府在門外只覺得上空圍繞着煞氣,但是沒想到這才在偏門外,煞氣卻沒有那麽濃厚了。

他們在門口沒等多久,就看到不遠處一個丫鬟穿着粉群快步走過來,還沒走到身邊就高聲喊到:“胡先生快請進,二夫人已經等您很久了!”

白忌就看着胡遲微微揚起下巴,大步邁進了羅府,那模樣好像是王爺去自己家的後花園。他微不可見的勾了下嘴角,跟在胡遲身後默不作聲。

來之前白忌已經服了換顏丹卸下了腰間的銀劍,現在貌不出衆走路也刻意有些弓背,如同一個聽話的小厮。

那丫鬟叫長歡,是羅家二夫人的心腹。胡遲之前來的時候也都是這個小丫鬟迎接,兩人自然熟悉。她回頭看了白忌一眼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着和胡遲說:“二夫人聽到您來了,馬上就讓廚房給您準備了點心。上次您不是說那冰糖綠豆糕味道不錯,二夫人為您準備了兩盒讓您帶走呢。”

“多謝二夫人擡愛了。”胡遲也笑道,“我沒什麽能做的,也就只能給三小姐挑一份好姻緣了。”

“北陽城這麽多的媒人,我家夫人可是只相信胡先生。”

前面那丫鬟和胡遲在說笑,白忌卻是不着痕跡的觀察着這個羅府。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這個羅府的下人看起來似乎并不多,順着這條路走了這麽久,也只看到兩三個小丫鬟腳步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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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整個羅府總有一種清香,這種味道聞起來并非花香或是普通的香料,就好像是丹藥香,輕吸一口遍覺得腦清目明渾身輕松。至少應該是高級煉丹師練就的上等丹藥。

胡遲走到半路,自然問道:“也不知道二少爺現在怎麽樣了?”

他自然也嗅到了那一路的丹藥香,這藥香好像是沒有源頭的圍繞在羅府中。而且這一次的香味似乎比之前的還要更濃郁一些。

“唉。”提起二少爺,這丫鬟也不由嘆氣,“二少爺現在被鎖在屋裏哪也不讓去,因為他昨天又突然發瘋,半夜赤着腳跑出來說要把老爺房內的那株蘭花種到土裏去。那蘭花是老爺去年從京城買來的,一直喜歡得狠,哪能讓他這麽胡鬧,一氣之下就給他關起來了。”

“我聽說羅二少爺之前定好了一門親事,結果因為這件事也沒了?”

這件事是羅信整個北陽城走的一遍打聽出來的,女方家原本對這門親事十分上趕着來認,哪知道聽說羅二少爺瘋了之後,全家第二天就毀了婚約,忙着把女兒嫁給了一個窮書生。

胡遲還專門去看了眼那對匆忙夫婦,只能說這段姻緣并非稱得上好,窮書生這輩子都沒有高中,家裏過的貧困艱辛常有争吵,少女磨成了刁婦,書生變成了廢物,第九次落榜的時候失足掉下河淹死了,兩人一世無子。

胡遲回去之後發了好一通脾氣,他的修為主要就是依賴人世間的美好姻緣,三世姻緣如同一壺純釀,七世姻緣更是世間都難見。這不過一世的姻緣雖平常,但若是夫妻二人相敬如賓攜手白頭,也能讓胡遲感到欣慰。

而知道在他眼皮底下就成了這麽一段惡緣後,當天晚上就頭疼發熱渾身虛弱,也不知道掉了多少修為。上重天的仙人真是不好當,這種別人犯的錯誤卻要他來承擔後果,他簡直想大喊一聲天地不公。

丫鬟聽到了這麽一句話也是面露嫌惡,“那家也不是什麽好人家,二少爺平素裏多好的一個人啊,要不是因為老爺從前和那家人有過約定,那輪得上他家的女兒?偏偏還是個不知足的!”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羅二少爺。”胡遲從丫鬟的口中能聽到她對二少爺的維護,心裏也就有了一個接近羅二少爺的想法,“羅二少爺這樣的人也應該值得有一段好姻緣,說不定有了心儀的女子,他身體也能好一些。”

丫鬟長歡明顯表情有些猶豫,她看着胡遲似乎想說什麽,但後來看已經走到了二房的院門口,她還是笑着把話題換回去:“好了,胡先生。您還是先好好給我們三小姐找一個好相公吧。”

“大老遠就聽到你在這貧嘴。”從二房的院子裏走出來了一個清秀的少女,那少女先是嗔了丫鬟一眼,然後對着胡遲微微颔首,“這位就是胡先生吧?”

“正是在下。”胡遲點頭,對着那少女微笑道,“也是頭一次見到三小姐本人,果真知書達理。”

“胡先生見笑了。”羅府三小姐羅秀秀抿嘴笑着說,“母親昨日受了涼,不方便見客。剛好我聽說胡先生是來為我擇一門好親事,也就主動過來招待。唐突之處,還請胡先生不要見怪。”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奇怪。

胡遲摸不到這位三小姐想什麽,也就擺擺手:“三小姐肯親自過來,是在下的福分。”

白忌冷眼看着胡遲和那位三小姐來回文绉绉地對話,只覺得昏昏欲睡。那三小姐長得還不如他師妹,一口一個胡先生叫得也沒有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

【這羅三小姐怎麽樣?】

白忌這麽想着,突然被腦中的傳音吓了一跳。

當然,他的吓了一跳也只是微微挑動了下眉。

他看着正吃着冰糖綠豆糕一臉贊嘆的胡遲,冷靜的傳音回去。

【雙靈根,資質普通。】

胡遲噎了一下,忙喝了口水,對三小姐抱歉地說:“吃太急了。”

這句話也不知道觸到了羅秀秀的哪個笑點,羅秀秀用手帕掩着嘴笑到:“胡先生倒是比我想的要年輕。”

“三小姐也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胡遲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這麽多年對自己就長成這樣的這張臉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現在胡遲和羅秀秀坐在二房院內,桌子上擺滿了名帖。胡遲随意翻了幾個就放下了,他看着一直面露微笑的三小姐說:“其實這些名帖,二夫人已經給我看過幾份。不過既然是三小姐的親事,那我還是想問問三小姐有沒有什麽心儀的人?”

【認識一場,我也就把這種好事和你說。這位三小姐可是有旺夫相,誰娶回去從此夫妻和睦大富大貴。】

白忌冷眼聽着胡遲在自己腦袋裏面說媒,冷漠回答。

【資質太差,我一劍就劈死了。】

【迂腐!不解風情!心狠手辣!】

【過獎。】

胡遲差點兒被白忌氣得背過氣去,雖然他本來就是想逗逗白忌,看看他和從前一樣有些惱羞的模樣。哪知道這一世白忌就像吃錯藥了似的!他家孩子這到底是被哪個混蛋東西教的?長歪成這樣!

“其實……”三小姐手指撥弄着桌子上的名帖,“也不怕胡先生笑話,我的确是有心上人。”

羅秀秀這句話說完,胡遲也終于緩過來氣。他沒有先問羅秀秀的心上人是誰,而是先說:“不知道三小姐能不能把右手伸出我看一下。”

羅秀秀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提出這樣的要求,當時就微微撩起袖子,露出右手掌心。

胡遲了然,他能看到羅秀秀的姻緣線又粗又紅甚至隐約還泛着金光。胡遲看到的這姻緣線并非是掌心的紋路,而是一段連接心口的血色長脈。這是掌緣仙君的秘技,并非是之前觀面相看生辰,只能大致看出對方在此世間的姻緣走向,那種姻緣多數都很固定,也多是在沒有心上人的前提上。這種方法對胡遲來說很輕松,但相比起來對他的修為作用不大。

而胡遲看到的這條連接心口的姻緣線卻是随着姻緣線主人的心意而定走,姻緣線的粗細和顏色則是這主人對心上人的執念,這執念越大,就越有可能改變心上人原本姻緣走向。

要是最後這條姻緣線的主人真的能和心上人白頭偕老,那有可能就會改了這位心上人的原本姻緣。但這如果真成了好姻緣,胡遲的修為卻會咻咻咻地漲。

尤其是羅秀秀這段姻緣線又粗又紅,說明她心思堅定非他不嫁,胡遲最終能助成這段姻緣的機會至少也有九成。

其實從胡遲之前了解到的羅秀秀生辰上來看,羅秀秀本來應有的那段姻緣也是一段好姻緣,夫君書香門第出身,家世顯赫并不會貪圖羅秀秀的嫁妝,夫妻興趣相投和和美美。

胡遲也就是因為這樣才願意幫羅秀秀說成這麽親事,誰能想到才這麽幾天,她竟然就有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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