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秀秀?”
眼看着自己大師兄被人抱……和胡大師一起回去的羅信忍下心中的驚恐和詫異, 忙跟着上前兩步, 卻發現身邊應該跟上的人卻并沒有動。
羅信停下腳步,轉頭看着還站在國師身後的羅秀秀, 他皺眉又叫了一聲:“秀秀, 該走了。”
“嗯。”羅秀秀應了一聲,但沒有立刻追上羅信,而是仰頭看着國師的側臉,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半天才給自己勇氣開口, “我……”
哪知道她剛從口中擠出來了一個字,國師反而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垂頭看着她沉聲道:“這次是我大意了。”
“不是不是……”羅秀秀忙擺手。
“若不是我自大沒看出那陣法上的缺陷,也不會變成這樣的境地。”國師突然後退一步對着羅秀秀拱手道歉, “之前對羅小姐口出不遜,也請你不要介意。”
羅秀秀吓了一跳忙躲開, “我沒有怪罪國師你的意思。”
“好了你還和他說什麽呢!”羅信這次直接走過來拉住羅秀秀的手臂, 一邊走還一邊不滿道, “秀秀, 我們快回去吧, 大師兄要是走遠了我們說不定就出不了這個皇陵了。”
羅秀秀向着身後看了好幾次,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告別離開。
國師收回視線, 白文林站在他身前不遠的位置上低聲委屈道:“師傅……”
國師的眼神卻并沒有看向自家可憐的徒弟,而是面向鬼老,“這次也多虧得鬼老您。”
“我也沒說什麽, 就是講了個故事。這些話本來也憋在我心裏挺久了,這次說出來倒也是渾身輕松。不過,”鬼老眯着眼睛看向國師,“這事情是你早就知道的,還是那天象真能看到這些?”
“我修為不精,也不過就能知道此劫唯有鬼老您,白道友,還有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能解。”國師沉聲道,“不過天命複雜神奇,我們現在所做的這些事情,或許根本就瞞不了天道。”
“怪不得都說功德罪孽在天道手上都有一支筆,不過這也是,”鬼老笑着擺手,“我們也就是做到問心無愧就好,我也就不留在這裏打擾你們了,剩下你應該也能做好。”
國師點頭,便看着鬼老和白骨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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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墓室也只剩下他和白文林兩人。
“師傅。”白文林小心翼翼地湊到路子宣面前,看着路子宣沒有反應,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師傅我不想當皇帝,我什麽都不會,坐在龍椅上我都能吓死。”
“是啊,吓死。”路子宣沉聲重複道。
“對啊對啊!”感覺好像是一個機會,白文林忙趁熱打鐵,“那就別讓我去了。”
路子宣突然挺直了身子,雖然他一直都是身形板直,但不知道為什麽白文林就是覺得他又把自己繃緊了,只聽到他緩緩開口:“白忌沒事吧?”
“……應該沒事吧。”白文林想到那個站在棺材上都顯得那麽小的孩子,說出來的話也沒有底氣,“看起來沒傷到,那就是沒事吧。”
“沒事就好。”路子宣的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麽不同,但身體卻明顯放松下來。
吓死了,白忌要是真出了什麽事,無道山能拼命吧。
吓死了吓死了,差點就沒命了。
幸好幸好。
而被迫趴在胡遲肩膀上的白忌,卻根本就沒想到國師大人在皇陵暗戳戳地擔心,他現在只想着能快點兒回去,不然總覺得在外面很多人都看着他。
所幸這些也都不過是錯覺,當胡遲邁進客棧門的時候,白忌才終于松了一口……
“客官您回來了!”這麽晚了,掌櫃的卻依舊精氣十足,“您的那位朋友去找您了,哎,這好像沒看到。”
胡遲覺得握着自己肩膀的兩只小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忙笑着說:“沒事沒事,我看到他了,他還有些事要辦,這幾日就不回來了。”
“這樣啊,”掌櫃的沒有深思,只是看着胡遲肩頭的孩子有些意外,“這是……您家的公子?”
羅信扯着羅秀秀把臉轉過去假裝看月亮。
胡遲卻是連發愣的時間都沒有,聽到這話就笑出了聲:“沒錯,這是我養的兒子。”
說完就感覺肩膀上被人抓了一下,沒用力,簡直就像是撓癢癢。
胡遲笑得聲音更大了。
那聲音傳到了白忌的耳朵裏,白忌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燥得慌。
果然還是太丢人了。
胡遲和這麽小的‘兒子’自然是住到了一間客房裏,胡遲選的房間只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床大。
被放在這麽一張大床上的時候,白忌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胡遲毫不在意開始解衣的時候,他才仿佛猛地驚醒一樣。
“你……”剛開口聽到自己脆生生的聲音,白忌就閉了嘴。
不過這一聲也讓胡遲想到了什麽,他手下動作一停,看着白忌笑着說:“爹爹來摟你睡覺?”
白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好了,你這麽小也不占什麽地方,我和你一起住要是有什麽意外我還能及時照應。”胡遲依舊是笑着,之前停下的動作也繼續,邊脫下外衣邊随口說,“明天去買兩件小孩穿的衣服,你也不能一直裹着這件衣服拖拖拉拉的。”
白忌瞪着眼睛看他解開了腰帶,腰帶一抽,白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閉上眼。
結果卻是聞到了一陣劣質的濃香,白忌一愣,下一秒就聽到胡遲有些驚訝道:“我倒是把這些東西忘了。”
什麽東西?
白忌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粉色的手帕飄啊飄到了他的身前。
這是……
他低頭看着那張粉色的手帕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一個黃色的手帕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阿嚏!”
胡遲看着床上的小人,沒忍住大笑起來。
“阿嚏!”
白忌被那濃烈的香氣熏得又打了一個噴嚏,抓着頭上的帕子就扔到了一邊,瞪大眼睛看着仍舊忍俊不禁地胡遲,冷着聲音說:“……扔掉。”
然而紅彤彤的小鼻頭讓這個語氣裏面的情緒減弱了八分。
胡遲拿着手上的香包晃了晃,故意說:“那可不行,這都是小姐姐們的心意。”
“什麽心意都是為了讓你花銀子。”白忌表情更冷,他伸手把床上的手帕都扔到了地上,自己裹着現在對自己來說已經過于肥大的衣服到了牆邊的位置躺下,背對着胡遲,“扔掉!”
像是個孩子撒嬌。
胡遲搖頭笑着說:“好了我知道了,扔掉扔掉都扔掉。”
白忌沒理他,依舊沒說話。
好半天才又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先帝駕崩三日後,新皇登基。
“真沒想到那個傻小子還真登基了。”胡遲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手裏擺弄着一旁的空茶杯,“也是國師大人面子大,讓堂堂太子做了攝政王。”
“大概是太子知道修士的本事吧。”白忌站在椅子上,兩只手抱着茶杯,一本正經地說。說完之後看到了胡遲臉上的笑意,幹脆就閉上了嘴。”
白忌面子薄,每次自己奶聲奶氣說話的時候都會覺得難堪,胡遲逗了他兩次知道他真的會生氣也就不再拿這事開玩笑了。
“國師給我傳信說明日來見。”胡遲臉上依舊是笑着的,“秦書那邊也有了回信,他還要先翻一下醫書,有破解的法子了會馬上通知我們。”
白忌點點頭,眼睛不去看向胡遲。
哪知道胡遲卻突然擡手捏了一下他的臉,笑道:“好了,一整天板着臉。”
這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白忌茫然地看向胡遲。
“變成孩子有什麽不好,愁眉苦臉的。”大概是覺得手感不錯,胡遲又想上去捏一把,這一次白忌卻有了防備,看到他手伸過來的時候就偏過頭躲開。
以前的時候讓人随便捏揉都不會生氣,胡遲在心裏嘆氣。
明明就是同樣的一張臉,現在這個和他可是疏遠了不少。
“我不說了不說了。”胡遲攤手無奈道,“我要睡一覺,你躺會兒嗎?”
白忌身子一僵。
這幾日的時候胡遲都是和他睡在一起,胡遲倒是心大的,他卻不能因為自己變成了孩子就真拿自己當個孩子。躺在胡遲身邊聽着胡遲的呼吸,總讓他想起來曾經這麽看着胡遲睡覺的時候,胡遲還是只抱着蓬松毛絨尾巴的九尾火狐。
而現在胡遲沒有尾巴抱,竟然抱着他。
他本就沒有睡意,身體雖然變成了孩子但是修為卻不曾降低,大半夜突然被摟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別說睡覺了,他根本就連修行都忘了,就這麽僵着身子到了天亮。
連續三天,身子也僵硬了三天。
尤其是今天早上,他沒忍住推了推胡遲的手臂,哪知道胡遲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親在他額頭上。
親在他額頭上。
親……
“你這麽站着累不累啊?”胡遲張開手臂看着他,“我抱你去床上。”
“不用。”脆生生的,聽起來就像是個孩子,白忌抿着嘴,盤腿坐在了椅子上閉着眼,這是要打坐的意思。
胡遲也沒多想,打着哈欠就撲到了床上,随意籠着被子就閉上眼。
沒過多少功夫,呼吸就放緩睡着了。
似乎胡遲在他身邊從來都不曾設防,永遠都是想睡就睡。
為什麽?
是因為夢中的紅衣男子,因為夢中他對自己的照顧而養成的習慣。
那自己又是因為什麽?
白忌睜開眼,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跳下椅子,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胡遲身邊。他現在才剛剛比床榻高了半個頭,只能看到胡遲仰躺着睡的半張側臉。
胡遲親了他,他不會不高興,只會覺得心底發麻,仿佛被誰輕輕撓了一下。
他不是孩子,也知道這是什麽感覺。
就像是他知道,自己就想這麽看着胡遲意味着什麽。
不是對長輩的崇拜或者尊敬。
哪怕在知道胡遲就是夢中對他一直關照的紅衣男人之後,這感覺也從未變過。
他早就知道是因為什麽。
是歡喜,心悅,和舒服。
喜歡。
他想一直陪在胡遲身邊。
也想胡遲能一直陪着他。
然而現在。
白忌嘆氣,皺着眉手腳并用的努力爬上了床榻,喘着氣躺在了胡遲身邊。
他剛躺下,原本平躺着的胡遲就翻了個身,正好把他攬到懷裏,嘴裏還喃喃道:“早就說了,這麽小修煉什麽,還不如好好睡覺,長得白白胖胖的。”
白忌失笑,無奈的雙手抱着胡遲的隔壁,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白忌的心思應該并不突兀。
畢竟之前他就默不作聲的捏手心啊握手啊捏肩膀啊啧啧啧。
然而他本質還是這麽害羞正直。
今天更新太晚了我的鍋,我看了一本點家女強文,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