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果然不簡單。”玄鐘手上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趕到胡遲的房間, “小師弟從無道山傳來的消息……大師兄呢?”

胡遲正倚靠在桌邊站着, 手上已經拿着一封展開的信在看,聽到這話頭也不擡地說:“你大師兄閉關了, 無道山怎麽了?”

閉關?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閉關?

玄鐘腹诽, 卻還是先把信放到桌子上,簡單口述了一下:“無道山附近的村鎮半月前發現少了數十人,今天上午發現了第一具屍體,死相慘烈傷口因染着魔氣而潰爛。 ”

“倒是和玄雀谷的消息差不多。”胡遲晃了晃手上的信件,“近一周每日都有三兩魔修鬧事, 開始不以為意如今卻不得不重視下來。”

玄鐘坐在椅子上,面露不解:“玄雀谷和無道山向來都是魔修的死地,如今從哪冒出來了這麽多猖狂之徒?”

“是啊。”玄鐘話音剛落,秦書就剛巧從門外走進來。他手上也拿着一封信, 此刻臉上卻帶着無奈的笑容,“魔修猖狂到連我們占康藥谷都敢闖了。”

與玄雀谷和無道山的正道不同, 占康藥谷卻是立在正邪之外, 屬于中立派。

更何況藥谷外的毒障也不是無道山上樊璐拿出的那種小貨色, 哪怕是白忌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我師兄弟傳信說, 那不過都是些金丹期的小魔修, 嚣張肆意看起來像是不知為何修了魔的散修。”秦書搖頭把信扔到了胡遲的桌子上,“若一次說是巧合也就罷了, 無道山玄雀谷和占康藥谷都出現這種事情,那可不是巧合能說的通了。”

“這怎麽不算巧合?”胡遲卻笑了,他把手上的信件也扔到一邊, “我們前腳剛和杜夫人說完要師出有名的去找到引誘杜敏湖的魔修,後腳這些魔修仿佛我們看不到一樣都冒出來作死,難道這還不夠巧?”

玄鐘和秦書的臉色瞬時大變,胡遲這意思不就是說魔修和杜家勾結?

而說出這番話的胡遲卻仿佛沒看到玄鐘和秦書的臉色變化,只是問玄鐘:“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杜敏湖什麽時候被押回來?”

杜敏湖既然沒被從族譜上除名,犯了這種大錯必須要回到祖宗面前請罪,請罪之後才可去讨要一個說法。

一個月前何不惠靠這麽一句話就把胡遲幾人留了下來,本來胡遲留下是想看看何不惠究竟有什麽陰謀,但沒想到這一個月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們,倒是也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

杜府中的大事小事幾乎都要何不惠點頭許可,平日裏和胡遲他們也見不到幾面。反而是挂着家主名字的杜敏海經常過來,一周前胡遲靠着從老毛那順過來的好酒把這杜敏海灌醉了,也知道了一些何不惠的私事。

從杜敏海的口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個女修羅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可憐人,為了扶持起整個杜家,她不得不一路靠着丹藥迅速提升修為到渡劫期,原本穩固的修為被打垮扶上了虛無的高架上,可以說是就此放棄了飛升的機會。杜敏海最後只知道哭喊這是杜家欠她的,是他欠她的。

胡遲看着他哭得可憐,卻只是面無表情。

如果何不惠也覺得這是杜家欠的,那她一定把自己應該得到的讨回來。

倒是讓胡遲更加深了對何不惠的懷疑。

至此之後的一周,胡遲房間內的信件就不曾斷過,只是他每日回到靈府,卻始終沒有上重天的消息。

也不知道玄算子那個不靠譜的算沒算出來何不知這個劫數?

“大概還有兩日吧。”玄鐘開口打斷了胡遲的沉思,“杜敏湖修為被封,現在與普通凡人一般無二,從無道山到杜府也自然慢了些。”

秦書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要我說,你那個掌門師伯真是優柔寡斷,杜敏湖害人證據确鑿她也供認不諱,這時候更是應該把她徹底變成普通凡人,而不是僅僅像是普通凡人。”

秦書這番話說的不客氣,玄鐘哪怕這幾日和他混熟了一些,扯到無道山他還是皺起眉:“掌門并非是心軟,只是杜敏湖還挂着世家的名,到底還是親人處置更合适一些,也免得被外人傳出無道山心狠手辣的閑話。”

“親人處置?”秦書卻對此嗤之以鼻,“要知道杜敏湖的修為如今和她親哥哥杜敏海相差不多,杜家正處在青黃不接的時候,這麽一個人物更是要被供起來好生侍奉着。現在說的大義淩然的,如果知道杜敏湖完好無損的回來,他們還會和之前說的那樣處置嗎?一群雜靈根的小人物和能助杜府的大人物,孰輕孰重,你真以為這些世家會分不清?”

玄鐘皺眉冷聲道:“正是如此,一個人和一個世家的聲望孰輕孰重,杜家人要是有些理智,自然能分辨出來。”

“好了你們。”胡遲不滿地拍了拍桌子,“你們這些話還是等杜敏湖能活着到杜家再說吧。”

玄鐘一愣,疑惑道:“胡大師,你是說……”

“讓羅信看好杜敏湖,別出事了。”胡遲這番話也就是承認了玄鐘的疑問,他拿起桌子上放的小瓶,不過拇指大小,裏面裝着血紅色的液體。“我出去辦點兒事,你們也別總是互相吵了,好好提升修為才是大事。”

胡遲把白忌關在了自己的靈府內整三天。

當然胡遲覺得這不算是關,也就是給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閉關。

而白忌對此也毫無疑問,胡遲讓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聽話得很。

“哥哥哥哥!”

胡遲剛進去,已經到他肩膀的胡因就迅速跑過來,剛可以化成人形的阿真跟在他身邊,仍舊是面無表情但是眼睛時不時就看向胡因,注意着他腳下。

胡遲忙扶着撲到他身上的胡因,笑道:“你再吃胖一點兒我就抱不動你了。”

胡因臉上的紋路越來越淺,也不知道是不是長開了的原因,眉眼仍舊和胡遲有幾分相似,但是卻不再是一模一樣,而且胡遲總覺得他的鼻子長得越來越像阿真了。

可能是親近誰就長得像誰吧。

“白忌呢?”胡遲摟着胡因的肩膀,看向阿真問道,“還在溫泉那邊練劍?”

阿真點點頭,哪怕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他也不願意多說兩個字。

對此胡遲也已經習慣了,他揉了揉胡因的腦袋說:“我過去看看,你和阿真好好修煉。”

他話剛說完,胡因就笑着和阿真去了相反的方向。

胡遲把枯骨劍給了白忌之後,白忌一直都沒有時間去好好打量這柄劍,也就是這兩天才得了機會。何不惠明顯有事瞞着,加上近幾日越來越多的魔修出現在各個地方燒傷搶掠,哪怕胡遲沒說透徹,他也能猜到現在的形勢嚴峻。

白忌深呼吸,仰身靠在溫泉池壁上,拿起放在一邊的枯骨劍準備起身。

“白忌!……哎?”

剛走過來的胡遲愣了一下看着溫泉裏漸起的水花,疑惑地問:“大白天的你在沐浴?”

水花散去,溫泉池的水面歸于平靜,胡遲看着空無一人的溫泉反而更疑惑了:“你藏在水裏幹嘛?今天又有信來了,我過來和你說正事。”

白忌屏息,等着心跳恢複正常了才從水底露出了頭,頭雖然露出水面,但還是背對着胡遲說:“出了身汗,洗一下。”

下界的修士還會出汗啊?

雖然不知道但胡遲還是點頭:“那你邊穿衣服我邊和你說,杜敏湖大概這兩日就能到杜府,如果她平安到了還好說,要是沒到你就用閉關的名義回無道山……你怎麽了?”

“沒事。”白忌還是把身子沉到水底,僅有一個頭在外面,“你懷疑魔修坐不住了嗎?”

“暫時還沒有,魔修不是那種團結的人,在沒看到好處或者必死的危機之前,他們不會聯合在一起。而這種散亂的小分支,無道山玄雀谷包括占康藥谷都能應對。”胡遲回答完,還沒等白忌松了一口氣,又繼續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你怎麽了?”

“沒……”

白忌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濺起的水花打斷。

胡遲身上一貫的紅衣被打濕,他卻渾不在意地抹去了的臉上的水,站在白忌面前,俯視着坐在那裏的白忌。溫泉水清澈,讓他不僅看到了白忌詫異的表情,也看到了白忌身上到如今還滲血的傷痕。

“被枯骨劍傷的?”胡遲手指點在了水下白忌的胸膛上,那裏靠近胸口的位置有兩道極深的劍傷,此刻雖然在這可療傷的溫泉中緩慢愈合,但從那處散開的血色中也知道效果不顯。

而白忌身上除了胸口處的兩道劍傷外,這身上近幾日留下的傷疤也不少。

胡遲的手指剛剛撫過鎖骨上的一道淺淺的傷疤,手指還未抽離就被白忌握住。

他沒把手指抽出,只是輕擡下巴看着白忌。

白忌的表情柔和,甚至還輕輕捏了捏胡遲的指尖,柔聲說道:“我現在還不能完全駕馭枯骨劍,強行把枯骨劍馴服成本命法器是我的錯,是我着急了,被它傷了兩下反倒能清醒過來。”

“你現在還沒到渡劫期,駕馭不了枯骨劍也情有可原。”胡遲點頭,雖然他面上表情仍舊難看,但白忌還是覺得自己之前提到喉嚨的心終于可以放下去了。

“既然現在敵暗我明,除了讓各個門派都做好準備之外,提升修為的确是大事。”胡遲微微皺眉,“你身為無道山的大師兄,這樣的修為也真是不像話。”

白忌眼中含笑,也沒反駁。

“這樣吧,”胡遲突然開口說,“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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