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yozi ④⑥
“我們老師打來的。”夕柚當場編了個理由, 一中啦啦隊的老師希望她加入啦啦隊，但她拒絕了，高中打算以學習為主。
“高中為什麽不能參加啦啦隊？喜歡的話就參加。”夕遠記得妹妹笑得最開心的照片，都是她在啦啦隊表演時拍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 今年春天以後, 她突然退出啦啦隊，QQ空間的照片也全鎖了。
每次訪問空間相冊時, 夕遠就看到一個密碼框無情地出現電腦屏幕上, 問密碼多少，還不告訴他。
現在她還是那态度，完全不想提啦啦隊的事。夕遠對這件事一直都很好奇，她在附中啦啦隊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之前你生病住院, 又在幾個月後突然轉學, 今年發生了這麽多事, 你沒有什麽想跟哥哥聊的嗎？”
夕柚聽着這些話，心想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她可以置之一笑, “哥你想多了。有事我會告訴你的。”
夕瓜哥哥從出生起, 就是上天眷顧的寵兒, 不僅學什麽東西都很快，做事情有計劃有目标。
家裏所有的光芒，父母臉上的驕傲都屬于哥哥，她從小就在哥哥的影子裏長大，被拿來比較也覺得沒什麽。有些人是光，會把他人照得像是影子，那影子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嗎？影子可以安安靜靜的襯托着光, 這就是影子的意義。
夕柚這麽‘自我降維打擊’的佛系心理，和哥哥的相處一直都很和諧。
初二那年她遭遇校園欺淩時，哥哥正在讀高三，她不想打擾哥哥最重要的時間，将所有痛苦都獨自一個人消化掉。
今年她提出轉學時，哥哥那句支持她的選擇，夕柚就覺得足夠了。再多的交流是她不能解釋的，早戀這種話題她無法向哥哥開口，更別說把白嘉洛帶到他面前來……
知道白嘉洛還在等她，夕柚準備走了，這時服務生小姐姐端來了熊咖啡和草莓蛋糕。
夕遠這個‘鋼鐵直男’還給她點了甜點……？當時只說拿衣服，并沒有讓哥哥花錢請客。夕柚抿了一口咖啡，有些舍不得弄壞了拉花圖案——那麽可愛的熊。
看她沒碰蛋糕的叉子，夕遠奇怪了，“蛋糕不喜歡？”
夕柚是很愛吃甜點的，但想到白嘉洛等人時不耐煩的臉，她不打算吃了。
手機電話又在響，擔心她再不接電話，以那位活火山脾氣，他會在一分鐘內沖進咖啡店炸毛。于是夕柚将身子轉到另一側，小聲問，“喂，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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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電話裏的白嘉洛和對面的夕遠異口同聲，“你在跟誰說話？”
論觀察敏銳力，這兩人不相上下。夕柚滿頭都是黑線，連忙對哥哥比出一個‘噓’，又告訴白嘉洛，“我馬上回來，出了一點狀況。”
“什麽狀況？你跟洗衣店的人能聊這麽久的狀況？”白嘉洛語氣明顯在逼問了，夕柚還是那句“待會回去再說”，正要挂掉電話，坐在對面的夕遠突然問，“柚柚，你今天有事？”
“別叫我柚柚，我不是說過麽。”夕柚沒好氣的打斷哥哥的話，再看手機時，發現白嘉洛已經挂了電話。
聽到電話裏有陌生男人叫她‘柚柚’，白嘉洛早意識到不對勁，他棉襖外套都顧不上穿，快速拉開車門後下車。
冬天的大風刮過少年的臉頰，他內心無比焦灼地站在馬路對面等待着紅綠燈。
夕柚跟哥哥道別後，急忙出了咖啡店，老遠就瞧見白嘉洛站在對面馬路。
外面風那麽大，少年的黑發被風吹着橫掃過眼廓，他身上沒穿外套，鼻頭凍得通紅，呼吸間直冒白霧。
“柚……啊，小柚。”夕遠的腳步緊跟在她身後，這位身高一米八三的醫大帥哥很小心的将那份打包好的草莓蛋糕遞到她手裏，“蛋糕帶回去吃吧，你不是喜歡草莓蛋糕嗎？”
夕柚沒想到哥哥也出來了，愣了一愣，“謝謝哥哥。”
夕遠眼裏滿是寵溺，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在妹妹很小的時候就給她買零食，現在她上高二了，讓她吃點甜的，緩緩學習壓力。
兩人望着彼此的眼神，親昵而自然，仍然是那天季小川說過的——看上去他們認識了許久。
對面的白嘉洛不由地将拳頭攥緊，比起和他在一起的害羞，這種超越時間積累的情感，他一次也未從她眼中看到過。
操！
他眼眸充血的盯住夕遠一舉一動，憤怒在胸口攪動。
或許那道視線太過強烈，以至于夕遠發覺對面有人在盯着他看。
夕遠雙手插在衣兜裏，厚呢子大衣的衣襟被風吹開翻在一側，他眯起眼睛望向彼端那位紅白校服的男生。
有着少年氣的英俊輪廓，高挑身材，長腿筆直，那如鋒利刀型的身影，仿佛刻在寒風肆虐的冬天裏。
馬路上車輛穿梭而過，在間隙錯開的瞬間，少年那諱莫如深的一眼，夕遠不禁蹙起眉頭。
“那邊是你同學？”夕遠随口問身旁的夕柚，她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搖頭。
還有幾秒就是綠燈了，夕柚在用眼角餘光确認，白嘉洛還在那。
修羅場進入倒計時，五、四、三……
綠燈閃爍。
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轉身無聲地離開了。
夕柚暫時松了口氣。
聽到夕遠在打電話，好像是系裏導師找他說論文的事，哥哥那如臨大敵的表情讓她想起每次方便面抽查她作業時，天底下的學生都一樣。
“回去注意安全，天冷多穿點。”叮囑完妹妹後，夕遠匆忙奔向那邊的公交車站。
夕柚目送哥哥上了公交車後，往白嘉洛停車的方向走。
拉開車門，鑽進有暖氣的車內，看到白嘉洛閉目仰頭靠在駕駛座上，似乎睡着了。
讓他等了一點時間，夕柚想着怎麽解釋剛才的事，突然耳邊一聲爆炸似的吼聲，“滾——！”
驚得她肩膀往上一聳，吃驚地望着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球充血，整個人惱火得像是一座噴發的火山。
“你怎麽了？”夕柚被吼得莫名其妙，就因為她多讓他等了十分鐘？
白嘉洛根本不想再看她，胸口脹痛的酸澀，被欺騙的失望，從頭到尾都被這個女生騙了，他媽的……！
他攥緊的拳頭裏，指甲幾乎陷進掌心，“不愧是公交車，夕柚你敢玩我！？”
夕柚的臉色瞬間變了，“你在瞎說什麽？”
白嘉洛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老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夕柚不禁笑了，“你親眼見到的，根本不是你想的……”
“搭老子順風車，中途約男朋友喝咖啡，這都不是親眼看到！？”白嘉洛極其煩躁的打斷她的話，每一個字都透着厭惡，“多人‘上車’，路線還能保持一致！你牛逼！”
他吼得她整個人都懵了，一顆心掉進黑窟窿裏似的，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夕柚卻突然一點也沒有了信心，那之前白嘉洛都是這麽看她，這麽懷疑過她？
所以他至今都沒有親口說一句‘喜歡她’的原因，是因為……？她張了張嘴，小心又難過地問，“你真心覺得我是那樣的女生？”
“難道不是？”白嘉洛連眼神都沒給她，語氣裏的不屑，一刀紮進她的軟肋裏。
夕柚低下腦袋，淚水湧上來，悄悄地蓄滿了瞳仁。
不想在他面前哭，她把頭一撇，迅速拉開車門。
外面寒風叫嚣的聲音迅速鑽進車內，她打了個寒顫，所有的不甘心都在那瞬間放棄。
別人認定你是婊.子，你的争辯也不過是——你是‘去見了哥哥’的婊.子。
淚水劃過她清瘦的臉龐，夕柚背對着告訴他，“白嘉洛，你想多了，你根本不配‘上車’！”
一字一刀淬了毒剜回去，剜進他柔軟的心尖上。
“你滾吧……別再跟我說話。”他沒有溫度的聲音，在‘砰’的一聲車門關上後一并消失。
留在原地的少女，被狂風肆虐吹亂了頭發，也吹冷了所有的心跳。
她抱住雙臂蹲在地上，覺得好冷。那種一眼都不想再看她的眼神，許從曾經這樣給過，現在……又來第二次。
男生們都可以自以為是的傷人嗎？
她埋頭蹲在地上，用手臂蹭去臉上的淚，不值得，不值得為這些豬掉眼淚。
夜幕降臨，闌珊的燈火點亮了對面的街道，曾經的記憶跟随着她茫然的視線，逐漸回溯進腦海裏……
初二那年剛轉到附中時，有不少男生追她，後來被女生排擠，被那些女生添油加醋後，‘公交車’的叫法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因為長得很漂亮，又是男生喜歡的甜美長相。身邊圍繞着很多男生，表白的，給她買早餐的，夕柚只要去學校上課，經常能在桌上看到男生給她買的零食。
哪怕随便去食堂吃個飯，都能被男生要手機號。
更別說某些紀念性的節日，約她出去的男生，數都數不過來……
這些在其他女生羨慕嫉妒的事情，在夕柚看來是一種負擔。
所以不斷的拒絕，接着就有人說她高冷，自視甚高，眼睛長在天上。
可她有喜歡的人，拒絕她不喜歡的男生，難道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她答應了許從，不告訴任何人她跟他在交往。之後那些謠言并沒有減少，夕柚也懶得再去解釋。
而那些喜歡她的男孩子，多半都是看臉，跟白嘉洛其實沒什麽區別……
何必浪費時間，把他放在心上，反正，白嘉洛也只是其中之一——一只膚淺的豬！
她擡頭迎向冬夜冽冽寒風，讓傷心的淚水被風吹幹，讓所有關于他的心動都被風帶走。
只是在回到對面公交車站的時候，看到咖啡店玻璃窗上燈光點亮，夕柚才想起來，擱在他車裏的草莓蛋糕，忘拿了。
心裏頭一股酸酸的澀，她難過得仰頭望向夜空。
那是哥哥買給她的……白嘉洛那個混蛋，一定會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嘉洛：不，蛋糕我會替你吃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