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上街(三)

另一邊,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中,在首飾櫃臺上,阿命的指尖劃過鋼化玻璃,他手下,一排排鑽石制品在耀眼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楚梓晟,到商場來。”

“楚少?你怎麽去商場了?”

“我帶阿越來你這裏買點衣服,你最好趕緊滾過,否則我就搬空你的衣架,不給你留一毛錢。”

“哈...”電話那邊的楚梓晟樂了,他說:“大少爺,我那些衣服本來就是給你做的。你看的上眼,才是我的福氣。”

“楚少稍等,我這就到。”

阿命面無表情的挂斷電話,似乎剛剛那個指使楚梓晟的大少爺不是他。冰冷的櫃臺反射出他的面無表情的面容,他的手指,在一款對戒那裏停了下來。

售貨員一看,笑着說:“這款對戒是安德烈先生設計的傑作,它叫做‘兩生花’,先生要是買下它作為婚戒,就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如同連理枝、兩生花一樣永世相愛。”

“呵...”阿命低低地笑了,他說:“安德烈是個瘋子,它的作品也是瘋的,你應該不知道,這是他的遺作吧...”

那位售貨員的臉都僵硬了,她确實不知道,這是安德烈的遺作...

阿命擡頭,看着那個售貨員,他說:“而且,你也不知道兩生花到底寓意着什麽...”

那個售貨員被阿命的眼睛定住了,她只覺得那雙眼睛是那麽的美,裏面光華流淌,商場中璀璨的燈光照在他眼中,形成一條光帶,仿佛銀河跨越天際形成的傷疤、

“兩生花,寓意着永世不得相見與求而不得的愛。傳說世上有一種花,一枝上花開兩朵。兩朵花背對着盛放,卻一直在努力着轉向對方。當它們相對的那一剎,就會拗斷自己的花莖。它們明明生于同一段枝桠,卻仿佛活在兩個人世間,兩生不得相見。”

“安德烈愛上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長愛德華,忍受不了背德之愛的他用一場大火,終結了自己和愛德華的性命。安德烈患有重度妄想症,他是個真的瘋子,這款對戒,是他在陷入癫狂的妄想之時,留下的作品。”

售貨員呆呆地點了點頭,她眼裏映着漫天星河,卻沒有一點焦點。

Advertisement

阿命嘆了口氣,他說:“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呢,他又聽不到...”

阿命忽然就笑了,豔麗的像是劇毒的花,他自言自語道:“買下它...送給阿驕當訂婚戒指...”

阿命用蠱惑一樣的語氣對那個售貨員說:“你今天,什麽也沒有聽到。你只是遇見一個客人,一個你記不得面貌的客人,買走了‘兩生花’”

售貨員點點頭,僵硬地拿出‘兩生花’,将它包好。阿命付了錢,帶走了兩生花。

在阿命走後,售貨員呆滞的眼睛恢複常态,她看着阿命的背影,臉上的肌肉漸漸痙攣,詭異的堆砌成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她屑道:“不過是一個冒牌貨,真以為自己就是他了?呵...謊言說的多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啊...”

...

另一邊,楚梓晟匆匆忙忙趕到商場,楚非驕已經讓易羅越換上了西裝,幫易羅越打領帶的時候,他還把手放在易羅越的胸口,上上下下地吃豆腐。

另一邊的賈不假一雙大眼睛瞪着那些衣服,指着其中一件,問道:“這件多少錢...”

“二十萬。”

“啧...”賈不假搖了搖頭,又指了一件,問道:“那件呢?”

“二十三萬。”

“這裏的衣服,都是拿金子做的吧!”賈不假真誠地感慨了一下。

旁邊的李山河大馬金刀地坐在休息區,這裏的西裝,沒有他能穿的。

楚梓晟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嗨...少爺,你為那位先生選的西裝非常的合身哦...但是我這裏有更好的,不來看看嗎?”

楚梓晟手中提着行李箱,裏面裝着他臨時趕作出來的情侶西裝。在得知自己少爺換人了,他就時刻準備着少爺來他這裏拿衣服了。

“這位設計師,我身邊的這位先生不差錢,只看你的西裝能不能讓我們滿意了。”

楚梓晟笑着打開行李箱,說道:“兩位先生可以稱呼我為...Dominic。”

楚非驕挑了挑眉,說:“Dominic,多明尼克,拉丁語,屬于上帝的。設計師信教嗎?”

楚梓晟将西裝交給楚非驕,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将一只手摁在胸口,然後執起楚非驕的一只手,俯身親吻。

“在下不信神,信奉我心中的缪斯,Dominic,我是屬于他的信徒。”

楚梓晟垂下的眼簾,蓋住了他眼中的狂熱。

楚梓晟也是楚家的家臣,他幫助楚家經營整個‘樊籠’品牌‘樊籠’和Dominic的名字讓無數上流為之瘋狂和傾倒。樊籠的忠實簇擁,有一國王子或是王後,也有總統和州長。但是對于楚梓晟來說,他最好的作品,永遠在‘缪斯’中。

楚梓晟帶來的西裝與衆不同,這套西裝,經典、優雅,楚非驕身上那套有着收小的腰部,完美的勾勒出兩人的身形。

楚梓晟是完美主義者,從面料到設計,再到剪裁,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衣服有任何的缺點。對于完美的偏執,讓他的作品幾乎可以稱之為藝術品。而藝術品的生命力根植于穿他的人,易羅越和楚非驕,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都完美的貼合了這套西裝的設計。

楚非驕拉着易羅越的領地,迫使他低頭,在他耳邊笑着說:“這套西裝,看上去真像是結婚禮服。”

易羅越不動聲色的看着鏡子中的兩人,即使他們穿着近乎一樣的西裝,可是細微的、貼合身材和氣質的剪裁,烘托出兩人完全不同的氣質。

“如果是婚禮禮服,你應該穿白色的西裝...或是,婚紗!”

“不就是想看我穿婚紗嗎?你給我買,我可以穿給你看啊!阿越?”楚非驕對着易羅越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被猛地俯身的易羅越用唇堵上了嘴。

楚梓晟在旁邊準備着其他的禮服,目不斜視,似乎完全沒看到擁吻的兩人。

等到易羅越放下不知不覺被他卡住腰拎起一些的楚非驕,他轉過頭對楚梓晟問道:“能幫他們定制禮服嗎?”

楚梓晟的目光順着易羅越所指,看向了李山河和賈不假。

他瞬間被賈不假那壯的和蠻牛一樣的身軀驚呆了,他是設計師,這樣的體型...

“旁邊的那位先生的禮服,可以在這裏挑選,但是...坐着的那位先生...為這樣健壯的先生制作禮服,這還真是個賦有挑戰性和特殊性的任務啊!”

楚梓晟如是感嘆着。

但是楚梓晟很快就沉迷在李山河那健碩的肌肉中了,這樣的人形蠻獸,這樣的體格,真是非一般的狂野。

楚梓晟一揮手,一幫俊男美女圍着李山河比比劃劃,冰冷的皮尺弄得李山河好幾次都要把身邊人甩出去了。

玫瑰挑完了禮服,就帶着紅瓷和熏陽逛化妝品去了。

玫瑰找了個高腳凳,往上面一坐,對着各家專櫃,頗有種指點江山的女王氣質。她手裏的黑卡完全就是刷不完,在她的指引下,紅瓷和熏陽懵懵懂懂地從一家又一家閃爍着燈光的專櫃中,抱回一堆貴的吓死人的東西。

那些小小的瓶瓶罐罐,裏面的東西都是用克來計算的,卻動辄幾千,簡直可以說的上是價比黃金。

買完工具,玫瑰帶着兩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找了個妝臺,按着紅瓷坐下。玫瑰開始幫着紅瓷化妝,玫瑰将紅瓷那一頭長發編了起來,用各種琳琅地飾品裝飾。等紅瓷換上高定的小禮服,脫下帆布鞋,穿上五厘米的細高跟。

紅瓷整個人怔怔地看着等身鏡中,那個看上去美麗到有些冷豔的姑娘。她所有的不安和腼腆,都被掩藏在完美的妝容下,将那些忐忑轉化為了性感和冷豔。她就像是一朝脫下髒衣服的灰姑娘,穿上她身邊這個姐姐送她的水晶鞋,踏入王子的宴會。

玫瑰任由紅瓷發愣,她去拉過熏陽,同樣幫她畫了一個完美的妝容。熏陽穿上典雅幹練的禮服和粗高跟,站在燈光之下,她也愣住了。

成人的世界,在看到鏡子的那一刻轟然洞開。

完美的妝容是女人的铠甲,尖尖的高跟是女人的武器,她們有着對美麗的癡狂,再狼狽,也是驕傲的模樣。

當玫瑰拉着紅瓷和熏陽走回‘缪斯’,楚梓晟誇張地稱贊道:“三位美麗而有品位的小姐,你們就像是在出席王子的宴會。只要王子不是個瞎子,他一定會選擇你們中的一位,作為他的妃子。”

連李山河和賈不假看到兩個女孩,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青澀的學生妹,被玫瑰一打扮,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多年後,紅瓷不用玫瑰幫忙,自己就能畫出完美的妝容。她自己的工資,足夠她買那些昂貴的瓶瓶罐罐,讓她把那些液體黃金往自己的臉上塗抹。

但是她永遠都忘不了,忘不了玫瑰,忘不了鏡子中第一眼看到的自己。她原本是個比較自卑的女孩,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是玫瑰用那一身妝容告訴她,她長大了,而一個女人,該怎麽活。

紅瓷一直覺得,當年的事情是上蒼贈與她的一場夢。她因為高呼一句話,讓那美的像夢一樣的少年回頭,然後穿着紅裙地女人告訴她,她可以活的更好、更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