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冷寂中的悸動
從‘缪斯’出來,楚非驕和易羅越将整個街區都逛了一遍。
楚非驕帶着易羅越進了一家叫做‘回憶莊園’的甜點屋,莊園的主人是位端莊美麗的女士,她家的甜點都非常好吃,而且一點也不貴。最受歡迎的是蛋撻和抹茶冰激淩,蛋撻一塊一個,抹茶冰激淩兩塊一只,對比別家,真的是便宜的不行,而且味道非常棒。
楚非驕在那裏買了份提拉米蘇,一邊用勺挖着吃,一邊對坐在他對面的易羅越說:“這份提拉米蘇用的餅幹是老板娘親自做的,可可粉的比例與別家不同,微苦的味道嘗起來特別棒。我覺得,米其林三星的大廚都沒有老板娘做的好吃。”
易羅越看了看自己左手邊放着的一堆蛋撻,他捧着現磨咖啡嘆了口氣。
楚非驕不吃蔬菜,那是絕對的一點都不吃,他也不怎麽吃甜食。像面包他基本只吃‘醇熟’,奶油蛋糕之類的更是沒有見他動過。沒想到,楚非驕不是不吃甜食,而是他的舌頭比較挑剔,甜點有一點不對他都不吃。
另一邊的賈不假一口咬掉半個提拉米蘇,皺眉道:“我怎麽就覺得一坨東西糊在嘴裏了,哪裏有什麽微苦,什麽可可...”
李山河對于盤子裏甜膩膩的味道表示了一萬分的厭惡,他說:“拉倒吧,咱們倆大老粗,還想品嘗甜品?”
玫瑰在旁邊對着一杯芒果慕斯皺着眉,慕斯看起來确實非常好吃,可是...女人啊!都是要身材的!玫瑰糾結了半天,才動手挖了一點點吃,剛剛入口,就被那完美的味道征服了,她幾乎是将一杯慕斯都吃完了,一點不管自己會胖多少。
老板娘将現做的翻糖小蛋糕交給楚非驕,楚非驕毫不猶豫就把蛋糕扔給賈不假拎着,賈不假二話不說就把小蛋糕扔給了李山河。李山河一個兩米壯漢,提着個紅色的蛋糕盒,看上去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七月的陽光穿過回憶莊園的玻璃幕牆,映照在幾個人的臉上,他們在這樣的陽光中...貪戀片刻如普通人的幸福安寧。
楚非驕的目光劃過角落陰暗處的窺伺者,揚起明豔的笑,裏面,是滿滿的惡意和不屑一顧的傲慢。
...
夜幕轉瞬降臨,川流不息的車輛打着燈,在高處俯看,宛如奔騰的光河,每一滴水,都是一顆被大城市打磨的麻木的靈魂。
張晉謙坐在鲲鵬大廈頂樓的辦公室裏,辦公室足有兩百多平方,休息室、衛生間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小廚房,方便辦公室的主人自己開小竈。
辦公室其中一面是落地玻璃幕牆,作為整個S市最高建築,在鲲鵬大廈的頂樓,可以俯看整個S市。都市的繁華、利益的熙攘,只一眼就盡收眼底。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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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晉謙的特助張以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張晉謙看着S市宏達的夜景,淡淡出聲。
張以歸拿着資料走了進來,站在張晉謙的椅子背後,冷聲說道:“城西三區被修羅會一統了,我查過他們的資料,他們好像是一群忽然出現的人。目前只知道他們的實力非常驚人,可以說,不弱于我們的族人。但是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了,那不是單純的混黑道的人能有的血腥味。”
“不會沒有人沒有過去。”張晉謙垂眸,看着自己十指交叉的雙手,低沉地說道:“只是你沒有查到。”
張晉謙轉過座椅,看着張以歸那張和冰雕一樣的面容,說:“就像那個多年來幫我的神秘人,你也什麽都沒有查到。沒查到,要麽是有人幫他們遮掩過去,要麽,就是他們自己舍棄了過去。”
張以歸沉默了一下,低着頭,說:“是的,是我的錯,我會繼續調查。”
“關于修羅會的主要成員的資料在這裏...”張以歸将資料放到辦公桌上,推向張晉謙。
他知道,張晉謙不喜歡別人接觸,哪怕是隔着資料的間接接觸,也會讓他厭惡。
張晉謙拿起桌子上的資料,很慢很慢的翻看着,翻到易羅越的照片,張晉謙頓住了。
張晉謙看着那個男人,身高腿長、長相俊美、氣質堅毅,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情,極具壓迫性和侵略性,這是個不好惹的男人,而且極其危險。
看到張晉謙看着易羅越的照片,張以歸說道:“這是修羅會的會長,名叫易羅越,我懷疑,他是失蹤已久的修羅。族人有發回線報,說修羅被關押進了監獄,卻沒有指明到底是哪個監獄。但是根據...趙霁陽的動向,很有可能也是東北死囚牢。”
“如果易羅越真是修羅,他真的來自死囚牢,那麽...”張以歸翻開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是楚非驕。
“他的出現,也許就有了解釋。”
張以歸的聲音很冷肅,那是種公事公辦的聲音,不帶任何一點的個人情緒。張以歸本人也和冰雕一樣冰冷,他的臉上不會有多餘的神情。張晉謙已經習慣了,因為張家族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張以歸那平淡冷漠的音線,卻讓張晉謙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是在一家甜品屋中照的,楚非驕吃着提拉米蘇,笑着和坐在他對面的什麽人說話。
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嘴角揚起的弧度,微擡的下巴,捏着銀勺的手纖長細膩,微開的唇瓣露出柔軟的小舌,一切,一切的一切,張晉謙都是那麽熟悉。這個人,在四個月前,是他親眼看着走出他們的別墅,走上囚車,走入那個九死一生的囚牢。
那是他要求的!
他用他的命,換回了另一個人的命。
張晉謙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楚非驕了,尤其是,在三個月前,死囚牢傳來清洗的消息。
這只是他以為,現在,這個人又出現在陽光下。他安然惬意的吃着提拉米蘇,一樣習慣微微擡着下巴和人說話,握着勺子的手臂還是線條流暢,他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一樣的美麗,一樣的驕傲...
怎麽可能?
張晉謙從來都古井無波的心波動了一下,一個普通富商家的少爺,竟然可以完好無損的從死囚牢中活着走出來,這怎麽可能?
易羅越?修羅?
楚非驕是代替趙霁陽進入死囚牢的,趙霁陽是修羅的屬下,而現在,楚非驕和疑似修羅的男人,在逛街。
開什麽玩笑?
張晉謙臉上很平靜,他交叉的十指痙攣了一下,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張以歸繼續用他那冷淡的如機器人一樣的聲音說:“懷疑易羅越是修羅,是因為這兩個人。”
他翻開另外兩張照片,一張是賈不假的,一張是李山河的。
賈不假那一頭黃毛和李山河那蠻牛一樣的身軀,是再明顯不過的标志,騙不了人的。
“易羅越身邊,跟有‘頑猴’和‘熊罴’,修羅會中,也有疑似‘白起’的人。很明顯,易羅越是修羅的幾率非常大。這個世界上,能讓頑猴和熊罴心甘情願被驅使的,唯有修羅了。”
“家主,楚非驕,有問題。”
作為張晉謙的特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非驕的存在。張晉謙關了楚非驕七年,像禁脔一樣不允許任何人接觸他。但是張家不允許任何隐患存在,張以歸調查過楚非驕,那個時候楚非驕的資料完美的無懈可擊。
他是京門一戶富商的獨子,從小到大練習舞蹈,長相俊美。後來高考憑借着近七百的成績和舞蹈特長,考進京門大學。
而如今,在進入死囚牢後,他出現在疑似修羅的人身邊,和他舉止親密,在修羅會中的地位也不低。
這個人有問題,很有問題,就像張晉謙說的,他的過去,要麽有人幫他遮掩,要麽就是他自己舍棄了。
張晉謙擡頭,看着張以歸的臉。
辦公室中沒有開燈,夜色中的霓虹打在他面無表情的、冰雕一樣的臉上,斑斑駁駁的光塊明明暗暗,讓他的臉無端顯得詭谲而冷漠。
張以歸的臉是個代表,張家的族人永遠都是一個模樣,包括張晉謙自己,都是那個冷漠的的模樣。
張晉謙卻是第一次,這樣厭惡張以歸那個冷漠的聲線。
張以歸告訴他,楚非驕有問題,那麽幹脆,那麽冷淡。
有問題嗎?
張晉謙如何不知道...
張晉謙的拇指,在照片中楚非驕明豔的笑臉上劃過,他心裏,其實是慶幸的,慶幸楚非驕有不為他所知的一面。只有這樣,楚非驕才能從那個死人堆中掙紮出來,依舊笑得驕傲且昳麗。
“去查,找機會将楚非驕帶過來,我要見他。”
張以歸不管自己的家主有何種心思,他知道,張晉謙不會背棄家族,而他,只需要服從就好。
張以歸彎腰,說:“是,家主。”
...
整頓休息的日子還在繼續,百千洺在加緊收集情報,而楚非驕也在忙于白部的建設。
張晉謙在東北勢大,易羅越不敢貿然出手,雙方的情報系統運作着,互相用警惕的目光,窺伺着彼此。
東北暗流湧動,風暴,将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