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涼如水。

熱鬧了一天的侯府在月光照耀下更為寧靜, 各廂各院鬧騰了一天,這會都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響。

過了子時,荒院卧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黑影閃至床邊, 看着床榻上睡得并不安穩的沈棠, 想到主子吩咐給這個女人一個痛苦并恐懼的死法,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痛苦他懂, 可恐懼又是什麽?

黑影盯着沈棠好一會,想到像她這樣的女人面對死亡應該都會感到恐懼吧?于是黑影将床幔扯下挂在了房梁上,特意把沈棠搖醒,當看到眼眸中清晰可見的恐懼神色, 并在她開口大叫前堵住了她的嘴。

“吶, 你就別掙紮, 老老實實的死不好嗎?”

看着不停掙紮的沈棠,黑影沒想到每天就吃一頓的人還有這麽多力氣。無奈的嘆了口氣,黑影把人一扛直接挂在準備好的床幔上。

脖子被緊緊勒着, 沈棠掙紮的越發激烈, 可黑影并不給她機會, 他扯着床幔不讓它搖晃,就這麽看着沈棠的臉從紅到白,再由白到青,最後了無生息。

沈棠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人吊死卻又無能為力,任何掙紮都起不了作用反而讓她離死更進一步,她害怕,她不想死, 她驚恐的雙眸緊緊盯着黑影,想讓他留自己一條生路。可黑影無動于衷,似乎還很欣賞她的掙紮,這讓她徹底絕望。

她好恨,恨這世間的不公,恨蕭雲柔搶走屬于她的一切,恨柳姨娘搶走她的兒子。她想報仇可又無能為力,只能看着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黑影的面前無力的反抗,直到不甘心的咽氣。

黑影仔細檢查,确定沈棠已經徹底死透了,這才一躍而出前去複命。

德柔苑,裴淩風正摟着蕭雲柔睡得安穩,黑影飛了進來正想開口就被守在門外的流風給拉住了。

“停!小六子,世子爺和夫人睡得正好,要不是天大的事等明兒世子爺起來了再禀報。”

那名喚小六子的暗衛瞪了一眼流風,什麽小六子?跟叫太監似得,他大名那麽威猛,真不知道是誰給他起的小六子!

“不許叫我小六子!我大名那麽威猛!”  小六子威脅道。

“那荒院的女人死了,尾巴也收拾幹淨,一看就是自殺。等主子醒了你禀報給他,我回去睡了。”

“哦,好,小六子!”  流風淡淡一瞥毫不客氣的又叫了一聲,讓小六子差點炸毛,恨不得這會就把流風拉出去打一架。

最後,小六子輕哼一聲表示不和流風計較,叼了根草晃晃悠悠的走了。

次日,蕭雲柔剛坐在飯桌上,粥還未喝上一口就有丫鬟來禀報沈棠的死訊。

蕭雲柔本以為聽到沈棠的死多少會有些影響,可現在她的內心卻是毫無波動,仿佛沈棠就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蕭雲柔神色淡淡,她知道這丫鬟前來報喪是想問她沈棠的身後事該怎麽處理。若是從前,沈棠身為貴妾,又有子嗣和沈氏的疼愛,這喪儀還能弄個體體面面,可現在…

沈棠到底還是沈氏的親侄女,蕭雲柔不好拿這個主意,只要沈氏不要過分她也不想和一個死人計較。

“別想太多,先把飯用了。”

一旁的裴淩風見蕭雲柔已經神游九天輕輕皺眉,夾了一塊芙蓉糕到蕭雲柔碗裏。

蕭雲柔回過神來,吩咐蘇嬷嬷去荒院走一趟,她一個世子夫人,讓她最信任的嬷嬷過去送一個通房一程,也算給了沈棠臉面。

荒院裏,蘇嬷嬷聽着府醫和守院子的婆子說着沈棠的情況,直接就定下沈棠因為受不了落差而自盡,用一口薄棺就打發了。

一個通房身後事這樣的待遇也算正常,在場的人都沒有什麽異議。沈棠這幾個月消瘦的厲害,身上沒有丁點肉,頭發也是幹枯着,身上也有異味,與從前容光煥發,目空一切在侯府裏橫着走的時候差別甚大,現在的沈棠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蘇嬷嬷對沈棠沒什麽憐憫,吩咐好後就準備離開,沒想到沈氏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聽到蘇嬷嬷的處置後,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狗奴才!這是我的侄女,你竟然就想一口薄棺就打發了?誰給你的膽子?是不是你那心眼小的主子吩咐?棠兒都死了她還這般計較,真是妒婦!”

沈氏不分青紅皂白的在衆人面前把蕭雲柔數落了一通,更是把蘇嬷嬷的臉往地上踩。侯府的人都知道,蘇嬷嬷從前是伺候蘇氏的,在蕭雲柔出嫁後又跟了過來,不僅在侯府和蕭家,就是遠在雲城的蘇家也有幾分臉面。現在沈氏這樣打臉,可想而知蘇嬷嬷的臉色有多難看。

可沈氏到底是侯夫人,蕭雲柔的婆婆,蘇嬷嬷再如何氣惱不甘也不會頂撞,依舊一副任你如何說我都不會道歉求饒之态。只是看到扶着沈氏的人時眸光一閃,瞬間又掩了下去。

沈氏罵了一通,對蕭雲柔近來的陰郁消散了些。當她走進屋子看到沈棠這副模樣,心裏越發的悲痛與厭惡。悲痛于她從小疼愛的侄女離世,厭惡于蕭雲柔不停的做賤沈棠,直到死也不放過。

“去,把世子給我叫過來!”  沈氏怒道。

扶着沈氏的女子看着沈棠,臉上毫無波動,若再細看,還有絲絲不屑與嘲諷。可這一切她都不會表露,反而為沈氏順氣,低聲細語的安慰着沈氏。

“母親。”

沈氏的人請到裴淩風時,他正好踏出德柔苑,聽了沈氏的吩咐雖然不太樂意去荒院見那個他厭惡了兩輩子的女人,卻也因為孝道而過去。

只是沒想到,在過去之後,沈氏對着他就是一通埋怨,更暗指蕭雲柔嫉妒沈棠,把她弄到荒院還不夠,最後還要害死她,連個體面的葬禮也沒有。

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聽了這話都把頭低低的垂下,心底都是一陣不屑。沈棠和蕭雲柔想比,一個就是野雞,一個就是鳳凰。兩個不同層次的人有什麽好比的?更別說他們世子爺對世子夫人這麽好,哪還有沈棠什麽事。

“母親。”  裴淩風微微擡眸,滿臉冷意。

“我希望母親還記得柔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鎮遠侯府的世子夫人,她一個賤婢也配柔兒嫉妒?說柔兒殺了她更是天方夜譚,希望母親記得自己是鎮遠侯夫人,這樣污蔑自個的兒媳,是讓鎮遠侯府在京城成為笑柄?”

裴淩風難得說了這麽多話,卻讓沈氏越發的惱恨,她的兒子竟然偏幫一個外人而不幫她這個親生母親!

“你,你!!你想氣死我!!棠兒是你的表妹,你怎麽能叫她……”

賤婢二字沈氏實在說不出口,她緊緊盯着裴淩風那面無表情的臉,渾身都被氣得發抖。

“她若還是長寧侯的小姐我自當她是表妹,既然進了鎮遠侯府,她就是個妾。何況她現在只是一個通房,用賤婢之稱我以為并無不妥。”

裴淩風滿是厭煩呆在這裏,直接站了起來,看着沈氏十分嚴肅道:

“一個通房賞一口薄棺已是恩賜,母親想要的體面,鎮遠侯府還丢不起這個臉。母親,希望你記得你是鎮遠侯夫人。”

“我是你母親!你就這麽和我說話?”  沈氏氣急。

“若你不是我母親,沈棠只會被丢進亂葬崗。”

裴淩風說完便要走,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可他走到門口又停下來,道:

“鎮遠侯府現在是我在當家。”

裴淩風的話讓沈氏氣急敗壞的将桌案上的茶壺茶杯全都甩在地上,恨恨的盯着裴淩風離去的方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扶着沈氏的女子心神恍惚的看着離去的女子,她現在只感覺到她的心砰砰跳動,心裏眼裏滿是這個冷漠的男子。一想到他會溫柔霸道的對待自己,她只覺得幸福的快要死掉。

在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瓷器破碎聲中女子回神,再一想裴淩風對蕭雲柔的百般溫柔,心底的嫉妒開始慢慢深入骨髓,将她的野心一點一點的暴露。

“好一個鎮遠侯世子,這就是我生的好兒子!!”

沈氏傷心欲絕,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竟然威脅她,這口氣她怎麽能咽的下去?

裴淩風變成這樣,沈氏雖然傷心卻又想盡辦法為他開脫,一想到裴淩風是因為蕭雲柔而改變,沈氏對蕭雲柔的不滿越來越深。

“還當娶了個賢良淑德的媳婦進門,沒想到那個賤人竟然敢挑唆我和風兒的母子關系!簡直可惡!!”

沈氏對蕭雲柔的厭惡與日俱增,她看似是尊貴的侯夫人,可因為侯府大權都在裴淩風手上,內宅仆婦更聽從蕭雲柔。現在,她想給她的侄女風光大葬都不行,只能眼睜睜看着沈棠被擡進一口薄棺被随便葬在哪個山頭,連祖墳都不能進。

當蘇嬷嬷回到德柔苑禀報,蕭雲柔看着蘇嬷嬷臉上紅紅的巴掌印滿是心疼愧疚。

“母親年紀大了,做事越發糊塗,嬷嬷今天受了委屈,都是我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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