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争風

被蕭雲柔這麽一問, 窦靜姝反而不好接話了。高門大戶間的人際關系十分複雜,就是再厭惡,恨不得弄死他,沒有實實在在的把柄, 面上也要笑意盈盈的和平相處。

蕭雲柔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面子功夫做的十足。她确實是讓青瓷給窦家回了禮, 若是窦靜姝因為這事找茬,她可是一點都不慌。

“母親說了的, 只是靜姝有些擔憂罷了。”

窦靜姝笑意盈盈, 眼神時不時瞟向裴淩風的方向,裏面的含情脈脈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裴淩風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臉色越發冷冽。

“本世子的夫人就不勞窦小姐費心了,窦小姐若是這麽有空, 不妨熟讀女德女戒, 不要見到一個男人就恨不得撲上去。”

裴淩風看也不看窦靜姝因為他的話變得慘白委屈的小臉, 就連蕭雲柔也有一瞬間的詫異,她很少見到裴淩風如此當衆下人臉面,就差把窦靜姝踩在腳下了。

裴淩風可不管窦靜姝怎麽想, 他伸手攬過蕭雲柔的腰, 柔聲道: “快到正午了, 我們去觀月樓用午膳?。”

蕭雲柔點點頭,對窦靜姝微微勾唇,但在窦靜姝眼中,那抹笑容裏滿是對她的嘲諷不屑,她盯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目光越發的怨毒。

此時的觀月樓門前,鐘昊和杜瑞正劍拔弩張。鐘家自先帝起便被重用, 雖然鐘老爺子後來因為江南水患一事被皇上放出來,可現在還挂着閣老之名,只是手中的權利已經所剩無幾,但鐘世傑還是禁衛軍統領,宮裏還有一個婉妃和三皇子,鐘家依舊在權利的中心。杜家說的好聽些是新貴,可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眼中還不夠看的,也就現在皇上寵着麗嫔,才給了他們家一些臉面。

“杜瑞,不要給臉不要臉,小爺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想要跟小爺争,你也配?”

鐘昊嘲諷聲剛落,他身邊那些圍着他轉的纨绔子弟的們紛紛附和。

“就是就是,杜瑞,誰給你的臉跟鐘公子相比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樣,給我們鐘公子提鞋都不配!還想着和海棠姑娘飲酒作樂一度春宵?呸!”

“若不是前些日子鐘公子被事物絆住了腳,你豈能成為海棠姑娘的入幕之賓?如今鐘公子回來了,你竟妄圖和他搶人,是誰給你的膽子?”

杜瑞最近被人高高捧起,自然受不得這樣的氣。想他前些日子才在春風樓用一千兩銀子才拍得花魁海棠的初夜,如今還在興頭上,可轉眼間就被鐘昊給搶去了,他怎能忍得?

這會看着依偎在鐘昊懷裏的海棠,鐘昊的手也不安分,惹得海棠在大庭廣衆下臉色潮紅,看得杜瑞越發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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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昊,你不就是個被皇上下旨永不錄用的人,沒有功名官職在身,就是個平民,要是沒有鐘大人在,你算個什麽東西!”

杜瑞雖然也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可比起鐘昊還是好一些,至少年幼時還認認真真跟着夫子學了些東西,知道該怎麽往鐘昊心口上捅刀子。

鐘昊臉上閃過一抹猙獰,随即冷笑連連。他看着杜瑞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他,只覺得可笑至極。想想宮裏的姐姐因為麗嫔被皇上冷落,這杜瑞還處處挑釁,新仇舊恨,也該讓杜瑞,讓杜家知道挑釁他們鐘家人的下場。

“來人啊,給本公子抓住他,讓我們杜公子知道跟本公子搶人的下場。”

鐘昊笑得猖狂,突然緊緊摟住海棠,狠狠的親了她一口,這下更讓杜瑞氣得不行,可鐘昊帶着的侍衛将他圍住,兩人按住他的手腳,其他的盡往他身上招呼,很快杜瑞就被打倒在地,大聲嚎叫。

杜瑞帶來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雙腿發抖,驚恐地看着杜瑞被打,吓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他們雖然依附着杜瑞,平日裏也沒少為非作歹,可□□的當衆行兇,卻是他們都不敢想的。

“鐘公子,奴家瞧着杜公子怕是不好了,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打死了人…”

海棠看着杜瑞被打的鼻青臉腫,從一開始的嚎嚎大叫變成現在的小聲嗚咽,有些害怕。

“怎麽,你心疼了?嗯?”  鐘昊臉上閃過一抹陰鸷,冷冰冰地看着海棠。

“不,怎麽會呢。”  海棠連忙道。

“只是這裏這麽多人看着,若真打死了,鐘公子你也難免受到牽連。鐘公子人中龍鳳,奴家仰慕不已,怎會為了旁的人心疼呢。”

鐘昊最喜歡海棠這仰慕,仿佛自個是她的天一樣的模樣,轉頭高傲道: “行了,都住手。”

鐘昊的侍衛停了手,他又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杜瑞,宛如喪家之犬。

“杜瑞,今兒本公子就放過你,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瞧瞧你這樣子,比狗都不如。”

鐘昊大笑着被簇擁着走進觀月樓,這會杜瑞身邊那群人才走過來,想先把他送去醫館。可此時的杜瑞一動也不動,有人害怕,試探的探了下杜瑞的鼻息。可一探之下身子越發的顫抖,猛得後退跌倒在地,驚慌失措地伸手指着杜瑞。

“死…死…死人了……”

說話的人聲音很大,這下周圍的人全部聽到了,而鐘昊那邊也有小厮驚慌的跑進樓裏報信。打了人不可怕,打殘了也不要緊,可衆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死了,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蕭雲柔和裴淩風來到觀月樓時,這裏還亂糟糟的。京兆尹正帶着衙役守在現場,仵作正在驗屍,衙役在盤問觀月樓的夥計和附近的百姓。

聞訊而來的杜大人和杜夫人看到自家唯一的兒子慘死的模樣,杜夫人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杜大人也是臉色鐵青,畢竟衆目睽睽之下,鐘昊打死人一事是瞞不住的,杜大人雖然官職不高,可自己死了唯一的兒子,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吩咐家中的丫鬟守着杜夫人,官服也沒換,直接奔向皇宮。

“打死了?”

蕭雲柔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她雖然借了蕭雲衍暗中的勢力讓杜瑞和鐘昊都接觸了海棠,她以為憑借海棠的容貌和媚術還需要些時間才能成事,卻也沒想過杜瑞會被當街打死,雖然這樣比起她從前想的更方便行事了些。

杜瑞的死并不在她計劃內,雖然因為自己的計謀而有些愧疚,但一想到此事一成鐘家的後果,那些愧疚還是被壓下去了。蕭雲柔想,她現在的心腸倒是越發的硬了。

蕭雲柔看了看外面鬧哄哄的場面後将車簾放了下來,今兒雖然不能在觀月樓用膳了,可看了一場好戲也值當。

“方才屬下瞧着杜大人往皇宮方向去了,怕是要進宮告禦狀,有這麽多人作證,鐘昊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不過杜大人品級不高,怕是趕不及在鐘統領之前進去。若是鐘統領先進宮見了皇上,怕是這罪名會輕不少。屬下自作主張,讓人通知了宮門的守衛,若是杜大人無法進宮,便提醒他敲響鳴冤鼓,皇上定會親自召見的。”

流風在馬車外低聲說着,他知曉裴淩風想弄倒鐘家許久,送上來的把柄他是絕不會放過的。裴淩風和蕭雲柔都十分滿意,蕭雲柔更贊嘆流風玲珑之心。

“宮門外的鳴冤鼓,這歷朝歷代敲響的次數屈指可數,可那卻是杜大人唯一為兒子報仇的機會了。只要皇上過問,此事便不會善了,杜瑞是杜家唯一的兒子,鐘昊又何嘗不是呢。”

蕭雲柔的心情頗好,裴淩風看着蕭雲柔微揚的嘴角微怔,按理說蕭雲柔不該知曉鐘家所做的一切,可如今她這般開懷難不成是知道了什麽?

裴淩風掩下眼底的情緒,淡淡道: “婉妃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過也無妨,這麽多人證,鐘昊的人命官司是跑不了了,就算婉妃求情,宮裏還有個麗妃。

“就算再怎麽籌謀也掩蓋不了事實,這麽大的動靜可不止是這些沒權沒勢的百姓看到,觀月樓裏可是有不少家世顯赫之人,鐘統領就算再得皇上寵信,也不可能讓那些人給他做僞證。”

鐘昊被處置是肯定的,只是不知最後結果是什麽樣。蕭雲柔想了想,吩咐青瓷道:

“盯着些鐘昊的消息,有了處置的結果就來告訴我。”

蕭雲柔說完才發現裴淩風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有些疑惑。

“怎麽這麽看着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裴淩風搖搖頭,心底的疑惑不斷的滋長着。

“只是覺得你似乎對這件事過于在意。鐘昊,或是鐘家可是與你有仇怨?”

蕭雲柔一驚,眸中閃過一抹驚慌,卻又很快掩下,但這些都被裴淩風捕捉到了,讓他隐隐有些猜想。

而蕭雲柔,她知道她失态了!她重生歸來自然知道未來的事,可這件事不可對人言。裴淩風這一世對她極好,讓她忍不住卸下心房,卻暴露了她的秘密。

“沈青青進了鐘府,我難免多關注了些。”

蕭雲柔很快為自個找到了說辭,裴淩風收回目光,只輕輕颔首,可心底怎麽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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