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招供
裴淩風一回來就有随行而來的太醫為他清理傷口換了藥, 蕭雲柔等太醫出來了,扶着提心吊膽的沈氏進了屋內。因為在皇宮呆了一早上,裴淩風的臉色比出門時蒼白了不少。
“風兒,身體怎麽樣了?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進宮做什麽?” 沈氏看着裴淩風換下來的帶血的衣物眼眶就紅了。
“發生這種事自然要進宮跟皇上禀報一聲, 母親放心, 只是看着吓人罷了, 皇上已經派了太醫給我診治,過幾天就好了。”
裴淩風對自個身上的傷倒不怎麽在意, 沈氏看着他的樣子只好将安慰的話咽下去。此時她更想知道這回裴淩風拼了一身的傷進宮, 皇上是個什麽意思。
“那就不說你的傷,你進宮了皇上怎麽說?還有昨夜是怎麽回事?”
蕭雲柔給沈氏和裴淩風都端了一杯茶,裴淩風喝了一口才淡淡道:
“也沒什麽,不過昨夜侯府有刺客倒是讓皇上覺得我是冤枉的, 已經派人去查那些刺客的來處了。”
沈氏看着裴淩風漫不經心的回答有些不滿, 可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 也知道這個兒子的性子,他若不說怎麽問也問不出來,便也沒再多問。
“母親, 您昨夜沒睡好, 今兒又等了一早上, 不如先回去休息。侯爺這有我照顧着,您放心就是。”
沈氏聽了蕭雲柔的話這才覺着全身都叫嚣着疲憊,叮囑了幾句就回去了。蕭雲柔上前為裴淩風蓋好了被子,才低聲詢問。
“皇上派人去查刺客?那柳氏那?”
說起柳姨娘,裴淩風眼眸裏又浮現了冷冽的殺意。“流風會問出來的。”
蕭雲柔點點頭,可還是有些憂心。
“你的書房在前院,這幾年雖然我嚴整庶務, 但前院的人本就不多又都是熟面孔,便沒有細查,不想會讓柳氏鑽空子。能進入你的書房的人也不多,就算柳氏不說也能查的出來。”
至于為什麽不讓暗衛将東西放進去,那是越國公怕暗衛過去被發現而打草驚蛇,讓府裏的人更不容易被發現,沒想到因為這樣暴露出了不少的東西。
“嗯,那些都是跟了我十幾年的人了,有一些甚至是父親在的時候就在前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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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淩風将前院的人想了個遍,也不知道究竟會是誰。但不管是誰,只要背叛了他,他絕不會放過。
“先別想了,忙了這麽久你先休息,讓流風先去審着,等你睡醒了再叫他來問問。”
裴淩風從善如流,閉上了眼休息。蕭雲柔在确定裴淩風睡着後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她也一夜未睡,這會也覺着疲憊了。
“夫人,您也休息一會吧。” 青瓷扶着蕭雲柔走到側間勸道。
“不了,一會還有事,去備水吧,沐浴更衣後陪我去瞧瞧柳氏。”
蕭雲柔主意已定,青瓷趕緊去準備了水,等蕭雲柔沐浴後簡單的用了些午膳,就去了暗房想看看柳姨娘可有招供。
暗房內,經過昨夜那一場刺殺,府外抓到的那個是越國公府的管家的兒子,他倒是硬氣受遍了刑法不招。裴淩風這幾年一直在盯着越國公府,對于這個男人的把柄了如指掌。流風今日取來了他養的外室一雙兒女的貼身之物,最終還是招了。
只不過他并非越國公的心腹,所有的東西是從他父親口中聽到的,也只是一知半解,平日裏也只是負責聯絡,雖然招不出什麽重要的消息,可也得知了不少暗點。流風對此還算滿意就讓人帶下去包紮了傷口,免得一會裴淩風還要問他些什麽,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就不好了。
蕭雲柔過來的時候,暗衛們正審問着柳姨娘。此時她已經遍體鱗傷,原本還算光鮮亮麗的衣服上滿是污穢和血痕,柳姨娘無力的卧倒在肮髒的地面上,手指詭異的扭曲,就連一條腿也是,身子時不時的痙攣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蕭雲柔看到這副場面有些不适的側過頭,看了一眼流風,後者恭敬的解釋道:
“夫人,屬下在不傷她性命的情況下什麽刑罰都用過了,但她……”
流風也很無奈,府外那個男人他們還能用要挾的手段讓他招供,可柳姨娘是油鹽不進,不論是她的命還是她的家人,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這一點倒是讓他挺佩服。
“人都是不想死的,她不招是因為招了會比不招的境遇還要慘烈。”
蕭雲柔聲音平淡,流風茅塞頓開,看向柳姨娘的目光有些遲疑,難道真的隐藏了比越國公想要禁衛軍兵權扶持陷害朝臣扶持太子還要重要的秘密?
蕭雲柔也思索着,柳姨娘肯定知道事發之後她的命肯定留不住了,柳府自從她發現了柳姨娘的不妥後一直有人盯着,而且昨夜到現在,越國公都沒有對柳府動手,看柳姨娘的樣子,用柳府威脅沒有絲毫的用處。她肯定也知道裴淩風會斬草除根,不會放過柳府。那她到底在隐瞞什麽?
蕭雲柔緩緩走到柳姨娘的面前,柳姨娘雖然被折磨的狠了,但神智還算清醒,看到蕭雲柔來不屑的笑了笑。
“夫人到這是來看我笑話的?”
蕭雲柔搖搖頭,她俯視着地上如爛泥般的女人,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柳姨娘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果然,這些年你是裝着恭順。不過這麽多年你都能忍下去,我實在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蕭雲柔在流風剛剛搬過來的椅子上落座,她盯了沉默不語的柳姨娘一會,感覺到了一絲無趣。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隐瞞什麽,但我肯定你恨我,甚至恨侯爺,你不說也罷,總歸今兒你的命是交代在這了。”
“我沒有恨侯爺!” 柳姨娘突然大吼,蕭雲柔一愣,轉而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你不恨侯爺又怎麽會要了他的命?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把侯爺往死路上逼。或者你能把侯爺暗中撈出來,可他的家沒了,他不會恨你?他一定會殺了你,用這世間最殘酷的方法。”
柳姨娘顯然不想聽這些話,身子一點一點的往後縮,蕭雲柔這會明白了,柳姨娘對裴淩風有感情,不過這份感情在她的野心裏可是一文不值。
“罷了,流風,她既然不想說就不用說了,直接處死了就是,想必侯爺過來也是一樣的結局。”
蕭雲柔在裴淩風心中的地位無人不知,她說要處死柳姨娘,就算裴淩風有意見也不會說什麽,不過是一個想讓鎮遠侯府受滅門之災的罪人罷了。
“不,不,我要見侯爺!是你!是你一直想對付我!你容不得侯爺身邊有其他的女人!我要見侯爺!”
柳姨娘突然大吼,可蕭雲柔只是譏諷的笑了笑,不屑道:
“你以為侯爺會見你這樣的蛇蠍毒婦?早些年給你機會讓你出府你不去,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心生外向不想離去,想一找到機會就置整個侯府于死地吧?你說,侯爺會願意見到你?”
柳姨娘不停搖着頭,明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蕭雲柔看着她死撐便也作罷,雖然很想知道她隐藏的秘密,但也并非強求。前院的人若是查不出來,直接全換了就是,也礙不着什麽。
蕭雲柔站起來,用帕子掩着口鼻,淡淡說道:
“派人守着柳氏,不用拷問了。不給水不給飯,也不必包紮傷口,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時候來禀報我和侯爺。”
這是要活活的熬死柳姨娘。流風一怔,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何以蕭雲柔的性子會這麽對一個将死之人,但他不會反對這個決定。
“屬下遵命。”
柳姨娘恍惚間見蕭雲柔真的走了,那道身影在滿是污跡的暗房裏是那麽的明亮,與她乃天壤之別。她想起初次見到裴淩風時她的芳心淪陷,可多年下來他卻從未正眼看自個一回,如今是到頭了吧。
蕭雲柔離開後,流風派人把暗房裏收拾幹淨,派侍衛嚴加看守。人一走,屋子裏靜悄悄的,只剩下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姨娘。因為蕭雲柔的吩咐,沒有人給她上藥,她感覺到血液不斷的流逝,耳朵裏只有自個淺淺的呼吸聲,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柳姨娘癱軟在地,她眼前浮現着裴淩風的模樣,暗自苦笑,她知道她活不了了,可她還是想見這個人一面,就算死了她也無悔。
“來人,我招!但是我要見侯爺!”
柳姨娘氣若游絲,守在門口的侍衛本來不屑柳姨娘臨死之際又想通了開口,可柳姨娘不停的喊着,讓他們猶豫起來,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提議道:
“拷問了這麽久,這會卻要招了?不如我去問問侯爺和夫人,若她招出來,也省得咱們再廢功夫。”
其他侍衛也不敢擅自做主,覺得回禀一聲也好。一名侍衛便匆匆往德柔苑去。不過在半路,他就追到了蕭雲柔,蕭雲柔聽到柳姨娘的要求沉默片刻才說道:
“侯爺還在休息,等他醒了我問問他可願意去。至于柳氏,先別讓她死了,等侯爺的決定。”
裴淩風一覺睡醒已是黃昏,蕭雲柔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起來用了晚膳,看着裴淩風精神還好,便将柳姨娘的要求轉達了。
“我瞧着柳姨娘隐藏的秘密怕不是越國公那邊的?輕?吻?最?萌?羽?戀?整?理?,不然她不會看到越國公府管家的兒子招了還死扛着。”
裴淩風沉默着,伸手将蕭雲柔耳邊的碎發繞到耳後。“聽一聽也無妨,柔兒與我一起。”
裴淩風實在不想見到柳姨娘那張臉,一想到侯府埋藏了這樣一個禍端就覺得異常厭惡。可既然蕭雲柔有這樣的想法,比起他派人去查更方便,不用浪費人力物力。
“可是,我覺着柳氏并不想見到我,見到我,怕是什麽都不說了。”
蕭雲柔想着柳姨娘的心思諷刺地笑了笑,裴淩風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堅持二人一起過去。
“那我就在暗處聽着吧,我确實也想知道柳姨娘到底隐瞞了什麽。”
裴淩風沒有異議,蕭雲柔為他穿戴好後,看着裴淩風走路時強忍疼痛蹙起眉頭,伸手拉住他。
“暗房離後院有些距離,而且太過潮濕陰冷,對你身子不好。你傷未好就別過去了,讓流風把人帶來,就在大廳問?”
裴淩風點點頭,蕭雲柔便讓人傳話給流風,她扶着裴淩風走到正廳,拿了幾個軟墊墊在椅子上讓裴淩風坐着舒服些。不一會,柳姨娘被帶了進來,蕭雲柔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只是那斷指斷腿卻沒接回去。
蕭雲柔讓流風留在這以備不時不需,帶着人觀賞大門退下了。只不過蕭雲柔并未離去,她站在大門旁的窗角下,反正柳姨娘現在只能坐在地上也看不見她,倒也不必刻意隐藏。
“侯爺還是見婢妾了。” 柳姨娘看着裴淩風神色平靜的臉有些失望,她原以為她會看到憤怒,失望,厭惡的情緒,可是卻什麽也沒有,好像自個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在一開始的怒氣過後再也沒有其他情緒。
“本候不想聽你的廢話。” 若非想省些心力,他可不想見這個女人。
柳姨娘看着透露着疏離冷漠的裴淩風,臉上有些苦澀,她該是知道的。
“是越國公讓婢妾做內應,約摸是六年前吧。” 柳姨娘收回目光,垂着頭低語。
裴淩風不想跟她廢話,流風見狀冷哼道:“這點你不說我們也知道,這些年你到底透露了多少東西給越國公,越國公又讓你做了什麽?”
柳姨娘沉默了,其實這些年來她真的沒做成什麽事。所謂暗樁,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手的。
“越國公只是要我注意侯府的動向,可侯府向來平靜,他們想我取代夫人的地位,但是我根本無從下手。唯一一次對夫人動手,也是借三夫人有孕,想用她腹中的孩子對付世子,可是沒有成功,後來再也沒有機會了。夫人向來小心謹慎,又有侯爺你保護着,便是世子和三公子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