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魏書雲的微信步數在這一天創造了他今年的個人新記錄。。
他的車有點問題被送去檢修了, 出租車也沒打到,幹脆從俱樂部大樓一口氣跑到常湘家的樓下,離很遠就看到常湘穿着睡衣站在樓門口等他。魏書雲喘着粗氣, 剛想跑過去解釋一下, 就看到常湘帶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手套上的鋼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喋血的光芒。
“我能死在屋裏嗎?”魏書雲卑微指了指樓上:“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橫屍荒野吧您!”常湘怒了。
“你得聽我解釋呀,這不關雲雲的事。”在憤怒的常湘面前,魏書雲盡可能縮成一團:“你看那六月的飛雪!鐵一般的冤假錯案!”
“別再茶裏茶氣了!綠茶味嗆死人了!”常湘直接将他拎到樓上。
二人一前一後進家門,把正在切西瓜的常江吓了一跳,他拿着西瓜問道:“你倆怎麽了這是?書雲你不應該在俱樂部訓練嗎,還有湘湘,這都幾點了你還不睡覺,明天不上班了?”
“上啥班啊, 我都紅了。”常湘的怨念溢出:“我倆說點事, 這就睡了。”
“這就睡了?”魏書雲被拽着, 絕望的眼神中突然出現一絲希望。
常湘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鬼話, 把魏書雲塞到自己房間裏,按死在凳子上開始質問:“我只想蹭個平臺回放容易嗎?為什麽要将我送上熱搜?”
她點開微博的熱搜,放在魏書雲面前:“你看看, 菠蘿22076已經蓋過了幾個明星的網劇,直逼社會新聞。我也配和“沈北暴雨群衆獲救”相提并論?大家都在讨論為什麽Biu戰隊LOL分部選手都在給一個在美女分區講數學的主播刷火箭。實不相瞞, 我直播間已經因為各種奇怪的彈幕被超管暫封了。”
“最過分的是,有人說看這架勢,如果沒有攝像頭,都懷疑我是魏書雲開了變聲器。”
“倒也不錯。”魏書雲憧憬了一下:“有那味了。”
“你說啥?”
“沒沒沒。”魏書雲撥動熱搜,解釋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恰好你直播時候我剛訓練結束, 恰好我點開你直播間的時候背後有個憨憨輔助,恰好又恰好,事情就成這樣了。”
他表情誠懇:“真的不是我告訴他們的,我只是每天看看你直播,我親愛的狗隊友們覺得我在美女分區勾搭普通女網紅,就想集體整活讓我尴尬。他們可能也沒仔細看直播內容,傷害了一個不想沾染流量、只想好好做教育事業、一心為祖國的未來貢獻力量的一個合格的人民教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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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頓馬屁拍過來,常湘好受了很多。
魏書雲又補充道:“我這就回去叫菠蘿直播那邊工作人員給你直播間解封,再讓俱樂部找人把熱搜撤了。沒事,互聯網都是魚的記憶,他們很快就忘了。”
常湘對他的解釋和處理方法表示認可,她回味着魏書雲剛才說過的話,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每天看我直播?我沒看你在啊。”
“怎麽可能用大號呢!我真的時刻想着不給你添麻煩!”魏書雲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表決心。
“那你小號是什麽?”常湘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魏書雲:“...你的榜一大哥。”
那一晚,魏書雲還是沒能逃掉這一場毒打。
抱着吃西瓜的常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常湘屋子裏吵吵嚷嚷。有抱枕擊打的聲音,還有他親妹妹的吼叫聲。“就是你一直刷禮物帶節奏?還帶頭要主播微信號?引來一群工會找我簽約?”然後是他幹弟弟慌張地解釋。“我沒有我不是!我這不想着給你創收嗎!”
常江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這兩個人絕對有鬼!明明從小一起長大,現在聊什麽竟然都背着我了?當哥就這麽慘?
他拿起兩塊西瓜,把門推開一條縫。裏面的二人正在争奪一個長條貓的抱枕,常湘背對着他,他只能看得清魏書雲的表情。他這幹弟弟小時候是個有點高冷的孩子,後來又在社會上才變得圓滑,相識了二十多年,常江從來沒見過魏書雲對誰有如此寵溺的眼神。
常江瞬間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麽事。
他前一陣到底做了什麽愚蠢的事情!竟然給自己未來的妹夫介紹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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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試時間和高考時間是對應的,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
因為這次是全區統考的緣故,教室攝像頭全開,走廊還有很多外校的流動監考。常湘拿着她的金屬檢測器,坐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教室裏等待學生進入。她的監考搭檔是個姓李的體育老師,看上去一頓能喝一罐蛋白質粉,就像從梁山上下來的人物。
這個李老師看常湘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存了幾分輕視的心思。他覺得最後一個考場是最難看管的,怎麽樣也應該配上一個脾氣暴躁的五十多歲、經驗豐富的女老師才合适。
“第一科語文一般沒人作弊的,等下午數學你看到有人作弊就告訴我,我去抓。”體育老師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常湘一下:“最後一個考場不好管,都是刺頭。我基本都在這個考場監考,這群人都看熟了,好幾個都直接能對上號叫上名字。”
他瞄到了只拿着一個筆袋,走過來的賀間:“就那個學生,脾氣可不好了,但是他也不作弊,就是經常考試睡覺。這種自我放棄的學生不管他就行了,反正他浪費的也是自己的模拟機會。”
“哦哦。”常湘附和道。
體育老師覺得在好看的年輕女老師面前表現得經驗豐富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然後他就看着脾氣不好的賀間主動把自己的筆袋打開,讓他檢查有沒有夾帶,被金屬探測器掃描的時候還配合着轉身。體育老師頗不适應,他把放賀間進去後,就看着賀間直奔常湘而去。
“我這次會好好考的。”他印象裏脾氣不好的問題少年似乎被什麽邪祟附體了。
很快,他就發現平時又拽又桀骜不馴那群人,很多都變了性子,低眉順眼從常湘身邊經過。
“早上好。”吳謙易也來得很早,他通過金屬探測器,來到常湘面前。
常湘坐在講臺上和他對視:“好啊,小賭狗。”
吳謙易眼皮一跳,沒說什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考第一科語文的時候,吳謙易滿心想的都是和常湘的賭約。常湘賭八班倒數第一,他就偏偏不能讓她如願。第一次,他将自己的語文卷填得滿滿當當,除了必背古詩詞不會,閱讀和文言文都盡可能胡編亂造。他不怎麽願意寫作文,從前考試随便寫幾個字就放棄了,今天為了和常湘打賭,竟然寫滿了八百字。
交卷的鈴聲響起來,他的手腕酸得不行。常湘過來收卷子,掃了一眼他的誠意,笑道:“寫得還真不錯呢。”
吳謙易頓時有種挫敗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常湘這麽賭站在了第五層。他就算通過自己努力贏了,讓八班脫離了倒數第一的位置,自己也開心不到哪去,常湘還有可能得到學校的表揚。
不過還好,下午考數學的時候才是重頭戲。比起自己狂寫八百字大作文,他更願意通過作弊的方式取得勝利。
等語文卷子被密封好送出去,吳謙易拉着他旁邊的人:“大頭,下午計劃別忘了。”
“沒忘。”和他對話這個人也是八班的,因為頭過于寬大被大家冠以大頭外號,久而久之,很多時候大家都想不起他的真名究竟是什麽。他平時和吳謙易關系很好,這次也和吳謙易一起做了謀劃:“開考二十分鐘,我說拉肚子去廁所。去第三個隔間,第二個隔間有人給我傳選擇答案,十二道單選一共六十分。”
“我把答案背下來,回到座位咳嗽一聲表示開始。摸耳朵是A,摸脖子是B,攥拳頭是C,晃頭是D。我沒記錯吧?”
“沒記錯。”吳謙易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萬無一失。”
“你咋突然這麽在意考試了?”大頭還有些疑惑。
“哈。這不是一模嘛,考完開家長會,大家都好看點。”吳謙易當然沒傻到和他說自己和常湘打賭的事。
“也是,大家可能都是這麽想的。”大頭表示贊同:“不過為什麽不讓廁所的兄弟給我塞個小紙條啊?”
“十二個選擇你背不下來啊?小紙條太危險了,你回來她有可能一直盯着你。”
吳謙易覺得這個計劃非常穩妥。考場一共十五個人,除去包修和賀間這兩個叛徒,再除去自己,剩下十二個人他都發展成了同盟。所有人都會在大頭咳嗽一聲後盯着他的動作,保底數學60分,再寫兩個解背幾個基本公式,一舉幫八班離開倒數第一的寶座。
最妙的是,當着常湘的面作弊成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很驕傲的事情,這能證明自己是比她聰明的。
因為暗戳戳期待着下午的到來,吳謙易中午都沒有睡午覺,比監考老師來得都早。下午的搜身果然比上午嚴格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個身強體壯的體育老師摸遍你全身,還用金屬探測器掃鞋。
幾個在鞋裏藏手機,在校服裏藏紙條的學生都被抓了出來,提出警告。
氣氛變得有點凝重,吳謙易給了大頭一個堅定的眼神。
開考二十分鐘整,大頭舉起了他的手:“老師!我想去廁所,憋不住了!”
“去吧。”體育老師站起身:“我陪你去。”
“好的。”大頭裝成一副憋不住的樣子,跟着體育老師身後直奔廁所。雖然有人監督,但體育老師總不可能跟他進到隔間裏看着他進行腸胃清理活動,他把門關好,靜靜等待。
果然如吳謙易安排的一樣,隔間裏伸出了一只手,遞給他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寫了十二個選擇,大頭默念了幾次,将其背了下來,然後把紙條扔到了廁所裏,按下沖水。
小紙條就這樣結束了它罪惡的一生。
“我好了老師,謝謝你。”大頭提着褲子,非常有禮貌。
“那回去吧。”體育老師帶着他回到教室。
二人剛進門,八班的知情人士都擡起頭看向大頭,大頭回應給大家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正想往裏走,聽到常湘說道:“你等下。”所有人的心又都提了起來。
常湘走到他身邊,拿金屬探測器過了一遍,又摸了摸他的口袋。大頭心裏完全不慌,因為他并沒有夾帶任何東西,他的東西就在他的腦子裏。常湘再怎麽厲害,總不能扒開他的腦子看吧?
“常老師,查完了嗎?我還得回去答題。”大頭皮了一下,臉上提前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行。”常湘也笑了:“還有最後一個程序。”
“什麽程序?”大頭問道。
常湘突然拉住他的脖領,貼近了他的耳朵:“ABBAD,DCADC,CD。”
“啊?”大頭慌了一下。
“再來一次,CCDBA,CDBAC,BB。”常湘完全是信口胡謅,兩次說得完全都不一樣。
大頭:“???”
“最後一次,DBADC,CCADB,DC。”常湘松開了他的衣領:“記住了嗎?重複一遍?”
“DB...”大頭頭腦一片空白。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常湘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大頭失魂落魄坐回自己的座位,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時候,他沉迷的倚天屠龍記的片段。張三豐傳張無忌太極劍法,張三豐問張無忌:“我教你的你還記得多少?”張無忌回答:“只記得一大半。”然後張三豐繼續問:“那現在呢?”張無忌回答“已經剩下一小半”張三豐繼續追問,直到張無忌告訴他:“現在所有都忘記了。”
張三豐非常滿意,對他說:“好,你可以上了。”
一如剛才他的班主任常湘也非常滿意,對他說:“好,你可以回去了。”
八班那十三個人都在等大頭那聲咳嗽,吳謙易更是要把塗卡筆捏碎了。
等了很久,大頭終于咳嗽了一聲,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摸耳朵是A,摸脖子是B,攥拳頭是C,晃頭是D,你這捂耳朵他喵的什麽意思啊!
還在等他的八班十三太保心态全都炸了。
吳謙易右手用力,那塗卡筆的彈簧沒能禁受住他的摧殘,“啪”地一聲彈壞。常湘從講臺上摸了一只備用的2B鉛筆,遞到他面前,強塞到他手裏。
“不知道捂耳朵什麽意思嗎?”常湘背對攝像頭,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就是他全都忘了的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好我是小劇場——————
當魏書雲拿着從常湘卧室裏偷出來的長條貓抱枕回到俱樂部,他的所有隊友都在瑟瑟發抖。
“媳婦兒差點讓你們給我玩沒了啊!”魏書雲抄起長條貓,一反在常湘面前的卑微,開始了他深夜的獵殺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