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訪
鐘意最近倍感壓力,尤其是那天,從雪姨家回來之後,梅蘊和将一串鑰匙遞給了她。
他輕描淡寫:“城北的那個花園洋房,我已經請人過了戶,戶主的名字是你。哪天有空就搬過去吧。”
那個花園洋房,随着陸林市的房價飙升,早就翻了好幾番;再加上優渥的地理位置,自帶的小庭院,更是有價無市。
鐘意不知道梅蘊和是如何把他們的故居買下來的,如今又自然地送了過來。
梅蘊和把鑰匙放進她手中,語氣強硬:“拿着。”
鐘意接過鑰匙,小聲道謝:“謝謝你。”
“你我之間沒必要分這麽仔細,”梅蘊和淡淡開口,他凝望着遠處的夜空,表情平靜,開口,“以後我的東西全都是你的。”
鐘意回去把鑰匙交給母親後,她看到宮繁的眼眶紅了。
那房子是宮繁嫁給鐘徽的那年買的,當時她不過剛過二十,還是個滿懷憧憬的少女,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們一家人被迫搬出來;如今再次回去,心境自然不一般。
鐘意極少過問父親公司的事情,但她如今也知道,父親的生意開始重新運作——鐘徽開始長時間不在家中,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家裏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在拿到鑰匙的第二天,宮繁就迫不及待地聯系搬家公司,搬回花園洋房。
鐘意的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還是當時離開別墅時帶的,一些珠寶和包早就賣掉了,如今回去倒也省心,免去了收拾的麻煩。
自從梅蘊和回來之後,鐘意就将輔導梅景然的任務交給了他。傍晚她下班後直接回了家——裏面早就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切擺設,包括院子裏的植物,還是她們離開時候的樣子,仿佛這過去的幾個月,都只是她的一場夢。
甚至連鐘意的房間,還維持着她離開時候的樣子。
梳妝臺上,滿滿當當,都是她曾經用的那些貴價護膚品,不過都是未拆封的;拉開抽屜,裏面的項鏈手鏈,一應俱全,基本上都是她當時賣掉的那些。
宮繁喜氣洋洋地告訴她:“這些呀,都是梅先生下午送過來的。他倒也貼心,特意問了我,你以前都用的牌子。喏,還有這些珠寶,也難為他了,費心思一點點弄回來……他說,這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Advertisement
——哪裏用的到他費心思?說要弄來,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鐘意面對梅蘊和無微不至的關心,突然有點慌亂了。
他到底圖什麽?
宮繁不覺鐘意的內心想法,她目前沉浸在女兒嫁對人的喜悅中:“說來也巧了,當時你父親急着出手,只知道房子被一個海外華僑買了去,預備着以後歸國養老用,所以裏面東西都還未動過。也不知道蘊和那孩子花了多少錢,才把這房子買回來……”
鐘意說:“媽媽,我今天上了一天課,有點累。”
宮繁站起來往外走:“今晚上媽媽煲了乳鴿湯,我給你端過來。”
鐘意喝完湯,在床上坐着發愣。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梅蘊和發來的短信,言簡意赅,是他一貫的風格——
【這周六去婚紗店。】
鐘意回複了一個好字。
剛放下手機沒多久,窗戶旁忽然響起了聲音。
叩叩。
是有人在敲打窗戶。
鐘意猛然一震,快步走過去,拉開窗簾。
俊朗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陽臺上,一臉笑容:“小鬧鐘!”
是徐還。
鐘意大為吃驚,忙拉開了窗子,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徐還一貓腰,利索地從窗戶裏進來,“坐了十一個小時的飛機,可把我累壞了。”
鐘意家的房子旁邊,就是徐還的家,兩個人的卧室剛好挨着,都有着一模一樣的室外陽臺。
從初中時候,徐還就喜歡借着陽臺偷溜過來,找她打游戲解悶。
這也是兩人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徐還衣着單薄,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他一進來,裹了一身的寒風。
鐘意把自己的電暖寶遞給他,好讓他暖暖手。
徐還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小沙發上,抱着暖手寶,翹着二郎腿,斜睨着看她:“怎麽,小鬧鐘,那個老男人還糾纏你嗎?”
“你別一口一個老男人叫人家,”鐘意說,“我和他要訂婚了。”
“你玩真的?”徐還大驚失色,嘴巴毒的要命,“你家裏人真把你給賣了?”
這話一出口,徐還才覺出不太妥當——他看見鐘意眼睛閃了閃,抿抿唇。
剛剛看到他時候的那點欣喜,已經從她臉上消失不見了。
徐還說:“你別嫁給他了,小鬧鐘。我和父親聊一聊,你家欠多少錢?我幫你還。”
“這事用不到你們操心,”鐘意搖搖頭,“我覺着梅蘊和人挺好的。”
徐還蹭的一聲,從沙發上彈坐了起來:“小鬧鐘,我知道你脾氣好,但這是大事,不是過家家……你和梅蘊和認識才多久?這麽急吼吼結婚,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蘊和?你怎麽站在這?”
門外忽然響起宮繁的聲音,驚住房間裏的兩個人。
剛剛還在憤怒的徐還,瞬間冷靜了——
這大晚上的,他一個大男人,突然出現在鐘意的房間裏,她未婚夫還在外面——
鐘意和他當然可以解釋,只是梅蘊和相信的可能性有點小。
鐘意慌亂地與他對視一眼,在門把手響的瞬間,迅速拉開旁邊的衣櫃門,把徐還塞進去。
剛剛關上衣櫃門,鐘意背後的門開了,她回頭,看見了身穿白色襯衫的梅蘊和。
宮繁站在他旁邊,笑着開口:“小意,蘊和來看你了。你們好好聊,我去切個果盤過來。”
鐘意惴惴不安地請梅蘊和坐在小沙發上。
“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梅蘊和平靜地開口,“遠郊的那個房子你也見過了,婚後你打算住在那裏嗎?如果你覺着交通不便的話,我就再尋個住處。”
“挺好的,”鐘意幹巴巴地開口,“那邊環境挺好,空氣也好……不用麻煩了。”
梅蘊和“嗯”了一聲,他的手指摩挲着沙發邊緣的棱角,說:“今天過來,也就是想看看你。”
鐘意忐忑不安地應了一聲。
她的手指絞着衣角,暗暗祈禱這個大佬趕緊離開——她好把徐還從衣櫃裏放出來。
可今天,梅蘊和不知道哪裏來的興致,和她聊了許多——與他平時的寡言少語不同,他今天話出奇的多,包括在哪裏舉辦婚禮,想要幾克拉的婚戒……
都是些瑣碎的事情,鐘意左耳進右耳出,一直點頭應好。
中途宮繁上來,把果盤送了上來,香橙切成小塊,大棗都挖去核,佐以甜瓜脆梨。
不過兩人都沒有碰。
梅蘊和終于止了婚禮的話題,看看手上的表,站了起來,微笑着說:“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鐘意立刻來了精神,站起來:“我送您。”
梅蘊和點點頭。
他剛走到門口,手觸碰到門把手,忽然間又收回來。
“對了,”他平靜地說,“昨天我讓人把定制的旗袍送了過來,應該挂在衣櫃裏。我現在想看一看,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恢複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