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蜜月

鐘意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糾結個什麽勁兒。

梅蘊和是做生意的,總得和人打交道,與薛廉有聯系,也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

能有什麽不開心的呢?總不能因為薛廉間接害她家破産,就蠻橫地要求梅蘊和與他斷了聯系不相往來吧。

鐘意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穿了件寬松的裙子,長發沒有梳,随意地垂了下來。

身體不可言喻的地方還在疼,尚有異物感;今天她是不想再出去玩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鐘意出了回神,聽見門響,梅蘊和推門進來,擰上鎖。

“一些公司上的事情,”梅蘊和若無其事地開口,“你是想繼續睡一會,還是看個電影?”

鐘意選擇了繼續睡覺。

她的胳膊上有不少指痕,都是被梅蘊和掐出來的,脖子上也是,一層疊一層的吻痕。事先準備好的幾套婚紗都沒用上,就用上這麽一件主紗,耗費近百萬,如今随意丢棄在一旁,上面還有着些痕跡。

鐘意蜷縮在柔軟的被褥中,怔怔地瞧着那婚紗,有種說不上來的惶恐感。

她認真想了下,這種惶恐感,歸根究底,還是她與梅蘊和兩人身份懸殊。

雖然較常人來講,鐘徽已經算是個小富商了,但與梅蘊和相比——

他們家真的什麽也不是。

如一只蝼蟻。

梅蘊和幫鐘徽償還債務,把他們從泥濘裏拉出來,也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在他們眼裏很難過的關卡,在梅蘊和那邊,可能只是動動嘴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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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橫跨在兩人之間的鴻溝。

難怪古往今來,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她鐘意算是麻雀變鳳凰,成功攀上了高枝,可這高枝會是堅不可摧的嗎?

鐘意不敢想,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握當下。

她在這裏胡思亂想,旁邊的被褥微陷,是梅蘊和躺了下來。

他隔着被子擁抱她,親親她的頭發:“睡吧,乖。”

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鐘意閉上了眼睛。

大約是睡覺前心裏藏了事,她又一次做了噩夢。

她再次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站在小學外的路上,有個蓬頭垢面的老太太,慢慢地騎着個三輪車過來。

跑,快跑。

她這樣想着,可雙腿如同灌了鉛,砸在地上,不能移動分毫。

她只能絕望地看着那個老太太,緩緩擡起頭,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在确認鐘意睡熟了之後,梅蘊和打開電腦,開始回複特助發來請示的郵件。

快處理完的時候,他聽見床上的小家夥似是痛苦的低叫了幾聲,回頭一看,她眉頭緊縮,額頭上的汗珠沁了出來,顯然被魇住了。

梅蘊和站起來,走到床邊,彎腰去搖醒她:“小意,小意?”

鐘意驚慌的睜開眼睛,那雙總是霧蒙蒙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她胸口大幅度起伏,驚慌不已地拉着他的手,語無倫次地說:“我又夢到她了……那個老太太……”

梅蘊和脫了鞋子,上了床。

他将鐘意攬在懷中,後者此時如同八爪魚,幾乎把整個身體都移到他身上,死死地攀附着。

梅蘊和柔聲說:“等回去了,我去請個心理醫生,好不好?”

但凡事情,都有一個誘因。她重複做同一個噩夢,自然是有原因的。鐘意明白梅蘊和的想法,無非是幫她找出這個誘因并解決掉而已。

她點點頭。

被這麽一鬧,鐘意也沒有睡意了。梅蘊和關掉電腦,打開了正對着大床的屏幕。

因為版權原因,酒店提供觀看的影片其實并不太多,梅蘊和思忖着鐘意的年紀,最終給她看了個《瘋狂動物城》。

鐘意:“……”

其實這個片子剛上映的時候,雲凝月就拽着她去看過了。不過當時發生了點意外,倒沒把注意力放在電影上。

重新看一遍,她依舊是笑的前仰後合。

笑着笑着,她就覺出不對勁了。

回頭一看,梅蘊和一臉的無辜,還很正經地和她解釋:“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我控制不住。”

鐘意默默從他身上爬起來,拿小被子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屏幕上,兔子發現了狐貍先生倒賣小棒冰,排成一隊的倉鼠先生穿着西裝,把紅色的棒冰塞進口中。

鐘意說:“我疼。”

梅蘊和的目光從她的眉眼間向下掃過去,停住,聲音低下去:“其他地方也行。”

……

鐘意臉蛋紅紅地靠在梅蘊和懷中,電影的放映已經過去了大半,她再一次心不在焉地錯過了這部電影。

她堅定地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縱欲傷身。”

梅蘊和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餍足後的他神色慵懶,把玩着她的手:“都聽你的。”

鐘意知道他肯定沒聽進去。

晚上鐘意對他強烈防備,但最終還是拗不過他,被占了點便宜過去。不過梅蘊和這次顧及到她身體,只是打打擦邊球,并沒有做的太過分。

鐘意臨睡前總結,自己這蜜月的第一天,基本上沒怎麽下過床。

_(:з」∠)_

先前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言到底是哪裏來的啊,梅蘊和身體力行,向她證明,他自己沒有毛病,十分健康……有些健康過了頭。

經過長時間的補眠,鐘意總算是緩過來了。

挑選衣服的時候,鐘意犯了難。

她脖頸上有不少梅蘊和留下的痕跡,昨天下午他有所收斂,但情到濃處,總有些不自禁。

她這次出來的衣服之類的,都是梅蘊和準備的,漂亮是漂亮,可沒有一個高領的,壓根遮不住。

鐘意拿遮瑕膏擦了擦,發現自己高估了它的效果。

但總不能頂着這些痕跡出去吧。

最後,還是梅蘊和翻出一條長的淺藍色絲巾來,在她脖子裏打了個結,乍一看,倒也挺相配。

梅蘊和滿意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如果說之前她是顆小蜜桃的話,現在就已經成熟了。皮膚還是那麽白,只是臉頰上多了自然的紅暈。

他的女孩,終于到了手。

兩人吃過了早飯,乘坐小型的輪船,離開小島,前往斐濟主島。

梅蘊和安排了潛水,他之前給鐘意準備的是件連體的正紅色泳裙,襯得她皮膚如雪白,腰肢纖細,盈盈不堪一折。

梅蘊和忽然後悔給她準備這件衣服了。

他重新拿出一件大大的披肩,給她披上,眼神幽暗:“一會下了水再脫下來。”

“……”

鐘意無言地拿披肩把自己裹好,取笑他:“沒想到梅叔叔這麽保守啊。”

梅蘊和一本正經:“外面風大,我擔心你感冒。”

都說斐濟是蜜月勝地,這肯定自有他的理由——天空湛藍,海水清澈,沙子又軟又細。

海水有些涼,鐘意試探着伸腳下去,一觸碰到水面,又縮了回來。

梅蘊和坐在她旁邊,捧了一把水,澆到她腳上,給她揉搓:“适應一會就好了。”

他按的酥酥麻麻,鐘意眯着眼睛,笑着和他說:“如果以後你失業了,還可以去開按摩店哎。”

梅蘊和不動聲色:“那恐怕過不了幾天就得關門大吉了。”

“為什麽?”

梅蘊和把她的腳放在水中,鐘意沒有縮回去,而是好奇地看着他。

“因為我只為你一個人服務啊。”

戴好裝備,梅蘊和拉着鐘意的手,緩緩下到淺水區。

水清澈到恍若夢幻世界,許多黑白條紋的魚兒圍着兩人游來游去,鐘意拿起準備好的魚食,一不留神全灑了出來,引來無數小魚啄食。

梅蘊和游過去,攬住她的腰,順勢将她從魚群裏帶了出來。

鐘意還沒盡興,梅蘊和帶着她,慢慢地浮了上來。

船在約五十米的地方,梅蘊和扯下自己的面罩,一手攬着鐘意,一手掀開她的面罩,傾身吻了上去。

鐘意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移交到了他身上,無力地承受着他突然的親吻。

兩人都是濕漉漉的,鐘意被吻的暈暈乎乎,腦袋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零碎的畫面。

大雨傾盆,一身水的梅蘊和抿着唇,遞過來一把傘。

……

後腦勺猛地刺痛,鐘意皺着眉,低低呼痛。

梅蘊和立刻松開了她:“怎麽了?”

鐘意呆呆愣愣地瞧着他:“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啊?”

梅蘊和不說話,給她重新戴好面罩,拉着她游回了小船。

她一上來,就被梅蘊和拿大毛巾裹了個嚴嚴實實。

等到鐘意捧着杯熱牛奶,梅蘊和才開了口。

“我們的确見過,不過你應該不記得了,”梅蘊和說,“那時候你差不多十八歲吧,剛考上大學那年,你父親包了恭鶴樓的二層為你慶祝。”

鐘意的發梢還在滴水。

“那天爺爺也在那裏過壽,我走錯了樓層,見到了你。”

鐘意努力回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最終搖搖頭:“我記不起來了。”

不對,這和她剛剛腦海中的畫面不一樣,她一定是在下雨天和他有過接觸。

但鐘意暫時保持了沉默。

“你當然記不起來,我不過遠遠的看了你一眼,心想,這個小姑娘長的真漂亮,”梅蘊和感喟,“若是我再年輕幾歲,一定追求你。”

鐘意聞言,漲紅了臉:“那你怎麽現在又……”

她沒有說下去。

“因為不想你嫁給青松,”梅蘊和平靜地闡述着這個事實,“他太浮躁,做事情也沒有分寸。不夠決斷,做事太優柔寡斷。他不适合你。”

鐘意聽他毫不留情地把趙青松貶低了一頓,抿了口熱牛奶。

“我姑姑和薛廉的太太是手帕交,因此,姑父也在生意上多多提攜了薛廉。”

梅蘊和提及薛廉,成功引起了鐘意的注意力。

她把杯子随手放在旁邊,抱着膝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梅蘊和波瀾不驚地繼續講:“當時青松還迂回地想請薛太太出面說動姑姑,不過被我回絕了。”

輕輕巧巧一句話,就解了鐘意心裏的小疙瘩。

難怪梅蘊和會和薛廉有着聯系。趙家差不多算是依附梅家而生了,趙家與薛廉交好,自然也撇不開梅家。

“如果你反感他的話,”梅蘊和垂下了眼睛,語氣溫和,“我以後就不同他聯系了,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青松和他來往。最近青松去了香港,他才來尋的我。”

他說的這麽坦坦蕩蕩,鐘意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不懂你們工作上的事情,你做你想做的就好啦,不用考慮我。”

她開始為了自己昨天的那點小心思而羞愧不已。

——梅蘊和幫了她這麽多,對她這麽好,她何德何能,再去幹涉他的工作呢?

梅蘊和重新拿了條毛巾,坐在她身後,攬着她,慢條斯理地給她擦頭發,語重心長:“小意,我會對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鐘意提議:“那比任何人都好的梅先生,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正常睡覺、不做其他事情呢?”

梅蘊和攏起她的頭發,絕情地否決:“唯獨這個不行。”

大約是她白天的逗弄,不知道怎麽着惹起了梅蘊和的惡趣味。

把她招惹的淚水汪汪的時候,他捏着她的下巴,像是哄騙,又像是溫柔的脅迫:“乖,叫聲梅叔叔。”

鐘意咬緊了牙關,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如蚊子般哼哼:“……梅叔叔。”

梅叔叔表示很滿意,好好地享受了一頓美餐。

……

鐘意身體極累,将睡未睡的時候,她猛然起了個可怕的念頭。

——當初薛廉的突然毀約,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授意的?

不然,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薛廉為什麽要做?

這麽想下去的話,那趙青松出現的時機,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正好在鐘家最落魄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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