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節剛過,楊思就帶着楊絨去公司入職實習制片,第二天把楊絨送到了浙江橫店影視城的一個劇組裏。

這是個古裝玄幻劇,導演景河做了五六年的助理導演,這是第一次獨挑大梁。

楊思跟這個組的制片人她的同事雪兒打了聲招呼,使勁磨煉她妹妹,不用客氣。

雪兒是楊思一手帶起來的,對楊絨自然照顧有加。

就是景河對這個空降兵不太感冒,長得太漂亮,不知道又是公司裏哪個領導的小情兒,更何況她身材豐腴讓劇組的某些瘦杆女演員有些壓力。

在雪兒駁回了景河一個購買攝像機的申請後,景河順手就拿了楊絨撒氣。

“你在劇組是吃幹飯的嗎,預算超了是因為你不會搞錢,不會搞錢你做什麽制片,出來做什麽工作,不如陪人睡覺去!”話罵得極其難聽,劇組的演員們都驚動了,站在一旁說閑話。

今年因為稅收的影響,行情一直下滑,他們的片酬降了許多,難免發洩牢騷,現在導演開了口,一時間指責都向楊絨湧去。

楊絨當即眼圈就紅了,淚眼朦胧,幾乎落淚。

在衆人面前掉了面子,楊絨有些下不來臺,她想反駁景河。

按照你這種花錢的方式,再多的錢都不夠劇組燒的。一部電視劇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預算有限,需要開源節流。更何況現在電視臺受限古令,這劇能賣出去價格也不會高,如果讓投資商拿到合理的回報,他們作為制片肯定要摳預算。

楊絨看着景河年輕氣盛的臉,想把這些話通通說給他聽。

但她看着劇組圍着的這圈人,咬了咬牙,或許讓領導有面子,才是職場的第一準則。

雪兒當時并不在現場,回了酒店才知道這件事,直奔景河的房間。

“你他媽有氣朝我撒啊,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下小姑娘臉是什麽意思。”

“景河你別忘了是誰給你攢的組,楊絨是思姐親妹妹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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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玩意兒,要是沒有思姐當初把你選出來,你現在還是個三流助理導演呢。”

楊思什麽身份景河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沒想到楊絨是楊思的妹妹,這倆人雖然都是美人胚子,但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楊絨被景河叫去吃燒烤的時候,有些茫然無措,舉杯跟她道歉時更是無法理解。

“我不知道你是思姐的妹妹,你早說啊,我肯定把你當親妹妹對待。”

原是看着姐姐的面子上。

楊絨客氣地笑道:“沒事的,我有不對的地方您只管說。”

“只是預算的事情,确實沒辦法,您想要的那臺攝像機我今天下午找了幾個店,有個店他們可以出租給我們,您要是想要的話,我明天可以去把租回來。您知道的,劇組花錢的地方多,有再多的錢不關緊水龍頭,多少錢都得流光了。”楊絨認真地盯着景河,“這個劇組的預算已經定下了,下次我盡量多拉一些投資,給您多些預算。”

景河看着楊絨單純的眼睛,多好的姑娘啊,他今早真是個混蛋玩意。

“妹妹,是哥哥今天對不住了。都在酒裏了。”

景河一個晚上道歉的話說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

楊絨埋頭解決那堆燒烤,不能浪費,這都是劇組的招待費。

雪兒并不是全程跟組的,經常交待楊絨一些事情後就飛走了。

楊絨試着去打理劇組制片人應該做的事情。

好死不死,暴雨的夜她租來的攝影機出了問題,明早開工還要用這臺攝像機。

這事情還是副導演在檢查器械的時候發生的。

景河的電話打不通,房間敲門也沒人應。

副導無奈地去找楊絨這個實習制片。

劇組一天的固定成本在四五十萬,如果因為攝影機導致無法開工,損失很大。

楊絨接到電話後,腦子瞬間清醒了,跳下床,裹了件風衣去見副導演。

“對不住啊楊經理,我找不到景導,這個您看這麽安排。”

楊絨想了想,“你別急,我聯系一下出租商,看他們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楊絨撥去電話,那邊說維修人員明早才能去組裏修,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麽問題,不一定能修得好。

“不行,我們當初簽了合同,合同裏規定不管什麽時候機器出問題,你們第一時間就要修好。你們售後服務是自己承諾的。”

那邊推脫大雨,維修人員無法去劇組。

“這樣吧,我現在帶着機器去你們店裏,今天即便是天亮前修好都可以。”

楊絨強勢的态度讓那邊無法不答應。

“你跟我一起去吧,這方面你是專家,這個機器修好沒有你說了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副導答應道,心想這個小姑娘還是挺不怕辛苦的,他們這行就怕有人嬌生慣養。

兩人搞到淩晨三四點鐘,才修好了機器。楊絨抱着攝影機在懷裏,副導給她撐着傘,但在橫店的暴雨下兩人也濕透了,好在攝影機外面蒙了罩子。

“今天辛苦你了。”楊絨跟副導到了酒店門口,“你今天找我找對了,這機器恰好是我租來的。導演估計白天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早早就睡了,我們今晚就不要打擾他了,明天跟他講一聲好了。”

話音剛落,在酒店樓下,一輛他們劇組的保姆車停下,景河被一個穿着長裙濃妝豔抹的女孩扶下來。

景河喝得很醉,幾乎站不住,女孩似乎是要把他扶進酒店裏,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楊絨的臉巨疼,piapia的。

副導也有點這感覺,臉好像掉地上了。

“景導,你喝醉了?”楊絨走上前去,把景河和那名女士隔開,朝副導使了個眼色。

副導連忙把景河架上。

“這位小姐麻煩你把我們導演送回來,我們會照顧好的,天也挺晚的了,您請回吧。”

女孩似乎想說什麽,但已經被人下逐客令,也不好意思不走,留了個白眼給楊絨。

副導攙扶着景河,瞄了眼楊絨的臉色,青白青白的。

這倒也是,他們大晚上的冒雨去修機器,導演卻去喝花酒,擱誰誰都要氣炸了。

景河已經很醉,指着楊絨的臉半天說不出名字,只會傻笑。

進了景河的房間,楊絨把機器放下。

副導正攙扶着景河到床上去,楊絨擡手讓他松開景河。

景河沒了攙扶,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楊絨沖着他的屁股一腳踹上去,景河整個人摔了個大馬趴。

“疼~”

副導被楊絨吓到了,小姑娘這麽猛啊,下一秒就看到楊絨開始脫自己外套。

只見楊絨脫了外套,鐵青着一張漂亮的臉蛋,把外套罩在景河的頭上,把人臉遮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她狠狠朝景河的屁股踹去,連踹了三腳,景河在她的外套下悶哼幾聲。

發洩完了,楊絨把外套拾起,“你留下照顧導演吧,醉酒很容易嘔吐堵塞氣管的,別讓他死了。”

副導被她的操作驚呆,連連點頭,這個妹子不管是誰的人什麽背景,未來定然是個人物。

次日,景河知曉了攝像機維修的事情,在劇組邊上的小攤販買了些草莓,“吶,聽雪兒說你喜歡吃草莓拿了吃吧。”

“昨晚上辛苦了,我昨天太困了,睡得早了一些,麻煩你了。”景河講得客氣。

楊絨接過水果,“應該的。”

景河在她旁邊坐下,诶呦了一聲。

楊絨面無表情地問:“怎麽了?”

“昨天可能是睡得太死,摔地上了,尾巴骨估計撞到了,怪疼的。”

楊絨對上他的視線,淡然點頭,“昨晚上雨挺大的,您睡眠質量挺好。”

“啊,是嗎。”景河有些心虛,但又感覺怪怪的,仔細地辨別楊絨的表情,确定她應該不知道。

這個組在年前已經拍了兩個多月,自楊絨進組一個多月也就殺青了。

殺青宴上,有演員的經紀人詢問楊絨是否有當演員的意向。

經紀人帶的女藝人當場就不高興了,說道:“妹妹,你還沒畢業不知道,娛樂圈是個深水坑,你以為它很淺,但足夠淹沒你。你雖然長得好看,但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女孩呀。更何況,我覺得你要是真想進娛樂圈,得微調,你看你的蘋果肌多大呀,這個是顯年輕,但上鏡可醜了。導演最清楚了,你問他,是不是。”

這是拐着彎地說她臉上有硬傷呢。

景河和幾個副導演喝得開心高興,剛得知了一個秘密,眯着眼睛瞧楊絨的表情,她好像永遠這樣寵辱不驚,你說什麽她都裝作不知道、不在意的樣子。

景河順着那個女藝人說道:“是不好看。”

這明明是蛋白質,青春的标志,這群人絕對是嫉妒。楊絨懶得理他們,去衛生間補妝。

景河跟着她,厚臉皮地問:“诶,生氣了?”

楊絨不理他,醉酒的人沒有理智的。

景河捅捅她,但被楊絨躲過。

“你那天還踹我了呢,怎麽,不跟我道個歉啊。”

他知道了!楊絨心裏很慌,但依舊站定,目光灼灼:“我為什麽要向你道歉?”

“你踹我了啊。”景河一副你講不講理的樣子。

“你是個導演,你跟年輕女孩一起出去喝酒,還喝得爛醉如泥,我有合理立場懷疑你與那個女孩進行權色交易。”

景河覺得可能是走廊的燈光甚好,楊絨整個人神采奕奕。

“你的權利是劇組給你的,你沒有權利用劇組的公權去交換性資源,滿足一己私利。”

景河噗嗤笑了,仔細解釋道:“我可沒有,那天就是其他劇組的導演約我喝酒,我到了才知道有女孩。”

楊絨的眼神大概是在說:你覺得我信嗎?

酒香混雜着香水,荷爾蒙在空氣中絲繞纏綿,光影散落,醉人眼眸。

景河動了心,“诶,我說,丫頭,你有沒有男朋友。”

剛才的那位女藝人本想去補個口紅,見了鬼似的回了桌。

完蛋了,她剛才把那個小姑娘得罪了。

她方才見到那個小姑娘被景導壓在衛生間的公共洗手臺邊接吻。

原他們是戀人嗎。

她說了楊絨蘋果肌大,景導還順着她說醜。

竟是情侶間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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