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埋下的伏筆
你要看多久?”
卓東來反問道:“我還能看多久?”
他這句話很有些妙處,像是回答宋理的問題,卻又像再說另一件事,又好似在表達不滿。
宋理心虛的笑了笑:“你能一直看到我死。只要你願意看。”
“是死還是離開這個世界?”卓東來輕聲說了一句,終于微微笑了笑,伸手示意她過來。
“如果要離開這個世界,我會帶着你。”宋理的臉更紅,甚至于不敢和他對視。她低着頭,捂着胸小步挪了過去,剛一接近就被卓東來一把抱到床上。他的指尖輕輕在她的睡穴上劃過,宋理立刻就熟睡了,像個嬰兒一樣安詳。
他凝視着她。宋理并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但誰又能比她更迷人呢。他好像己經占有了這個女人,但又好像不是。楊笑堂的到來,本該是一件讓她很開心的事。但就算這樣的事也沒能驅散這幾日籠罩在她眉宇間的愁雲。
是什麽事?她為什麽不肯說出來?
卓東來的目光何如變得非常柔和,柔和的就算司馬超群看到了也會大呼詭異。
他輕輕的攏開她烏黑濃密的長發,把枕頭墊在她腦後,用輕薄透氣的絲綢蓋在她白皙柔亮的美體上。卓東來的動作是如此的小心仔細,如同貧窮的乞丐忽然得到了價值千金的寶珠一樣珍視,又如同最仔細的仆人伺候最為尊貴的皇帝。但實際上他和她之間的身份差距不大,卓東來之所以會這樣精心照顧宋理,是因為愛。
卓東來的舉止一向輕柔優雅,除了他那雙發怒時讓絕大多數人不敢直視的眼睛和陰冷獨特的音調以外,他是個優雅的簡直很有魅力的男人。當然了,就算在他發怒的時候,他也從未失去過應有的風度和沉着。
坐在晦暗的花廳中,紫色的團花英雄氅在黑暗中若隐若現,如同他本人。“對宋理來說,最不能失去的是什麽?”
楊笑堂謹慎的說:“是老板,哦,就是宋財神。”
“我所指的是她自身擁有的東西。”
“不是老板。”十四有些忐忑的說了實話:“老板很叛逆的那會……有一次姐姐帶着我們去泡吧的時候遇上了應該在開會的宋財神,他也在泡吧。姐姐非常生氣,喝多了之後大罵他是個累贅,是母親的死強加給她的包袱。”
卓東來的眼睛亮了亮,對十四鼓勵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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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話而已。”楊笑堂嚴厲的瞪了一眼十四,似乎剛想起來什麽:“宋姐小時候腿骨骨折過一次,我是聽宋財神說的,當時治療的條件不夠好,科技也不夠發達,又有人故意使壞,腿骨接好之後有時候腿痛會發作。宋姐很怕病痛會影響當醫生,或是在給人手術的時候突發,有好幾次疼的拿刀的手發抖,氣的她大叫要把骨頭打折重接一次。”
“宋理的腿……”卓東來皺了皺眉頭:“我不曾見過她腿疼。”
“我跟着姐姐的時候不算太早。”楊笑堂淡淡的陳述道:“秦潔是自一開始就跟着姐姐的人,這件事她應該知道。或許老板也知道,但那件事發生的時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是姐姐的一個好朋友出于嫉恨所做的,姐姐為當時的黑診所的老板死心塌地做事的原因,就是因為那位老板允許她帶薪休假。她不喝紅花也是因為那件事。”
“什麽事?”
“我不知道。”楊笑堂的無奈的說:“時間過去的太久,任何事都無法查證,而姐姐在腿好之後就不再提起那事。”
十四心直口快的說:“姐姐的确有點抑郁……是不是你這裏三妻四妾讓她不開心了?”
卓東來面無表情:“你還想到什麽了?”
十四有些苦惱的咬着指尖,大眼睛眨呀眨:“那就多了。姐姐這種狀态太眼熟了……在宋老爺的遺囑爆出來之後、老板的沒有成功接管并且穩定宋氏財團之前,姐姐一直都是這個狀态。還有老板生病的時候,老板戀愛失敗的時候,老板叛逆的時候,老板遇到困擾的時候……還有,姐姐在有條件的時候,會對收藏刀具和提高醫術很偏執很瘋狂。”
卓東來心說:宋理的生活圍着宋財神轉麽?這小子又不是世界之王。真想知道宋理怎麽會罵宋財神是累贅?太痛快了!可惜……宋財神的确是個累贅包袱,但宋理永遠不會扔掉他。
☆、這就是宋理(下)
生肉的膻腥氣、熟食的鹵水香、蔬菜上沾着的泥土氣息、飯館裏各種菜的香氣全部混雜在一起,雖然這個氣味并不好聞,但是卻顯示出一種鮮活的氣息,一種真實的人間氣息。
小高拎着一筐蘑菇,像是所有來趕集的窮苦青年一樣走在雜亂的街道上。
又白又嫩、嬌矜自傲的秦潔老板娘一看到他走過來,立刻擺脫了昏沉的狀态,飛快的抿了抿頭發整了整衣裳。
“這三天你幹什麽去了?”秦潔問的很急促,問完之後她似乎有些羞澀,紅了臉:“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在等着看一朵山茶開花,你猜我等了多久?”
秦潔如他所願的問:“你等了多久?”
“我足足等了三天。”
“然後你就把那朵花摘下來帶來見我?要送給我嗎?”
“我沒有,”小高說:“等到花開了,我就走了。”
秦潔挑眉:“你等了三天,就為了要看花開時那一瞬間的情況?”
秦潔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或許在□□某個男人的時候她會很有耐心,但那是在她拿到了劇本得到指示的時候。其他的時候,她是個急躁而愚蠢的女人。所以她不能理解高漸飛的心,也不能理解他看到花開時的靈機。
“對。”
秦潔搖了搖頭:“我真不能理解……”
小高似乎隐約的有些失望,他正要把手裏的一筐蘑菇遞過去。
秦潔忽然露出了一種真誠而脆弱的表情,擡頭看了看天空,喃喃道:“宋理要是在,她一定會懂的。”
“宋理?”
秦潔點了點頭,她紅了眼睛,抽了抽鼻子,道:“進來吧。這是給我的蘑菇麽?太好了,進來吃碗蘑菇面吧。”
小高喝幹了碗裏濃稠香醇的蘑菇面湯,點了點頭:“好吃。”他盯着秦潔碗裏的一堆蘑菇,道:“你吃得了麽?”
秦潔警惕的護住碗:“我能給你再煮一碗,但我絕不把我碗裏的面分給你。我的!”
小高想了想,只好去鍋裏把最後半碗湯盛了出來喝。他的眼睛很明亮,還沒有被這時間的黑暗、虛僞、污穢所玷污,所以他還是一個不會隐藏自己好奇心的單純少年。“宋理是誰?他如果在這裏會懂我為什麽要看花麽?”
“當然。宋理什麽都懂!”秦潔頗有些驕傲的說:“宋理不僅會說出來你為什麽去看花,還能說你得到了什麽。”
小高的眼睛亮了亮,更為好奇:“你知道他會說什麽?”
秦潔撓了撓頭,郁郁的趴在桌子上,嘴貼在碗邊吸着一根長長的面條,有些郁郁的說:“有時候會猜到……有時候猜不到。我很笨的……如果沒有她我早就完了。”她抹了抹眼淚,抽泣起來:“我和她分散了……如果能回到她身邊該有多好。可是我現在不知道她在哪兒。”
小高道:“你為什麽不去找他?如果我和我重要的人分散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去找,直到找到為止。”
秦潔睜着紅彤彤的眼睛,道:“你覺得我武功怎麽樣?”
小高很誠實的說:“你哪有武功。”
秦潔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我漂亮麽?”她心說我的武功可以說是中等偏上的!但在這裏就是這麽差。
小高紅了臉,點了點頭。
秦潔嘆了口氣:“宋理說過,我這樣的漂亮女孩如果沒有行動目标,就最好不要去陌生的地方。玩不好會把自己玩死的。”她微微有些腼腆的解釋道:“她總把我當做小孩子,總是唠叨。但她說的話真的都很有道理。”
小高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會武功麽?”他忽然想要和這個叫做宋理的人比比劍。
“宋理啊……只要不和她弟弟作對就能和她做好朋友。她是個很豪氣、很仁義、很有智慧和實力的女人。她能站在萬衆矚目的地方,彰顯璀璨奪目的個人魅力。也能為了弟弟,安安靜靜的隐居下來。”
秦潔陷入沉默,她有些糾結的說:“她很漂亮,比我漂亮很多。如果你只見過她一面聊過一次天,那就會一輩子記得她。如果你像我一樣在她身邊待過一個多月,那就會希望自己這輩子都是她的朋友。如果你真的做了她的朋友,那麽她對你的好,足矣讓你忘記一切的痛苦,為她披荊斬棘也甘之如饴。她現在身體很差,但她身上那種極強的姐姐風範從未褪去。如果說她的缺點,那就是她會把弟弟看的高于一切,也會把朋友、下屬看的比她自己更重要。”
小高驚訝道:“她是個女人?”
“是的。一個做事勇敢毫無畏懼、充滿智慧、說話豪爽直白、笑容燦爛溫柔如同母親的女人。”
小高很誠實的說道:“除了不是男人以外,你說的就是司馬超群。這些天我聽說了一些關于司馬超群的事。”
秦潔點了點頭:“如果司馬超群真的像江湖傳聞中說的那樣勇敢仗義豪邁,那他的确和宋理很相似。”
小高道:“你是她的婢女麽?”這是他從秦潔的語氣中推斷出的關系。
秦潔嘆了口氣:“或許是,或許不是。她把我當女兒和妹妹,只是沒有給我任何身份。”
小高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今天我是來告別的,我師父要回深山了,我也要回去了。在我們的鹽吃光之前,師父不會允許我下山。我很長一段時間裏不能再來找你了。謝謝你的面。一兩年之後我回來找你的。”小高站了起來。
秦潔愣了愣,忽然跳了起來:“等一等!”她本想說一件事,可是突然忘記了。像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兩圈,忽然抓住小高的袖子,道:“我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
“什麽事?”小高很幹脆的說:“只要我能做到。”
“如果你再出來的時候找不到我,或者我出事了,那麽請你在闖蕩江湖的時候留意一下宋理這個名字。她或許成為了某個人的夫人,或許成為富甲一方的財主,但如果可以,請你去見一見所有名叫宋理、年級在三十歲以上的女人。”秦潔非常認真的說:“這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個叫做宋理的女人,但像我說的那樣有氣勢的女人,只有一個。”
小高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然後他問了一些和宋理有關的事情,在晚上離開了,拿着秦潔送給他的秘制調料粉。
當夜,秦潔很失落。她居然沒有抓緊機會和他來一炮而是和他說了一下午的‘宋理’。哎……提起宋理就會讓她心潮澎湃,無止境的說下去,但是……欲壑難填的問題只是想想宋理可解決不了。
………………
宋財神:“十四出牆。我以為楊笑堂不再愛她,所以就把她送去見你。這件事我在之前沒告訴白玉瑩。”
宋理:“你想讓白玉瑩認為她妹妹被燒死,是妹夫楊笑堂的報複?這樣的挑撥離間,或者說制衡之術用的很好,你真聰明。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把楊笑堂也送過來,這樣你的計策豈不是失效了?白玉瑩會一家獨大。”
宋財神:“姐姐哎!我真沒想到楊笑堂會給那麽個賤女人殉葬!又不是言情小說,楊笑堂這樣驕傲不羁的男人怎麽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多次出軌呢!我不相信這其中沒有緣故,姐姐,我不信愛情不會被背叛毀掉。”
宋理:“財神,你可真有點偏激了。對十四,你做的就不對!我知道你是男人,你長大了,姐姐現在不如你那麽聰明,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可是你要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看看中國足球是怎麽完蛋的!你既然用他們,你就別疑神疑鬼,別被人挑唆。你要是真的懷疑楊笑堂和白玉瑩,那麽結果他們!但在沒有下定論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可能會逼反了他們!別人的婚變,你為什麽要參合進去?”
宋財神:“可是,他們的權利越來越大,我不借助你的存在就無法控制他們。”
宋理:“我從來都沒有把他們交給你,你當然控制不住他們。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可以利用他們,但無論是公開還是私下都應該盡量和他們撇清關系,你是堂堂正正的宋氏財團BOSS,是商界領袖,本省少年的偶像,是正當盛年的璀璨偶像。他們是永遠見不得人的人。你永遠都站在萬衆矚目的地方,這些幕後的事情你不該管,也不能管。財神,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許有一天暗部的存在會被你的仇敵公諸于衆。你必須保證那時候你能和他們毫無關系。”
宋理:“在本省,你算是大BOSS了。可你和帝都的衆位大爺相比算什麽?就算是帝都的大爺們,又有哪一位能敵得過國家級的大BOSS?財神啊,你當好你的財主,不要碰到大BOSS的底線。別鬧太大了。”
宋財神:“姐姐是嫌我管的太多了?”
宋理:“我是怕你成為文強。別把你自己推到無法用替罪羊的位置上,你沒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宋財神:“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姐姐。十四和楊笑堂是不是很怨我?就算能見到你,被燒成灰也很痛的……”
宋理:“沒有的事兒。你放手去做該做的事,姐姐幫你解決所有的問題。只要你還知道遮掩、隐蔽和狡兔三窟就好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全身心的相信暗部中的每一個人,他們不是好人,但他們是講義氣的人。重義輕生的信念存在我心裏,也在他們靈魂裏。十三和地圖的事只是個案,而且他們都不是徹底跟過我的人。在十三叛亂的時候,是十四率先揭發并號召平叛的,你要知道,如果十三的叛亂成功了,十四是得到好處最多的人。為了這個,你就不該讨厭她。她為什麽要放棄愛人的陣營,而選擇我?因為我相信她,我善待她,我真心疼愛她,我把她當做心愛的小妹妹。財神啊,殺人不過頭點地,殺人沒什麽,可你不能讓人死不瞑目。”
☆、兩個推測
十三枚火漆的盒子,珍貴的內容,突然的死亡……讓人又好奇、又無奈、又危險。
假死的青霞姑娘等了很多天,可是卻沒有看到自己托的那趟镖離開大镖局。
卓東來知道青霞的身份絕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所以她托的這趟镖也絕不會那麽簡單。
對方的地址是天水縣十裏堡醋廠老王。可是在天水縣根本沒有一個叫做十裏堡的地方,更不會有醋廠老王。青霞托镖的費用實在太高,高的太離譜了,而她離開镖局後立刻假死的事,讓整件事更顯撲朔迷離。
在司馬超群出發前,卓東來特地和他談論了這件事。卓東來希望他能小心一些。
司馬超群卻說:“東來,你有沒有想過,她根本就不需要這趟镖送到天水縣十裏堡。”
“你的意思是?”
司馬超群笑了起來:“你別裝沒猜到。托镖之後半路奪镖這種事,大镖局雖然從未發生過,但別的镖局不是沒有。青霞雖然死了,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旦丢镖,只要出現一個拿着镖票的青霞,我們就得退錢。”
卓東來淡淡道:“大镖局的镖,從未出過差錯。在‘大’字旗下的镖,沒有人搶得走。無論是誰都做不到。”
司馬超群大笑,倒了一杯酒,非常愉快的喝了下去。“這是當然!咱們就是這樣穩妥!”
卓東來忽然用一種優雅、緩慢而獨特的聲音說:“價值萬金的托镖費,蓋有十三枚珍貴火漆的小盒子,暴死的托镖人。你猜裏面裝的是什麽?”
司馬超群信心十足的說:“當然是很珍貴的東西。”
“有多珍貴?”
“價值一定在萬金之上。托镖的費用就高于萬金嘛。”
“只是值錢麽?”
“一定和朝中貴胄的隐秘有關,要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枚私密的火漆。”
“你說的很對。”卓東來點了點頭:“司馬,這趟镖送出去之後,最終會怎樣?”
司馬超群不是很明白,想了想,興奮道:“送镖的地址是假的,托镖人已死,這趟镖一定會落入咱們手裏。”
卓東來微微一笑,端起一杯酒,優雅的喝了一口。淡淡道:“如果火漆是假的,又該如何?那是用于密封私人信劄的火漆,不相幹的人沒機會看到。恰好,對于朝堂貴胄的私人信劄來說,我們大镖局就是不相幹的人。”
“這的确有可能……編造出來的價值,仿造或假造的火漆印。以及真的丢了東西的朝中官吏們。”司馬超群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怒道:“這是陰謀?又一個針對大镖局的陰謀!我還覺得錢貨兩得實在太好了。”
卓東來淡淡道:“你不必生氣。錢一定會落在我們手裏,但貨卻不同。”
“什麽意思?”
“限定的時間是一個月,這一點镖單上寫了,大镖局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這我知道。”司馬超群道:“我出去這一大圈,到最後掐着時間趕到天水縣交镖,這是你的安排。可是我沒有交镖的地方,拖延到什麽時候都沒有醋廠老王。無法送出去的镖就要帶回來交回原主,镖主青霞已經死了。”
“你不要着急。”卓東來很有耐心的說:“你是大镖局的總镖頭,所有人都要聽你的調遣,怎麽能這樣急躁呢?”
司馬超群無奈的笑了笑:“好,我不急。你說吧。”
“在你到達天水縣的時候,會看到十裏堡。”卓東來道:“也會看到醋廠和老王。”
“你要弄一個收镖地址出來?”司馬超群斷然道:“不能這樣!這種事如果被人知道,大镖局往後怎樣立足于江湖中?誰還敢在我們這裏托镖?”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卓東來淡淡的笑笑:“我做事不會有差錯。”
“你确定要這樣做?”
“我非常肯定。”
司馬超群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烏黑濃密的頭發,嘆了口氣:“好吧,東來,只要你想好了就做吧。我不多問。”
卓東來從回憶中回到當前,滿意的點點頭,沉思着喝了一口酒。如果這十三枚火漆的盒子真的如他所知的是個空盒子,那麽能想出通過這個陰謀來覆滅大镖局的人,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要看到一個聰明人的圖謀,最簡單的一種是讓他自己演出來,最難的一種是讓他說出來。
宋理搖着扇子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道:“東來,你悶在屋裏喝了一下午的酒,出來走走嘛。吃不吃荔枝。”
卓東來道:“好。你陪我喝幾杯。”
宋理臉色微僵微白,幹笑幾聲,有些難以啓齒的說:“我戒酒了。”
“哦?”卓東來真有些驚訝,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她的表情,看她的發髻,看她的目光,看她的姿态。
宋理心裏發虛似的避開他的眼睛,柔和的近乎哀求道:“來嘛,吃點水果就好了,不要喝酒。”
卓東來壓着好奇心,攬着她走了出去。他發現宋理最近常常盯着她自己的手看,而她看着自己手的時候,目光中常有種深切的憂愁和極端的恐懼。
卓東來兩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荔枝上轉着圈的輕輕用力,把荔枝殼捏成兩半,吃了兩顆清甜多汁的荔枝,拿起紫綢絲帕擦了擦手。卓東來銳利的目光暗暗盯着她的臉,平平淡淡的說:“我叫人給你打了一套手術刀,明天你幫我給一個人做個截肢手術。手術可能要分幾次做完,因為我要摘下他的四肢,讓他變成一個健康長壽的人棍。”
随着他的話,宋理那雙白皙豐腴而靈巧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她的面無表情的臉上隐藏着惶恐,臉色越來越蒼白,目光絕望而恐懼的垂在她自己的手上。
“這恐怕不行。”宋理扭開臉,躲避着他的目光,虛弱無力的說:“截肢手術沒法輸血是沒發成功的。”
卓東來皺起眉頭,心裏已經有了十分把握,柔聲道:“是因為條件不行才不能做,還是因為你不行了?”
宋理一聞此言,如遭雷擊,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渾身上下一動也不動。她的目光如同死灰,連恐懼都消失了。
“宋理!”時隔數年之後,卓東來終于又驚慌失措了一次。他一手按住她的脈門,另一只手連忙掐住她的人中。掐了兩下,他伸手去她懷裏摸急救藥丸。
“你怎麽知道?”宋理的聲音微啞,眼神空洞。她的狀态,好像是最珍惜生命的人聽說自己被判處了死刑。
卓東來低聲下氣的說:“我猜的。宋理,你能不能做手術這無所謂的。我不需要你給人做截肢手術,你只要好好的就好了。這麽多年你都在靜養,以後你還要給我生孩子,你沒時間去做手術,就算不能做了也沒關系。宋理!”
宋理搖了搖頭,紅了眼圈,聲音輕弱無助:“我只有三十五歲啊……對于女人來說這個年紀不算年輕,可是對于醫生來說,這才進入事業的巅峰期。我的經驗積累了很多,多的可以去當法醫,可是我拿刀的手會抖……”
作者有話要說:卓東來的兩個推測都準了!
求收藏啊!求推廣!
☆、解決(吞後重發)
宋理搖了搖頭,紅了眼圈,聲音輕弱無助:“我只有三十五歲啊……對于女人來說這個年紀不算年輕,可是對于醫生來說,這才進入事業的巅峰期。我的經驗積累了很多,多的可以去當法醫,可是我拿刀的手會抖……”
“我沒想當著名醫生,也沒精力去在醫療事業裏做些什麽……可治病、做手術是我的愛好。我,我宋理是當時整個省裏無學歷黑道醫生中手術成功率和治愈率最高的一個,對于低級的請不起正經醫生的人來說,有我操刀就有生存的希望。可是現在,我的手再拿着刀,會抖了。”她以手掩面,悲聲道:“我好想回到十八歲的時候……”
卓東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呵斥道:“別亂說!要是靈了怎麽辦!”
“那時候是我身體素質的巅峰,一天到晚只有驗傷、包紮、取子彈、縫合刀口、正骨,這些簡單的手術。或許要為了闌尾炎、蛔蟲這類小病給人開刀,有時候要給配好的人取腎,但也不難。那時候我只要拿好刀給銅錢兒賺到學費就可以了。十八歲的時候,我好單純的。我能憑着精湛的技術超強的精力體力蔑視所有人,那時候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最強最有錢的黑醫生。我能工作完一天之後再給銅錢補習功課教他怎樣得到他父親的財富,甚至于在有點喝醉的時候我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抖。被人從酒吧裏扯出來,吃點藥立刻就上手術臺。”
卓東來用力把她摟進自己懷裏,思索着,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宋理喃喃道:“東來,你說我是不是老了?老的太嚴重,連唯一的一技之長都失去了。酒把我毀了,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沒資格再意氣風發了……”
“女人的身體素質是肯定不如男子的,象這樣的手抖,基本上就能夠宣判你職業生涯的死刑。我說的對不對。”
“是啊。”宋理感到無比的痛苦,就象天塌下來了一樣……但她并不是一個擅長哭泣的女人,或者說她只懂得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她不懂哭,也不會哭。她把臉埋在卓東來懷裏,嗅到他衣襟上臘梅的冷香,沉默許久才道:“以前有醫術,無論到哪兒無論在什麽環境下有個手藝都能活下去,可現在我還有什麽呢?除了你以外,我什麽都沒有了……這太可怕了。我的職業生涯就要結束了,我還能去幹什麽?我沒上過學,離開手術臺,我什麽都不是。”
卓東來的眼中有淚光閃動,這是他平生第二次紅眼圈——第一次是和司馬超群成為兄弟的時候。
“你有我,有宋財神,可以一輩子生活無憂。”卓東來微微有些惆悵:“你可以幫我做事業,可以準備給我生孩子。如果你放不下醫術,顯然生活繼續有意義……你不需要離開手術臺。你還年輕,通過鍛煉和調養可以恢複手的靈活和穩定。醫院不僅僅是一項生意,而是一種産業,産業的特點就是多樣性,能夠容納各種人才。從事醫療這一行業的,不僅僅只有醫生,還有醫院老板、分部門主管、賬房、采購……你可以培養一些醫生,自己當老師。”
宋理終于哭出了聲來,她緊緊的抱着卓東來的藥,大聲的哭了起來,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全部哭出來。
“醫生不僅僅是一個身份,而是一項可以貢獻一生的工作……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卓東來不喜歡這句話。他雖然一點都不認同宋理的想法,但他了解宋理的想法,也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她安心。說這個就對了。
幽暗的燈光下,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擁抱在一起,盡管屋中放了冰,但是兩人的身上卻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卓東來愉悅的撫摸上了那兩團突起,真實的感覺到那團柔軟帶來的感覺,然後将頭埋進了那一片豐滿之中。他嗅到的是一種類似于母親的味道,香而甜,溫馨又迷人,溫暖又安全。他咬着軟肉,喉嚨中吞噬的渴望不斷發癢。
“東來……小卓!”宋理顫抖着喊了起來,聲音中帶有着強烈的暗示。聽到她這和平時不一樣的聲音,卓東來擡起了頭,愛戀的攏了攏她散亂的頭發,輕輕吻住了那兩片花瓣兒似的微微發白的粉色嘴唇。
……
停止下動作的兩人依然不肯松開對方。宋理很喜歡被卓東來伏在身上的感覺,這樣的覆蓋讓她覺得很安全,有阻擋危險的愛人。卓東來也很喜歡伏在她身上的感覺,那種溫熱柔軟、被她包容和寵溺的感覺。低下頭,看着她乖乖躺在自己身下,溫溫柔柔笑着的樣子,這樣他才能覺得這個女人是真正屬于現實、屬于自己的。過了良久,卓東來才翻了一個身,躺在了宋理的旁邊,手依然緊緊的摟着她。宋理則枕在卓東來結實的肩膀上,一動也不想動。
哭過、激烈過之後,宋理虛弱得像個小嬰孩,沉沉的昏睡在卓東來懷裏,又睡醒在我懷中。
她睜眼,看見卓東來,卓東來的目光飛快的從手中的書上挪到她臉上。
“你醒了?”卓東來輕輕扶她起來,喂她喝了一盅藥,又端着杯子叫她喝茶水漱口。
“嗯。”宋理渾身乏力,整個人虛弱的近乎虛脫。喝了藥之後立刻又躺了回去,害羞的用薄薄的綢緞擋住臉。
卓東來扯開綢緞,笑着看着她。宋理的臉上仿佛是陰雨過後的彩虹,充滿着由衷的開心、滿足、嬌甜和幸福。
“你為什麽不說呢?”卓東來溫和的責備:“你心裏凄苦恐懼了很多天,難道你不相信我麽?”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宋理羞怯的微笑,被淚水洗刷過的眸子明亮如寶珠。輕輕的聲音低弱如同耳語:“我怕耽誤你如日中天的事業。我知道你要把握的時機巧妙而短暫、機會常常一閃而過,決不可以因為我的原因而疏忽。東來,我什麽都不會瞞你。我只是想等司馬超群回來之後,可以把大镖局暫時給他管的時候和你說這件事。”
郭莊敲了敲大門:“爺,屬下回事。”
卓東來無奈的嘆了口氣,用深紫色的綢緞把她裹好,放下帷帳,走出寝室。在小廳中:“進來。”
郭莊道:“總镖頭夫人遣人來送點心,并且問夫人現在身體如何,如果她來探望會不會打擾。”
卓東來看着郭莊,轉身走到寝室門口,道:“你聽見了麽?”
“聽見了。”宋理把帷帳拽了拽,露出一條小縫:“轉告她,有勞惦念,我無大礙。嗯,東來,要是方便的話,我的确想請她過來坐坐,說說話聊聊天。”
卓東來點點頭,走進去把衣服拿給她,道:“你回吾鳳樓等她吧。楊笑堂和辛十四已經啓程去洛陽了。”
“洛陽?”宋理差點把裙子扯壞,吃驚道:“為什麽是去洛陽?雄獅堂,你……哎,他去做什麽生意?”
“賣酒。蒸餾酒。”卓東來道:“我把鄒成調走另有他用,你先用郭莊。他年輕精幹,看着也漂亮順眼,很會說話、很懂得哄女人。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叫他給你講些有趣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重點!郭莊就是原著裏吳婉的姘頭!在給吳婉的兒子當老師的時候勾搭上的!司馬超群知道這件事但一直沒說,等着吳婉自己放棄郭莊。郭莊的下場是被卓東來派去做一件必死無疑的事,然後就死了。吳婉也就是為了郭莊的死,才徹底的恨上卓東來,繼而引發兄弟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