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埋下的伏筆

你們說到底要不要幹掉郭莊啊?求出謀劃策!

☆、陳列室

卓東來少年時是用刀的,直到壯年時仍用刀。

他用過很多種刀,從他十三歲時用一柄從屠夫肉案上竊來的屠刀,把當地魚肉市井的惡霸“殺豬老大”刺殺于肉案上之後,他已不知換過多少柄刀。

十四歲時他用拆鐵單刀,十五歲時他用純鋼樸刀,十六歲時他用鬼頭刀,十八歲時他則換單刀為雙刀,用一對極靈便輕巧的鴛鴦蝴蝶刀,二十歲時他又換雙刀為單刀,換了柄份量極重、極有氣派的金背砍山刀。

廿三歲時,他用的就是武林中最有氣派的魚鱗紫金刀了。

可是廿六歲以後,他用的刀又從華麗變為平凡了。

他又用過拆鐵刀、雁翎刀,甚至還用過方外人用的戒刀。

從一個人用刀的轉變和過程間,是不是也可以看出他刀法和心情的轉變?

不管怎麽樣,對于“刀”與“刀法”的了解和認識,武林中大概已經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了。

所以他壯年後就已不再用刀。

因為他已經能把有形的刀換為無形的刀,已經能以“無刀”勝“有刀”。

可是他仍有刀。

他的靴筒裏還是藏着把鋒利沉重削鐵如泥的短刀,那把宋理送給他的,簡練精幹善于隐藏的短刀。

宋理端着杯人參養榮茶,笑眯眯看着卓東來在院中練刀。卓東來刀式一收,淡淡道:“宋財神是練劍的,是不是。”

Advertisement

她看着場中刀光閃爍殺氣四溢,看着紫色的身影上下翻飛卻絲毫不亂。宋理滿意的認為自己男人又帥又有實力,是知音又對自己疼愛有加,哦,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太幸福了。只要生個兒子那麽人生就了無遺憾了。她笑的眉眼彎彎,喝了口茶:“是我叫他練劍的。怎麽了?他學的是正經的太乙玄門劍。”

卓東來收刀還鞘,仰天而立,淡淡道:“你懂劍麽?”

“劍是百兵之首。是君子,僞君子。兵器再怎樣溫文爾雅高雅華貴,也是兵器。兵器就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殺人就是殺人,不需要借口,不分善惡對錯,沒有君子和小人之分。與其說用劍的人是君子,倒不如說用劍的人不夠狡詐勇敢。”宋理道:“寶劍有雙鋒,錢幣有兩面,刀卻不同。錢幣的兩面,不管你從哪面看,除了上面的花紋不同之外,幾乎是完全一樣的。寶劍的雙鋒不管你從哪邊看,都是青鋒凜凜,寒光照人。美和帥遠超過了實際用途。”

卓東來微微笑了笑:“刀又如何?”

“我喜歡刀。我的人都是用刀的。”宋理神态凝重,緩緩道:“如果從刀鋒那邊看它,它的刃薄如紙,如生死的邊緣,如果你從刀背部那邊看它,卻好像完全沒有侵略性和危險性,絕不會割傷你的手。所以一般看起來,刀雖然遠不及劍的鋒銳,遠比劍遲鈍,可是實際上它卻有它狡猾和善于隐藏自己的一面。”

卓東來非常滿意的笑了,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在離開前淡淡的抛下一句:“司馬用的劍叫千錘百煉劍。”

宋理跳起來大叫道:“我說的是我家銅錢兒!”

宋財神在幹什麽呢?他終于安慰下來,把目光投注在自己身懷六甲的新婚妻子身上。

宋財神細心的照顧妻子,給她夾菜,給她盛湯,給她剝蝦,給她把不喜歡的食物挑出去。他似有意似無意的說道:“孩子的名字一定要讓姐姐起。”

“絕對不行!”內向腼腆的宋夫人寽小錢激動的跳了起來:“我決不允許我兒子叫金鼎元寶招財進寶來福什麽的!”

宋財神望天,打了個哈哈:“你覺得我宋財神的名字和招財是同一個文學水平的?”

“那個……不是啦。”寽小錢幹笑兩聲:“但是你名字是財神,我名字是小錢,咱兒子就別掉錢眼裏了,好不?”

宋財神毫不擔心的揮揮手:“老婆你想太多了。辛十四、楊笑堂、白玉瑩、秦潔這些名字都是我姐給起的。不要因為宋理沒上過學就鄙視她的文學水平,當年她也當過幾個月的文學少女,還在正規雜志上發表過散文詩呢。”

寽小錢用囧字臉看着他,過了很久,才幹巴巴的說:“真的?”

宋財神拉着她走進辦公室,掏出鑰匙打開一人高的保險櫃,然後拉着老婆穿過保險櫃走到一間屋子裏。

這是一間布置得極其用心的陳列室。天花板到地燈都是溫和如嬰兒房的燈光,房間裏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被黑暗控制,也沒有任何一束強光刺傷眼睛。擺列整齊的陳列架、玻璃櫃纖塵不染,每一個小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

寽小錢吃驚的看着一排排的玻璃櫃。房間右側,牆壁上挂滿了宋理的照片。泛黃的嬰兒照,肥嘟嘟的臉頰上兩顆亮星般的黑眼珠好奇地看着這個世界,完全想不到這個肉團長大後會是一個驕傲不羁灑脫的美人。标注着“門診工作一年劉穎”的照片,一個神采飛揚,眼睛明亮笑容嚣張的少女叉着腰站在寫有‘正骨、門診’四個字的門前。

存款一萬留念、第一次得到錦旗留念、宋財神上學第一天留念,宋財神二年級留念……玻璃櫃裏擺滿奇奇怪怪的刀具,那是手術刀和宋理的私人珍藏。很舊的、宋理和他用過很多年的碗。宋理的幾塊腿骨骨片和全部的乳牙。宋理發表的散文詩剪報,宋理替他寫的作文(宋理寫好之後宋財神抄一遍再交老師)、宋理穿過的肚兜、宋理小時候的幾件衣服、宋理的白大褂。唯一一個廉價獎杯下擺着張領獎合影,五名年輕人,手互相搭在對方的肩上,神态親昵笑容純真。

寽小錢看到這張合影上有兩個人的臉被扣下去了,好奇道:“這兩個人是誰?”

“宋理的好朋友。”宋財神冷笑一聲:“一個在宋理骨折後故意不給她好好接骨,另一個在她腿傷未愈的時候給她喝了大量紅花。宋理當時……流血不止,連打了三針止血針才好。很長時間裏傷口不斷流血,愈合的很困難。”

寽小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姐姐讨厭紅花的味道。我還以為……”她尴尬的止住話。

“你以為她被人用紅花害流産過?”宋財神輕蔑的哼了聲:“姐姐所在的診所有堕胎的業務,姐姐也做過給無知少女堕胎的手術。她……”宋財神的表情柔和下來,笑嘻嘻的說:“她當天就給我拿了三盒套套讓我注意女生的安全。宋理才不會在這種血淋淋的關鍵問題上妥協。”

宋理把玩着兩個純金小球,郁悶的坐在亭子裏享受微風和牛奶。在十天前,卓東來得知了她痛苦絕望的原因,知道她為了恢複手指的靈巧和穩定開始戒酒,就趁機給她安排了大量的生活要求。嚴苛的如卓東來本人的生活。

戒酒,不許吃生食,必須吃水果,必須練拳,不許摸涼水,不許長時間吹風,不許喝在井裏拔過的涼茶。

吳婉優雅娴靜的走進來,瞧見她青色的華美絲袍,笑眯眯的說:“服青霜之袍,雲彩亂色,非錦非繡,不可名字。”

宋理一臉懵懂的看着她,特直白的說:“什麽意思?”

“呃……”吳婉一怔,柔柔淡淡的笑道:“出自《漢武帝內傳》上元夫人。意思是……你這身衣服真好看。”

宋理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聽不懂有什麽問題,笑嘻嘻說:“多謝誇獎。小妹妹,來一盤?”

吳婉點點頭:“當然。”她是真沒想到宋理聽不懂,更沒想到她聽不懂能直接問什麽意思。這樣說話倒是……挺新鮮的。最起碼在她剛嫁過來的時候,跟司馬超群說話的時候稍稍引經據典一些,司馬超群也只是笑着岔開話題。後來吳婉才知道,他那是沒聽懂又不好意思問。

郭莊不待吩咐,立刻在亭子裏擺上棋盤,放好黑白兩個棋簍,端來一壺香香濃濃的酸梅湯。然後繼續乖乖站在一旁。

宋理和吳婉神色肅穆,各執一色,開始緩慢的下起五子棋。

才華橫溢如吳婉,也和宋理一樣,喜歡五子棋多過喜歡圍棋。

作者有話要說:我喜歡五子棋……沒法子啊,圍棋磨不起時間。一下就得半個小時以上的圍棋我玩過,技術在中下,但太費腦子了……

☆、老總回家

一連五天,宋理都沒看見卓東來,而且郭莊攔着她出門,也不讓她請外人來聊天,甚至于在吳婉來找她下棋的時候也被客客氣氣的請了回去。

宋理隐約有種被軟禁的感覺。

宋理心裏發虛,有些擔憂恐懼。但以她當前的現狀和實力,她倒是不必擔心……因為她沒有任何能力和勢力。就算出事了,她也沒辦法。

她只能繼續嚴格遵守卓東來給她制定的活動表和食譜,努力恢複手指的靈活度,把玩着三四顆金球連手指,好好的練卓東來教她的那套拳法。第三天,在百無聊賴之下,她去翻卓東來冬天的衣服。發現卓東來的冬季衣裳裏,除了狐裘以外的都有點薄,夠暖和的幾件會因為太厚,穿着顯得不夠精神靈巧、靈活度不夠等等原因而閑置。

宋理掐指一算,以現在毛線的粗細程度,從八月份開始織,織到入冬就能織好毛衣護膝——暖和又貼身!

卓東來為什麽一言不發的離開紫苑?他為什麽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宋理?他為什麽叫人限制宋理的活動範圍?

這些問題的答案宋理都不知道,她想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她更知道卓東來不會傷害自己,只要卓東來平安無事自己就不會有危險,如果發生了卓東來也無法應對的事,那自己就只能準備去見弟弟了。

宋理有時候很沉不住氣,喜歡大笑大鬧,但那僅限放松的時候。但她現在很緊張,也很沉穩。

最起碼,在鄒成問她:“夫人,卓爺臨行前可曾有什麽吩咐麽?”

宋理心裏的小人掀桌,表面上淡定柔和的笑了笑,好像卓東來真和她說過什麽似的:“有。不過和你無關。”

“是。小人知道。”鄒成還是有些擔心:“卓爺可曾留下部署警戒或調動小隊的命令麽?”

我TM也不知道啊!他丫的什麽都沒說!宋理雍容大氣的微微挑眉,含笑:“該安排下去的事,我是不會忘的。”

鄒成本來有些六神無主,可看着宋理胸有成竹的樣子,對卓東來盲目的崇拜打退了理智,他信心十足的走了。

宋理默默的磨牙,關上門,道:“豹!”

一身黑衣豹頭環眼的男子猛的閃了出來:“夫人。”

宋理繼續慵懶舒适的躺在軟榻上織毛衣,糾結的用針去戳小幾:“東來把你留下來,他是想讓我放心還是想讓我更不放心!嗯?”你是他身邊最得力、最忠誠的人,用來保護我固然好,但東來或許更需要這樣的下屬。

豹的眼中冰冷沉靜,幹脆飛快的說:“卓爺自有安排。”他對卓東來抱有盲目的崇拜。

宋理瞥了他一眼,哼哼的笑了兩聲,忽然道:“他到哪兒了?”

豹道:“我不知道。”

宋理又哼笑了兩聲,她知道豹肯定知道什麽,也知道一定是卓東來臨行前下令任何人都不準給自己提供外界消息。她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織着細密的毛衣——用貂絨和兔毛混紡的深紫色細毛線。

卓東來究竟在做什麽?他在擒獲青霞之後,立刻轉移到極其私密的私宅裏。

卓東來親自審問了一天一夜,滿意而疲憊的從青霞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和他預料中的一樣,這是一個能讓其他人手腳發涼的壞消息。捆成粽子丢在牆角的前花魁青霞姑娘遍體鱗傷、容貌盡毀、瀕臨死亡且精神崩潰。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下場是死,包括青霞自己。

一串串的命令發了出去,沒有任何人敢耽誤時間,大镖局中的一切都在卓東來的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運轉和經營。時間很緊,在卓東來叫過豹吩咐了幾句之後,他就得上路。沒有和宋理告別的時間,而為了安全也不能給她留紙條。

但卓東來相信,就算什麽都不告訴她,她也會做好一個女主人的責任——落落大方,安撫人心,坐鎮內宅。

卓東來雖然什麽話都沒留給宋理,但留下豹,他認為只要這樣她就懂了——此去雖然急迫,但不危險,用不到豹這樣得力的幹将。外面的事無須擔心,但大镖局中、紫苑中或許有些事會讓她操勞,而豹的作用就在于此。

宋理懂麽?她懂。

第六天的時候,郭莊道:“夫人,老總回來了。”(再次重申,‘老總’這個稱呼是原著的!!太穿越了!)

宋理手一抖,毛衣針上的線掉了兩扣,連忙搶救回來,這次淡淡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進長安城。”郭莊道:“夫人要不要去迎接老總?”

宋理皺了皺眉,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的說:“迎接他,是司馬夫人該做的事情。明兒我再去吧。”

郭莊露出一絲懊惱的表情:“是小人思慮不周。只是,夫人就不想去問問卓爺有沒有給老總的信麽?小人可以”

宋理微微笑了笑,手指頭不停的繼續織了下去:“什麽都不用做。你歇着去吧。日頭那麽毒,好好喝碗綠豆湯吧。”

郭莊躬身,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事情實在出乎宋理所料,司馬超群回到大镖局後,直奔紫苑而來。

在司馬超群站在吾鳳樓門口的時候,宋理衣裳不整的盤腿坐在紫檀寬椅上,頭發随随便便的盤在頭頂,手裏抱着幾乎織完的毛衣,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怎麽來了?”

他已經是個中年人,衣服和頭發都有些灰土,經過長途奔波後,也顯得很疲倦。可是他站在這裏的時候,看起來還是那麽高大英俊強壯,而且遠比他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在門外的陽光襯托下,他看來簡直就像是圖畫中的天神一樣。宋理簡直看呆了。

司馬超群揮揮手喝退了衆人,進屋,關門落鎖。

宋理抱着毛衣,抓着的大袖衫、披錦和玉佩從紫檀寬椅上站了起來,把零零碎碎的東西堆到下首座位上。

司馬超群銳利的掃視着宋理,沒有掠過一個細節,端起酒杯緩緩道:“東來,說他走的時候跟你說了一件事。”

“他什麽都沒說。”宋理雙手抱胸,有點警惕的看着他,瞪他:“他就把豹留給我了。”

“哦……”司馬超群松了一口氣,不再緊緊的盯着她看,喝了口酒道:“這句話是東來讓我說的。別緊張。”

宋理沉默片刻,扭頭大叫道:“豹!”

永遠沒人知道他藏在那裏,豹突兀的出現在宋理面前,道:“夫人。”

宋理氣勢如虹,下巴微挑,非常肯定的說:“這五天抓了幾波人?”看來紫苑周圍隐藏着很多危險啊,東來居然會擔心自己被人替換……或者他只是習慣性的警惕?

“兩組人。”豹神色漠然,語氣嚴肅:“爺說只要老總回來就可以把任何事告訴夫人。夫人從現在開始,可以想見誰就見誰。”

宋理微微笑着點點頭,扭回頭,有些心疼的看着司馬超群,輕輕道:“累不累?”他現在疲憊而帥氣的樣子,又和宋財神重合了。

司馬超群被她柔和心疼的目光看的挺舒服,特誠實的說:“不累,但我餓了。”

宋理點點頭,推開門吩咐了幾句,悠然放松了坐在司馬超群下首,道:“東來有沒有說那些事能告訴我?”

司馬超群笑了笑:“都能告訴你。”他喝了杯酒:“名妓青霞花重金托镖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宋理道:“青霞假死時的屍檢是我做的。”

“青霞已經被捉住了,她說了一個東來認為很可危險的陰謀。”司馬超群左右看了看,拿了塊桂花糕丢進嘴裏,兩口就進肚了:“我這次就是去押青霞的镖,暗镖。就是偷偷摸摸不讓人知道的那種。根據東來安排的路線圖,我繞了大半個中原,接收了一個镖局、見了個郡主、分了一大筆家産。”他刻意把聲音放重:“每一天都沒有虛度。”

宋理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得意非常,像個炫耀心愛寶貝的單純少女:“東來一向很聰明。”

司馬超群無奈的笑了笑:“我做的還不夠讓他滿意。路線只走了一半,他就突然的出現在我面前,叫我回來了。”

“你哪一點叫他不滿意了?”宋理笑道:“天底下能對你不滿意的,也只有東來一個吧?”

“這倒是。”說話間,菜肴已經擺好,司馬超群離開小廳,在花廳落座。

宋理端着杯八寶茶,不急不忙的喝着,含笑看他吃飯:“東來去做什麽?危險不危險?”

司馬超群叼着骨頭看了她一眼,捏着骨頭一抽,肉全都留在嘴裏,骨頭幹幹淨淨的放在碟子裏。他低聲道:“如果我去就很危險,如果是東來去,就不會太危險。”

宋理眉頭一挑:“什麽意思?”

“我離開四川之後,要去去雲南邊界找蠱王南森,接一趟镖。”司馬超群低聲道:“這趟镖是給東來的。”

宋理道:“就是順手給東來帶東西回來嘛。蠱王?東來買的什麽?”

“一種能使人上瘾,控制人精神的東西。”司馬超群的聲音壓得更低:“你還記得紅鸾麽?”

宋理飛快道:“記得。那個因為多嘴被殺的漂亮女人。”

“她本來是服侍一位老先生的舞姬。那位老先生很重要、也很危險,東來必須給他提供最好的享受。”司馬超群略過一些秘密:“但老家夥總是要讓東來用血來換取一些問題的答案。買那種藥是用來控制老家夥的。”

宋理神色微變:“血?是東來的血。”

“你怎麽知道?”

“每天他都和我睡在一起。”

司馬超群失笑,心說:我倒是忘了,你是卓夫人嘛,東來手臂上的傷口雖然不新,但你怎麽會看不到。

宋理的眼睛很亮,道:“青霞說的陰謀,是不是和東來買的藥有關?”

司馬超群道:“一點關系都沒有。”

宋理差點昏過去:“那你說他幹什麽?”

司馬超群道:“只是有人想要借交易的機會,奪走我手裏青霞的镖,順便幹掉我。”

宋理非常沉穩的說:“東來做了哪些安排?”

“他什麽安排都沒做。”司馬超群道:“他只是替我完成剩下的路線,并且改變順序,先交镖,然後去買藥。”

作者有話要說:都看懂了吧?

☆、弟子南笙

司馬超群的生活很‘充實’,所謂‘充實’就是一天到晚,只要動作慢上一慢,稍稍多猶豫思考一會,工作就做不完,必得加班加點,還沒人付他加班費。他還沒到不用動武的時候,所以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練武,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吃富有營養的食物。他還有自己的下屬,要日日與他們聯絡感情,也要審核從九州大地送來的信息。

宋理溫穩純厚,溫和而包容,卻又有着自己明朗堅決的底線。她從不咄咄逼人,總是笑着,爽朗豪邁,或溫柔慈愛。識大體,知進退,懂禮儀,總能用母性的溫柔去體諒別人。雖不算十分美貌,卻總是籠罩着母性的光輝。

在司馬超群說:“東來并不想瞞你什麽,只不過,有時候男人做事是會考慮得更多一點而已。”的時候,她也只是滿不在意的笑着:“我知道的,東來不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妻子。這和信任無關,純粹只是一個男人的習慣而已。”

司馬超群放心了,做完了卓東來交待給他的事,把事情給宋理說清楚後。他表面豪邁大氣,心裏火急火燎的跑回去看兒子。親夠了口水淋漓小包子,他趕快去處理事情。大镖局的事業做的有多大,他就有多少事要處理——尤其是卓東來不在家的時候。

根據卓東來臨行前的吩咐,司馬超群一回到大镖局,宋理的禁足立刻就解除了。她立刻派人請吳婉過來做客。她和吳婉憑窗而坐,下象棋,下圍棋,五子棋,最後改成推牌九。她們玩的帶彩頭,賭喝水,輸的喝三大杯。說是大杯,也就是滿滿一口的杯子,女人用的杯子總歸是秀氣的。

穿越其實是個倒黴事,如果是往回了穿,甭管穿到哪兒生活條件也沒有現代的好。簡單地說,自來水、電、天然氣、網絡,飛機、打火機,超市,汽水等等統統沒有。這些也就面前忍了,最郁悶的是,家居生活不夠方便。

沒錯,就是家居生活的問題。紫苑的夏天沒有蚊蟲,一切都達到了舒适的極點。宋理過來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成為了卓夫人,住在考究的紫苑中。但別說是做卓夫人,就算是做皇後,她也找不到自來水龍頭、沒有輕輕一扭就可以烤點心的烤箱,也沒有可以看新聞的平板電腦……下廚做頓飯,對面也得有個人往裏添柴火、撥火。

她能夠涉及的娛樂活動也不多。在和吳婉玩好之前,她只能看看書、背背醫術、研究研究時局,以及織毛衣,哦,比較好的一點是她喝的酒味道很好,肯定是原漿純釀。這時節還沒有食用酒精勾兌香精的做法。

但是……宋理戒酒了。她一手按着牌九,另一只手盤着兩個沉甸甸的金球,練手指的靈活和準确度。

吳婉看的好奇:“宋理,你為什麽盤着金球?一般是上了年紀的練武之人才盤這種東西。”

宋理笑嘻嘻的看着她,把左手金球倒到右手,繼續骨碌碌的盤着:“我前些天切肉的時候手抖,所以練練力氣。”她這還真不是撒謊……甭管是醫生還是屍檢,都得切肉。人肉也是肉嘛。

吳婉笑了起來:“我只聽說卓先生對下屬的要求極為精确,難道對肉也是一樣苛求麽。可惜超群喜歡吃大塊的烤肉,要不然我也能練刀工。”她淡淡的嘆了口氣:“能給丈夫做菜,很幸福啊。”

宋理點點頭,微微有些臉紅:“是挺好,就是累的手指頭疼。偶爾一次是幸福,一天三頓都讓我做,我這病病歪歪的身體呀……還沒等變成黃臉婆就先累死了。”

“養病如養虎,虎大要傷人嘛。”

………………

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幾乎完美。有野心有能力有魅力有氣魄有一切,但就是沒有運氣。這些周身萦繞着倒黴不幸陰郁氣質的枭雄們,往往在人力所能及範圍內做到極致,但就是不能改變倒黴的命運。

卓東來就是這樣。

每一件他安排的很好的事,都會出現一起突兀的令人難以理解的偏差,所以他才能處亂不驚。

卓東來沒有喝酒,他在喝茶。蒙山悶尖雲霧茶,色白,味香。

蠱王南森的成名已久,他年紀很大,和卓東來的義父一樣老。他已經隐居在深山中,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卓東來能夠找到蠱王下落,能說動他配置使人上瘾受控的藥劑,就是從老先生手中得到了蠱王的一件東西。老先生就是卓東來的義父,小卓出現在被宋理發現時身上的傷就源于老家夥的厚賜。

老先生曾經是個風光無限的俠客。二十年前,他在卓東來的謀略和司馬超群的暗算之下,已經變得的武功全失。卓東來本該殺了他,可是老家夥的腦子裏存着很多秘密、江湖人無人能知的隐秘、以及卓東來的身世秘密。

每次要從老家夥的頭腦中得到些什麽秘密,卓東來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這代價有時候是女人,有時候是血。

卓東來自己的血。

卓東來要親手用老先生最喜歡的一把牙柄銀刀割破衣裳,劃破皮肉,讓血展示性的流下來。

老先生看着卓東來滾燙鮮紅的熱血順着拳頭留下來,看到他幾欲噬人危險臉色、那恐怖卻又不得克制的目光,就會變得很開心。

卓東來為了得到聯絡蠱王的方法,在‘把宋理送去’和‘劃自己三刀’中沉默着選擇了後者。老先生很開心。但他雖然很有智慧,卻絕沒有想到卓東來聯絡蠱王,就是為了得到一種可以使他上瘾、使他無法擺脫的藥。

但聰明如卓東來,也有沒能預料到的事。

他派人聯絡上的蠱王,其實早已死了。假借蠱王名義和他聯系的,是蠱王的弟子南笙,也是青霞的情夫和主人。

根據青霞所說:南笙,女,冷豔無雙,倨傲可怖。年紀三十左右,身份是雲南王世子妃,青蠱族巫師。從青霞在京城中聲名鵲起,到她隐遁而去,乃至于回來花費巨資托镖,全都來自于南笙的安排。

卓東來信青霞的話麽?不全信。但他相信老先生的話——司馬超群會危險。

所以他必須讓司馬超群會長安,自己去處理用三道刀痕從老先生口中得來的麻煩。

因為卓東來絕不會讓司馬超群為了自己的失誤,去面對一個他根本不了解,根本不知道的危險。

老先生性情殘暴怪異,半生樹敵無數,只有卓東來才能保證他的安全。如果卓東來把他推出去,說出他的名字,不出三天,長安城中的人就能看到很多原以為已經死了的老江湖、老俠客們蜂擁而至,生吞活剝了老先生。

卓東來喝了一杯茶。心說老先生真的沒想到自己聯絡蠱王為了什麽?他已經得到了答案,當然不可能。老先生非常了解卓東來,也非常善于給他制造痛苦、非常熟練的擊破他的希望。

卓東來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折磨他培養他的義父難道不高他一籌麽?老先生絕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老家夥,他很聰明,就算是武功全失雙腿癱瘓,一樣能使卓東來在他面前恭敬乖順,并不時的折磨強勢冷酷的卓東來。

卓東來已經隐隐約約的知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麽了。是殺人的蠱蟲。

而明天,卓東來就要到達天水縣,去見那個被他安排過去的醋廠老王,交镖。

只要能夠成功交镖,那麽可能會發生的危險就減少了一多半。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內容,在這一章裏解釋了一部分。其餘的會在下一章裏解釋。

☆、水寨竹樓話陰謀

卓東來就要到達天水縣,去見那個被他安排過去的醋廠老王交镖。

他若能成功交镖,那麽可能會發生的危險就減少了一多半,只要處理了所謂蠱王就萬事告罷。

他所安排過去,在制定的位置修建十裏堡、開一家醋廠的‘老王’安然無恙,好好的接了镖。

一頭霧水的‘老王’規規矩矩的站在卓東來面前:“卓先生,接下來怎麽辦?屬下在這當老王一直沒人管。”

卓東來淡淡道:“镖,大镖局已經交了。但你的任務還沒完。”

“卓先生的意思是?”

卓東來把印有十三枚火漆的盒子推倒他面前,吩咐道:“收好。一年之後,帶着它回大镖局。”

“是。”‘老王’問道:“這一年裏,屬下就留在這賣醋?”

“你做不到?”

他手心被汗浸濕,連忙躬身:“屬下抱着萬無一失。若有差錯,情願提頭來見。”

“很好。”卓東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冰冷而毫無情緒的目光令人恐懼。卓東來道:“一年後,你調到紫苑聽命。”

‘老王’大喜過望,連聲應諾。

卓東來帶着一衆人馬離開了天水縣,轉道去雲南邊界找蠱王南森,取他在上個月預定的東西。

在聯絡中預定的時間,到了聯絡中預定的地點,卻還沒有見到他在等的人。

卓東來在等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冷豔絕美不茍言笑的黑衣女人。身上帶着苗族的銀飾,身上卻除了紅唇外沒有一絲彩色。

卓東來坐在水寨竹樓中,悠然自得的端着一杯紫色的葡萄釀,輕松的嗅着酒的香氣。他很少等人,但現在已經等了很久,他還在等。終于聽到樓下銀鈴響動、腳步踢踏,頭也不回:“我從未見過你。”

“難道卓先生見過家師?”這個女人的聲音也很冷豔,聽着就讓人覺得冰冷。語氣中有濃重的挑釁和倨傲。

“沒見過。但你沒想到我能抓住青霞”卓東來含笑轉身,反客為主:“南笙姑娘,請坐。”

南笙挑剔的打量着他,身量适中而消瘦,一雙深沉的令人不得不避開的眼眸,一身價值千金的紫色軟袍。這個男人嘴角含笑,優雅翩然,迷人的風度卻觸動了她的某種本能——五歲時第一次去抓毒蛇時的本能,難以形容。

卓東來含笑打量她,微微上翹的眼角,微微下壓的嘴角,一身的黑衣,閃閃發光的銀飾,濃豔如櫻桃的紅唇。這個女人的容貌冷豔驕傲了幾分,這本是女人最大的弱點,但她很美。美讓她的冷豔能激起男人的侵略性。

“司馬超群很不錯。他在路上擊殺了我四成的信徒,甚至于我派去的巫師還來不及操控蠱蟲,就死在他的劍下。”這個女人冷冷淡淡的看着別處,若無其事的說:“他做的很幹淨。幹淨的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動的手。”

卓東來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忽然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