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韬光養晦

可憐杜祁睿辛苦數月,一遭回城,等待他的不是稱贊和封賞,而是凄冷的宗人府.

鑒于杜祁睿剛剛在湘州治水有功,在民間頗有聲望,為免激起民憤,只得将他先關進了宗人府,等待大理寺查案宣判.

“父皇,此事在民間影響頗大,必須得嚴查。我靖雲國能夠得以興盛,自是父皇勤政為民的結果,哪是那一塊破石板可以預言的。如今,父皇正值盛年,就有人心存不良,實在是其心當誅!”

工部王大人本準備為杜祁睿求個情什麽的,如今,聽了太子殿下這番話,不由的洩了氣.他要是敢在這個當口開口求情,無異于火上澆油,得罪兩朝天子,丢官是小,若是因此而賠上王家老小的性命,那就不值當了.他一把年紀了,在過幾年便要告老還鄉,他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十日後,大理寺少卿密奏武承帝,言石板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發掘出來的,湘洲并未查到有何人埋石板。如今,石板雖毀,但當時有不少人看見二皇子與湘州的官員都在一處,并未有空閑離開。

“薛少卿是想跟朕說,朕冤枉了二皇子嗎?還是愛卿也認為靖雲國能有今日,全賴二皇子之功?”武承帝冷笑道。

薛少卿聞言,吓得額頭冷汗直冒,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請罪:“臣不是這個意思,臣該死,臣保證十天之內,定會有結果出來。”

“嗯?”武承帝挑挑眉,冷哼道。

“回皇上,三天,只要三天,臣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薛少卿拭了拭額頭的冷汗。

武承帝滿意的點點頭:“如此甚好,薛卿就費心了。”

離了勤政殿,薛少卿才明白:沒有錯,便是二皇子最大的錯。二皇子如今遭了皇上的猜忌,不管這事他做還是沒做,對皇上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想明白了,此事就好辦多了。

三日後,大理寺少卿結案宣判:二皇子杜祁睿治水期間勾結地方官府,興妖邪之念,蠱惑人心,敗壞朝綱,影響惡劣,着削去一切職務,貶為庶民,幽禁府中,不得外出。

彰秀宮中,張月婉癡癡的盯着香爐上的袅袅香煙:“命裏犯水,我兒果然是命裏犯水。”

霜降将至,瑞安郡主再過幾天就要齊笈了。這不永寧公主府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貼子是更是半個月前就發出去了。

這日,天剛亮沐凝霜就被永寧公主催着起來準備。今兒過來為瑞安加笈的不是別人,正是把她寵道心尖尖的太後娘娘。辰時剛到,觀禮堂便一已經人滿為患。她換好了采衣采履在耳房侯着,待其父沐亭骁念完祝詞,太後便領着淑妃,婉妃,賢妃正式開始加笈,三加三拜之後方為禮成。

太後念及杜祁睿變為庶人,婉妃心裏怕不好過,便允許她留下與莊順侯府的人多聚聚,領着淑妃,賢妃等人先回宮了。

李氏跟在婉妃後面,心憂的問道:“雪兒,可還好?一別幾年,這丫頭也不回來看看我和她父親,當真是個心狠的丫頭。”

“也莫道雪兒心狠,當初哥哥說了那樣的狠話,這孩子心裏還揪着呢。睿兒現下被圈禁不得外出,這孩子心裏也苦。再說,還有皇長孫要照顧。嫂子若是不放心,改日去看看她便是。看看本宮有沒有虐待你的好女兒。”

李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終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親骨肉,哪裏有不疼得,娘娘難道就不想涵成公主麽?”

說罷,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忙走到她身邊,悄聲說到:“老爺說,如今想救二殿下,便只有涵成公主這一條路子是最快的。娘娘若是決定了,就給個信,莊順侯府自然會辦妥。”

張月婉一聽,心下感動不已:到底還是哥哥疼她,知道她的難處,處處為她着想。再想想自己當初為了全永寧公主府的臉面,默許睿兒那麽輕率的将雪嫣擡過府,實在是不應該。若是這次睿兒能夠脫困,再次得到皇上的信任,她定要囑咐他好好對待雪兒。

脫下腕上的血玉镯,交給李氏:“只要看到這個镯子,涵兒便會明白的,此事就拜托哥哥嫂嫂了。以前睿兒那混小子不懂事,惹得哥哥嫂嫂傷心難過,妹妹就替他跟哥哥嫂嫂陪個不是。”說罷準備彎腰行禮。

李氏吓得忙扶住她:“娘娘,萬萬使不得,自幼老爺便最疼妹妹,如今,我們結成了兒女親家更應該互相扶持。莊順侯府與娘娘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娘娘放心交與我們便是。”

婉妃連連稱是,二人又攀談了一會兒。張月婉便帶着初雲等人回宮了。

晚間子時,沐凝霜正在燈下看書,杜祁風打開一個秋香黃的描金錦盒:“團兒看看這只和婉妃的那只可是一樣?”

她拿起錦盒裏的镯子,再對比了一下江楓盜取得那只镯子,竟是一般無二,不由的笑道:“祁風殿下看來手中能人不少…”

手指繞着她的青絲淡淡笑道:“這個嘛,是個秘密。我明日便要出發去固順關了,真想把你系在腰間,走哪兒就帶哪兒。”

沐凝霜噗嗤一笑:“我聽着你要帶的倒像是個物件,不像是個大活人。”

輕輕地拉她入懷,杜祁風低喃着:“那我就将你放在心間,一日看你千百回可好?”

聽他如此說,沐凝霜佯怒道:“不好,上陣殺敵最忌分心,若是你受了傷,變難看了,本郡主就找個好看的去。”

低頭略帶懲罰的輕咬她的耳垂沉聲道:“我不許,不許你找他。”

她不由的一顫,小手緊緊抱着他:“沒有別人,風,團兒只有你。”

聽到她如此堅定的話語,他忍不住低頭吻住她的唇:“我喜歡你叫我風….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麽棘手的事江楓,江鈴忙不過來,或是你不便出面辦.就帶着這塊墨魚佩去任意一家魚米糧莊,自會有人相助.切莫再孤身涉險,我會擔心。”說罷将一塊墨色的魚形玉佩扭開,分作兩尾墨魚,将其中一塊挂到她的脖子上。

她安心的靠在他懷裏,幽幽的嘆道:“風,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我對他,沒有愛,只有恨,前世的恨。”

都道女人的直覺是最準确的,男人又何嘗不是。他一直覺得她心中有個結,她為言明,他亦不會去問,今天,她竟主動告訴他了,這讓他如何不驚喜。

“如果有前世今生,那我杜祁風便跟着你到每一世,寵你,娶你,護你世世安好。”杜祁風鄭重道。

聽着他這番話,沐凝霜似乎是感覺到,前世的他和今生的他重疊了,一時間,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來:“傻瓜….”

緊緊的将她摟在懷裏,下巴貼着她的發:“即使是傻瓜,也只為團兒你一人傻。”

冬去春來,雪融花開。轉眼杜祁睿被禁足,已經快半年了。雖說杜祁皓知道他心裏是有坐那位置的野心的,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有些才能。眼下,他被困已經翻不出什麽浪花來。他不介意與他演演兄弟情深的和諧戲碼。雖然他自己也不太信,不過,戲麽,只要看戲的人相信不就夠了?

這不,聽說他最近寄情田園,研究出了一個新鮮的法子,能讓一株月季花上開出五六種顏色來,杜祁皓不由的有些好奇,便帶着好酒上門了。

“二弟,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一進閑雲閣,太子杜祁皓便看見杜祁睿身着一身樸素的天青藍長衫立于葡萄架下,手持剪刀正在修剪葡萄藤蔓。見着杜祁皓來,他微微一笑:“太子大哥且等我片刻,草民一會兒就到。”

杜祁皓也不惱,拎着酒立在不遠處,看他将一條過長的葡萄藤修剪好,而後,用細線輕輕地綁在木架上。

“二弟看起來做的得心應手啊,大哥我今年就等着吃葡萄了。”

李江月領着雨荷,一身細棉布縫制的衣裙,滿頭青絲松松的挽着髻,端着一碟櫻桃,一碟桃花糕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大哥,這是園子裏剛摘的櫻桃,快嘗嘗。雖說比不上宮裏的供果,但卻勝在新鮮。”

看着水靈的紅櫻桃,杜祁皓的心情大好,将兩壇酒往木桌上一放,爽朗的笑道:“如此甚好,看着二弟醉心田園,了無牽挂,大哥我好生羨慕。”

杜祁睿就着溪水洗罷手,瞥見桌上的酒,不由的笑道:“大哥帶的可是清河釀?”

杜祁皓捏起一粒櫻桃丢進嘴裏:“可不是,記得當年二弟最喜歡這酒了。”說罷,想起他們哥幾個一起偷着學喝酒的情形,不由的笑了。

杜祁睿打開一壇酒,頓時酒香四溢:“月兒,大哥既帶了美酒來,你且帶着婢子去園東采些青梅來,我與大哥也嘗一嘗這青梅酒的味兒。”

杜祁皓一聽,頓時也來了興致:“青梅酒只在書上見過,卻未曾嘗過,啧啧…還是二弟會享受人生.”

聽他如此說,杜祁睿嘆道:“二弟我空有青梅,沒酒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虧的大哥給我送酒來,今日,咱們一定要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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